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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沒有鞘的匕首

第十五章 沒有鞘的匕首

「朔子去見一個兇手,她為什麼要冒這個風險……」里村玉見一臉為難地說道,「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當然會帶匕首防身的……」
在商業街上,有點心鋪、衣被鋪和縫紉機商店,但是,很少能夠看得見行人,取而代之的卻是。來自海邊的波濤聲。
回到國道上,時間是下午2點鐘。玉見叫住了一輛出租汽車,說自己要去「安良里漁港」。
「那麼誰對三島的情況很熟悉?」
「在飯店的房間里,日野朔子向永澤悟噴射了催淚瓦斯,在他害怕的時候,朔子完全可以逃走,這是因為永澤擋在了門口的位置。」
里村玉見把頭慢慢地轉向了端出烤魚的石崎。她終於沉住了氣,用平緩的語氣向他說道:「您這裡是日野朔子女士,以前工作的店子吧?」
「祝您到了下田生活得更好!……」里村玉見如此道別。
今天還是在下著雨……
「是的。」
在店內除了櫃檯,中央還有一個船形的養魚池,靠著窗戶擺了幾張餐桌。這會兒只有兩對客人在吃飯。一名五十來歲的、老闆妻子模樣的女性,不停地出人著后廚和前台,大概日野朔子那時,也是這樣忙碌的吧!
「她結婚了嗎?」
當時,石崎的憤怒是毋庸置疑的,同時也讓自己感到了,石崎對朔子抱有的信任,以及對她們母女的好感,是發自內心的。
「對,登在晨報上了。不是重要的記事,但是在社會版上,你趕緊看一下吧。」
但是,朔子在同一商店,或附近買匕首的證據,警方卻沒有找到。也沒有她從特定的渠道獲得的證據。
這個店員接過名片后,用奇怪的目光盯著玉見。
根據這些,從沾著血跡的刀柄上,採集到了永澤悟右手上的、明確的三個手指的指紋。同時在朔子的其他物品上,也發現了永澤的指紋,而且,還在防身的瓦斯罐上,和那把新的水果刀上,也發現了朔子的指紋。
「聽說她們是一對非常善良的母女。」
「在檢方進行宣判前,請求找到新的證人或證據。」
玉見獨居的公寓,位於從旗之台乘坐東急大井町線,有四站路的下神明。她在司法研修所進修的時候,就決定就職了。她到處尋找住處,但是,在事務所周圍,都是高級公寓,於是,她只好住在了這裏。附近有豆腐房、陽台上亂搭亂建的民居,以及古舊的商業街,這裡是一處頗有懷舊風格的小鎮。
根據妙子的證詞,朔子的確是在去年的7月28日,來到了三島廣小路家庭用品中心,買了一把木把的、刀刃寬7毫米的水果刀。同時還附上了警方人員拍攝的、同樣水果刀的照片。目前這樣的水果刀,還在該超市出售。
「那麼你看報紙了嗎?」
「朔子女士在去東京前的時候……」
塔之木對只是得到了妙子的一句「大致就是那樣的大小」的里村玉見,明顯地表示了讚許:「僅僅知道了日野朔子,的確在那裡買了刀具,不就是很大的收穫嗎?隨後我們就好辦了。」
被綠色覆蓋著的山岬的下方,圍建著防波堤,內側還有一條很窄的小道。在半山腰的斜面上,修建著星星點點的民宅,在空地上種植著蔬菜,還修建著鞦韆、滑滑梯等幾處遊樂場地。
「所以,只要找到了朔子,隨身帶了匕首的證據,我們就有了勝算。」
「在她發現了女兒溝口晴菜的手機后,應當送到警察那裡才對,那樣就會馬上逮捕永澤了。但是,她卻直接和永澤聯繫,把他騙了出來。而且,她還故意染了頭髮,戴上太陽眼鏡,從某種程度上講,是對自己進行了偽裝。她見到了永澤悟以後,讓他去訂一個房間,形成只有他們兩個人的狀態。」
「是啊,當時妙子是那樣說的,可是,朔子的手提包里,還應當有刀鞘呀?」
「是說兇手拿的刀具嗎?」
「如果只是為了防身用就足夠了,但是,為什麼她還在手提包里,特意放了一把匕首呢?」
「妙子小姐開的店子,在三島的什麼地方?」
永澤沒有說謊,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那就請進來吧。」伸造回身推開了房門,「家裡很亂啊。」
「她的女兒晴菜小姐,也來過這裏啊?」石崎再次看了玉見一眼。
里村玉見慌忙把頭轉了過來。身穿制服的老闆,正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著自己。
「和女兒一起住了?」
在日野伸造的調查書中說,基本上是朔子擔負起了,照料公公日野伸造日常起居的生活。
里村玉見聽得出石崎的話,懷著深深的惋惜之情。
「我不知道。」他想了想后搖了搖頭答道,「我在這兒工作十多年了,沒有聽說過妙子這個名字啊?」
原來這樣。玉見明白了,看來警方沒有無視永澤說的,他和朔子見面的時候,發現她的手提包里,藏有匕首的線索,他們也在尋找那把匕首的出處。
「你好,小姐,是來旅遊的嗎?」從櫃檯裏面,傳來了問話聲。
「什麼?……」好像剛才日野伸造沒有聽進去。
「都是些日用品,在西伊豆買的吧?」
「這個……」女店主眼裡顯現出一絲迷惘。
電話掛斷了,里村玉見磨磨蹭蹭地從床上起來了。
「她和阿朔來過兩、三次呢。她們像姐妹一樣好呢!」
日野伸造曾經講過,朔子經常到三島來買東西。
第二天,他就把自己叫到了他的辦公室,對她講了自己的想法。
為了慎重起見,里村玉見又回到下一層,問了一下店長。但是,四十多歲的店長,也說不記得有這個人。
會不會至少是對永澤有利的簡訊呢?從殘留著的符號,說明了刪除者不懂得操作的基本方法,因為有這樣的符號,說明是對前面的簡訊的回復。
晴菜下落不明的時間,正好是在去年的6月份……
塔之木只是默默無言地看著里村玉見,他的眼睛里充滿著複雜的神色。
「如果警方不認可他的說法,他也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啊!……」玉見在心裏大聲地喊道。
位於西伊九*九*藏*書豆町南的松崎町,就是日野朔子曾經的住所。
7月4日,旗之台律師事務所,接到了檢方郵寄來的證明文件。
「反正我不會去的,我不去作證。」
6月5日,在神奈川縣愛川町的髙爾夫球場,旁邊的一處斜坡發生了塌方。從塌方的現場,發現了一隻裝有帶血跡的匕首的手提包,根據法醫鑒定,血跡的時間,是十一天以前的。神奈川縣警方進行了調查,這隻手提包是去年9月,在新橫濱飯店遇害的、日野朔子女士的物品。其血跡的血型,也和日野女士相同。
說完,日野伸造便開始打聽,里村玉見這次來的目的了。
「什麼時候在這裏工作的?」
現在是在商業街的裏面。里村玉見在下車前,特意看了一下遊覽圖,上面介紹說,從三島車站步行15分鐘,就到了廣小路,那裡是離舊東海道的、最熱鬧的一處場所。
她在旗之台車站附近的中華料理店吃了晚飯,但是,由於工作量很大,所以一直到夜裡11點,她才得以回到家裡來。
「好像是檢察官,打來要求延期判決的電話了。」
她乘坐旅遊巴士到了這裏后,要了一份烤魚,沒有要啤酒,只是盯著窗外看。這樣一個年輕姑娘,獨自來到這裏,必然引起別人的懷疑了。
接著就是更詳細的報道一一
「您的舊姓是本岸……」
「這就是在朔子的錢包里,那張名片的主人一一住在伊豆的男性陶藝家!」
「啊,地圖上就有啊。」
她在商業街看到,除了這兩家商店比較大之外,還有幾家規模很小的、也是二層建築的24小時便利店,里村玉見首先進了一家標著「醫藥品·日用品」的店子里看看。一層的貨架上,都是些藥品和化妝品;二層是賣紙品、食具、文化用品,以及園藝工具的貨架。於是,里村玉見在這裏停下了腳步,但是,這裏的刃具只有鍬和鎬類。
手提包里沒有顯示其主人身份的證明,但是,在錢包里,發現了一張住在靜岡縣松崎町的男性的名片。當地警察署便向這名男子,進行了仔細詢問。由於對方回答,認為可能是日野朔子女士的物品時,當地警方便馬上向縣警報告。縣警經過調查,證明匕首上所帶血跡血型,與日野朔子女士的血型一致。
從東京到伊豆的期間,里村玉見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到朔子會怎麼樣。
「啊!……」里村玉見點了點頭說,「是有點事兒。」然後她又笑了笑。
「呵呵!……」女店主冷笑了兩聲。
但是,溝口晴菜對丈夫的不滿,和網友的密切來往,是沒有向朔子說過的。就連她的那部手機,也是偷偷地以伸造的名義買的。難道這就是不讓母親擔心了嗎?所以,朔子根本沒有看到晴菜的真正面孔。
妙子防備地看了看玉見:「別的什麼也沒有……只說是想把晴子的骨灰帶回家去。」
「她是去到朋友開的店子去,每次去回來都特別高興呢。」
「對不起,您是哪位?」她平靜地問道。
「啊?……好的!……」
「東京來的?……」日野伸造突然用嘶啞的聲音問道。
「其實,我是律師。」里村玉見認為這時是個機會。
在西伊豆町堂堂島的入海口一帶,散落著許多小島。島上有茂盛的松樹;海浪拍打著岸邊的沙灘,附近的遊覽船,在海上慢慢地划行著。看上去碧綠的海面平靜如鏡,但是,拍打在岩石上的海浪,卻時時濺起巨大的浪花。
「新橫濱飯店殺人事件,從塌方的地里發現匕首上,與被害人的血型一致。」
看著殘留著「晴子」和「望」之間的簡訊,朔子終於「看到」了自己所不知道的女兒——晴子的另外一張臉。從沒有想到女兒如此的孤獨,朔子肯定也在譴責著自己。但是後來……
對於網友,只是通過電腦和手機,是無法知道對方的臉色和氣息的,這樣的好奇心與生俱來。就算是再好的母女關係,晴菜也希望有自己的秘密。
拒絕出庭作證這些情況,塔之木這輩子見的多了。
「那沒有,因為都過了一年了嘛。」
當她轉到玄關的時候,房門開了,裏面出現了一位頭髮已經白了的老人,不但頭髮,眉毛和鬢角也都雪白了,和紫銅色的臉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那瘦弱如同枯樹般的身體上,穿了一件白色的開襟襯衣,和一條專門下地穿的勞動布褲子。
雖然臨近夜晚了,但是,周圍還是很少看見燈光。穿過商業街,就可以看到兩家比較大型的超級商店,一家加盟了全國連鎖店的五層建築的商店,正在裝修著。
「日野先生,她沒有對您說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里村玉見不禁想起了,住在老家鹿兒島的母親的面容。自己從青春期的時候,就注意到了在母親的性格里,具有功利性的價值觀。
「我是從東京來的。」
6月20日的報道以來,在各個報紙上,時時可以看到關於這個事件的連續報道。
「是啊,我那兒子死的早,沒有能和我一起生活幾年,但是,朔子對我的照顧,還是很上心的。」
事發的當時,朔子是46歲。
這次伸造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里村玉見,「我記得妙子小姐,在廣小路的超級市場工作。」
一名身材寬大魁梧、稜角分明的臉龐的男性,頓時浮現在了里村玉見的腦海里。這個人幾乎在每次公判時都到庭,而且,經常是坐在檢方一側。
「什麼?……」里村玉見驚訝地望著塔之木。
「這……」里村玉見猶豫著望向塔之木,「是啊!……」
里村玉見想問一問,有沒有刀具一類的東西,但是,日野伸造只是歪著頭說著。
沿著與依山而建的飯店平行的公路,計程車向北方行駛著。今天早上東京下了很大的雨,從修善寺乘公共汽車來的時候,空中還飄著白雲,只是在海岸邊附近的山上,覆蓋著烏雲。
「就是些襯衣啦,褲子啦什麼的,洗澡穿的衣服……」
經常「出差」的九_九_藏_書丈夫在外面有了情人,「女兒不希望讓我知道」,日野晴菜曾對永澤悟說道。

04

「搜查總部一開始就認為:所謂『朔子藏著匕首』的說法,是永澤悟故意推卸責任的偽證,因而也就沒有積極地去尋找證據。」
「我想來調查一件事……」
里村玉見拿來晨報,在社會版的左下角,果然刊登了三段文字的報道,迅速躍入了她的眼帘。
而且,他除了把自己帶來的匕首,埋在了那裡之外,同時,他也把朔子買的水果刀一起埋了。
又過了兩天,即7月1日,布施昭子檢察官再次給塔之木打來了電話,說縣警方已經派人,專程到三島,提取妙子的證詞去了。因為在下次的公判時,就得提出這樣的證詞,所以,律師方面也要提供這方面的證據。
「咦……你很年輕嘛!……」石崎用毛巾擦了擦手,又重新打量著里村玉見,「那你來幹什麼?」
結果成了沒有任何證明的記錄了。
在堂堂島的「鰺幸」魚菜館,正好位於從國道到通向海邊的石階旁邊。
「到了退潮的時候,還可以趟水過去呢。」
如果按照一般人的做法,朔子應當把手機交到警察那裡。難道那時候,朔子是在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些簡訊嗎?可憐的晴菜的簡訊,成了她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信息了。
「檢方就死死咬住了這點不放,說是因為永澤悟是為了殺害日野朔子,才擋住了朔子的逃路的。可是,我們能不能認為:朔子沒有逃走,是有兩種意義嗎?」
「朔子女士經常來照顧您啊。」
「好像還有他們的朋友在那裡。」
「還好。您……」
「沒有。」妙子十分肯定地回答,然後就是沉默。
「我就是妙子。」對方爽快地答道,「現在我不姓本岸了,結婚後我叫梶妙子了。」
「律師先生是兇手的辯護人?」
「我們一點兒線索也沒有哇!……因為阿朔最不會幹的,就是收拾活魚了。」石崎非常強調這一點,「要是傷了自己人那哪行啊!……一般我們都是讓男人干。」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里村玉見對著日野伸造,提起了朔子的事情,實際上她知道,這樣對老人是個傷害,而且,說這話的時候,她的心裏也很緊張。他是不是不知道,朔子兩次回西伊豆的時候,都沒有來這裏?
「都買什麼了?」
「買了什麼,和案件有關嗎?」
「您能不能說一下那天的情況?」
「那就打擾了。」玉見道謝后,隨著他走了進來。
里村玉見不知道朔子住的公寓是哪家,而且。她已經不在這裏住了。
在停頓了一會兒以後,妙子才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緩緩說道:「朔子說,為了方便爺爺的生活,要給他多買一些生活用品,她還買了洗澡的浴衣、瓶起子和起罐頭的刀具,也許,水果刀也混在裏面了。」
「我……」里村玉見情不自禁地急促地喘息著:在這裡有許多大小、長短不同的、用塑料容器或是口袋,包裝著的菜刀,和廚房的專用刀具,而且,幾乎都是黑把的不鏽鋼刀具。木把的是帶鞘的匕首樣的刀具。
「啊,是的。那次是她最後一次了。」對方說完,臉上露出了悲傷的神色。
對方驚奇地看著她:這是個四十來歲的小個頭女性,留著男人那樣的小平頭,沒有化妝的臉上紅撲撲的,戴了一副時髦的眼鏡。
「那他還是『正當防衛』啊!……」里村玉見低聲呢喃。
「經常處於『飢餓』的狀態,我也希望排遺這樣的孤獨」,真田智一郎這樣在法庭上說道。
「是的,很長時間了。」
「那您和朔子女士,認識很久了吧?」
玉見先看了一下這家的周圍,院子里的兩間房屋的門都關著。在房屋的前面,有一小塊用草席圍著的菜地。但是,看不出來種的是什麼,只有兩、三棵已經枯萎了的向日葵稈,在那裡戳立著,上面還有著很大的花盤。
「你好,我想打聽一下,附近有一位叫日野伸造的先生,他到底住在什麼地方。」
朔子每天看到這樣的情景,心裏會怎樣想?
「沒有刀鞘?……」里村玉見的興奮勁,一下子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於是,里村玉見請平松百合律師,幫助辦理自己的民事審判,她在6月2日一早,就乘坐新幹線離開了東京。
「水果刀?……」里村玉見叮囑般地重複了一遍,「是多大尺寸的?」
妙子的眼睛,從眼鏡後面警惕地盯著玉見。坦率地對對方講明情況,對方也會坦誠對你的,這是臨來時塔之木對自己講過的。
里村玉見確信:朔子刪除了部分簡訊,塔之木也同意這樣的看法,而且,也許布施檢察官也有同感。但是在法庭上,大家都沒有對此進行推測。
「不對,那些物品上,肯定不止朔子一個人的指紋。比方說,永澤可以把已經死了的朔子的手指,按在那些物品上,強制性地粘上她的指紋的吧?」
「為了殺害了朔子的兇手,讓我去當證人?」
里村玉見首先進了一家三層建築的、本地商號的商店裡。一層主要經營著食品,顧客很多。上了二層,是賣衣服和日用品、廚房用品的地方,其中就有菜刀一類的廚房用具。
也許,就是在這樣反覆看著的過程中,朔子的情緒發生了變化。她產生了某種決定。於是,她開始了單獨的冒險行動……
「從整體上看,我覺得她根本就沒有想逃走,而是想證明自己,是在『正當防衛』而已!」
「是……」
「結了。是和誰……」看來伸造一時想不起來了。
「您是和日野朔子女士,見過最後一面的人,您還記得什麼嗎?……朔子女士是不是在您這裏,買過刀具?……」
而我呢?……
去年就76歲了的伸造,直到69歲,還在安良里做漁夫,這是玉見臨來時在調查書里看到的。
外面還掛著一塊「2F·家庭用品大全」的九*九*藏*書牌子。里村玉見覺得:二樓應當是居家用品的專賣處了。她走了上去,一眼就看到了在房間的一角,有一個賣廚房用品的貨架。她連忙走了過去。
「啊……」石崎頓時驚叫一聲。
「那孩子從小就沒有讓大人操過心」,這是伸造說朔子常常對他講的。朔子和晴菜母女,兩、三天就相互發送一次簡訊,所以,母女二人彼此是了解的。那麼,她們就是不在一起,朔子也應該是放心的吧。
「這會兒你起來了嗎?」
「那麼,她從您這裏買了什麼?」
「你是怎麼認識我家朔子的?」
公共汽車在松崎町停了下來。玉見下午3點40分,上了開往三島的車。大部分的車,是開往修善寺方向的,但是,她正好趕上了一輛去三島的快車。
「是這樣的,朔子女士在新橫濱飯店遇害時,用了什麼樣的刀具,目前是案情的關鍵了。」
「律師?是參加審判的?」
如果幸運的話,這個人就將是最後一名重要的證人。
房間里很暗,里村玉見坐在了門口,日野伸造坐在了裏面的椅子上。玉見看到屋裡的桌子上,堆著許多東西,就問道:「日野先生要搬家嗎?」
他的思維還很靈敏,不像有老年痴獃的樣子。
「那麼,您能不能寫一個文字的證明材料?就說朔子是在您這裏買的水果刀,很簡單的。」
塔之木把里村玉見,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從文件櫃里,拿出了這些東西讓玉見看。
「是啊,朔子夫人人很不錯,她的女兒我們也都很喜歡呢!……她從孩子的時候起,就從來不讓家長擔心,我們阿朔經常說……」
里村玉見在朔子的公公——日野伸造提供的供詞中,知道了朔子當時工作的地方「鰺幸」魚菜館的位置,以及店主的姓名。日野晴菜是以爺爺伸造的名義購買的手機,費用也每月從伸造的存摺中劃撥。因此在溝口輝男報警后,警方就派人找到了伸造調查,並要求他寫了證詞。
她的確看了幾本周刊雜誌。
「是去年秋天的時候吧,從橫濱來了兩名警察,說阿朔離開這兒,去東京的時候,店裡丟沒丟菜刀,或是她有沒有帶著匕首上東京……」
日野朔子從溝口輝男那裡,得知了女兒去向不明后,在第二天一大早,就乘坐從松崎發車的公共汽車,趕去了百合丘公寓。這是溝口在調查書里講述的。那時候的日野朔子,心裏是怎麼想的呢?
「我是被告人的辯護律師。」
「是這麼大的……也就這麼長……」
「不,是為了弄清楚事實真相……」
「我們讓法院傳喚她出庭。法院還是有權利傳喚她的。」
「不要緊,你還是先作好報告書吧,就按照從妙子那裡聽來的寫。」
大概對方聽明白了吧,玉見看到日野伸造又點了點頭。
「那麼,您能不能在法庭上作證?」
原本依存性很強的日野晴菜,在孤獨和寂寞中,開始尋找聊天的網友。如果按照真田的證詞,原來晴菜只是想排遣一下,但是,她漸漸地離不開網友了。
「只有裸刀而沒有刀鞘,警方的調查書上,就是這樣寫的。」
他那雙深深凹進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里村玉見看,玉見連忙向他行禮:「您就是日野伸造先生吧?」
「新橫濱飯店事件發生的時候,朔子女士到底拿沒拿一把匕首,現在成了問題的關鍵。」
「要是朔子女士還在,您的女兒也就放心了。」
里村玉見說出了「朔子」的名字,然後,注視著伸造的反應。伸造屏住了呼吸,抬頭看著天空。
「啊,對不起。」里村玉見連忙拿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了那個女店主。然後把剛才自己對第一家超市的男店員,說的話又說了一遍。
「什麼?……」里村玉見驚訝得張大了口。
過了幾秒鐘,妙子還是搖了搖頭:「不是為了朔子的話,我是不會去做證明的。」
「老家是西伊豆的,舊姓叫本岸。我想和她稍微打聽一點兒事情……」
好久沒有在走廊里,見到的塔之木說道。原來檢察官確定的宣判時間,是5月24日,對被告人進行了訊問的兩個月後,即7月20日進行。
在會見和公判時,永澤悟都是這樣供述的。他不知道那裡是高爾夫球場,黑暗中他只是認為,那是一處空地。由於幾天的大雨,造成了高爾夫球場的坍塌,所以,他就在那裡把朔子的物品埋掉了。
里村玉見把報告書寫好之後,交到塔之木的手裡,以後怎麼辦,她就不知道了。又過了十天,塔之木那裡,還是沒有任何音信。
里村玉見向伸造深深地鞠躬道謝。這時,伸造看到玉見和自己的孫女一樣大小,肯定想起了晴菜吧。就算是想起來了,他也一定問不出口。想到這裏,玉見的淚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她緊緊地握著伸造放在膝蓋上,滿是青筋而粗糙的雙手,心裏充滿了愛憐。
這時,出現了一名身穿牛仔褲和長靴的男青年,玉見連忙喊住了他。
如果是為了你們,我就拒絕作證,妙子的話,至今還對里村玉見,是一種非常難受的回憶。大家都這樣認為:被告人就是兇手,而里村玉見為兇手辯護,就是兇手的同夥。
臨來之前,塔之木一再強調,這次調查,不能對對方撒謊,因為一旦在法庭上,證人出庭作證時,知道你是通過撒謊獲得的證詞,哪怕是真實的,也會損害證據的信用性。而且,如果你用真誠的態度調查,對方也會誠實地回答問題的。
在新橫濱飯店事件中,永澤悟因為殺人嫌疑被起訴。公判在進行中,警方讓永澤看了手提包里的物品,永澤承認:這是他從案發現場的飯店房間拿走的東西。另外,這也與永澤在法庭上陳述的「將手提包埋了」的地點供詞一致。
「什麼?……」女店主莫名其妙地望著她。
「我想已經工作幾年了吧?我想問的是去年8月的事情。」
一邊聽著從公寓的房檐下,滴滴答答流著的雨點聲音,里村玉見一邊在沉思著:「今年的梅九*九*藏*書雨期快要過去了吧?……」
「現在判了嗎?」石崎開始發問了。
「我一直向西走,有意識避開多條,安裝了交通監視器的國道,從住宅的小區中穿過。但是,具體怎麼走的,我已經記木清楚了。反正我記得,是穿過了相模川大橋,就進到了很黑的山裡了。我下車后,用手電筒照著尋找合適的地方。我最後選擇了一處山坡,用鐵鍬挖了一個坑,把從飯店裡拿來的東西,全部裝進手提包里埋掉了。」
玉見決定開門見山:「是的。」

01

「我是律師里村玉見。」
「那時,她就偷偷地藏著催淚瓦斯,還做了隨時取出來噴射的準備。」
「要是讓我說,還是讓女兒來好哇。」日野伸造終於露出了雪白的牙齒,笑了起來,「我一個人在這裏住慣了。」
「對。」
「這樣行嗎?」
「她為什麼會是這樣,要不再和她談談?」石崎也這樣說道。因為會被捲入刑事案件里,大凡誰也得好好考慮吧……
枕邊的叫醒鬧鐘,已經是上午9點鐘了,但是,她還沒有想起床的心情。如果天氣好的話,她打算把衣服洗了,再把被子曬一曬。因為最近睡眠不足,在下雨天的休息日里,她只想好好睡個覺。
不一會兒就進到了市區了。司機通過麥克風告訴乘客:「下一站就是三島廣小路了。」里村玉見連忙按了下車的按鈕。
玉見瞪大了眼睛說道:「那您這麼年輕啊……我覺得您怎麼也得,和朔子差不多啊!……」
「我看了周刊雜誌。」
「下田有親戚?」
看到里村玉見,一名女店員走了過來,玉見急忙對她說道:「您這裡有沒有一位名叫妙子的店員?」^
「是啊,她在客人里很有人緣啊!……」石崎也激動地說道,「我們還都是托她的福呢……」
「她的那位朋友叫什麼呢?」
「去三島?」

02

難道今天還有工作?
但是,朔子刪除的是什麼樣的簡訊呢?……肯定是不希望讓外部人知道的、令晴菜蒙受恥辱的簡訊!……只能是這樣的簡訊。
「聽說朔子人很勤快,為人也好啊。」
「報紙?……」
「這個……」里村玉見沉吟著,該如何回答對方。
「她怕我不方便,給我買了許多東西。」
「我們必須認為能行。」
當睡魔再次襲來時,枕邊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放到了耳邊。
於是,里村玉見認為:因為這成了重要的爭論點,所以,檢察官也不得不慎重考慮了,「而且,你對三島超市的調查,也起了作用。我們已經請求法院,對妙子進行證人訊問了,不過,對方也要求警方出面了。」
「實物誰也沒有看到,只是被告人一家之辭,還不能確定。至於另外的一方……」里村玉見小心翼翼地說著,「當時朔子也有可能帶著刀具。那麼,是不是上次她回來的時候,在您這裏買的……」
「是啊!……」玉見連連點頭。
「現在還有什麼可調查的?」
「叫妙子,她的娘家叫本岸……」
5月24日,在對被告的質問結束后,雙方都沒有再申請要求證人,那麼,下次7月下旬,就進入到量刑階段了,接下來的辯論,就是刑期的判決了。如果找到了關於朔子的匕首證據,塔之木說就可以再次提出開庭審理,所以,此事非常之急。
「她經常去三島買東西。」
一邊走在通向國道的石階上,里村玉見一邊流著莫名其妙的眼淚,像這次來調查的經歷,自己一次都沒有過。
「這個嘛……」里村玉見考慮著。
「什麼,上面有朔子的指紋呀?」
只坐了兩、三成乘客的公共汽車,上了沿海的國道,在過了堂堂島和安良里后,不一會兒就到了半島的內陸。
因此,縣警方基本確定,手提包就是日野女士所有,而且,所沾血跡的匕首,也認為是永澤殺害日野朔子女士時的兇器。另外在手提包里,還找到了防身用的催淚瓦斯噴霧器、手機和一把水果刀。
日野朔子使用催淚瓦斯一事,經過警方多方查找,終於在西新宿的「防範商品商店」里,找到了她購買時的店員證明。她是在事件的5天前,即去年的8月30日購買的。警方讓店員看了朔子在染髮前的面部照片,當場被店員指認出來。
「為什麼這麼好的兩個人會死呢?」石崎對玉見發泄著心中的不平。
「是日野老先生呀,他就住在那兒。」他用手指著山岬的前方,對玉見說道。
因為自己一直盯著窗外正前方,所以,老闆熱情地介紹著。其實,玉見知道他的名字叫石崎。
日野朔子住的公寓,位於西伊豆的松崎町,那裡的商店街,則是一種古樸的風格,但是,每一間房屋的開間都很大,建築的間距也挺寬的。比起過於繁華的東京來說,這裏的木製二層小樓,顯得古色古香,不愧被人們稱之為「伊豆之旅」的發源地。
玉見把這篇記事,仔細地讀了一遍,心中興奮起來了。在這篇記事刊登了兩個月後的6月底……
不一會兒計程車就離開了公路,走進了很窄的一條坡道,很快就到了海港。海港里聚集著許多的小型漁船。在到了岸邊時,里村玉見下了車。被雨洗過的漁船,靜靜地停泊在漁港里,在旁邊倉庫一樣的建築周圍,也看不見一個人影。
妙子指了指一把茶色木殼的匕首說道。看上去,這把匕首的刀刃,大概有七、八厘米寬的樣子。
「不,好像只有刀啊。」
「您記得她說沒說過,關於她女兒遇害的事情?」
「不,這可不那麼簡單。」塔之木輕輕搖了搖頭,「朔子的手提包里,發現了匕首一事,只是永澤的一面之詞,沒有證據啊!……」
「是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問您幾個問題。」為了讓他聽得更清楚,玉見索性來到了他的身邊。
「廚房的用具呢?」
「妙子?……」
「喂喂九_九_藏_書,是玉見嗎?」平松律師那爽朗的話語傳了進來,「昨天幹得太晚了,累了吧?」
「就要起了……」
「有購買記錄嗎?收條什麼的?」
「反正她每次都是去那家,現在還在三島呢。好像就在她的娘家附近吧。」
「您這裡有沒有一名叫妙子的女士?年齡在四十來歲。」
「是我女兒家。」
他的聲音十分清晰,這讓里村玉見十分驚奇,這顯示了他很感興趣。大概他會從東京這個地名,聯想到什麼吧?玉見這樣想著。應該是他的孫女晴菜。
「但是,這還不夠啊!……」
「去年7月底,朔子女士曾經回過一次伊豆,聽說在她回百合丘之前,老是在三島買東西。」
「啊!……」石崎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大聲說道,「要是這麼說,警察已經來過了!」
「咳,我都想去旁聽一下,可又怕我見了兇手,摟不住火啊……」
「對,法官也確認了這一點。」
「這和你買回來的刀具,是一樣的啊!……」
儘管如此,一想到母親,里村玉見的心裏,還是充滿著無限愛憐的情感。晴菜十分謹慎地偷偷地買了一部手機,只有朔子一個人,在百合丘的公寓里發現了,這從溝口輝男的供詞中,可以推測出來。
進行塌方複原的工人,於6月7日,從砂石中發現了黑色皮革的女式手提包,裏面有一把沾著血跡的匕首,於是立即報警。
里村玉見一邊掃視著各家門上的姓名牌,一邊走著。有很多住宅,都沒有掛姓名牌,當她擔心這樣,會找不到的時候,一塊寫著「日野伸造」的姓名牌,赫然出現在了玉見的眼前。
「你看見那邊三個島了吧?那就是三四郎島。」
「這樣的話……」里村玉見漸漸明白了,塔之木說的「兩個意義」的意思了。
老人把頭向玉見側了過來,仔細地聽著。於是玉見又向前邁了幾步,問了同樣的問題。對方慢慢地點了點頭,驚訝地看著玉見。
「是什麼店子?」
「我是從她的公公——日野伸造那裡聽說的,朔子女士每次來三島買東西,都得來您這裏買,她很喜歡和您聊天呢!……去年的7月是不是來過?」
「她之所以要造成,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場的狀態,就是為了用催淚瓦斯襲擊永澤,然後再用匕首殺死他,而化裝的目的,則是為了欺騙警察。」
5月底的時候,在公判日,到「海港未來」和塔之木一起吃飯時,他曾經說過:「如果是這樣的話,看來玉見還真的再去一趟啊。」
「我們聽說過去朔子女士,一直和您在一起,便來向您打聽點事情。非常感謝您。」
「這個我也不能肯定,但是公判必須以事實為依據,所以我來調查一下。」
「手提包里發現了其他的匕首,那麼對朔子的調查,就很有必要了。」
「啊,我要搬到下田去。」他若無其事地說道。
「他和我兒子結婚後,在三島住了好長的時間哪!……」日野伸造頗為感嘆著說,「因為我兒子那時候,在三島的運輸公司工作。」
「她在『鰺幸』魚菜館里工作,經常順便過來看看我。」
在新橫濱飯店導致朔子死亡的永澤,在法庭上供述,自己將房間里朔子的物品,收集起來以後,全部拿回了自己的家中。那天夜裡——正確地講,是9月5日凌晨12點左右,再次開車外出。
她並不討厭下雨,但是,每天都得悶在這套兩居室的房間里,她感到屋裡的空氣都不新鮮了。

03

昨天星期六,里村玉見一早就去了事務所,幫助平松律師製作文件。她製作了法律問題的資料,和事件事實一覽表,一直工作到深夜。
「不,我是這個案件的律師。」
石崎一下子怔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玉見:「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次妙子屏住了呼吸:「這會對案件,有什麼樣的影響嗎?」
里村玉見出來之後,又看到了前面有一家寫著「業務超市」的標牌的店子,從它的玻璃自動門,可以看到裏面陳列的商品,有蔬菜,魚肉等生鮮食品。裏面看上去多是主婦的身影,似乎在和店員大聲地交談著什麼。
「那麼永澤,是先用匕首威脅了她的,然後朔子用催淚瓦斯進行反擊,並決定乘機刺死,還處在緊張中的永澤悟。而永澤在這樣的情況下,認為匕首被對方搶走後,必然要殺死自己,他便想用『正當防衛』來保護自己,結果殺死了朔子。」
妙子逃逸似的,把目光轉移到了別處。剛才她問了,自己的話,會對判決有什麼樣的影響。如果她說朔子沒有在這裏買刀具,那麼,自己剛才是不是就不應當,對她講實話了?
「那是她出事前,大約一個月的事情,她都和您說什麼了?」
「是不是檢方也不能完全否認,永澤悟的『正當防衛說』了?」
里村玉見沒有辦法,就到了那家正在裝修的商店。除了裝修工人,幾乎看不見顧客,如果「妙子」也不在這家商店工作,玉見也就只好死心了。
「什麼?……」妙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獃獃地看著里村玉見問,「我的證詞會對朔子怎麼樣?」
他一邊苦笑著,眼睛一邊看著天空中雲彩的飄動。
里村玉見漸漸地瞌睡了,當她醒過來的時候,公共汽車已經行駛在郊外嬌嫩綠色的田野地頭一帶了。她看了一下手錶,這會兒已經是下午5點10分了。雖然玉見覺得,自己只是打了一個盹,但是卻過了一個小時了,汽車預計是在5點40分到達三島。
「拿了又怎麼樣?」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畢竟是對朔子,最有利的攻擊證據了。
里村玉見來到一名身穿淺藍色制服的、40歲左右的男服務員旁邊,對他說道:「我是律師,我來了解一些事情。」說著,她拿出了自己的名片。
「沒有,她平時話很少,而且,我的耳朵也背了……」
「什麼,他們打聽什麼了?」
「啊,她總是湊齊了要的東西,然後去三島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