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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跟蹤調查

第十章 跟蹤調查

「也許是兇手隱蔽在車庫裡邊,在翠要上波爾舍轎車時,從翠的身後勒住她並將她弄上車運到了那片原野的盡頭。由於在那裡被發現要費些時間,這樣他就可以爭取到時間……」永原也以興奮的聲音說。
「物理地……?」
據妻子和親密朋友說,久米沒有急於自殺的理由,也未發現遺書。
從記錄的文字來看,對翠的懷疑相當大。大約從事件的一年以前開始,翠和久米之間就是「情人關係」,最近她又為「三角關係的糾葛」而苦惱。久米煤氣中毒死亡的下午6點左右,她也沒有不在現場的確鑿證明。但是,沒有發現她使久米中毒死亡的任何證據……
「作為參考請問你昨天星期二的下午6點半左右,是在這個家裡來著嗎?」
「昨天我到下一站的鎌倉去了,在那裡呆到6點,差一點兒不到7點的時候回到了這裏。」
「星期二和星期五以外的時間,都做什麼呢?」烏田一邊環視這所偏房,一邊問道。走對面的牆壁處堆滿了書,法蘭西古典悲劇全集、近代戲劇集、詩集……「原文書也不少,看來都是她亡夫的藏書。」
昨夜在車庫發現了水貂毛后,烏田又返回了永原家。讓他們看過之後,永原和茜都說沒錯,就是翠穿的銀灰色水貂皮短大衣上的毛,並且沒特別原因水貂皮衣不會脫落十幾根毛的。茜還說:「也許是姐姐在車庫正要坐車的時候遭到了襲擊。」
「她只是說關於姐姐在東京的生活,梅崎先生可能清楚……」
「在對被害人的情況進行各種調查的過程中,約兩年半以前你丈夫死亡的事件浮現出來了。那次事件,最後是作為事故死亡處理的,但是翠當時受到懷疑,並受到了嚴厲的查詢,於是我對這次事件是否與那次事件有什麼瓜葛產生了懷疑。」
悠子用與她的容貌相稱的文雅口吻說。
「您說有什麼瓜葛……?」悠子由衷詫異地反問道。
烏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一邊向列車的前方走去,一邊從風衣的口袋底部掏出一張滿是褶皺的廣告單展平了。那是今天早晨走出家門時和日報一起裝在口袋裡九_九_藏_書的,剛才打電話詢問久米悠子現在的住址時寫在上面了。
「啊,大概是佐伯女士。她是我高中的同班同學。為我丈夫作法事時,她每次必到……」看樣子她是不願意讓人說出她的住址的。
悠子慢慢地仰起臉來,用抑制著過於亢奮的感情的眼神看著烏田說道:
烏田坐在明媚陽光照耀下的橫須賀線列車上,雙肘墊在窗框上用手托著兩腮進入了假寐狀態中。昨天夜裡他回到小田原的家中時,已是凌晨3點鐘,今晨7點半鍾又走出了家門。
梅崎下面的談話將烏田昨夜對事件的複雜推測更推進了一步。
「那麼,東京的工作也辭掉了嗎?」
「有兩次偶然的機會和她見過面……」

02

「……若談到翠在東京的交友關係,我和她在東京交往的時間並不長,大約只有一年,那是她前年年底返回此地以前的事情。」
「當然,作為翠的親人,也許不便說出口來。」梅崎想當然地說。
「是的,通過電視和報紙……」悠子依然耷拉著眼皮低聲回答。
烏田有點泄氣,但另一方面,他對這個雖然憂傷卻有些稚氣的年輕寡婦並未失去興趣。
「……當時她正在熱戀之中,對方是一個有妻室的法國文學研究家,又是一名嶄露頭角的新劇導演。當初我開始和她接近的時候,也是她偶然由朋友介紹剛剛認識他的時候。但是,很快她就迷上了他。身子和心都投入了愛情的火焰之中,可以說燃燒到了靈魂深處。我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觀察著她,在她的身上的確閃耀著一種內在的美。」
「是的,從中午到下午6點一直在那裡。」
「……問句失禮的話,在你丈夫死亡的當時,你知道你丈夫和永原翠的關係嗎?」
烏田當然問了那個出版社的名稱和地址並記了下來。從悠子的口氣看來,她的話是真實的。6點以前她一直呆在鎌倉一事屬實的話,那麼,6點半在永原家的車庫裡將翠勒死的人,就絕對不是悠子了……
悠子順著烏田靜止不動的視線,也read.99csw.com看到了那本雜誌。她輕輕地扭過頭來,嘴邊顯露出稚氣而又有些神秘的微笑,說道:
「不,有一年的交往,大概情況總該知道吧。除你以外,她還有很多男朋友吧?」

01

驗屍的結果是,死亡時間為當天下午6點左右,死因為煤氣中毒,遺體中未查出安眠藥和毒藥。
飯店服務台的負責人和服務員也證明從5點到7點半這段時間里,他一步也沒離開過餐廳,從而他不在作案現場一事是不容置疑的。當擔心翠的去向時,梅崎還參加了尋找工作。
「那麼,結果怎麼樣了?」
他睜開眼的時候,看到大船站前石雕觀音像向列車的後面閃去。下一站是北鎌倉站。
「啊……我只在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到鎌倉去上班。我的一個朋友的丈夫在鎌倉經營一個主要出版美術方面的印刷品的小出版社,他們叫我去幫忙的。」
「……說到這兒,我覺得最近像是對什麼人提起過此事……」梅崎又說。梅崎向烏田談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以後,忽然顯露出茫然的表情。
大概是久米的遺物中夾雜著一本他的專業以外的雜誌,悠子整理遺物發現了它時也感到奇怪吧。
「你是說她將全部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嗎?」
烏田瀏覽著擠得滿滿的書籍的書脊,忽然目光停在一處不動了。他發現了一本特殊的書名。在維永和魏爾倫的詩集的旁邊立著一本名為《食品學會》的書,像是一本薄薄的雜誌,可能是那裡有點空當而插|進去的。然而在法國文學的舊書中間,夾雜著一本惹眼的白色書脊,使他感到很奇怪。
「這個事件你注意到了嗎?」烏田接著說。
「我最近才有了整理一下丈夫的書籍、筆記和沒寫完的原稿的心情。」
「因為那個男人死了。翠之所以爽快地接受父親的勸告回到了箱根,這種打擊可能是最大的原因。」
「我剛才說是為了調查某一事件前來拜訪的……」
從事故和他殺兩個方面進行了調查,向有關人員進行了查詢,但沒有得https://read•99csw•com到可斷定為他殺的情節。另一方面,從煤氣灶上坐著水壺,久米因有要譯的急件昨夜一直在通宵工作的情況來看,像是他在工作中打瞌睡,水壺裡的開水沸出澆滅了灶火,他未發現而造成了事故。看來這就是結論。
「因為娘家就在附近,在雙親的勸說下就搬到這裏來了……因為哥哥一家和雙親住在一起,我就租了這所房子自己住在這裏。」
「都是在一起遊玩的一般朋友。……在當時她心中沒有別的事情。」
悠子聽了,果然綳起面孔,耷拉下眼皮。然而,在某種程度上,又像是她預先已經料到似的。
197X年10月28日下午7點左右,久米倫也的妻子悠子從工作單位出版社回到四谷一條的公寓,發現久米倒在六張草席大小的書房的草席上。煤氣灶的開關開著八成,火滅了,室內充滿著煤氣,久米已經死亡。
「知道……」悠子遲疑了一下微微點頭說道。
「咳……」
烏田下午就出差去東京了。由於初步搜查階段是需要大量人手的時期,因此他沒帶助手而是單身進京。實際上,什麼時候他都願意一個人單獨行動,經常找一個借口單獨行動。他也不是獨斷專行想獨佔功績,只是憑自己的直感默默地單獨工作,能使他感到充實和安樂。實際上,在警察這樣的巨大組織中,這樣做是不合適的。
烏田看著用黃楊、杜鵑、露香等矮樹代替籬笆的庭院外面,帶著感嘆問道。
「那麼,昨天也去去出版社了嗎?」
1點多到達東京后,他便奔往四谷警察署,查閱了兩年半以前即大前年10月發生的久米倫也煤氣中毒死亡事件的檔案。
刑事科長今晨乘頭班新幹線列車從橫濱回來了。接著,神奈川縣警總部的特別搜查班出動,進入了正式搜查態勢。當前投入了約百名搜查員,正在現場一帶對翠的交際關係進行調查。
「你沒聽到茜談過嗎?」
「是的……」
「啊,那本雜誌……是前不久忽然出現的。整理丈夫的遺物時看到的,我也覺得很奇怪……」
「看來似乎有複雜情況。」
烏田在開完早九九藏書晨的搜查會議之後,去了綠寶石飯店,並在飯店的門廊里會見了梅崎定男。事先他已打過電話,叫梅崎不要走開。箱根昨夜特別寒冷,今晨卻風和日麗。
「不是……」梅崎以揣摩的眼神看了看烏田。
烏田一生警部補一邊用睡眠不足的眼睛注視著車窗外邊飛速而過的東京近郊的密集房舍,一邊思考著昨天發生的事情。
當永原茜以敏銳的眼神凝視著烏田的時候,烏田在驚嘆親人的敏銳直感的同時,不得不同意父女二人的意見。對這次事件,烏田曾樂觀地認為,查清翠的男友關係就可以查出重要嫌疑人。而這時,他卻產生了一種陷入困境的不快預感。
「……直率地說,我們覺得這次事件可能是認為是永原翠殺害了你丈夫而偽裝成事故死亡的人的復讎犯罪行為。」
「那個事件是永原翠女士昨天在箱根湖尻被勒死的事件。」
悠子沏好綠茶放在烏田面前,接著以對刑警的來訪感到詫異的眼神凝視著烏田。烏田於是將還想多了解一些悠子的私生活的念頭放在一邊,說道:
「我的住址您是從哪裡打聽到的呀?」
「……現在雖然賣掉了,可過去我家在強羅有一棟別墅。當時家父和這位先生很要好,家父去世以後,我一直和他沒斷來往,因而我也收到了昨晚慶祝會的請帖。所以,即使我和翠小姐沒有任何關係,昨晚也會住在這裏的。」
「你直接認識永原翠嗎?」
另外,根據記錄,當時接受查詢的人中有死者的妻子悠子,久米所屬劇團的導演部的職員,久米在大學工作時的朋友,還有永原翠。
顏色發紅的夕陽靜靜地照射在尚未吐芽的樹木和小小的柵欄門上。
「從加爾丹劇團的事務所問到的。我本想那裡要是不知道,就到區政府去了解你的新住址,幸而劇團服裝部的一位和你要好的女士客氣地告訴了我。」
烏田將視線移向庭院,思索片刻,轉過身來,以事務性的口吻問道:
這個叫久米倫也的男人的死亡情況是刺|激搜查員烏田的熱情的組成部分。
久米悠子雖已年屆29歲,但她文靜端莊的面龐和漂亮的衣著仍顯示著妙read.99csw.com齡少女的嬌艷。這也許與她沒有生過孩子有關。而她穿著和服的矮小身材則給人以淡淡的憂傷之感,這也許是因為烏田帶著對方青年喪夫、有生離死別之苦的先入之見吧。
「你說的那裡是……?」
梅崎身體稍微肥胖,穿著整潔,談話時有點自高自大的眼神,引起了烏田的反感。但他有不容置疑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他從昨晚5點開始一直參加在飯店餐廳舉行的當地某政治家的77歲壽辰的慶祝會。
烏田剛到這裏時曾出示警察證件並介紹了自己的身份。
「看來,兇手不一定像你剛才說的那樣局限在和姐姐要好的男朋友之間,而且,在黑暗中從身後勒脖子,女人也可以做到。」茜說。
梅崎點著香煙,透過煙氣看著稍顯朦朧的湖面。在烏田看來,與其說他是在為該說還是不該說而躊躇不決,倒不如說像是以此為樂的樣子。
久米悠子將烏田讓進偏房的兩個房間的裡間,拿來坐墊請他坐下,她自己則低著頭,臉上露出苦笑問道。
昨天午夜在永原家車庫發現水貂毛的時候,烏田就意識到要改變對這一事件的認識。
「啊……」悠子立時倒吸了一口氣,繼而皺起眉頭,低下了頭。
可是,當這樣想的烏田再次無意地看到那本雜誌時,發現在書名的下邊印著今年4月號的字樣。
恐怕是她丈夫在世時只靠他的收入生活比較困難她才出去工作,現在剩她一人就靠娘家支援維持生活了吧?是因為感到她是小姐出身,烏田才作如此推測的。
「當然露出了破綻。對方有妻子,翠又是自尊心和佔有慾都很強的女人,早晚出問題是明擺著的事情……但準確地說,在決定性破裂到來之前,兩個人的戀愛被物理地切斷了。」
悠子也看著那些書,以恢復了平靜的聲音回答。
悠子的頭更加低垂了,勉強低聲回答道。接著她又緊抿嘴唇,皺著眉,表情像是要哭出聲來似的。突然提起辛酸的往事,似乎引起了她的抗拒反應。
「說句失禮的話,你怎麼搬到這種地方來了?聽說你在丈夫去世后的下個月就從四谷的公寓搬到這裏來了……你不嫌這裏過於寂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