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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面部照片

第九章 面部照片

「也許吧,但是,我已經顧不上這些了。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那個女人已經倒在地上了。我的匕首也掉在滿是血跡的地上了……」
「阿彰在上髙校三年級?」
因濕潤而泛著光的坡路前方,就是周圍被綠色包圍著的大學和附屬醫院了。里村玉見這才把步子放慢了,同時,她也感覺到了一陣空中雨水的味道。在已經被汽車尾氣和濕氣混合起來的、大城市特有的味道中,這樣的「雨味」,使得她產生了一種遙遠的記憶……
「是什麼飯店?」
「啊,那就是18歲呀。」
「啊!……」里村玉見點了點頭。
「你知道對方叫日野朔子嗎?」
自己今天還沒有看晨報,於是,里村玉見去取來報紙。平時事務所里,每天有全國性的報紙6份,但今天只有3份。她隨手拿了一份,站到了飲水機前,向紙杯里沖了大麥茶,然後,慢慢地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03

這時,話筒的裏面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是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嗎?」
「埋掉了?在哪兒?」
「你看了她的手提包里了嗎?」
永澤彰的雙手手指,在膝蓋上繞在一起,眼睛盯在膝蓋上。他沉默了一會兒,看著玉見,下定決心的樣子說道:「這是真的嗎?」
「什麼?……你說不對……不是你拿著匕首嗎?」
「和田君,現在你在醫院里嗎?」
下午2點鐘,平松小百合用這句話,把里村玉見送出了事務所。平松是比玉見大一輪的美女律師,玉見好幾次跟著平松小百合,上過關於住宅缺陷官司的法庭。
里村玉見把身子盡量向永澤靠過去,仔細地聽著。這樣一來,永澤更加激動地,用雙手比畫著說了起來。
「院長說沒有見到病人,不好給葯,不過,可以先給點安眠鎮靜劑。如果癥狀輕了,明天還是到附近的醫院去看看的好。」
「太好了!……」
「小玉見,加油干啊!……」
對方還是沉默不語。
「據二宮先生所說:事實上已經初步認定了,兩個事件是有關係的,但是,好像目前我覺得,還沒有重大的問題。」
里村玉見把這一段時間的報道,大致梳理了一遍以後,站了起來。她一來到塔之木的房間,就聽到了塔之木打電話的清晰語音,他說的是另外的一個民事案件。
「你知道催淚瓦斯的事情?」
「可能是吧,反正我的眼睛疼得睜不開,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是啊,我不知道自己會被怎麼樣。為了不讓匕首被奪走,我拚命地攥著它。」
根據港北警察署的調查:現場位於飯店五樓的一間客房裡。死者是四十多歲的女性,左頸部有一處切傷為致命原因。死亡的時間被認為是在9月4日的下午5點至9點之間。沒有隨身物品,身份不明。
「啊……什麼?」里村玉見一下子沒有弄明白,但是,心臟卻劇烈地跳動起來了。
玉見斟酌著字眼兒,對永澤彰慢慢地說道。
「嗯!……」里村玉見點了點頭。
乘坐在東橫線從大倉山,去往橫濱方向的電車上,里村玉見小聲地給事務所打了電話,辦事員說塔之木正在接待來客。於是,她說過一會兒再打,就掛斷了電話。
掛斷了電話的時候,已經是5點5分了,玉見馬上又打通了和田正治的手機。
「吃藥了嗎?」
里村玉見馬上脫掉了已經濕了的鞋。
新橫濱飯店殺人事件,好像還和6月發生在山梨縣大壩湖裡的年輕姑娘被殺事件有關呢!據說前面的事件里,被害者的母親是通過女兒的簡訊線索,發現了這個35歲的自由作家的,但是警方卻沒有公開承認,因此,這個兇手的姓名,也就不能刊登出來。
「感謝律師小姐,我奶奶好像也安心了。」
「不,19歲。在我上小學的時候,因為得了肺結核而休學一年。」
她快步走進電梯間里,不停地擦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到了第四層,出了電梯間,就是掛著寫有「旗之台法律事務所」八個漢字的房門。在它的下面,還寫著五個人的名字,最下面的一個名字是「里村玉見」——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二宮先生請塔之木先生,為你進行法律辯護,而且,我們律師事務所已經答應了。我也是同一個事務所的律師,希望你配合完成辯護任務。怎麼樣,可以嗎?」
里村玉見在申請書上,填寫了要目后,就被一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帶進了接待室。
等自己的呼吸平息了以後,她才仔細地觀察了這個房間。在不寬的客廳里,有一個身穿T恤衫的年輕人,站在那裡。他的身體精瘦,個子很髙,臉形雖然和永澤悟十分相似,但是,風格完全不同於他的父親。
「是……」里村玉見只顧點頭答應著。
「我在!……什麼地幹活?……」對方好奇地問。
「但是,拿出匕首說是要嚇唬她,為什麼?」
關於這個案件,里村玉見是在吃早飯、看電視新聞時知道的。
因此有人聯想,被害於桂山湖的溝口晴菜,也是左側頸部被匕首刺傷致死的……
「啊……對了,要是說那個事件……那麼,總算抓住兇手了!據說兇手是35歲的自由作家……」
里村玉見又重複了剛才的問題。永澤沉默著,還是不想回答。
「這樣吧,今天的晨報上說,你於9月4日星期六下午5點鐘左右,在新橫濱飯店的一間客房裡,用匕首刺中了一名叫做日野朔子女士的左頸部,導致她死亡,你因殺人嫌疑被捕。這是事實嗎?」
「昨天晚上,我回來晚了,簡直太累了。」玉見首先向他說道。
「那後來你幹什麼了?」
「我的襯衣上有好多血,但我當時是脫了外衣的,所以,穿上外衣就不那麼明顯了。」
港北警察署搜查總部,於9月15日,逮捕了神奈川縣相模原市上町XX號,意外傷害保險公司代理店業主,殺人嫌疑犯,44歲的永澤悟。
「是的,我叫里村玉見。」
「哦!……」永澤彰沉默地點了點頭。
「沒有什麼。」
前方大學的石牆,和樹木林立的人行路,在一個緩坡的地方,變成了一處急拐彎,然後就漸漸地向髙坡上延伸。在這條路的右側,過了一個小小的下坡路后,前方就可以看見早已熟悉的白色六層建築的辦公大樓了。
永澤被捕,是在昨天的傍晚,當然還沒有被發現。大概在他被關押的期間,偵查員們已經去山裡找過了吧。
「是。」
「什麼……」
「您是律師嗎?」
「他比起照片來,看上去還不是那麼兇惡啊。」
「我們是受二宮先生的委託,為永澤先生辯護的律師。」
又過了30分鐘后,大倉山到了。
「詳細的情況,去看看再說。反正一定要和本人見面,究競是因為什麼原因被捕,其中有沒有錯誤,一定要仔細聽了當事人的話,才能作出準確的判斷。」
「都上你們家了?」
這個事務所的其他律師,都接過了至少二十個的案件,而作為實習律師的里村玉見,基本上還是跟在後面「打雜」而已。
那雙在報紙上,完全是威脅一樣、圓瞪著的眼睛,這會兒卻充滿了血絲,眼神是不安而又充滿著期待,搖移不定,還多少流露出一點點的驚訝神色來,厚厚的嘴唇也緊緊地閉著九*九*藏*書。至少眼前的這個男子,看不出是那種貪婪、好色、凶暴的歹徒。也許那是從他的所有照片中,有意選擇出來的吧。
他的目光,再次仔細地盯著里村玉見,剛才還流露出的期望和驚訝的表情,現在,突然明顯地變成了失望的神色了。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垂下了雙肩。
「是……這……嗯……」
這時候,其他的律師也來了,事務所里的空氣頓時活躍起來了。
「對你的家裡和公司里,要帶什麼話嗎?」玉見用稍微和緩的口吻問道。
「是塔之木先生?」對方用聽不大清楚的聲音問道,由於隔著一層隔斷,聽起來不太清楚。
「你也把它扔了?」
「是。」
從車站步行不到15分鐘,就到了港北警察署,這是一棟面向2號環線的三層建築。白色的牆壁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污跡,看上去相當陳舊了。
「您是他家的親戚嗎?」
「你拿走了什麼東西?」
「真的,那個女人拿著刀來著。」永澤喘息著,小聲說道,「可是警察不……」
「他很惦記著自己的家人呀。」
「是的啦。」
今天早晨,里村玉見是打著傘到事務所的。現在小雨還在繼續下著,但是已經多少有點風了,好像這就是颱風的先兆吧。
「是啊,我拿出匕首的時候,那個女的馬上抬起了一隻手,朝我的臉上噴了什麼東西……」
永澤也許希望永澤彰,能夠好好地上學。另外,阿彰看上去比一般的高校三年級學生更小一些。
塔之木問完了整個見面的情況后說道:「果然他也是一般的人嘛。」他對永澤的印象,完全來自玉見的描述。
玉見凝視著雨刷器晃動著的前方,屏住了呼吸。沿著不足10米寬的小道上,停著許多輛關了車燈的汽車。車輛的大小不同,其中也有出租汽車。計程車的車頂上,都標有公司的名字,在黑暗中閃著亮光。
「你看到倒在地上的朔子女士時,你認為她死了嗎?」
「那麼,你們是怎麼發展到在飯店裡見面的?」
「我是旗之台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叫里村玉見。我所的塔之木善隆律師,今天早晨接到了二宮律師的電話……二宮先生你認識嗎?」

02

永澤再次閉住了嘴,不再回答了。
「然後,你再仔細問一下,他所擔心的事情,家人和社會上,有什麼樣的傳言沒有。如果是一般的問題,你儘可能地回答他,讓他安心,恢復正常的思維。也不要忘了問他,還有什麼想法沒有。」
「噢,調查工作剛剛開始,反正詳細的情況,我也不太知道,但是,你父親否認了呀!……」
就像在等著她似的,房間的門馬上就開開了。玉見那小巧的身子,立即鑽了進去,然後又迅速鎖上這扇房門。
按照塔之木律師所教的,里村玉見先給港北區警察署的值班人員打了電話,得知永澤已經按照送檢手續,到了橫濱地方檢察院了。
不知為什麼,這時她的心裏突然,想起來被害者的事情。朔子和晴菜母女是好夥伴,玉見有這樣的直覺。
「我剛結束見面。」
「嗯……那就好。」塔之木在斟酌自己怎樣對里村玉見說,「那麼,你來干這個案件怎麼樣?」說著,他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報紙。
「那就謝謝了……」
永澤的眼睛里,出現了迷茫的神色,厚厚的嘴唇又輕輕地抽|動了一下,把臉低了下來。他那張失去了生氣的臉,顯得十分憔悴。
永澤是因為殺人嫌疑被捕的,所以他被拘押的理由,自然也是因為這個。永澤的面部表情僵硬,用暗淡的目光盯著半空。
「警方也通過服務總台的服務員證詞,證明就是同一人。」
回來的永澤彰,端坐在了稍微離開玉見一點的沙發上。
永澤一隻手托著臉頰,輕輕地搖著頭,另一隻手,發狠地藉著頭後部的頭髮。
這時已經快7點了……
「為什麼?」

01

「在你拿出了匕首以後,到發現朔子女士倒在了地上,過了多長時間?」
「不過,開始你先不要啰啰嗦嗦地質問,也不要追問事實真相,這樣會給當事人造成心理壓力的。」
「我想塔之木律師會儘快趕來的,今天你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還是在裡邊的屋裡睡著呢,她的呼吸還是不好……」
裏面的狹窄,著實讓里村玉見吃驚不已。這是一間只有10平方米的細長的房間,中央被透明的隔斷,隔成了兩個部分。玉見這邊有三把椅子,對側只有一把,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還有一把椅子。牆壁是灰色的,天花板上的熒光燈,閃爍著白色的寒光。
「不行,在警察那裡我也說了,我是在黑暗的山裡,打著手電筒找地方埋的……所以,我只記得大概是相模川的前面……」
「我父親是不是在新橫濱飯店,做出了那件可怕的事情……」
「是!……這個『想法』……」
這個男子用十分沉重的步履走著,他坐在了里村玉見對面的椅子上。他們之間的隔斷是透明的,間隔著七、八十厘米的距離,面對面坐著。他的雙眼,不停地眨巴著,看著玉見。
「黑顏色的手提包,噴霧器……還有我自己的匕首。」
在走廊的一側,用隔板分成了幾個區域,分別是接待室、和四個律師的獨立辦公室。塔之木的辦公室在最裡面。
「怎麼,是另外的?」
「對不起,我是永澤。」
這種異樣的團伙,包圍著這棟白顏色的建築,在激烈的風雨中,看到這些人的樣子,給人一種寂靜的緊張氣氛。
「接受了人家的委託,就要儘快和當事人見面,但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沒有時間。」
「當事人被警察審問一天了,已經筋疲力盡,如果我們再採取這樣的方式,他就不會配合我們了。」
「是。」
「不過,我覺得明天下午就會安靜了。」
「一會兒我就回事務所了,如果你們要來,可以從塔之木律師那裡,詳細地問一問現在的情況。」
旁邊還刊登著他的面部照片,一看就是那種流氓無賴的兇相。
因為對方告訴她3點鐘回來,於是,里村玉見律師提出了在永澤回來后見面的請求。
「可是今天的報紙里,當事人說自己完全忘記了當時……」
「啊,真是這樣的嗎?」永澤彰頓時不安起來。
「再堅持一下!……」里村玉見給自己鼓著勁。
他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只見他的喉結上下蠕動著,本來就帶有血絲的雙眼,就變得更加充血了。
「他說他根本就不記得自己殺過人。」
「今天的晨報也登了。」
「是啊,一直響,都響了三十多分鐘了……」
玉見只是感覺話簡裏面,有微微的喘息聲,但是還沒有人應答。
「……」對方沒有回答。
「可我,一個人?」
「我只是想嚇唬嚇唬她。」
「好。那麼,這如果是事實的話,今後你就按著你的記憶說,你不能再變了。」
然後,他又好幾次深深地嘆著氣,把頭埋在了兩腕之間。完全是一副被疲勞擊倒的樣子。
當然對律師來說,什麼也沒有告訴她。只是在這裏,才聽到了嫌疑人說的事實。
「在這個期間,朔子女士幹什麼了?read.99csw.com
「是在五樓上嗎?」
幸好自己沒有喝多,起來以後,也沒有頭疼的癥狀……
「為什麼?」
「也就是說,那個兇手是在連續殺人啊!……」
在他的辦公室里,有放滿了法律書籍和文件的書架,他的辦公桌就在書架的前面。他身高1.75米,今天穿了一件帶格子的敞領襯衫,灰色的褲子。里村玉見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這個人十分精幹;但是,這一年來他的身上,也長了不少贅肉,啤酒肚也明顯了,又有了雙下巴。只是從辦事的風格上看,還和年輕人一樣。
里村玉見再一次看了一遍永澤的照片:這是一張在集體合影中,被挑出來、並且放大了的照片,多少有些模糊,但是從他的相貌不佳上看,就給人一種品行不端的感覺。向前瞪著的眼睛,有一種威脅感,向上撅著的厚嘴唇,顯示著好色的樣子。
「心臟不舒服,胸口也疼,昨天夜裡一點兒也沒有睡。」
「啊,真的嗎?……」永澤彰不相信似的反問了一句。
「外面真得不得了哇……」
塔之木稍微皺了一下眉頭,又咂了咂嘴,似乎十分為難的樣子。
「是的,全部都……」
「你被催淚瓦斯噴到的情況,能不能詳細地說一下?」
塔之木只是默默地歪著頭,沒有說話。他苦笑著,把嘴角向兩邊撇去。
「啊……怎麼樣啊?」
正在這時——「啊,里村小姐來了呀!……」
里村玉見伸展了一下腰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開口問道:「你是永澤悟先生?」
然後他讓玉見坐了下來,自己進了裏面的房間。
「……」里村玉見默默地點著頭。
在電車的搖晃中,里村玉見的心裏,漸漸地被惶惶不安所佔據了。在自由丘,要在站台換乘從大井町線,到東橫線的電車。
里村玉見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在她的眼前,是一個打穿了幾個小孔的窗戶。玉見一坐下,就感到心臟在劇烈地跳動。
「你在飯店裡,和日野朔子見了面,這是事實嗎?」永澤停頓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事務所離新橫濱飯店比較近,而且,我也曾經在二宮先生的手下干過,總之是不能拒絕的。」
永澤講了,他的家裡還有一個72歲的母親初音,和正在上高中三年級的兒子永澤彰。
「昨天夜裡,這裏來了好多電視台和報社的人,我們要是出去……」
「要是那樣的話,我就把奶奶送到醫院去。」
啊嘿,自己也終於要獨當一面了!……
在響到第13聲的時候,對方拿起了話筒,但是玉見沒有馬上聽到聲音。
里村玉見無法想像,家中擠滿了採訪的人的情景。
「要我告訴你,旗之台律師事務所的地址嗎?」
在業內被稱為「鐵腕檢」的塔之木,在從事了10年的檢察官生涯后,在一家他的前輩開的事務所里工作。12年前,他便和另外一名律師,合夥開辦了自己的法律事務所。在很少涉及國外官司的東京都里,幾個涉外案件的官司,使得他的名聲鵲起,成了轟動一時的人物。
想來自己已經「流浪」兩年,才通過了司法考試,又經過一年半的司法進修,後來就在這家旗之台律師事務所里就職了。
「啊!……」永澤彰像是終於放心了似的,舒緩地吐了一口氣,兩隻眼睛里噙著淚水,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彷彿這句「否認」,擊中了他的胸膛。
她想進到亮著燈的房間里,但是後面的記者們,似乎也要隨著她進來,但是院門已經被玉見關死了。
電車到了「南戶未來」站的剪票口,和田也正好把葯送到了。這會兒已經到了下班的高峰期。里村玉見在永澤彰告訴她的「橋本」站下了電車。
同時,玉見還看到門口有幾個人影。他們都穿著防雨塑料布的斗篷,有的人還踩在凳子上,在斗蓬的下面立著攝像機。
「總之,首先重要的是,確認嫌疑人和罪犯的同一性。隨後就要讓當事人,原原本本地把話都說出來,特別要記住,他對警察講了哪些話。」
「喂喂喂。」聽到他那爽快的聲音,玉見的心一下子落地了。
旗之台法律事務所是由四名律師組成的、合伙人制的事務所。其中27歲的里村玉見,在他們當中是助理律師,因此,也成了事務所里的內勤人員。到了9月,她就在這裏見習一年整了。原則上助理律師的上班時間,是早上9點半。
「她在手機里說,很想和我認識……因為她在王子飯店,還要和別的熟人見面,所以,讓我先到新橫濱飯店定一個房間,然後,用手機告訴她房間的號碼,她就來了。」
「那麼,後來又發生了什麼事?你能說說朔子女士死亡時的情景嗎?」
「我不記得我殺人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地上了。」
「你家的門鈴總是響嗎?」
「您這會兒就到了?」
在港北警察署設立的搜查總部,開始調查有關這名男子的線索。在同日的晚報上,關於這個事件的線索,就明顯多了起來。
「在床上躺著呢,但是心臟跳得厲害,也睡不著……平時奶奶的身體可好呢!……」
「那麼,一會兒你就給他的家裡打個電話,說一下見到他的情況,我想他的家人,也很快就會來事務所了。那時再對他們詳細地說吧。」
由於里村玉見想睡夠八個小時,所以,沒有洗澡就鑽進了被窩。早上一睜眼也沒有顧得上梳頭,那時是8點15分,鬧鈴已經在響了,她按停了鈴聲,又睡了一會兒。
「昨天被捕的那個永澤悟,經營著一家只有四個人的『榮光傷害保險』代理店,這位二宮先生,是該店的受聘律師。因為業務上的原因,我和這個永澤,也是個半熟臉兒。昨天傍晚,他們家裡打來了電話,哭著希望我們幫助打官司。」
「是的,我叫永澤彰。非常感謝您!……」
這間客房是4日下午3點半左右,被一名三、四十歲的男性預定的,隨後這名男性就失去了蹤跡。
「但是,我不記得是我殺的。」
里村玉見的記憶一下子復甦了。
「他被逮捕的消息,外界還不知道吧?」塔之木不可思議地問道。
「你幹什麼了?是因為什麼被捕的?……他們說沒說你拿出匕首,刺向日野朔子的頸部,把她殺死了的話?」
「什麼?」
塔之木打完了電話,向里村玉見說明了情況:「今天早上,二宮先生打來了電話,這位二宮先生,是我當辯護律師時期的上司。」
「我和大夫說說吧。」里村玉見突然說道,在她的心裏,已經有了辦法。
兩名被害者查明系母子關係。在第一次的報道中,還是說死者的身份、姓名和住址均不明。但是在晚報中,已經報道說:死者的名字叫日野朔子,44歲,在飲食店打工,住址為靜岡縣賀茂郡松崎X號。
這時,塔之木把目光,又落在了桌子上的幾張紙上:「上個星期日的9月5日早晨,在新橫濱飯店裡,發現了一名被害的女性屍體。據說事情發生在4號星期六的下午。」
「這……」
關於這名犯罪嫌疑人永澤,如何被捕的卻沒有報道。報道只是在最後這樣寫道:「對於殺人嫌疑犯的調查,本人述說自已對當時的行為,已經完全沒有了記憶。」
里村玉見記得,當天報道了這個read•99csw•com消息后,住在伊豆半島的一名女性十分震驚,在看完第二天的報道后,受到了強烈的剌激而發生了休克。
而永澤似乎也明白了里村玉見的意思,又嘆了一口氣,雙手托在兩頰上,好像不想理會她。玉見在心裏鼓勵著自己,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筆記本。
「您來這裡有什麼目的?」
「就是在飯店裡頸部的動脈,被兇手切斷的事件,昨天夜裡,電視晚間新聞已經播放了。」
「您是永澤悟先生的家裡人嗎?今天我剛剛見到了永澤先生。」
這次輪到里村玉見驚訝了,她無法理解永澤的話。
「那,你們能來嗎?」
「叫作『新橫濱』……」
「而那個兇手,還是專門寫網路犯罪小說的作家呢!……」她記得一家男性周刊,還這樣諷刺性地報道過這個事件。
「這兒發生什麼事兒了吧?」
「揉一揉眼睛好一些嗎?」
在事務所里,只有平松對里村玉見才更親切一些。在高中、大學和司法研修所里,同學和同事之間多用昵稱。也許這是因為玉見的個子不高,小巧玲瓏,皮膚白皙,而且長了一副娃娃臉,十分討人喜歡的緣故吧。
「一把水果刀,還是新的!……」永澤用意外的聲音,大聲說道。
如同標題一樣簡潔的報道,使人感到是警方有意隱瞞了許多線索。
於是,玉見把和田的話交代了一遍,把葯遞給了他。
里村玉見不記得報紙,在報道這件事件的時候,說過「催淚瓦斯」的事情。難道是警方有意隱瞞了?一定是這樣的!……因為只有警方和檢察院,掌握著秘密調查的權利。
剎那間,里村玉見的全身,被強烈的燈光照射到了,而且,馬上在她的身邊,響起了一陣慌亂的雨鞋的聲音。有五、六名男子立即把玉見包圍了起來。從這些喘著粗氣、散發著濕臭味道的人群中,伸出了幾支話簡,指向了玉見。
「是。」
「裏面都有什麼?」
計程車在寬大的交叉路口向左轉,駛入了昏暗的住宅西街里。沿著馬路一直走,來到一處非常漂亮的二層建築時,司機對玉見說道:「這裏就是上町X號。」
「是502……」從他那難得張開的嘴裏,說出了這些話。
永澤吞吞吐吐地說道:「是她主動打來電話約我的。」
和田是她在鹿兒島上高中時的同學,從東京的醫學院畢業后,現在在橫濱的「南戶未來」附近的醫院內科當大夫。昨天的見面,也是三年以來的第一次,他們交換了名片,還互相記下了各自的手機的號碼。
停頓了一會兒,永澤還是雙手托著臉頰,慢慢地搖了搖頭。他只是嘆氣,就是不說話。
永澤呈現出一副直到現在,也沒有接受這樣的「事實」的樣子,又陷人了沉默之中。
44歲的私人經營業者自首
永澤繼續回答著里村玉見的問話……
「對,就在手提包的最下面,是摺疊的,也沒有刀殼呢……」
「喂喂,我是旗之台律師事務所的人。」
永澤無言地點了點頭。
「檢察官對你講了你的嫌疑事實嗎?」
「恐怕是警方擔心,被新聞媒體過早地暴露,而採取了秘密偵察吧。一一反正你先看完報紙,記在腦子裡以後,再來我這裏吧!」
「是啊!……」
「啊?……」對方吃驚地點了點頭。
「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的眼睛突然疼起來了?」
那時窗外已經暗了下來,大約7點半了,他從飯店的正門出去,走了一百多米,在馬路上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在快到自己家的時候下了車,於8點半左右回到了家。
「後來你拿出了匕首?」
在這家事務所里,學會了各種專業的分科,所以,她也決定了自己今後努力的方向。所不同的是,在受到了塔之木先生的指點后,里村玉見更希望參与刑事案件的處理了。
「什麼?恐懼……」里村玉見吃了一驚。
永澤又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9月16日星期四,也就是今天,在全國性的晨報上,都在社會版上,刊登了這樣的消息:
「……」
「朔子女士的東西,你是怎麼處理的?」
「詳細的我也記不起來了,只是我發現時,那個女的已經倒在血泊里了……」
這時,里村玉見從話筒里聽,到了「丁東」的門鈴聲。
「是啊。」塔之木答應著。里村玉見覺得有點異常,因為平時他總是上午10點左右才到事務所,今天他來得特別早,好像是在等著自己似的。
附近還停有一輛大型的電視轉播車,車體被昏暗的光線包裹著。玉見讓計程車,停在了那輛轉播車的後面,然後自己匆匆下了車。
「那麼你從昨天晚上,就沒有出過門?」
這些車都關掉了車燈,但是,發動機都開著,一副隨時待命的架勢。車裡的記者和攝影師們,都十分緊張地盯著永澤家的門口。
玉見手裡拿著電話等著,彷彿過了很長的時間,實際上還沒有10分鐘,和田就打來電話了。
日野朔子是今年6月24日,在山梨縣山裡的桂山湖裡,被殘忍殺害的家庭主婦、24歲的溝口晴菜的母親。6月20日晴菜行蹤不明以來,朔子到了位於川崎市的晴菜的公寓,9月4日還在那裡的公寓住過。
她推開了門,首先看見的是牆上的掛鐘:9點43分。已經遲到了,但幸運的是,其他的律師還沒有來,整個事務所里靜悄悄的。坐在辦公桌和複印機旁邊的兩個女辦事員,朝著她說了句「早上好」,里村玉見也向她們點了點頭,回敬了一句。
里村玉見的辦公桌,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整個辦公區域,都用圍擋式辦公桌劃分著。里村玉見把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脫去了運動衫,坐了下來。她用手作扇子驅趕著熱氣,等著空調開動后室溫的下降。
這個人是不是太小心謹慎了,里村玉見心裏這樣想著。
他們祖孫倆吃飯怎麼辦?奶奶高齡,心臟又不好,被採訪的人追問著……她的身體行嗎?……
這時,里村玉見又想起了塔之木的忠告,於是就不再追問了。
「啊?……」里村玉見感到很是驚訝。
「您和他們家是什麼關係?」
「新橫濱事件的犯罪嫌疑人被抓著了。」
「你還記得房間號碼嗎?」
「哎呀,這些人一時半會兒地還走不了,今天、明天都會待在這裏的,再忍一下吧。」
雨下得更大了,幾乎是橫掃著下,而且,還時不時地刮著大風。在排隊等候計程車時,玉見又給事務所打了電話,但是,塔之木還沒有接待完客人,於是,玉見只好委託辦事員,告訴塔之木自己去橫濱送葯了。
「被逮捕之後,他肯定受到了刺|激,有的人在這樣的情況下,什麼都給承認了。這一點你一定要注意!」
塔之木思索著看著里村玉見問道:「你今天還沒有接手過大的案件吧?」
「他們都圍著我們,東問西問的……」
亂箭般的問話,幾乎是同時向玉見射來。她拚命地閉住嘴,用力推開了門,然後迅速鑽了進去,然後又反手關上了院門。
直到昨天為止,天空還是炫目的夏日驕陽,今天早晨就被少見的白雲遮住了。在自己走出公寓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一點。
但是,里村玉見昨天夜裡沒有看電視,她只是簡單地洗了洗就睡覺了……
從拉上的折式隔扇的空隙里,還可以看到餐廳的桌https://read.99csw.com子和廚具架子。雖然外面看起來,是一所很漂亮的建築,但是,房間的裏面,卻給人一種無人管理的雜亂樣子。除了家庭的合影照片和幾幅繪畫、花草外,幾乎沒有什麼裝飾品。在沙發的扶手上,擺著幾本考試參考書。
里村玉見大學畢業以後,在這裏進行了三個月的司法實習,又進行了律師實習。期間,她親身感受了這裏的工作氛圍,和對塔之木的人格敬佩,於是,提出希望在這裏就職的願望。在去年10月完成了律師註冊后,就順利地成為了這家事務所的一員。
「你和朔子發生了什麼爭執嗎?」
但是,塔之木經常被大量的民事案件糾纏著,根本沒有接受刑事案件的錆力和時間。
在新橫濱飯店的事件發生之後,那家男性周刊的記者,就站在新橫濱飯店的前面,說在事件當天,在飯店的監視錄像中,看到的一名定了房間后消失的男性背影,和那個自由作家十分相似。
「還有?……」里村玉見吃驚地望著永澤。
「什麼……我?!……」里村玉見緊張地大聲說道。
「明白了。」
「我嗎?……」里村玉見反問道。
「錢包、手絹、化妝紙巾、化妝品,還有……」
「他說他不記得當時的情況,大致的意思,也是和否認了差不多。」
里村玉見坐下以後,四處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這次的委託人,是一名涉嫌強|奸殺害網友年輕主婦、以及她母親的嫌疑人,作為同為女性的自己,不能帶有任何的感情|色彩,但是,她明顯地對被害人產生了某種同情。
「只有當事人知道的秘密」讓嫌疑人說了出來,是為了作為兇手的證據。
眼下各個新聞媒體,都集中在了這裏,想從當事人家人的口中,獲得什麼線索進行報道,而且,還在周圍打聽他們家的奇聞怪事,在這裏已經守候了整整三天了。玉見想起了以前,在電視台工作的同學,介紹過的情況。
其犯罪嫌疑為一一永澤於9月4日下午5點左右,在橫濱市港北區新橫濱飯店的房間里,用匕首刺入46歲的日野朔子女士左頸部,致其死亡。
具體的報道是這樣的:
里村玉見的心頭,情不自禁一熱,沒想到昨天剛剛見過面的和田,就幫了自己這麼大的忙,真是太好了!
「日野朔子女士……不,在你還不認識這個女人時,為什麼她會給你打電話,要約在飯店裡見面?有什麼樣的理由?」里村玉見進一步追問道。
「你是怎麼回答的?」
「還有什麼?……請你仔細再想一想。」里村玉見忍耐著等待著,但是永澤不再開口了。
「嚇唬?……這是什麼意思?」
接著,里村玉見又看報紙上,登載的關於事件發生的由來。事件的第一次報道,是在9月6日星期一的晨報上。屍體是前一天、即星期日上午發現的,但是,星期日的晚報沒有報道。
「這是什麼意思?」
「他們是這麼說的。」
「現在怎麼樣了?」
塔之木頓時笑了起來:「不,當然我也參与。但是我就是協助你。」
「噴霧器……是不是催淚瓦斯?」
「嗨,現在是個連普通人,都會犯罪的時代呀!……那麼,就是這些了?」
「是的,我都放進手提包里埋掉了。」
對方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還能夠找到嗎?」
今天的雨水,還是受了來自房總海面上的颱風影響,使人感到一個新的季節就要到來了。里村玉見的心情,也活躍起來了,而且,這樣的變化,還是突然到來的。
僅僅這樣,一男一女就進了一個房間,然後男的拿出了一把匕首。這樣看來,很容易讓人認為:這是因為女方不滿足男方支付的賣淫金額,因而發生了爭吵,因而男方動了殺機。但是,日野朔子是溝口晴菜的母親這一事實,就會否定上述的判斷。
「就是我家裡……」
事件的調查結果出來了:果然這兩個事件有關係,並且,對第一個事件中初步判明的重要嫌疑人、35歲的自由職業者開始了積極尋找。而在昨天的傍晚,又突然報道說永澤悟被捕。
永澤搖了搖頭,但是,這次他用緩慢的聲音開了口:「不……不對。」
「我是里村。」她敲著房門大聲地喊道。
里村玉見有些興奮:終於打開這扇門了,看來永澤肯定是在現場了。塔之木說的「兇手和嫌疑人的同一性」觀點果然應驗了。看來並不是弄錯了人,也不是無憑無據地抓錯了人。
在霧狀的氣體向他噴射過來時,他只是覺得兩眼十分刺痛,什麼也看不見了,鼻子里也都充滿了難聞的氣味,自已的意識,頓時處於混亂的狀態。
「可是……還不能只顧得興奮了。」里村玉見的心底,里突然湧現出了一股不可名狀的情感來。
「後來呢?」
「是。」
和他的父親永澤悟比起來,永澤彰的個子很高,從長相上來看,兩人也有幾處相似。他的臉形稍長,眼睛大大的,嘴唇也很厚,但是比起他的父親,可要耐看多了。這是玉見在和他交談的過程中的感受。永澤的表情十分憔悴,而且性急,不聽勸告,和他交談的時候,是一副總想佔上風的樣子。與之相比,阿彰就顯得非常優雅了。他說話時不緊不慢,表情沉穩。
「但是,今天他實在沒有時間,這才讓我先來和你見個面。」
塔之木說過:一般被警察調查了一天的人,都會對問話產生厭倦的反應。里村玉見在腦子裡,馬上想到了這句話。看來自己還不能過於心急。
「和報紙上的照片大不相同啊!……」這是里村玉見第一個感到奇怪的印象。
而今天早晨,幸運的光環突然降臨了,而且,還是一起世間十分矚目的重大的網路犯罪案件。
「不要緊,大致也就這些了。等你回來以後,再詳細地給我說一說吧!……」
「真是的,實在是感謝您!……」永澤彰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我馬上就讓她吃了。」
「啊……反正突然我的眼睛,疼得睜不開了,而且氣味很刺鼻,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一進入了9月以後,每天還是令人煩惱的濕熱天氣,盛夏的太陽,只是到了晚間,才感覺不到它的發威。已經是9月的下半月了。
永澤再次慢慢地抬起身子,乾咽了幾下口水后說道:「現在我的家裡還有母親、上高中的兒子……」
昨天傍晚,畢業於老家鹿兒島公立髙中、現在在東京工作的七、八個同學,在表參道的義大利快餐店裡聚會。大家多年沒見了,最後唱卡拉OK的時候,氣氛達到了最高潮。她回到下神明的公寓時候,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
「大概嫌疑人已經于昨天早晨,就被警方帶去進行取證了。今天要送到檢察院,也許今天白天,還會在港北警察署。用電話預約一下,最好從檢察院回來后,就見一下他。」
「這個,對不起,我……」
永澤提出了為他提供一位可靠的辯護律師的請求。二宮先生是民事律師,對刑事方面不在內行,他決定委託塔之木。
這時,永澤的視線,又投向了剛才里村玉見進來的房門。
「明白了!……」里村玉見實際還是沒有完全明白塔之木的意思,就這樣答應著出去了。
里村玉見把報紙又放回到了報架上,端著大麥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後朝他的房間走去。
「他的嘴很九_九_藏_書緊,基本上不太願意回答問題。」
「你是他的兒子……」
「所以你要相信你父親,還是堅持上學吧。」這倒真的是永澤對玉見說的。
這次見面的時間是一個小時。里村玉見不停地在本子上記錄著。她對這次見面,究竟獲得了哪些重要的線索或者證據,心裏茫然而沒有把握。
「被逮捕的是另外一個男子。昨天傍晚,橫濱的港北警察署發布了公告。」
「你奶奶的情況怎麼樣了?」
「然後,我怕知道了她的身份,就收集了她的隨身物品,出了房間。」
於是,里村玉見心裏一慌。如果問永澤彰的話,會不會對這麼一個孩子太殘酷了?
「也許今天會涼快一些了。」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加快了腳步,朝電車站走去,上了開往「下神明」的東急大井町的電車。在上下班的高峰期時,車廂里根本沒有坐的位置,但電車到了「旗之台」后,就從擁擠的車廂解放出來了。
「喂……喂喂?……」
與走廊通著的,是一間西式風格的房間,裏面有桌子、沙發,報紙、書、衣服和酒杯,胡亂地擺得到處都是。
新橫濱飯店殺人事件
她又重新進行了自我介紹,並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年輕人雙手接過名片,輕輕地向玉見低頭行禮。
由於查明了兩人系母女關係,於是在搜查總部,就達成了初步認為與桂山湖殺人事件有關,並以此為目標,進行調查的意見。
「日?……喂喂!……」里村玉見主動開聲。
里村玉見進來后,塔之木用目光,示意自己身邊的一把椅子,他也坐了下來。
「今天你去檢察院了?」
「我能這樣理解嗎?」
這個聲音聽起來年輕稚嫩,而且有些戰戰兢兢的樣子。
「你是他的兒子?」
里村玉見還想等他的下文,但是,他已經表示出「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的意思,又低頭開始整理,桌子上的報紙和文件了。
「因為她帶著噴霧器呢!」永澤的聲音稍稍大了一些,他認為玉見當然知道了。
「什麼……水果刀?」
「那天半夜裡,我開著車扔了。」這也是里村玉見第一次知道的事情。
玉見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然後,她又查找了一下永澤家的住所和電話號碼。他的家住在相模原市內,玉見給他家打了電話。等候音一直響著。
「今天我剛從你父親那裡回來,他要我告訴你們,不要擔心他的事情。」
玉見打開了摺疊傘,快步走到人行道上,她來到永澤的家院門前,看到在門柱上掛著,寫有「永澤」兩個漢字的姓名牌,然後迅速地按響了門鈴。
與桂山湖事件有關嗎?……
「他就是擔心你和奶奶的情況。如果不要緊的話,他也就放心了……」
這時,里村玉見的腦海里,又浮現出了登在報紙上的那張臉來,是那樣一張令人作嘔的臉,而且,自己還要一個人去面對他……
她一直接觸的是民事案件,而且還是在其中「打雜」,對什麼企業非法交易的訴訟、企業倒閉產生的後續影響事件等,都是在專業的律師手下製作文件,從來沒有獨立地,處理過一件像樣的案子呢!
她聽到從裡間屋裡,傳來了招呼自己的聲音。里村玉見沒有注意,嚇了一跳。她回過頭去一看,走廊上出現了塔之木善隆律師。他今天53歲,這家事務所創建初期就在這裏,也是老資格的前輩了。
「她出了那麼多的血,我搖了搖她,也沒有一點兒反應……」
這個年輕人客氣地,向里村玉見打著招呼:「實在對不起,因為家裡的事情,讓您費心了。」
聽了塔之木的話,里村玉見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可能要接受這個事件的調查了。
「在飯店現場,沒有發現兇手的蹤跡。」
「離我家有一個小時的路程,是在山裡……」
「哎呀,又來了。」永澤彰嘟囔了一句。
里村玉見來到了站台上,又在大街上走了5分鐘,藍色的運動衫和T恤衫裏面,都被黏臭的汗水弄濕了,但是發熱的臉頰,在濕潤的空氣中,卻感受到了涼爽。
「奶奶嚇壞了,她的身體也不行了。」
「我剛才和你父親見了一個小時的面,看上去他很疲倦,但是精神還好,也比較沉著。」

04

里村玉見的心裏,隨之也緊張起來了。她加快了腳步。
這家又是這樣的一對父子……
「反正是她給我的手機,打來了電話,說在那天的下午3點,在新橫濱橫濱飯店見面。」
「我什麼也不知道了,因為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我只覺得非常非常恐懼……」
「以前也參与做過,企業風險投資的案件。」
這次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清楚了,但是,好像還是在防備著什麼。
永澤還是擔心他母親和兒子的事情。但是,玉見在當時忘記問他,家裡的人員構成,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家裡,沒有永澤的妻子,也就是永澤彰的母親。
「就是這個意思,也許他已經處於沒有辦法,挽回的處境了,那你就不要太勉強了。」
里村玉見又把剛才拿的那份晨報,和其他的報紙抱了回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你把她的手提包和你的匕首全都扔了?」
「……」
於是,玉見馬上把自己的這個委託人的母親——永澤初音的年齡、癥狀和如何不能出門看病的原因,對和田講了一遍。
4點50分,里村玉見離開了港北警察署。這會兒的雨比來的時候,下得大了一些。她躲在一處建築的屋檐下,給事務所里打電話。這次是剛剛從地方法院,回來的塔之木接的。
「開始我想報警,但又怕懷疑自己就沒有這樣做,我覺得只能逃走……」
「那麼,您接受了?」
「你的身上沒有濺上血跡嗎?」
「也不知道吃什麼好……」說著說著,永澤彰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對方沉默地低下了頭。
「……」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藍色運動衫的大個子男子出現了,里村玉見的目光,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
「你們吃飯怎麼辦?」
「那麼,為什麼發生爭執,你是不是突然把匕首,刺向了朔子女士的頸部?」
「是的。」
「啊,是!……要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好了!……」里村玉見面頰潮|紅地點了點頭,「那麼,儘快去見一下永澤吧!」
但是無論如何,死者的身份算是弄清楚了,雖然這個原因還不明白。晴菜的丈夫溝口輝男,就在這個時候,也向警方報案說,住在自己公寓里的岳母下落不明了,這時警方認為,在新橫濱飯店發現的女性死者很像朔子,便要求溝口前來辨認死者。
從里村玉見的職業推測,和田認為一定是發生了特別的事情。他馬上說了句「我和院長商量一下吧」,就掛斷了電話。
「於是,二宮先生在昨天晚上,便見到了這個永澤。」
「沒有辦法……」
「不,不知道。」
里村玉見點了點頭。
「新橫濱飯店女性被殺事件」的標題,字體大而且十分醒目。
「如果有了葯,我馬上就給你們送去。」
與事件有關的家族受到如此的「圍攻」,簡直是讓他們蒙受了第二遍罪啊!這下玉見才明白了,現代社會裡當事人的處境。
「現在怎麼樣了?」
永澤看了看里村玉見,第一次直率地點了點頭。
「家裡還有一點速食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