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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蛛絲馬跡

第十二章 蛛絲馬跡

「為什麼在星期日出差?」
「14時20分。」
「叫溝口輝男。今年6月20日夜裡,他應當和夫人兩個人,在這裏住過。」
「你……你怎麼……?」溝口輝男開始緊張了。
作為上次的檢方證人,甲府大學醫院的法醫學教授也出庭了,他是解剖了從湖中打撈出的晴菜屍體,並進行鑒定的執行醫師。
這樣一來,就可以在法庭上,要求展示石山的供詞了。所以,他也根本不想對里村玉見,進行什麼樣的隱瞞,把告訴警察的話,也同樣告訴里村玉見,就是他最明智的選擇。
但是,看不見店員的影子。玉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這才看到,裏面有一名身穿無領羊毛衫的、主婦模樣的女性。
岡部再次看了看玉見,這次她的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意,開始對她產生的戒備也沒有了,玉見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那麼,石山先生一定也被警方,進行了事件的詢問?」
對證人詢問的重點,是判斷晴菜左頸部的刀傷,是否是在推搡中偶然刺中的,還是存在殺機導致的。這位五十多歲的醫師,一副早已經習慣了這樣場面的神色,慢慢地講述著。

01

溝口輝男獃獃地歪著頭。
「實際上,我是被告的律師,但我覺得,有必要查清楚這個事件的背景,所以,就得知道當天,日野晴菜的丈夫溝口先生的行動……」
當「日光」這個地名一說出來,在旁聽席上,頓時響起了一陣交頭接耳的嘈雜聲。
「這個……」
女檢察官的臉上,少有地掠過一絲微笑:「請你向身後看一下被告人。」
「反正這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但是,的確是這樣的,他在星期一早上,來我們這裏的時候,還買好了我們這裏的土產品——羊羹嘛!……」
涼子緊緊地咬著嘴唇,似乎是在拚命地回憶著過去。
如果和初次公判比起來,這次開庭,旁聽席上的人少了許多,但是,還是有半數的座位坐滿了。比起1月25日開庭以來的第二次公判,人也還是比較多的。
「這些話我不明白……我想晴子沒有什麼重大的秘密。」
「那麼還懷疑溝口君嗎?」
柿沼一下子沉默了。他仔細地盯著玉見問道:「律師先生想要知道什麼?」他的神色中,還有好奇的樣子,「不是說,那個事件的兇手,被抓住了嗎?」
「啊……是的。那天,我們要集中醫院里的大夫和管理人員,五、六個人討論工作上的事情。因為溝口先生,也是熱心工作的人,於是,他也是我們這個學習會的成員。」
這時,涼子有些迷惑地看著塔之木。
「我的確記不清了……」
「是的。」里村玉見點了點頭。
「事件發生前,你和晴菜女士,什麼時候見過面?」
「比方說,她有什麼秘密,被她的丈夫發現了,和你商量?」
「這位先生叫什麼?」岡部問道。
布施檢察官十分疑惑地,急忙回答道:「我認為沒有什麼了。」
「在三島上高校時,我們就是同學。」
「證人和被害人是什麼時間認識的?」女檢察官開始問道。
「那麼,請證人坐下吧。」
「沒有必要的?」
「6月20日星期日的,也是事先計劃好的嗎?」
「是的!……」石山回答。
「那麼,辯護人通過法院准許,從武元製藥公司得到的,溝口先生的出差記錄顯示,好像你在星期日,出差的機會很多啊。平均每個月有幾天?」
「是你問過晴菜女士時,她的回答嗎?」
「那是……平時他都很照顧我的工作,有時就帶給他。」

04

在等一名客人辦完退房手續、走出了飯店以後,玉見來到了接待處。一名三十多歲、身穿黑色套裝的男服務員,過來接待她。
溝口輝男一時間沒有弄明白,是讓他坐在旁聽席上,還是站在旁聽席上,他站在那裡,猶豫了一會兒。
「他不是還買了土產羊羹嗎?」
布施滿意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今天被詢問的主要證人——溝口輝男,是不是也在門外面。被通知在同一天出席作證的證人,為了防止串供,都不得聽到其他證人的證詞。
「前年12月,晴菜女士買進了一部,淺粉色珠光的手機,她就是用這部手機,和被告發送簡訊聯繫的,你知道嗎?」
「是他們夫婦一起來嗎?」玉見無意識地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因為客人自己,都帶有房間的鑰匙。」
「啊……」石山經理略為愣怔。
塔之木站了起來。玉見的心裏,突然覺得緊張了起來。去年年底初雪的宇都宮和日光的街景,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里。
八十川涼子一下子想起來,晴菜的丈夫個子也不高,便連忙加了一句:「反正不胖的人……」
布施停頓了一下后,繼續說道:「實際上,我們認為:那部手機里的部分簡訊,內容被刪除了……」
里村玉見把名片送到接待室,然後提出要求面見柿沼仁事務長。對方讓她稍微等候了一會兒后,就把她領進了一間像是招待室的房間。這間屋子的牆壁上,掛著很大的一塊兒、有著漂亮畫框的繪畫。
對方像是終於認出了的樣子,急忙說道:「是啊,我是記得這個人經常來。」
「她的家庭情況怎麼樣?」
「平時他都去哪個店買?」
他是考慮到了審判的程序,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溝口每次來日光,他都知道,但是,柿沼卻沒有到這裏來看過……
「噢,有段時間沒有來了……」看樣子,她對溝口的事情,還是比較清楚的。
「溝口先生……」
岡部輕輕地屏住了呼吸,然後,她那對職業的假睫毛眨了幾下,玉見的心裏,頓時緊張起來了。
「去看了場電影。」
柿沼用手指上的結婚戒指,摩擦著自己的臉頰,口氣也越發重了起來。
根據他們提供的證詞,溝口輝男于去年6月20日,而且,以前也是這樣,住在瀧津瀨旅館,同時還有和他在一起的同宿者。
過了一會兒,谷川法官對著塔之木說道:「辯護人,請講吧。」
這名胸前戴著「石山」姓名牌的員工,看完了名片以後,又把目光轉向了玉見。
「一般說來,結婚兩年後,朋友都會問到,對方的家庭如何?」
「就要到了!……」司機笑了笑后,馬上答道,「因為那個地方,是一處不方便的店,也正是這個原因,它的羊羹才更有吸引力呢!……」
「去和誰見面吧?」
「噢,那就請這邊來。」
「他入住的時間,應當是下午的兩點半吧,這是他本人說的,為了慎重起見,多謝你幫我核實一下吧。」
6月20日,溝口輝男在訂好了房間后,沒有放下行李就出了門,這一點和他給法庭上,提供的證詞不太一致。
「不……我記不清了。」
「不,這個誰也……」
「什麼時候來的,您還記得嗎?」
「是那家宇都宮的聖明醫院嗎?」
玉見在建造于明治時期的、西式建築樣式的白色車站前,叫了一輛出租汽車,告訴司機,自己要去那家叫作「琴記」的羊羹店。司機和善而爽快地答應了一聲。
「不一會兒,就到東照宮和輪王寺的山內了,要不過去看看?」
這個鑒定結果,是以沒有結果而下了結論,因而便加重了在公判法庭上,從詢問證人入手,查明事實真相的力度。
「前年的11月。」
「你在飯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后,不是一個人看的電影、吃的飯,而是去日光,和什麼人見面了吧?」
「前年,她高額的通信費,被她丈read•99csw.com夫發現的事情……」
聽到這話,八十川涼子吃驚地看著檢察官,然後重重地回答說:「不!……至少我是這樣感覺的。」
「哎呀,終於開始了!……」里村玉見的心裏緊張起來了,屏住了呼吸。
這次溝口的回答,沒有了剛才激動的感情,他突然變得十分小心謹慎了。
「具體的事情,我還不能說。我只是想知道,這位溝口先生,是以什麼名義、和誰住在這裏,別的我不想知道。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到第三者的證明。」
「線索嘛……會不會被刪除的,是對我妻子非常不利的簡訊?」
塔之木還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問著:「給事務長先生帶土產品了?」
「對,就是經常到貴院來的那個人。」
「我抗議!……」坐在玉見旁邊的塔之木,高聲說道,「檢察官在徵求證人的意見。」
「證明溝口輝男于平成16年〈2004年)6月20日,不在宇都宮市,而是住在了日光的事實。辯護人通過正當的律師法,賦予的權利辦理了照會手續,並且,得到了該旅館經營者的正式同意,接待部主任依據事實,證明被害人的家庭,實際並不幸福美滿。」
「是從去年晴子給我發送的簡訊里……」
她垂頭喪氣地回到東京后,塔之木決定採取最後的手段。
里村玉見看到,對方的戒備心理很強,便感到不好再問下去了。
「那絕不是我乾的!……」溝口立即反駁道。
「是溝口先生,武元製藥公司的嗎?」他馬上反問了一句。
「在故意殺害的場合下,如果想刺中左右,任何一個部位的頸部動脈,那麼,必然要傷害到脖子正中的氣管,而且,氣管的傷痕會是很深的,這樣看起來,應當是故意傷害的。如果不是故意的,那麼,傷口一般不會太深……」
「這倒沒有讓我看過,大概也就是東照宮、華嚴瀑布吧。」
於是,布施也向他靠近了一步,溝口在她的耳邊,小聲地說起來。不一會兒,布施回到了座位上,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為難的複雜神色。
「什麼時間退房的?」
「你聽說她和這名男性,實際見過面嗎?」
「有人來找他嗎?」
在他的證詞中,關於星期日出差的原因,他是這樣解釋的:「因為常年打交道,雙方已經非常熟悉了,於是,對方醫院的大夫和事務長說,為了不影響正常的醫療工作,希望我星期日,去巡訪藥品的使用情況。」
前方的道路兩旁,長著高大的衫樹和檜樹的小樹林。這裏就是有名的「兩社一寺」的山內吧。樹林的前方,就是那條大谷川,道路在這裏分成了「T」字形。
「這條路是不是就到頭了?」
岡部這才拿過照片來,仔細地看了起來。玉見的眼睛盯著對方,那張保養得十分潤澤而白皙的臉,心裏在暗暗祈禱著。
「實際上,今天我想打聽的事情,是在6月的時候,這位男子是不是在這裏住過……」
由於塔之木講的,都是大家不知道的,於是,連布施也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起來。
「我坐東北新幹線,下午2點多到的。」

02

「目前還沒有這個意思……」玉見決定,不能對他講出實情來。
「她和一個自由職業者,在車站大樓的吃茶店裡……」
隨後,他又詳細說明了星期日那天,他的整個活動過程,但是這份證詞完成的時間,正好是永澤已經被逮捕,溝口輝男只是作為案件的參考人,還沒有被檢方進行詳細的調查取證。
「不!……」溝口避開塔之木的視線,乾咳了幾聲否定了。
在15分鐘的休庭后,溝口輝男緩步走進了法庭,站在了證人席上。
「這就怪了?在宇都宮的飯店,你是辦理了入住和退房手續,但是6月20日星期日,你卻是在日光的瀧津瀨,和一名女性住在了一起啊!……」
塔之木便把他弄到這份出差記錄的過程,迅速地告訴了里村玉見。
「沒有,因為我的工作很忙,就沒有詳細地……」
「年齡是哪個階段的?」
「沒有放下行李?」
「每個月都開嗎?」
玉見記下了那家名叫「琴記」的羊羹店的名字。
「那麼,她使用另外一部手機和網友聯繫,是不是說明他們之間,有了很深的關係了?」
里村玉見在過了青銅欄杆的大鐵橋后,叫了一輛計程車。這時,大街上的汽車多了起來。
「你不是經常給他帶嗎?」
「她還是我的妻子……因為她一個人在家裡,孤獨的時間太多了,又不想引起我的誤會唄。我也曾經因為她過多地發送簡訊說過她,所以,她才這樣瞞著我吧,主要還是她被那個壞男人勾引了。現在我的心裏,只是覺得對不起我的妻子。」
「這個嘛,晴子喜歡的……也就是個子要高,知識分子的樣子……啊,個子不高也一一」
「怎麼?……」里村玉見好奇地望著柿沼。
「你問沒問過,在這個期間,她和丈夫的關係怎麼樣?」塔之木十分冷靜地問道。
岡部說著,指了一下在大廳一側的接待間,她們坐定后,岡部遞給玉見自己的名片。
「是的!……」溝口輝男一口答應。
「當然,是那樣的。」
「6月21日早8點半。」
溝口像是故意毫無表情的樣子回答著,他的視線一直盯著法壇的下方。
這時,塔之木發現:涼子竟然還是一個很有主意、不會輕易聽人擺布的人。
「那麼,檢察官關於日光,有什麼證據嗎?」
「是的,他的夫人被害的6月20日,溝口先生說,他正好在宇都宮出差啊?」
說到最後,涼子流出了眼淚。
里村玉見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家旅店。它修建在自然景觀的茂密的樹叢中,給人一種寧靜、自然和沉穩的神秘感覺。一條鋪著石子的小道,曲折地通向那裡。在它的門上,掛著幾塊寫著「瀧津瀨」招牌的暖簾。
「還是因為有一場學習會嗎?」
2005年(平成17年〉3月8日下午一點——
里村玉見瀏覽了在宇都宮買的地圖,心裏大致有了個印象。路面上沒有積雪,道路兩旁稀稀拉拉的商店,卻都塗成了白顏色,和雪景很是相像。
里村玉見知道:今天,自己抓住了一點點的蛛絲馬跡,所以,一定要通過這些線索,找到有用的證據。
布施昭子檢察官站了起來,她那高大的身材,今天穿了一身藍色的女式制服,豐|滿的胸部和收緊的小腹,很好地展現了女性的身材曲線,給人一種胸有成竹的樣子。
「她經常這樣說啊,而且,她希望我們能有個孩子。」
「也許是這樣的……」
「你是幾點鐘入住飯店的?」
柿沼對玉見的驚訝,也感到了迷惑不解。
里村玉見來到這家旅店門前,撩開暖簾走了進去。裏面的接待室,比她想像的大而明亮,完全是飯店的風格。
「我抗議!……這是誘供證人的證詞。」
大街上人很少,但是醫院里卻人滿為患。
「那麼,這次她和被告發生的事件,又該怎麼解釋?」
「是不是像演員或明星一類的人物?」
「你知道她的特定新網友嗎?」
「不……所以,晴子……結果,晴子只是在簡訊中,和對方交流……」
「事務長叫什麼?」
「為什麼?」
「6月20號下午2點20分,你在入住飯店時一一」
「我認為也是幸福的。」
「不,在盡裏面有一處小的瀑布很有名,中途還有一家古代的老房子和旅店。」
「我肯定不會騙您的,而且我只是請您確認一下,這位先生是不是在這裏住過。」
「啊,讓你久等了……我是柿沼。」
「是啊,比方我想問她:是不是和網友的關係不好了,考慮要斷關係才去見面的?……」
「我想他出去過。」聽起來,石山的這個語氣,好像是認識溝口輝男的,「因為他的工作,就是製藥公司對產品的巡視嘛!……」石山像是試探玉見的樣子,輕輕地點著頭說道。
「我只是打開看了一眼,但是直覺告訴我,這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於是,我就馬上交到了警察的手裡。」
岡部開口說道:「也不知道我說的有沒有用啊,但是我們不願意講客人的壞話……」
從女服務員走進去的門裡,不一會兒出來了一名身穿十分漂亮的芥子色套裝、年齡大約40歲左右的女性。
於是,谷川法官用手指揉了揉兩邊的太https://read.99csw.com陽穴,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看了看布施和塔之木說道:「那麼,就對證人的提問結束了,請檢察官按照搜查人員的意見,進行補充調查吧。」
里村玉見覺得:法官的話,在此時正好給尷尬的會場解了圍。
「我的詢問完了。」
「但是,那天下午,他還是來這裏了。」
「說她和丈夫溝口先生如何好,還說休息日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常常外出呢。」
「是從4月下旬開始嗎?」布施確定般地問道。
「不,最早我們在同一個公司里,她知道我除了工作,是不會不關心家和她的。」
在涼子不再回答問題的時候,塔之木接著問道:「那麼我問一個問題。」他的語氣有些尖銳起來,「你說你和晴菜女士。是無話不談的密友啊。」
突然,溝口輝男的聲音哽咽了,他用手捂住了嘴。
柿沼院長回答說,是一家叫「琴記羊羹」的店。
「玉見啊,我想我們還是儘可能詳細地調查一下,這個溝口輝男的活動吧,萬一從他的活動中,我們發現了他在外面,還另有他人的話……
「是啊,每次都托他的福啊。」
布施也毫不含糊地站了起來:「我撤回剛才的提問。我的問題完了。」
臨來的時候,塔之木對自己講的這些話,還是沒有實際的感受。無論怎樣,作為律師,不是就得為自己的當事人,打贏一場官司嗎?今天是第三次公判了,也是最初的高潮吧。
「其他的呢?」
「等……等等!……」溝口輝男突然緊張起來。
「應當是他們夫婦一起來的啊?」里村玉見故意又這樣問道。
「我想是的。」
「晴子說過,年齡大一些的有依靠感……三十來歲的樣子吧,我記得她是這樣說過的。」
「他也來醫院了嗎?」
「沒有,我沒有問得那麼具體。」涼子激烈地搖頭辯解說,「但是,她一直到4月初,給我發送的簡訊里,都是很高興的樣子。」
八十川涼子頓時表現了意外的神色,但又馬上緊緊地咬住了嘴唇。「不,我從來沒有這樣擔心過。」
「晴菜女士見過網友嗎?」
「什麼?……」這次玉見十分吃驚,「他去了日光?」
女服務員接過了名片后,請玉見等一下。
「可能是和網友的關係不太好了吧,而且,那時我也懷孕了,和朋友的聯繫也少了……因為我在給晴子的簡訊里說過,不想發送簡訊了,願意見面聊天。」
這次溝口對著檢察官,用力說道:「就算是他們見面了,也不能算是我的妻子有錯吧?」
「這倒不是,兩、三個月開一次吧。」
「啊,應當是的。」
這家店裡的女掌柜仔細地看了看玉見放在那裡的名片和照片。
溝口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上去他又恢復了冷靜。他用幾乎是呻|吟的聲音說道:「我要她還給我妻子!……我覺得,現在我生活在一個虛幻的世界里……我的心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裏面全都是仇恨!……畜生!……」
谷川法官看了一下法庭,然後說道:「那麼,證人回到旁聽席去吧。」
「你認為這是什麼原因?」
大約用了5分鐘的時間,就到了聖明醫院,這是九層建築的綜合醫院,旁邊就是立體停車場。
谷川法官向上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后說道:「請檢察官變換一下問題。」
汽車從這裏向左拐了,上了沿著大谷川河水的寬闊國道。就是到了山內的附近,道路兩旁,都是長滿了青苔的石牆和高大的樹木。這裏幾乎看不見遊人和旅遊設施,只是偶然看見車身上,寫著「中禪寺湖……旅遊勝地」標誌的公共汽車駛過。到年底不到十天了,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遊人才少了。
「具體地,都講過什麼樣的煩惱事情嗎?」
「那你那天為什麼,還去了宇都宮?」
「原來是這樣。」
「不,因為這可以證明,證人和晴菜的夫妻關係、家庭關係的狀態,而且,調查書中也有了,我是想核實一下。」
「因此,被告人究競存在殺機,對準被害人的左頸部,但傷口之淺,未能傷及動脈,還是雙方在推搡過程中,被告人的匕首,偶然傷及被害人的左頸部,僅從屍體的狀態,無法確定。」
「你沒有直接進房間,不是帶著行李就出去了嗎?」
「是的,不過那次因為請假的人太多了,所以就取消了。在三天前,我們就用手機通知他了。」
「為什麼覺得可疑?」
「那天也帶了吧?」
當時。里村玉見在瀧津瀨旅館。緊追不放地問岡部主任時,對方最終還是沒有正面回答。於是,玉見認為這點蛛絲馬跡,也可能被切斷了。
塔之木像在那天,親眼看到了一樣問道。溝口輝男的臉上,開始流露出了緊張的神色。
據溝口講,他回到飯店的時間,是晚上7點半,半夜2點半左右躺到了床上。第二天21日星期一一大早,他在飯店裡吃了早餐,8點半就退了房,9點前趕到了聖明醫院。
「是的,在後來上了大學,結婚後我們也一直……」
「那麼,去年的6月20日星期日,也就是事件發生的當天,你也在出差,是下午離開家的吧?」
「也作了筆錄?」
於是,溝口便對塔之木,講了電影的具體情節和內容,然後,他6點從電影院出來,進了一家中華料理店吃飯等等事情。這時,布施又要提出抗議的樣子,站了起來,於是,塔之木立刻轉移了問題,接著問下去。
在沒有一定的事實和經驗的認識基礎時,原則上是禁止徵求證人意見的。
「是的,我想是這樣的。」八十川涼子從容地回答著。
「您這裏很安靜啊……客人都是熟客呀!……」
「沒有。」
「最後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晴菜喜歡的男性,是什麼樣子的?」
「那麼,瀧津瀨的旅館呢?」
塔之木從被公開的許多證據當中,注意到了溝口輝男的證詞。他是作為檢方的案件參考人,在被傳喚時作的證詞。
「那麼,這位溝口先生,在那天晚上出去過嗎?」
「聽說琴記的羊羹,只在那家店裡賣?」
「這個……」八十川涼子猶豫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是啊,我看他很忙的樣子。」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溝口輝男決絕地說。
最後,溝口輝男竟被問得漸漸地生起氣來……
「入住的時間呢?」
里村玉見是第一次來到日光。大學的同學和中學、高中的同學,來過這裏旅遊的人很多,但是,玉見從高校畢業,就待在鹿兒島,就是上了東京的大學,她也一直忙著打工掙錢,幾乎沒有旅遊的時間。
於是,塔之木又接著說道:「我的問題問完了。」然後他坦然地坐了下來。
一會兒端上來了茶水,又過了大約5分鐘后,一名身穿高檔的粗花呢短上衣的高個男子,舉步走了進來,他的手指間夾著名片。看上去他的年齡有50歲左右,戴了一副目前城市裡,時興的金屬框的眼鏡。
「都是誰提出的?」
里村玉見終於在道路的右側,看見了一塊寫著店名的招牌。計程車慢慢地在那家店的右角,折返過來。道路也就有四、五米寬的樣子,還是一條平緩的坡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坐在了里村玉見的對面,同時他看了一眼玉見,流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大概他沒有想到,玉見比他想像的要年輕,看上去也就和他的孩子一樣大小吧。
「法官,我請求再讓溝口輝男,作為證人作證。」
涼子說:當時是為了自己,懷孕的事情見的面。
「後來你就一直在房間里看資料了?」
溝口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來了,眼鏡後面的小眼睛,直翻白眼。
「我剛才問過了,你知道日光的那家瀧津瀨旅館吧?」
對此,雙方還怎麼進行下去呢?……
里村玉見心裏有點吃驚了:這個石山,顯然知道溝口妻子發生的事情了,他是在「對付」自己。為溝口訂了房間的他,自然就成了溝口擁有「不在現場的證明」的重要證人了。所以,從剛才他說的「剛剛有人來問過」,他也肯定接受了,警方的調查取證了吧。
塔之木向著法官說道,於是谷川同意了:「那就在必要的範圍內,繼續詢問。」
「那麼,他是什麼時間回飯店的呢?」
「現在你對被告是什麼樣的感受?」
「證人不想讓警方和檢方,重複進行調查,希望當場說明剛才的事實。」
「那麼,你希望怎麼樣處置被告?」
他基於律師法九-九-藏-書以書面照會的形式,送達給旅館的經營者,果然得到了旅館方面的配合。
「托您老的福。寺院里也常用我們的點心。」
「那倒沒有,他喜歡攝影就去了吧?他常常利用出差的機會,多去幾個地方,拍照各地的風光。」柿沼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
「也許您這裏的住宿登記里,應當有他的記錄吧?」
玉見看到了一處青銅屋頂,和很細的格子窗戶的兩層建築,門口的牆壁上,掛著一塊寫著金字的姓名牌。這就是琴記店了。而且,還標明了該店始創于「天明X年」和「山內御用」的文字。玉見下車以後,計程車又掉頭回去了,琴記羊羹店的一層玻璃窗都關著,只能看到店內亮著燈。陳列玻璃櫃里,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的樣品,當然就是羊羹點心了。
「後來她的簡訊就少了,在網上聊天也少了。」
「是怎麼知道的?」
「這個……」八十川涼子有些猶豫。
「你是怎麼知道的?」
「你是晴菜女士最好的朋友,那麼,關於她和那個網友的關係,到了什麼程度,她沒有和你講過什麼嗎?」
「桂山湖事件的去年6月20日,下午1點34分,晴菜女士還給你的手機發送了簡訊,後來她就去見了網友。你是怎麼看這件事?」
「啊……」那女人莫名其妙地歪著頭。
「看上去很精神、很幸福的樣子。」
「是的!……」八十川涼子肯定地點頭回答。
「這個事務長,就是院長的入贅女婿,掌管著醫院包括財權,在內的一切權利,可以說,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物。」
「最大的處罰,是什麼意思?」
在一進大門旁的牆壁上,掛著一塊標明醫院各位醫師特點的牌子。而且,醫院還在顯著的位置上,掛了一塊寫有「院長(理事長)·柿沼秀臣」,下邊註明著幾名理事的名字,最後寫著「事務長·柿沼仁」的名字。
被塔之木這麼一問,溝口輝男的身子,一下子緊張地塌了下來。他已經沒有回答的力氣了。
「不,聖明醫院就是那樣的,其他的醫院是您說的那樣。」溝口開始謹慎地回答了,而且,他也注意解釋了,「大致像我們這樣做的,盡量和客戶醫院處好關係,是非常重要的。」
「你知道那家琴記商鋪嗎?」
「聽說他星期日下午要來醫院,醫院里原定有個學習會?」
「現在這一點,就成了唯的一收穫,一絲期待……」里村玉見一邊想著,一邊向石山道謝后,匆匆離開了飯店。
「開始我覺得她是很高興的,但是,後來我就覺得不自然了,感到有些可疑……」
同一天發生了日野晴菜的被害事件。那麼,後來是不是溝口要柿沼,不要對別人說起,自己去日光的事情?所以,柿沼對警方的調查人員,只是說了星期日的學習會延期,和溝口于星期一早9點,前到醫院這兩件事實呢?
「是的,是這樣的。」
「晴菜女士在去年的夏季到秋季,和一名三十來歲的男性|交往的時候,她的手機通信費用激增,這件事你知道嗎?」
「這是一份從今年1月,到事件發生的6月的出差記錄。也就證明了溝口輝男,的確是在每個月,都要出差兩、三次之多,甚至有的時候星期日也要出差。在事件發生的6月20日,他也是在出差中,那天他是下午走的,出差的地點是埼玉、櫪木、群馬,他的身份是公司的業務主管,視察的地方,通常是以宇都宮為中心,對那些縣的各個醫院進行巡訪。」
「那麼,證人知道晴菜女士于去年12月左右,和被告人進行簡訊聯繫的事情嗎?」
「我有幾次倒班,和讓別人替過班,也許……」
「是啊。」對方點了點頭答道。然後,玉見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了陳列柜上。
「因為對方是男性,所以,她就不能去見面嗎?」
「在日光,也有他的工作巡視點兒?」
「噢,我是律師,叫里村玉見……」她把自己的名片,放在了櫃檯上,「我是來調查那個事件的…-」
「客人是來旅遊的?」
「如果說是在推搡中,偶然被刺中的,那麼,一般在屍體的腕部有滲血,在脖子上也應當有壓痕。由於屍體在湖水裡放置了四天,從身體暴露的地方,已經看不出來了。
「我希望給他最大的處罰!……」溝口輝男憤怒地號叫著。
「他這個人很講情義……」
「知道。」
自從自己和塔之木律師,共同擔任永澤的辯護律師以來,她開始一件事一件事地,初步進行著體會。在12月17日的第一次公判之後,她不斷地得到了塔之木律師,出乎自己預料之外的指示。
「不到兩年。」
「是的,是星期一的早上。平時,他都是在上班前就到了。因為他要在市內,轉上個四、五家醫院呢。」
「那麼,你實際對晴菜女士的家庭是不是美滿,有著懷疑才問她的?」
火車行駛了大約四十多分鐘,就到了日光。
「後來呢?」
「啊,我聽說了。」
「啊……我想了解一下那個事件一一」
布施一副終於得到了重要證據的樣子,停頓了一下。
「2點半左右。」
從宇都宮有火車通往日光。
布施深深地點了點頭,然後,她又強調了晴菜死亡時的身體姿勢。
塔之木認為,具有重要作用的證據,是溝口與晴菜的夫妻關係,而檢方提出的晴菜的朋友、同學和她丈夫提供的證詞,都證明了他們兩個人,生活美滿,和諧幸福。
「是啊……」八十川涼子含糊地點了點頭。
汽車慢慢地駛上了日光的上坡路……

05

但是,這次柿沼無意中,說出了「日光」的事情,而且,又說至少「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難道這是溝口在囑咐他后,他失口說錯了嗎?……
「你們最後見面時,他們的感情是不是好的呢?」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時,晴菜女士是什麼樣子?」
里村玉見不安地看了看塔之木。不一會兒,涼子看著檢察官說:自己不能中傷晴菜,因為她在學校里,一直就是優等生。
「不,我不知道!……」八十川涼子搖了搖頭,「在那個事件后,我作為事件的參考人,被甲州地方檢察院傳喚去時,才從檢察官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情。」
布施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聳肩動作后,開口說道:「晴菜女士瞞著家人,與被告人用另外一部手機,偷偷地發送簡訊聯繫,這件事你知道嗎?」
「開始妻子和我商量,她想加入網站的網友會,因為她在家裡,沒有一個錢的事兒做,我也就同意了。」
「出四、五天門,還帶著那麼多的替換衣服?而且,為什麼拿著它出去?」
「你是律師?……」她半信半疑地問道。
「不,沒有。」
石山又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里村玉見胸前戴著的律師徽章,然後說道:「因為剛剛有人來問過,所以,我很快就可以找到,請您稍微等一下。」
「是的。」
「你看沒看這部手機裏面的內容?」
法官首先確認了他的姓名、家庭住址后,讓溝口宜讀了誓言。然後,布施檢察官還是第一個發問。
玉見十分客氣地說著,並把溝口的照片,放在了岡部的面前。但是,她沒有馬上要看的意思,而是仔細地盯著里村玉見。
「住了一個晚上啊。」這和溝口說得對得上。
里村玉見拿到手裡的包裝袋非常重,但是,她還是決定,再往裡走一走。這會兒是下午3點了,天空有點烏雲密布,腳上的短靴有點兒冷了,前面的小道又寬了不少,拐了幾個小彎后,出現了一小片平原,果然有一處日本傳統樣式的建築。
但是,對方為難地笑了笑答道:「那我可沒有注意過。」
她在這條商業街上,來回走了大約兩、三分鐘,就看見了一棟非常漂亮的、彩色正門的飯店,比站前的飯店要略小一些。玉見走了進去,裏面的大堂靜悄悄的。
「從去年4月的下半月,她就不怎麼說她和網友的事情了,可是,這時又突然去見面,當時我就覺得,晴子要出什麼事兒了。那時我還想是不是問問她。這個事件發生后,我才意識到,是沒有必要的。」
也許擔心檢察官,是在明知不應當這樣問,而故意演戲吧,谷川法官苦笑著說道:「辯護人有反對的嗎?」
「每個月有一次或兩次吧。」
「學習交流會實際上,不是每個月一、兩次,而是兩、三個月一次吧?」read.99csw.com
他馬上進到了裏面,在電腦上「劈劈啪啪」地操作著,不一會兒就拿來了一份列印紙。
「這……可是聽說他這次可不得了哇,他的夫人、岳母,都卷進去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注視著玉見胸前,佩戴的那枚律師徽章,然後又把目光,轉移到了玉見的面部,鄭重其事地問道,「關於那個事件,你想了解些什麼?」
「我是接待部主任岡部。」她用她那張豐|滿的圓臉,盯著玉見說道。
「他說他每次來,都到這家店裡買羊羹呢!……」玉見又補充了一句。
溝口正面對著法官,抬起頭來:「被告人殺害了兩條人命,要他償命!」
隨著走近它們,里村玉見的心裏,越發緊張起來了。這是一處白色的牆壁、黑色的木材裝修,和灰色瓦片屋頂的兩層建築。
「當你知道了晴菜女士瞞著你,偷偷地用另外一部手機時,你是什麼樣的感覺?」
「我還是想先去看看那家羊羹店。」
涼子把身體向後轉過去,看見了坐在斜後面的永澤。今天他身穿一件黑色的運動衫,一副憔悴的模樣,原本發胖的身軀,顯得略消瘦些。
「溝口先生每次出差,到這裏都是住在你們飯店吧?」
「如果是一名大她二十多歲的男性,強行要和她進一步交往的話,晴菜女士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吧。6月20日那天,也是我在這兒給他簽的房間,而且也是訂好了房間,他就匆匆出門了。」
塔之木希望下一步徹底擊倒對方,引誘他說出自相矛盾的話來,「到外出前就直接進了房間嗎?」
「他都去日光什麼地方攝影啊?」
「我想是的。」
這時,一直臉色蒼白、盯著審判進程的溝口輝男,突然站了起來,朝前面走去。他來到檢察官的旁邊,小聲招呼了一下。
「如果溝口夫婦沒有重大的問題,那麼他們的家庭,就可以說是圓滿的家庭,這次公判就不會有實質性的進展了。」
「那麼,我們再回過來……」
「不,原來預定有的,後來在那之前,我接到了聖明醫院事務長的電話,說是延期了。」
「您到底是想打聽什麼事情?」
這是一張溝口輝男的照片。調查案件,應當隨身攜帶當事人的照片,但是,法院沒有提供,於是,塔之木就告訴玉見,必要時就得「偷|拍」。所以這張照片,是她躲在百合丘、溝口輝男住的公寓附近,乘他早晨出門上班時,偷偷使用高倍長焦距鏡頭拍攝到的。
「我記得是前年的夏天。」
「6月20日,的確有一名叫溝口的先生,在這裏住過。」他看著列印紙答道。
他終於向著法壇上方鞠了一躬,然後推開了證人席上的防護欄,慢慢地走了出去,在旁聽席上找了一個空位子,坐了下來,同時,他還是擔心地向前方張望著。
法官同意了塔之木的抗議,吩咐道:「請檢察官換一個話題。」
「帶的是琴記的羊羹吧?」
玉見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一名身穿和服的女服務員說:「我是律師,叫里村玉見,我想來打聽一件事兒……」
「晴菜女士說過,她覺得非常幸福的話嗎?」
「我抗議!……」塔之木憤怒地喊道,「檢察官這是在讓證人,根據假定來作證詞!……」
「什麼?」
在晴菜的手機簡訊記錄里,的確是從4月下旬減少了的。
「是的!……」八十川涼子點頭承認。
「因為只是有了這個學習會的機會,他才能來我們這裏,當然,出差的費用,也是我們出的。雖然錢不多,但是對他的公司來說,是不應當的事情,我是這個意思。」
「溝口是公司的MR,也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一線營業員』,所以,他每個月得出兩、三次差,有時甚至星期日也得出差……」
「例如晴菜女士和被告的交往中,發生過不愉快的糾紛,或是不想回憶起來的某些記憶,只好刪除了才行?」
「如果證人講的是偽證,將要被處以『偽證罪』!……」谷川法官對站在證人席的八十川涼子提示道,「所以,請你按照真實的情況,作出正確的證詞。」
布施昭子檢察官沒有立即回答,但是,塔之木卻十分自信地點了點頭:「我同意請警方進行調查,這樣會公正、客觀。然後,我們對調查的結果進行研究后,再提出是不是再進行證人詢問。」
「是啊,在日光地區,賣羊羹和糕點的店很多,但是,琴記店最早開創于天明年間,已經一百多年了,是這裏最老的鋪子,每天只做幾件,有很多人慕名而來。」
「這與民事案件不同,刑事的案件,沒有勝負之分。目的就是為了弄清事實。」
「開始我很吃驚,我只是知道,晴子對簡訊聊天十分喜歡,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她競然瞞著她的丈夫,而且還另外買了一部手機。」
塔之木立即站了起來,問道:「你說在前年11月,見到晴菜女士時……那是晴菜結婚了多長時間?」
「高校畢業后,你們還有來往嗎?」
「可是這和溝口先生,沒有任何關係啊!……因為那天,他去日光了呀!」
「我是打算那樣的,可是天還太早,我就想上街轉一轉。」
「你覺得怎麼樣?」
「我剛才說過了,從晴菜女士的人品看,我覺得她不會的。」
「在醫院都見到誰了?」
「6月的事件之後,你再看見過溝口先生了嗎?」
「是怎麼樣的男性,他們是怎樣認識的……這些你沒有問過嗎?」
「你認為晴菜和那名男性,已經有了很『深』的關係了嗎?」
「還在前面嗎?……」里村玉見心中不安地問道。
「請問,這樣的羊羹,只是在您這裏賣嗎?」玉見再確認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去哪裡了?」
「事務長啊!」
「是這樣啊,那麼,從你的話里,我們可以看得出,溝口晴菜女士和她的丈夫,關係相處得很好啊。」
檢方與被告人、辯方的主張是針鋒相對的。檢方認為永澤是由於晴菜拒絕了永澤,對她進一步的性要求后,惱羞成怒而動了殺機;但是,永澤則陳述說,是因為自己拒絕了晴菜的求婚,兩人發生了爭持,因而導致意外傷害致死。但是,誰說的是事實,從兩個人相互發送的簡訊上看,似乎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但是,八十川涼子覺得:自己的回答,可能會不利於檢察官,於是有了一點兒警惕。
「他每次都是簽好房間就出門了嗎?」
悲痛的話音,在靜靜的法庭里迴響著。在他斜後方的永澤悟,像冷凍了一樣,獃獃地站在那裡。
「6月20日星期日,預定下午3點,在宇都宮的聖明醫院召開學習會,醫院的大夫和藥劑部長都參加。我從前就被要求,每次都得參加。但是17日的上午,醫院的事務長給我打電話,通知我說,因為臨時有事,就不讓我參加了。但是,我都預訂了宇都宮的飯店,妻子也說好了,她在那天和同學出去玩,於是,我就在飯店裡,把與這次工作有關的資料,全部瀏覽了一遍。由於我到了宇都宮的飯店時間還早,就想上趟大街,然後就進了路邊的一家電影院。電影結束的時間,是在下午6點左右,我就在附近的一家中華料理店吃了飯,7點半的時候回到了飯店。後來我一直在房間里看資料,12點半才休息。第二天21號,早上8點半,我就退了房間,9點前一點兒,我趕到了聖明醫院。」
「我帶著有關的資料,打算在宇都宮的飯店裡,仔細看一看。」
「為什麼?……」
「因為晴子給我的簡訊里,一點兒也沒有這樣的話呀!……她是個很傳統的人,我想她是不會這樣的。」
「不。」
「噢,是別的。」
「我聽說當然是男方了。」
「檢察官有什麼意見嗎?」谷川問道。
於是,布施馬上變了一個話題:「你認為晴菜女士和你結婚後,她覺得幸福嗎?」
「作什麼樣的證詞?」
「什麼時侯到達宇都宮的?」
也許作為接待部主任,不可能在眾多的客人里,記住溝口輝男的樣子吧?
然後,他抬起頭來,皺起了眉毛,緊繃著臉大聲喊道:「我的妻子才24歲呀!她還想要個孩子!……而且,連她的母親也被殘忍地殺害了!那是一對多麼和善的母女啊!……」
「你問過她網友的情況嗎?」
「是的。如果您不信,可以向事務所,還有律師協會問一下。」
離車站不遠的街道上,有幾棟十多層的建築,幾乎都是商務飯店。但是,九_九_藏_書里村玉見沒有找到,自己想要去的「情人飯店」,於是,她就走過人行過街天橋,朝那些飯店走去。
那麼,日野晴菜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呢?她的傷口,位於左頸動脈,是一處致命的部位,但是傷口不深,只有6毫米,所以,沒有傷及動脈,只是傷到了動脈前面的靜脈和氣管,是由於靜脈中的血流,進入氣管,導致窒息而死亡的。
他把玉見的名片,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抽出一張自己的名片,「在您百忙的時間,還來上門打擾,我是想打聽一下溝口輝男的事情……」
石山的眼睛望著遠處。對他而言,溝口不過是他以前的一位客人而已。
「可是,她的那部手機,是瞞著她的丈夫和母親買的呀!……而且,秘密地和她的網友聯繫,這又怎麼解釋?」
「那個……律師先生。」柿沼盯著玉見的筆記本說道,「關於他去日光的事情,請你……別太那個了吧!……」
里村玉見也給自己的事務所,買了兩份羊羹。在店員包裝的時候,她向外面看了一眼。幾乎看不見有車通過。
溝口輝男低了一下頭,好像咽了一口什麼后,開口說道:「在我岳母遭遇了那個事件的第二天,用特快專遞送到我家裡了。我打開一看,就是那部淺粉色珠光的手機,而且,裏面還有一封她希望把這部手機,儘快交給警察的信。我就按著她在信中交代的那樣,把這些情況都對警察說了。」
「這是不是重大的秘密?」
柿沼事務長說:他們醫院的學習會,每兩、三個月才召開一次,但是,溝口卻說,一個月里要開上一、兩次,連星期日他也要出差。6月20日,也是下午2點,他到達的宇都宮。
「就這些嗎?」
身穿綠色短上衣的八十川涼子,說了句「是」,並鄭重地點了點頭。她和溝口晴菜同歲,今年25歲,但是她的濃眉和嚴肅的表情,給人的感覺,要比實際年齡大一些。
於是今天早上,里村玉見沒有到事務所,而是直接去了東京站,坐上了新幹線列車。
「聽說他們一起開車兜風,一起吃飯。」
「今年的6月20日,星期日夜裡,一名叫溝口輝男的男子,的確是住在這裏嗎?」
「啊……是的。」里村玉見含糊地答應著。
「你們是無話不談的朋友嗎?包括高興的事情和不高興的事情。」

03

在宇都宮火車站,玉見吃了當地具有風味特點的餃子后,坐上了下午1點32分,開往日光的火車。里村玉見覺得:這不像是觀光火車,倒像是通勤通學的電車一般。因為這會兒是寒假期間,卻看不見學生的影子,車內空蕩蕩的。在窗外還殘留著少量積雪的田地前方,山頂上都被兼上了片片的烏雲。
這次公判之後,法院要求他提供了他的公司——武元製藥公司安排他的「出差記錄」。於是,他的公司很快就答覆了法院,法院的工作人員,立即到武元製藥公司,取回了這份記錄。
「晴菜女士在網站上,登記成為會員后,和其他網友進行聯繫,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
「噢,就我的記憶嘛,沒有人來找過他。」石山搖了搖頭。
在關東地區,從前天的12月20日,就下起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雖然下雪量不大,但是,在每家的塑料大棚的背陰處,冰雪堆積不化。當火車經過的時候,雪堆會散發出耀眼的光澤。坐在乘客很少了的「回聲」號電車車廂,靠窗戶座位上的里村玉見,始終注視著穿過利根川大鐵橋,進入了櫪木縣后,新幹線窗外的新鮮外景。組裝式住房和耕地已經很少了,但是,今天乘坐東北新幹線,卻讓她大飽眼福。
於是岡部又一次看了一下這張照片,然後流露出猶豫的樣子。看來,溝口不止一次在這裏住過吧,和那家羊羹店一樣,溝口對他們來說,都算是常客了,因此,他們不想干涉熟客的隱私。
「不!……」涼子堅決反駁道,「我只是認為:她是用信息費買的新手機。」
「他上街去了一下,但是,卻沒有放下行李,為什麼那麼忙呢?……」
昨天傍晚,塔之木對玉見這樣囑咐道。
「證人說,自己除了工作之外,都是和妻子在一起,那是真的嗎?」
溝口對警方也是這樣供述的,說自己20日到達了宇都宮,然後,一個人去看了電影。搜查總部也這樣認為:從飯店裡的「不在現場的證明」,和隨後調查的進展情況看,就沒有必要再追究溝口輝男的嫌疑了。
玉見覺得他說的,都是他的真實感情。
「先去的宇都宮。」
溝口輝男的話音里,多少帶有鼻音,他高聲而沉著地回答道。有時還皺皺眉頭,好像要儘力放鬆壓力的樣子,他的上身不時地晃動著,給人一種神經質的感覺。
「媽的!……」里村玉見在心裏一罵出來,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臉,像發燒一樣,她連忙低下了頭。
今年31歲的溝口輝男,身髙1.65米左右,穿了一件黑色的套裝,打著一條黑色的領帶,大概他意識到,今天,自己是作為亡妻的丈夫出庭的吧。他梳了一個三七分的髮式,不大的臉龐上,戴了一副眼鏡。
「叫柿沼仁……」
今天是2005年的年初,桂山湖事件已經是去年6月的事情了。
「啊……是的。」
溝口14時20分的簽字,是搜查總部認定重要事實的時間點,那麼,溝口輝男的「不在現場的證明」也就成立了,因為同一天的15時13分,晴菜給她的母親朔子,發送的簡訊還留著。而警方已經鎖定了,那條簡訊的發送地點;就在相模湖一帶。因此在時間上,溝口是無法作案的。
「我是來調查一件事的律師。」她一邊說著,又在名片旁放了一張照片,向對方詢問道,「這位客人經常來嗎?」
「對!……」柿沼苦笑著說道,「它在日光,也是一家老鋪子了,只有那個地方有賣的。我也喜歡羊羹,溝口先生就記住了,只要他去日光,就肯定會給我買的。不過在出了那個事件后,他的公司就換了MR了,我也覺得少了點兒什麼。」
在檢方的證詞中,溝口輝男是這樣交代的。
「您說一下具體是什麼事情吧……」
塔之木像是讚許的樣子,向涼子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法官。
「6月20日,溝口先生訂好了房間,馬上就出去了嗎?」玉見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你有沒有刪除裏面的簡訊內容?」
「而且,這個調查越快越好,如果太慢了,那麼,半年時間里的記憶,就有可能就不太準確了。」
「後來我們的電話和簡訊,都沒有間斷過。」
「那麼,你記得當時溝口晴菜女士,對你講過什麼嗎?」
「當然,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啊?!……」溝口輝男驚訝得一臉茫然。
「那麼,會是誰乾的,你有線索嗎?」
花了50分鐘,在上午10點15分時,她就到達了宇都宮站的站台。她出了西剪票口,這時,天空中出現了鉛色的烏雲。站口停著許多輛公共汽車,都是沿著大阪、成田等處的高速公路,發出的交通車輛。這裏的天氣,也比東京要冷一些。
「那是和被害人最後一次見面嗎?」
「你到哪裡出差了?」
這時,岡部有些為難的樣子,大概她不想聽任對方的擺布吧。
既然日野晴菜的丈夫都這樣說了,布施也只好贊同的樣子,點了點頭。
於是,塔之木又接著剛才的問題,繼續問道,而溝口回答說,晴菜在那天,已經和網友有了約會,自己只好按原計劃出門了。
「因為工作的原因,你經常出差在外,晴菜女士沒有不滿過嗎?」
這時,塔之木再次站了起來:「法官,我請求日光瀧津瀨旅館的接待部主任作證。」
「在證人沒有見到日野晴菜女士期間,是不是經常打電話和發送簡訊聯繫?」
溝口輝男來到日光,就到這裏買羊羹答謝柿沼,但是,這裏並不是「順路」方便來的地方啊。難道溝口輝男每次,都是特意來的嗎?
塔之木說,這是他從在宇都宮工作的朋友那裡聽說的。
「因為在客戶醫院里,有學習交流會。」
塔之木還這樣對自己說過……
「你說前年,晴菜就和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有了其他的交往,見過幾次面,你不認為他們的關係很深了嗎?」
「我抗議!……」這次布施大聲說道,「這個問題,和案件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