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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暗

第十章 黑暗

「我聽說和我一樣的男人,都能和年輕的姑娘成為朋友,也就是以發送簡訊為樂嘛!」
在發生了晴菜事件后,永澤急於要回溝口晴菜的手機,日野朔子正是抓住了永澤的這個心理,才造成了他們的見面。
他終於支起了身子,看著玉見:「我聽說扔到大壩內側的湖裡,絕對不會浮上來的。」
「我不知道哇!……我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把匕首拿走的……」永澤的聲音,小得就像蚊子叫一樣。
「說真的,我當時認為,他會積極地對我申述,他是被冤枉的,但是他卻……我覺得他不想讓我為他辯護。」
「是啊!……」里村玉見感嘆著點了點頭。
但是到拘押期滿,永澤也再沒有接受調查了。他以「殺人嫌疑」受到了起訴……
「26歲!……」
「沒有的。」
那時,在晚報報道后,塔之木帶著里村玉見,連忙前來約見永澤,而且,塔之木還質問他:混蛋,為什麼要承認這些罪行!……
「你說把屍體扔下去以後,還在岬上猶豫了一會兒。」里村玉見過了一會兒,又開口問道:「是不是想去自首?」
他絕對不能讓監視器拍下。自己向湖裡拋屍的記錄。
「目前我還不能判斷出她的目的,實際上,桂山湖事件的調查,已經有一些進展了,她還要在新橫濱飯店,再和永澤交涉這個事情……」
「不……不是我。」
「在新橫濱飯店的事件發生后,永澤拿了朔子的東西逃走了。但是,他將從朔子的胸罩里拿出來的手機,打開一看,外表和剛才自己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但卻是一個玩具手機,也就是說那是個假的。」
「什麼……」玉見情不自禁地驚呼道。
但是今天,他的立場,使他自己陷入了絕境。
塔之木收回了目光,突然迅速地站了起來:「反正得見一下這個永澤悟!」
10月6日,永澤悟因為新橫濱飯店事件的殺人嫌疑,在橫濱地方法院被起訴。
在沉默了一會兒以後,塔之木用冷靜而憐憫的目光,盯著里村玉見,認真地說道:「在房間里,只有朔子和永澤兩個人。永澤也承認:他的確曾經拔出過匕首,抵住了朔子的前胸,也許,他沒有料到朔子,會拿出催淚瓦斯。但是,瓦斯是不是準確地,噴射到了他的雙眼,而且是不是多少也限制了他的行動,我們就不得而知了。而永澤說他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朔子已經是渾身鮮血、倒在了地上。朔子的死因,是頸部左側被匕首刺中了,而且流了大量的血,所以,法醫在現場,就認為朔子的頸動脈被切斷了。」
「是她一個人在干?」
「覺得對方毫無理由、沒根沒據地抓起自己,會產生憤怒的。因此,他就會對所有的人,產生不信任感,也會擔心律師的水平低,會加重自己的不利因素。」
「把她的屍體扔到湖裡去了?」
他從甲州大道(也就是說20號國道)的大月收費站,迅速進入139號國道,在凌晨3點15分左右,到達了桂山湖。
「昨天,你的夫人到家裡去了,今天給你帶的東西,都是她幫助收拾的。」
「我出生在都留市,就是大月南邊的一個市,上大學的時候,我就來過東京。就在那時,我聽老家的親戚說的。」
但是,這裏的接待室,卻簡陋得大煞風景。他們在這裏見到永澤悟,他那一臉的憔悴和無奈,猛烈地衝擊著里村玉見的胸膛。
「可是只有你知道有匕首呀!」
「那麼,今天正好稍微有了點時間?」
「在家裡,是不是什麼都可以做了?」
這時,里村玉見想起:當時永澤身心疲憊的樣子,這些也都是在去之前,塔之木就告訴自己的。
「但是她的遺體,卻一直沒有浮上來。那個大壩在梅雨期,總會積存好多的水,所以,那時候的水深,可以達到30米,而且在高山裡,湖水很涼,腐敗的植物還會散發瓦斯……
啊,我該怎麼辦?……
「事件發生后我給毀壞了,作為不燃垃圾處理了。」
「這是不是兇手經常使用的語言,來推卸自己的罪責?」
「我把助手席放倒,把晴菜平放在座位上,然後給她蓋上一床舊的毛巾被。那時候是7點鐘,天色已經很暗了,我把車開出了郊遊園地,通過相模湖的髙速公路出入口,回到了八王子,回到了我住的相模原的家裡。大概是八點半的樣子。我把車停在車庫裡,她的遺體也就先那樣放置著。」
「後來,警察出動了會潛水的搜查人員,在湖底發現了一具,身上捆著石塊的年輕姑娘的遺體。
里村玉見問了他離婚的原因,永澤只是講:因為雙方「性格不合」。當時還在上小學六年級的永澤彰隨了父親,於是,他們就和奶奶初音,三個人一起生活。離婚是在6年前,說到這件事時,永澤的情緒很不好,於是,玉見在後來,就盡量避免說起這個話題。
大概是他又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吧,他微微地閉著眼睛,輕輕地搖著頭,然後,又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氣。
「是啊,當時的前提是要和我離婚。」像是苦笑一樣,永澤那厚厚的嘴唇撇了撇。
「律師是要尊重嫌疑人的陳述的,只是有時候,律師並不知道事件的真相。有時候連自己的判斷,也有錯誤的時候。要是嫌疑人的記憶十分暖昧,辯護律師就得仔細和嫌疑人交談,至少要維護嫌疑人的利益,而最終的判決,是由法院作出來。」
在送交地方檢察院后,永澤被關押在大月警察署,在這裏除了律師之外,不得有任何人前來探視。
「她在名古屋的一家和服飾品公司里工作,還在美術大學里學習呢。」
「是的!……」後來永澤自己又交代:
於是玉見猜想,永澤拿回手機,是不是希望對外界隱藏,自己和朔子見面的事情呢?
晴菜和永澤成為了網站https://read.99csw.com的簡訊友后,通過網上聊天,漸漸熟悉起來了。這個過程,雖然也在網路運營公司里記錄著,但是這些資料,目前被警方收走了。在起訴后將會作為證據,向辯護方展示,也許那時,里村玉見才可能看到真正的事實。
玉見高興地說道。今天她去見永澤,也是永澤從大月警察署,轉移到監獄時的第一次見面。
「責怪你什麼?」
從相模原到桂山湖,深夜走中央高速公路,也就需要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但是,當從相模湖回來的時候,他沒有考慮到,高速公路的出入口,都設置著VTP(交通錄像設備)的監倥,以及自己保留著收費的收據。因為在那個時間段里,通過的車量很少,因而他的車是十分明顯的。
「不,奶奶做不了這樣的事情了……」永澤彰的目光落在紙袋上,喃喃地說道,「昨天我母親來了……」
「我想不起來了,我看到的時候,發現從她的脖子里,流出了好多的血……」
「那麼,你是怎樣和晴菜認識的?」
「那天我從學校回來時,爸爸媽媽都在家裡……」
「看來原本,他只是打算花一筆錢了結,但是,朔子還是想面對面地,從永澤那裡知道,更多的詳細情況。這是永澤說的。」
「是你帶來的?」
里村玉見在東京上大學的時候,就看出了母親的不悅。後來參加了全國司法考試,竟然沒有通過,想再考試的時候,母親就公開地反對了。她肯定是希望女兒留在身邊,但更重要的理由是不是,她已經看好了哪樁「好姻緣」。
接待室的空氣,變得凝重起來了。
「而且,警方已經對他進行了一天里,長達十個小時的審問,就是他拚命抵制也沒有用,他已經處於被半洗腦的狀況,他的精神已經被壓垮了。根本不會冷靜地和人正常交談了……」
在解除了新聞媒體的「包圍」以後,永澤彰帶初音去附近的醫院,秘密檢查了身體,也沒有發現任何器質性的病變。然而,對一個72歲的老人來說,兒子被捕的打擊,是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的。要是馬上恢復得特別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不怎麼見面了嘛!……我的工作很繁忙,有時就忘了。」
「怎麼發生的?」
「什麼是『手扣』?」
「你帶的替換東西很多呀!……」
於是,里村玉見便向他說明了,關於初音和永澤彰的情況,讓他放下心來。
在里村玉見9月16日,見到了永澤悟以來,一個月里,她至少見了兩次永澤彰,電話打了兩、三次。對因禁止家屬見面,而無法見到父親的阿彰來說,他可以通過玉見,到港北警察署,履行律師的職責時,順便打聽一些父親的狀況。這樣一來,兩個人之間,便產生了某種默契。因此,他對於今天能和玉見一起乘車,實現自己的願望,非常感激;而且,一路上只是低著頭,默默不語。每次玉見見到他的時候,也深感自己肩負著嫌疑人家庭的重託。
永澤厭惡地嘆了一口氣,就突然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道:「其實我是想找女人,被她拒絕了我,我才用匕首嚇唬她,可是卻不小心,刺中了她的脖子。」
「那是一把多用刀。」
「對你父親的事情,她說什麼了沒有?……」玉見索性問了下去。
「我也不記得了,雖然我對警察說了,可我完全記不得了。」他又用手,緊緊地揪著頭後部的頭髮。
如果說要以和永澤離婚為前提,那不就是真砂子要和別的男人結婚,就得和永澤離婚嗎?
「說我對她冷淡……而且從5月份的時候,她就從簡訊里感覺到了。」
「原來如此!……請繼續說下去。」里村玉見點頭示意,對方點了點頭。
「那是為了防止湖水漫上來,用水泥修的高壩,它的內側很深。」
永澤把頭深深地埋在雙肘里。
「沒有,昨天就回去了。」
位於熱鬧的大街之外的大月警察署,是一棟被綠色的樹木圍繞著的、有著淺茶色外牆的、新的三層建築。它前方的甲州大街上的車輛不多,和面臨著大都市的港北警察署那破舊的建築,形成了明顯的反差。
「所以,我想給父親送點兒衣物,如果可以看他的話……」
「但是我又想,不會有人相信我的,而且……我恨女人!……」他的語氣一變,突然從他的眼睛里,放射出仇恨的目光來。
「沒有,她基本上沒有說到爸爸的事情……」
「好像吧。因為她再婚後,很快又離了婚。」
他猶豫了一會兒,覺得還是不能就這樣回去。他又回到了湖畔的路上,選擇了突出於湖面的一處山岬。
所以,以里村玉見的印象看來,這個永澤是個很有個性的人。
大概他事先被告知,今天會有家人來探望吧,他好像是用上次帶來的剃鬚刀,剛剛刮過鬍子。
塔之木看著玉見,在和永澤見面時的記錄。
「所以,他還帶了匕首威脅……」
「……」里村玉見驚訝得張口結舌,靜靜地聽著,一語不發。
「啊。那麼你母親沒有問問,有關你父親的情況?」
「啊,以後就是和桂山湖事件有聯繫了。晴菜是怎麼死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後來呢?」
「記不太清楚了,反正每個月見兩次,最多三次……」
「她現在在哪裡?」
「是啊!……」里村玉見也同意這個觀點。
「反正不是我。」永澤堅決地搖了搖頭。
永澤彰一邊回答著,一邊把滿含淚水的眼睛移向了車窗外邊。
我不知道,我沒有想到,我發現的時候……這些不是永澤在發生了涉及自己的新橫濱飯店事件時,所一貫使用的辯護詞嗎?而且,他在即將被起訴之前翻供,承認了自己的殺機和殺人行為一一
「那麼,那一天是誰拿出來的?」
永澤扭曲九-九-藏-書著臉,點了點頭。他可能又想起了因新橫濱飯店事件,在起訴前,對他的調查情景吧。
「是這樣啊!……要是合適的話,我還真想見一下你母親。」
里村玉見變了一下提問的形式,繼續問道:「刺向晴子的匕首,是你帶來的嗎?」
「嗯。」
「在你和晴子見面之前,你告訴她你的真實年齡了嗎?」
也就是說:作為重要的證據,只是在晴菜的那部手機里,仔細保存著了,這也只能等著在法庭上被展示時才能看到。
「是的。」
如果這次他否認到底,在他拘押期滿,還是會被以殺人嫌疑、遺棄屍體嫌疑而起訴的,玉見奮筆疾書地寫道。
但是,在問及他為什麼對朔子,產生殺機的時候,永澤幾次都否認了。
「這個嘛……」塔之木的表情,複雜得讓玉見費解。
永澤彰沉默了一會兒,把目光從車窗那兒轉向了玉見:「最早我還有個姐姐。她比我大三歲,在上中學二年級的時候,突然溺水死了。那時我正在上小學三年級。」
「後來你幹什麼了?」
就是在這個時候,永澤才明白了,自己落入了朔子的圈套。
「今天你出門沒有問題吧?」
「那麼……」玉見只得問到底了,「我們能夠相信永澤的話嗎?」
「也叫雜物箱。」
永澤又沉默了。一問到事件的「核心」,他就不說話了。
「那麼,你們在1月末到事件發生的6月,一共見了幾次面?」
「所以,律師從嫌疑人那裡,聽到的話是作參考的,要把握事件的大局,而且,一定要把起訴后,法院出具的證據,和外界的傳聞結合起來,形成自己最接近事實的事件梗概。因為檢察院方面,也在形成他們的事件梗概,最後是由法院來判斷,誰的證據更有說服力。」
「後來呢?」
「啊……下周就要起訴了,你要把有關的情況,認真準備一下。」
位於左手的相模湖,在綠樹叢中時隱時現,還可以看到桂川河的河灘上,一塊一塊的農田泛著片片白光。從這裏開始,鐵路和公路就幾乎并行前進了。
「也不知道那邊的氣溫怎麼樣,以後天氣就漸漸地涼了,我也不知道該帶些什麼,所以,每樣都……」
玉見緊緊地追問塔之木:是不是這個原因,才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雖然塔之木不正面回答,但還是表明了他的觀點。
「好像是在昨天晚上的審訊時,自己主動承認了的。」塔之木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可是那些一直蹲守的記者們,迫不及待的消息啊!……」
在這個時期,永澤彰就得更多地分擔家中的事情了,但是,今天能有和玉見一起,小小「旅行」的機會,阿彰不想涉及更多家裡不愉快的事情。
「大概是在3點半的時候吧,我們從中央高速公路相模湖東出口出來,把車停在了相模湖公園。我們隨便喝了點茶,在湖畔坐了一個小時。由於那裡人多,我們就又去了更安靜的一處地點——郊遊園地。那個地方我以前就知道的。於是,我們把車停在了郊遊園地……」
「那部真正的手機,我認為已經以什麼形式,在警察的手裡了。」

01

「什麼?……」玉見一下子沒有明白,「是你的姐姐嗎?」
「後來也是兜風、吃飯什麼的。」
永澤低著頭,故意不回答她。
「那麼你怎麼看?」塔之木用和藹的神色看著玉見,「你是第一次為殺人犯罪嫌疑人進行辯護吧?」
「她的屍體上,捆著3塊石頭,你是在哪兒捆的?」
「是啊,但是……除非永澤否認自己是主動刺殺朔子,否則他很難逃過刑事責任。」
「只是通過幾次簡訊。」
「是……」
9月15日永澤被捕以來,先被送到檢察院關押了二十天,期滿時就是10月6日星期三,玉見和永澤在這個期間里,又見了四、五次面,雙方確認了應對起訴的事宜。
「大壩的內側?」
「現在在哪兒?」
「永澤為什麼一定要要回那部手機呢?」
「她再婚過?」
「承認殺人企圖……新橫濱殺人事件的嫌疑人永澤悟,對搜查總部……」塔之木挑著重點的地方念。
「為什麼放著那件東西?」
他的頭髮搭攏著,垂在額頭和耳朵後面,兩頰消瘦,一雙眼睛顯得十分碩大。他的個子也「萎縮」了不少,長時間的拘押生活,使得他皮膚變得黝黑,滿臉透著極度的疲倦。
「離婚後見過你母親嗎?」
「晴菜是在你的車裡,就被殺死的嗎?」玉見平靜地問道。
「啊,多虧了您的幫助。」永澤彰抬起頭來,稍微笑了笑答道,「基本上恢復了……但是,她以前的身體硬朗著呢!……」
「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塔之木苦笑著,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媽媽說她身體不舒服,來了一下就回去了……」
永澤輕輕地點了點頭。
「把我卷進這個事件的,就是你們女人!……如果沒有你們,把我從女人的兩腿之間產出來……」永澤忽然滿臉脹紅,「所以,把屍體沉到湖水裡,我幾乎沒有怎麼猶豫……」
「估計已經成了桂山湖事件的證據。」玉見補充了一句。
「他說自己帶著匕首,是為了預防萬一,是他在情急之下說的吧。」永澤被捕后,記者們對他家的鄰居,進行了多方採訪,並寫出了各種各樣的報道,說他「平日里對人和善,但是性急」、「容易感情用事」、「對和他有合同關係的人,進行強迫交易」等評價。
「你們那天就說這些話來著?」
「終於承認:自己用事先準備好的匕首,刺向日野朔子女士的頸部……」
「這些都是你奶奶準備的嗎?」
「嗯,只是白天有時還得躺著……」
「不,我不記得我要殺她的。」
「可是,你們真的見面https://read•99csw•com了呀!……」里村玉見驚訝地嘆息著。
「把手機交到警察手裡,警方會通過手機里的線索,迅速鎖定永澤,那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例如從簡訊的內容,就可以推論出晴菜的網友永澤,在晴菜消失的那天,兩個人見過面。那麼是不是可以這樣說,永澤為了從朔子手裡,拿回那部手機,銷毀自己的罪證,而答應和朔子見面,打算殺死她后逃走……」
「後來呢?」
永澤的口吻越來越沉重了,他還是低著頭嘆氣。
「進入了9月,課程又多了吧?」
「那麼在下次的調查時,你就得翻供!說你以前說的都不是事實!……以後你也絕對不能說,你有殺死她的想法!……」
「是!……」里村玉見點了點頭。
在港北警察署,第二次見到永澤悟的時候,他便對里村玉見講了:自己是六年前離的婚,前妻比他小兩歲,名叫真砂子。他們是在永澤上大學的時候,認識並成為戀人的。永澤大學畢業后,在榮光傷害保險公司就職后的當年,也是真砂子在美術短期大學畢業的前夕,二人結婚了。他們的婚姻持續了16年。
「先生對我家這麼操心,我實在是感激不盡啊。」他把頭微微地低了一下,算是行了禮。
「我說我的目的就是女人……」
「我不就是為了和年輕的姑娘,能夠成為朋友嘛!……」永澤嘆息著說,「如果我要是寫了40歲,誰還和你交往?現在都興這樣。」
「她住在名古屋附近的娘家。」
「要是這樣的話,他從一開始就承認了倒好。」塔之木無可奈何地說道。
「男孩子從小的時候,就喜歡野戰用具,買了汽車玩具以後,我就一直放在了雜物箱里。」
「什麼?……」里村玉見十分吃驚,「你的母親?」
「你不能設想,可以說服調查人員,只是可以不在這樣錯誤的調查書上簽字而已。」里村玉見叮囑他說。
「你們在一起,都瞎聊一些什麼?」
「我在網站上,的確是少寫了幾歲。」
「那就是晴子了?」
「怎麼樣啊?」
「然後呢?」
直到今天,她的母親還認為:女兒選擇的這條路不盡如人意,偶然回家的時候,母親還是會抓住這件事情,和玉見兩個人發生爭吵。因此,里村玉見的感情,還是傾向父親……
永澤彰剛剛升入橫濱的私立髙校三年級,但是,在永澤被捕的第三天,他就不得不暫時請假,隨後,他又不得不遵從父親的願望,馬上又上學去了。
從東京到這裏,僅僅一個小時的路程。
里村玉見知道哥哥的同學,是在當地經營著一家運輸公司,和保健機構的大戶人家的兒子,小的時候就很軎歡自己,而且,父母也流露過一旦自己大學畢業,就可以「相親」了的目的。
在決定起訴的三天後,也就是10月9日,永澤被移交到了大月警察署,而山梨縣警又將他作為殺害溝口晴菜的嫌疑,再次予以批捕。10月11日星期一,他被送往甲府的地方檢察院。
「他們離婚四年以後。我見過一次呢!……」
「明白了。」永澤似乎同意了。
「不,我是用電腦。我有一台在工作中,用不上的電腦。」

02

一位網友、年輕的主婦被殺,為了封口又殘忍地殺死了她的母親,而且還讓人們看到了他的照片。那張臉上,生著一對鼓突的眼睛、向上撅著的厚厚嘴唇,面露兇相的好色樣子。這樣的人,能不會受到世人的憎恨嗎?!……希望判處他死刑的人,絕對不會是少數!
「日野朔子自稱撿到了那部手機,和永澤的手機接通了聯繫。9月4日,永澤為了拿到那部手機,和朔子先是在飯店的咖啡室里見了面,然後,兩個人又進了新橫濱飯店的一個房間里。在這之前,永澤先把朔子帶來的手機,拿到了手裡,看了裏面的內容,的確裏面存有自己發過的簡訊。因此,在後來他和朔子,在房間里又見面時,認為手機肯定還在朔子的身上。」
聽到這話,永澤有點兒不高興地,把臉背了過去。
「那年5月的時候,一個年輕姑娘下落不明,她的家人到處找,在傍晚的時候,有人才說看到過一個人,在桂山大壩上走著……」
「不過我們見了面以後,晴子小姐並沒有因為我的實際年齡,那麼大而生氣呀!……」
「你每天都接受調查,你說的都是事實吧?」
「當然了。朔子是在晴菜的遺物裏面,偶然發現的這部手機,那裡有警方還沒有發現的、溝口晴菜的網友線索,而朔子在手機裏面,碰巧發現了這個秘密,決定利用這一點,把永澤誘騙出來。」
車廂里和想像的一樣空曠。色彩漂亮的座位席上,只有十來名乘客。正好趕上了十一點多的車,永澤彰從八王子站上了車,坐在了玉見的斜對面。今天他穿了一件淡藍色的襯衫,和一條黑色的牛仔褲。大概是剛去過理髮店吧,他的頭髮短而且平,顯得面部更加瘦長了。
在名古屋的真砂子今年42歲了,是不是再婚了,還是獨身,這些玉見也不好問永澤彰。
「永澤的事情,好像要收尾了。」
里村玉見看得出來,永澤已經沒有力氣說下去了。
當里村玉見第一次在港北警察署見到永澤時,他已經表示了徹底的失望,問什麼也不回答。後來經過了幾次見面,玉見充當著他和他家庭的聯繫人,永澤悟的心理,才多少有了一些接受的意思。如果他被轉移到了他不熟悉的地方,一般都會產生厭煩的情緒。
「這次事件的關鍵,是那部珠光的淺粉色手機,這一點永澤明白了嗎?」塔之木第一句https://read.99csw.com話,就直奔事件的核心。
「一開始我還真的想去,警察那兒投案自首。」看上去這是永澤真心的話。
「但是他堅持說,他對朔子沒有殺機,而且,完全記不得他用匕首,剌向朔子的過程。」
塔之木連忙打開了晚報的社會版,他看了一會兒后,稍稍皺起了眉頭,嘴角也有些不自然了,神色也顯得不愉快了。
「是她提出要求,要和我見面的。」
正是為了防止這一點,塔之木才讓玉見在昨天上午,去會見永澤,但是還是沒有避免警方捷足先登。
「這是事實嗎?」
於是,玉見想起來了:自己見過的紅顏色的不鏽鋼材料、大小和開關頭的刀具一樣的東西。於是,她連忙說了句「是啊」,並點了點頭。
為了打破雙方之間尷尬的局面,里村玉見故意用輕鬆的語氣問道。
從年底開始,就要進入判決的程序了,塔之木這樣估計道。但是他在心裏,也不敢相信永澤的供詞。
「是。」被他叫來的里村玉見,帶著會見永澤時的筆記本。
「事件的發生是在6月20日,星期日的傍晚嗎?」玉見終於深入到事件的核心了。
看來,塔之木還是不相信永澤的話。
「說了幾句!……」
「不是的,大體上都是這樣的,在他不了解你的時候,他不會輕易接受你。尤其是無辜的人,經常會是這樣。」
在最壞的情況下,塔之木怎樣破解呢?如果律師都不能夠相信當事人,那麼怎麼取勝?……一想到自己一個人,要承擔這樣的辯護責任,里村玉見就感到陣陣頭暈。
「你們兩個人最後吵起來了嗎?」
「剛才送到的晚報,上面登了這次事件的報道。」她放下咖啡,把晚報遞給了塔之木就出去了。
如果不走高速公路,走和它幾乎是并行的甲州大道,在晚上也需要差不多的時間,然而,道路上也有讀取車輛號牌的裝置,不過數量也不多。經常處理車輛事故理賠事情的永澤,是十分了解這些情況的。
里村玉見在電話里。對永澤彰講了他父親的情況后,他提出了儘管不讓見父親,但是能否給父親送點兒東西的請求。
「於是我開著車,朝相模湖的方向駛去……」
里村玉見注意到這件事情了,如果再問下去,就會觸動永澤的傷心之痛,於是,她打算轉移話題。
「你們在哪兒?」
永澤通過隔斷上的小孔,狠狠地瞪著里村玉見,因為玉見的眼睛里,明顯地流露出不信任的神色。最後永澤終於無力地,躲開了玉見的視線,又抱住了頭。
「這個傢伙……也太……」里村玉見失望地嘆息一聲。
「見了幾次面以後,雙方就漸漸地熟悉起來了,然後,我就經常開車,帶她出去兜風……」
里村玉見想知道,他們兩個人的簡訊內容,但是,目前那部手機,還在警方的手裡。
「然後呢?」
「他們好幾遍地不停質問我,我好幾次否認都不行。我已經筋疲力盡了,就想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在塔之木房間的牆壁上,掛著一份剛剛捲起了一頁的年曆。這頁的圖案是褐色山腰上,開放著大片大片的狗尾草的照片,但這會兒是還留著夏季殘暑的10月份了。
永澤慢慢地把頭抬了起來。在港北警察署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像是被突然襲來的打擊,產生了絕望感一樣,他失去了辯解和解釋的氣力。
「不是。」

03

「其他的……你們之間,發生過衝突嗎?」
「是……」^
但是,里村玉見很厭煩母親,那種極端的功利主義,她們之間總是發生衝突。玉見的第二次司法考試又沒有通過,隨後一年的時間里,她在東京過著「流浪」的生活,但她得到了在當地一家小企業里工作的父親的支持。
於是,玉見又追問了一句:「你是從雜物箱里,拿出來那個玩具的嗎?」
玉見在自己的腦子裡,想像著沒有報道出的逮捕永澤的過程。
「那麼,我們還為永澤,進行無罪或減罪的辯護嗎?」
「因為湖的邊上有護欄,所以,只好把屍體扛到山岬上,一把扔到湖水裡。屍體扔進去以後,很快就看不見了,我覺得不會浮上來了,心裏還不可思議地,產生了一種興奮的感覺……」
剎那間,里村玉見猛然恢復到了現實中。她再次向永澤彰問道:「你母親沒有住在家裡?」
永澤彰默默地點了點頭。
「什麼都說,她的工作,看了電影就聊電影的內容……」
「大概吧!……」永澤悟含混其辭。
「你們第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是,我放在助手座位前方的手扣里了。」
「哦……在哪裡?」
在他的身邊,放著一隻很鼓的旅行包大小的紙袋子。
上午10點半,從新宿站開出的中央本線「梓」13號特快列車,在駛過了八王子站后不久,就來到了相模湖。從車窗向外望去,大地一片深綠,髙低起伏的半山腰上,不時地可以看見,貫通著中央汽車公路的髙架橋。
桂山湖事件的被害者溝口晴菜,在去年12月左右,購買的這部手機,而且用「22歲,晴子」的網名登錄上網,後來又用這部手機,和永澤交上了網友。
「對不起啊,請問真砂子她,現在是怎樣生活的?」玉見問道。
「對於嫌疑人來說,他們都有自己最薄弱的地方。在剛剛被捕后的打擊下,延長罪犯的拘押時間,以及在起訴之前,都是警方重點下手的時機。下一步無論怎樣起訴,基本上對警方和檢方,都是有利的了。」
「那時和媽媽說話了嗎?」
「那是誰?」
里村玉見感到了永澤的抵觸情緒,她只好忍耐著。過了一會兒,永澤才低聲地說道:「3點鐘左右,我把車開到新百合丘的路上,讓她上了車……」
在凌晨一點半的時候,他又悄悄地出了九-九-藏-書門……
「哦?……」里村玉見是第一次聽到這件事,她覺得永澤彰可能有什麼用意。難道這件事給永澤的家庭,帶來了什麼影響嗎?
「是啊。」
玉見在會見他的時候,就這樣認為。
「嗯……」永澤彰頓時低下了頭,臉頰微微潮|紅起來。里村玉見從他的側臉看過去,這時的阿彰,似乎沉浸在幸福的回憶之中。
里村玉見也想成全這件事,但是,永澤彰還要上學,於是她想利用周六的時間。所以她通知了阿彰10月16日,自己從新宿站上車,讓阿彰從離家最近的八王子站上車,會合后一起去探視永澤。
「是!……」對方木然地點了點頭。
永澤的母親初音,在兒子被捕后,常常因為心口難受而睡不好覺,但是,玉見通過她現在當大夫的高中同學,給她開了鎮靜葯,她的身體才有了很大的好轉。
這時的湖水被大霧籠罩著,只有管理處的窗戶,還射出了幾縷燈光,照在周圍不遠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繞開管理處,轉到沿湖畔的道路上,來到了大壩的附近,當時心裏很緊張。
「多用刀?……」
「因為那裡離山很近,比東京要冷得多啊。」兒子嘆息著說道。
「你奶奶後來怎麼樣了?」
永澤看到玉見時,也只是無力地笑了笑,算是打過了招呼。玉見也微笑著看著他,他們通過隔斷的洞孔,相互看著對方。
「因為大壩上也安裝著好幾個監視器,過去沒有聽說過……」
「你怎麼對她冷淡了?」
「不是。」永澤重重地搖了搖頭,「其實我找她這樣的女人,也沒有什麼目的。」
「可你和晴菜兩人,之間相差二十多歲哪!……」
「你也是用自己的手機,和晴子小姐發送簡訊嗎?」
「都是說自己的事情……後來她就開始盲目地責怪我了。」
他對於遺棄屍體的過程,坦白得十分徹底,是毫無語言修飾的「事實」。
「我們的高校是二期制,雖然有期末考試,但到了10月份,就開始新學期的課程了。」
「在他的心底里,究竟被喚醒了什麼?……」里村玉見感到非常擔心。
「噢,來之前她先打來了電話,好像爸爸在被警察帶走的時候,給她打了電話,說萬一自己被捕了,家裡有了困難,希望她幫助一下……」
「我們說了好多的話……」
「是的!……」里村玉見點了點頭,她已經從塔之木那裡,了解到了這個案件的重要環節。
「啊!……」永澤有些感慨地點了點頭。
「我們只是在新百合丘的車站,各自喝了喝茶而已。」
「昨天你母親是突然來的?」
夜裡12點半,母親初音和兒子永澤彰都已經睡下了。永澤在家裡尋找著合適的石塊。最後,他在冼衣機的下面,找到兩塊墊石,在廚房門口,找到了一塊擋門的小石塊,然後他用捆包裹的塑料繩,一頭捆在了晴菜的雙腳和腰部,一頭和那三個石塊拴在了一起。
里村玉見隨便說著,但是她在心裏,還是很想知道真砂子和永澤彰的關係。
永澤雙手抱著雙肘,把全身趴向隔斷檯子上。他眯縫起眼睛,像是看著遠處的什麼東西。
似乎被考試逼迫著似的,他的口吻有些沉重。
「誘騙出來?那她的目的是什麼?」
最好是在公判之前,這個永澤能讓我相信,他一點兒什麼啊……
「那她是從名古屋來的?」
這時,在拐角的出入口處有人影晃動,女辦事員端著咖啡進來了。芳香的氣味撲鼻,玉見頓時也覺得有了精神。但是,她帶進來的不僅僅是這些。
數日前,山梨縣警的兩名搜查人員,來到橫濱出差,對永澤進行了調查取證。
「為什麼扔進桂山湖裡?」
「我想起了這些,就也想把她這樣處理……」
「事實是什麼?」
「那裡是比東京要冷。」
「不……我們在兜風的時候,她打開過雜物箱,也許是她發現的。」
「昨天,她說了一點關於姐姐的話……」
「我先回了趟家。」「從相模湖?」
「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是因為他認為警方在當時,還未必知道有那部手機的存在吧,如果從朔子的手裡拿回來並銷毀了,那麼,桂山湖的事件,對他來說,也就等於平安無事了。」
「晴菜小姐的死因,是她的左頸部的大動脈被刺斷,大量的血液流進了同時被切斷的氣管里,導致窒息而死亡的。那麼,是不是你剌斷了她的頸部動脈?」
「什麼?……」
永澤彰是在他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和父親一起離開母親的,自己也和阿彰一樣,19歲時就和母親分開了。雖然現在雙親都住在鹿兒島市內,但是,自己住在東京的國立大學法學系的學生公寓里,後來也是自己一個人,獨身住在了東京。家裡還有一個比自己大五歲的哥哥,就職后也住在鹿兒島,算是可以照顧家了。
「但是呢,在雙方相互爭鬥過程中,偶然刺中頸動脈的事件,也有可能發生,在判斷永澤的話是否真實,就要非常地慎重了。」
塔之木坐在辦公桌前,兩隻袖子挽到了胳臂肘的上面。
在調整好心緒后,她用緩慢的語調問道:「關於桂山湖事件,就是殺人和拋屍事件,警方對你進行調查取證了嗎?」
「就是吃飯、開車兜風嗎?」
「啊?!……」玉見驚訝地聽著這一切。
「是的。我還吃不準永澤是被冤枉的,還是真正的兇手……那個人不太愛講話。」
「你寫了幾歲?」
「是在今年的1月。」
「他怎麼……」
玉見一問,永澤慢慢地眨了眨眼睛:「謝謝您今天把永澤彰也帶來了,東西收到了。」
「都說什麼了?」
那時的永澤彰,正在上髙一吧。四年後再見到母親,是什麼樣的情景,他們說了什麼?
她很想問清楚,但又怕傷害了永澤彰,心情十分矛盾。正在這時,車廂里傳來了廣播聲:「馬上就要到達大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