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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月

無月

秀樹剛想開口又慌忙將話咽了回去。他在想,索性滿足她的願望,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但是,如果這樣說,定會遭到立野指責。
「噢,大概是這時候。」
秀樹再也無心工作,立刻與立野通電話,向他說明信的內容。
「狗也變奢侈啦!」
「我鄭重其事地向她道歉,她才轉怒為喜。」
「實際上,並沒什麼意義。」
究竟這算什麼信呢?女人懷孕五個月之後纏上腹帶。將此喜悅的心情稟告心愛的男人,然而,此信的閱讀者卻心緒反常。女人好像是喜于言表,但是,對於男人來說自然是苦不堪言,此信內容近乎于恐嚇。
「到了她那個級別一定能拿到可觀的工資吧?」
這樣的話,等於主動同意照東子說的做,同意她分娩。
「覺得打電話難以啟齒嗎?」
秀樹先勸知佳喝酒,接著談起以前三人的相見及今夏酷熱異常之類無關緊要的事情。知佳為人直爽,兩人雖是初次單獨見面,但說話也直截了當。當秀樹東拉西扯二十多分鐘后,知佳發問道:「那麼,今天您有什麼事嗎?……」
「您不知道嗎?」
今天,好容易熬到五個月,我到區政丅府要了母子日記本,順便前往醫院讓他們給我纏上腹帶。正好是人們常說的『戊日』纏的。因長期孕吐,我反倒比先前還瘦,外表看並不顯眼,我請護士將雪白的漂白布纏在略顯發胖的腹部,我頓時產生終於能將您的孩子生下來的切實感受。
看上去,知佳像是獨身女人,知道她有孩子之後,秀樹略感茫然。
的確,如果同意她分娩,眼下的心情也許會坦然一些,但如立野所述,會給將來留下巨大禍根。如果寬待東子,自己長期費盡心機建立起來的美好家庭會風波驟起,被認定為下一任社長的地位也會危在旦夕。為了保住今天的地位,雖然愧對東子,也只能請她去墮胎。
「有這個目的,其效果主要是不讓腹部受涼。而且,纏上腹帶之後更為穩定,便於走路行動。」秀樹的太太已經生過兩個孩子,他對這些事情卻一無所知。
「那樣做是為了保護腹部嗎?」
「可是,沒有法律方面的問題吧?」
女人想生下孩子的意願已經不是某種邏輯思維,它早已超出哲理或人間善惡的範疇,屬於人這種生物與生具有的本能。
「如果想讓他活下來的話,這條小生命是完全可以保住的。因此,雖然從法律方面不會受到懲罰,但從道義上說可不算積德行善。事後,會做夢的。」
瀧澤秀樹走出地鐵車站,來到既非夏天又不像秋天的大街上,穿過十字路口,走進臨街全部以玻璃裝飾的大廈二層的小吃店。時值黃昏,距天黑還有一段時間。許久以來,瀧澤秀樹未在這時候進小吃店了,但是,今天約見的安達知佳指定此時在這裏見面。
「那是不言而喻的,聽說那個編輯部就由向井負責。」
「可是,我們方才談的墮胎的事……」
「狗也施行剖腹產!」
您也很忙吧?加油干吧?我會再給您寫信的。
男人與女人的這種有限和無限的感受相碰撞時,當然不會完全取得一致。
「即使沒有法律方面的問題,懷孕超過五個月,就與普通胎兒不同了。所以,總覺得這樣做是見死不救。」
「即使能做九*九*藏*書,我也想迴避呀!」
「說什麼啦?」
因話題突然改變,知佳顯示出警覺的目光。
秀樹對突然電話攪擾表示歉意之後,說今後有機會很想見見面,然後掛上電話。
「不過,《梅特萊斯》的讀者群以二、三十歲的女性為中心,當然包括小姐和太太吧。那樣的話,即便刊登了年輕母親與幼兒身著相同服裝的廣告,也不能認為違背辦刊宗旨呀。那麼她的具體理由是什麼呢?」
「也許吧!」
「我知道了。」
「可是,她現在身體還好嗎?」
「不行,不行……」
知佳的目光中洋溢著饒有風趣的神情。
「謝謝,事情如我想象的一樣,我就放心了。」
「不是。以前,我出國的時候,給我寫過信,最近不太……」
知佳對東子大加讚揚似乎不僅僅是因為她負責安排知佳的工作。
突然被野本這樣說,秀樹忙為久疏問候表示歉意,隨後若無其事地說:「我有些關於人工流產的問題想請教一下。」
知佳一派服裝師的派頭,雪白的襯衫,外罩絳紫色短上衣,下身佩以紅葡萄酒色長裙。
「作為一個女人,要積極努力工作,不要強就很難做到。」
「為什麼?」
「就這樣吧!」
「她還是愛你的。」
「你如果非常為難,無論如何不做不行,我也可以幫忙,否則的話,我還是想婉言謝絕呀!」
「啊,做商業廣告。」
臨街的櫥窗先於行人一步改換了季節。
「做決定時,當然也要考慮總編及其他編輯的意見。但是,當時向井女士強烈反對……」
如此看來,她纏腹帶的真正意義只是為分娩做思想準備罷了。
「什麼廣告?」
過了片刻,立野又問:
秀樹假稱交情過密的晚輩遇到棘手的問題,並簡單敘述事情原委。
「你那兒可以幫忙做嗎?」
距下一個會議開始僅剩三十分鐘時間,秀樹卻怎麼也不想起身。他將上半身縮于靠背椅中,冥想剛讀過的信。
「她說,今後當了媽媽,工作還要加油干呀!」
「儘管如此,她也是膽大妄為。」
親愛的秀樹先生
掛上電話,房間內只剩下秀樹一人,他繼續吸著煙。
「那麼,怎麼辦了?」
「那是因為狗產仔都是輕而易舉的,所以傳說戌日纏腹帶會順產。不過,現在是連狗都施行剖腹產的時代。」
然而,再這樣拖拖拉拉地混下去會錯過時機,工作也會受到影響。秀樹想在不得不同意東子的意見之前劃出一條界限,為此,有必要事先搞清楚能夠墮胎的最晚期限。
「是你的相好嗎?」
「就為《梅特萊斯》上是否刊登這則廣告,發生過爭執。」
秀樹自言自語時,秘書進來通知他會議將要馬上開始。
「女人的第六感官很靈敏,所以你要小心。比如,美和子無論問你什麼都要予以否定,而且要果斷乾脆。」
「怎麼了?」
「她的理由是廣告與雜誌的宗旨相左。」
通往澀谷的青山大街兩側的商店已擺滿清一色的秋季用品,同時,窗際懸下「夏季用品清倉甩賣」的條幅,不過,多數過往行人仍身著短袖衫或淺色服裝。
「可是,其它婦女雜誌也登過這種商業廣告吧?」
「她是個相當固執的人呀!」
從大處著眼,考慮到未來前途,無論是對秀樹,對東子本人,還read.99csw.com是對周圍所有的人來說,墮胎仍為皆大歡喜的上策。
「她經常給你寫信嗎?」
「當然是因為我不好,今年冬天,我孩子有點感冒……」
「一般是兩、三天,也有要住一周左右的。」
「當然,這是現金工資額,我們公司是男女同酬。」
「已經懷孕五個月,準確無誤吧?」
男人們認為做|愛就是做|愛,它與懷孕、分娩毫不相干;女人則以為,從做|愛到懷孕、分娩是一個全過程。女人實際孕育胎兒于自己腹中,男人除性|交之外與懷孕、分娩無直接關係,上述態度不正是女人與男人的巨大差異嗎?
「腹帶是懷孕五個月才纏的嗎?」
秀樹首次光顧這家小吃店,覺得格外寬敞。一面是櫃檯,見櫃檯里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洋酒,知道晚間這裡是酒吧。秀樹選定靠窗座位,點罷啤酒,隔窗眺望暮色中的街景。不到十分鐘,安達知佳來到小吃店。
的確,聽了野本的話就會感到,懷孕五個月以上還去墮胎不僅對胎兒是殘忍的,對母親同樣是殘酷無情的。
當天晚上,秀樹與往常不同,未與同仁聚會,早早地離開公司,來到位於赤坂的飯店地下的體育俱樂部,練得渾身微微冒汗后,在一層餐廳獨自吃過晚飯。素日秀樹回家很晚,今天應該早些回去。可又擔心,到家見到妻子就為東子的事提心弔膽,反倒會遭到妻子的盤問。
「我以為,與其莫名其妙地纏上腹帶加以保護,還不如讓他自然而然地長呢?」
「與固執似有些不同。不過,她一旦決定的事,大概很難改變。」
東子敬啟
按東子的話推算,現在她應當已懷孕五個月左右,但是,知佳卻絲毫沒有察覺,或許從外表看尚不十分顯眼。秀樹暫且轉變話題,說道:「她工作幹得出色嗎?」
「最近,你們真的沒見過面嗎?」
知佳似乎早已窺穿秀樹與東子關係親昵的事實。
秀樹覺得她已悟到本次會面的正題,反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那太可惜了。」
希望女人打掉孩子的男人認為是令人惶恐不安的事情,若從一心想生下孩子的女方看來,則是努力而純真的,這或許是立場不同吧。女人主動報告,男人卻什麼也不想知道,這種事實在值得同情。
「即便問,她也是一笑而已,不告訴我。」
秀樹得知距墮胎的最後期限還有一個半月時,暫且鬆了一口氣。
「我的中介費可貴呀!」
雖然秀樹也搞不清楚向井為什麼如此強烈反對,不過,這是他從前不曾了解的東子的又一個側面。
背著東子與另一個女人單獨約會,使秀樹心生負疚感。但是,他安慰自己這並非是愧對東子的事情。於是,靜心等候知佳。
「她年收入在一千萬日元以上。」
相好的女人懷孕時,讓她墮胎,好像男人只顧個人方便,但其中也有相應的理由。雖有自我辯解之嫌,可兩人上床時,東子曾說她絕對不會懷孕,沒有關係,甚至說戴上那種工具感到不歡愉,所以秀樹才完全失去警惕性。然而,當她有了身孕時,又堅持要生下孩子,秀樹並非沒有受騙的感覺。明確地說,這簡直是出人意料的災難。
「讓她放棄分娩也許是不可能的……」
「見死不救!」
「如果是有關向井的https://read.99csw.com事情,瀧澤先生還不了如指掌嗎?」
「已經被拋到一邊去了!」
「百忙之中將你找來,十分抱歉。」
秀樹答道:「剛剛!」
「誰能冷落了瀧澤您這樣才貌雙全的男人呢?」
「她可能以為,女人有了孩子就會變懶惰的。」
「這樣,沒有影響嗎?」
這些情況與東子本人所述一致。
家庭套裝作為突然深受大眾歡迎的服裝品牌正在開始銷售。父親、母親、兒子和女兒都身著相同布料和相同款式的服裝,別有一番情趣。最近,雜誌自不待言,就連電視中也出現類似廣告,甚至出現星期天父母子女和愛犬都穿相同服裝駕車兜風的畫面,因而成為人們議論的中心,對此秀樹也清楚。
「就是太固執了吧!」
「那是當然,因為在家裡也不得清閑。」
「什麼時候收到的?」
「但是,孩子感冒了,也沒有辦法呀!」
當秀樹這樣自我提醒的轉瞬間,頭腦中又閃現出另一個念頭。
「太嚴厲了!」
立野大吃一驚,驚慌失措地反問。
「需住幾天呢?」
與立野分手之後,秀樹再次下決心要調查東子的情況。他能回憶起來的東子的朋友就是安達女士。先前,從東子那裡聽到過一些她朋友的情況,不過,曾經見過面的只有安達女士一人。那是以前的事,有一次與東子相會,相會之前,安達因有工作與東子商量,她們一起來到等候見面的飯店大堂。當見到安達后,曾邀請她共同進餐。她出於客氣,僅寒暄一番,留下一張名片后離去。
「她的性格依然爭強好勝嗎?」
「好像有這種設想。」
思來想去,秀樹又回到原來的結論上來。他終於直起了沉重的腰。
「或許,因為她沒有孩子,此事正好勾起她的心事吧?」
「瀧澤先生也這樣認為嗎不過,我說話的口氣確似不太恭敬。她說,覺得孩子生病就理所當然該休假,這種態度是不能容許的。」
總之,女人關於性的想象是逐漸地無限擴展的。從性|交到懷孕、分娩到養育子女的一系列性行為,會向無限的未來延伸。與此相反,男人則將性|交單獨孤立起來,當性|交完成時就徹底結束了,而後便會萎縮。男人僅局限於實際感受。
今後,絲毫不必擔心流產的事,已進入穩定期,可暫且放下心來。工作依然忙碌,不過,我想抽空慢慢準備嬰兒用品。
信封正面寫著秀樹公司的地址,由此可見,她意識到寄往秀樹家有所不便。
讀完信的一瞬間,秀樹感到頭暈目眩。
「名為家庭套裝的家庭服裝廣告。」
「僅這些情況就足夠了嗎?」
「索性……」
「她說,因為沒生過孩子,不熟悉嬰兒服裝,所以送來鮮花。不過,當時也挖苦了我幾句。」
以前讀過的書中也有類似說法:女人身體虛弱得經不起孕期壓力或者經濟上無撫養子女能力時,墮胎是可以被認可的。但是,既不存在上述的任何理由,又符合孕婦心愿的分娩就應該受到保護。強迫難得懷孕並志願生產的女人墮胎是違反天意的,作為人也不應該這樣做。
先前,秀樹一心想說服東子打胎,但依野本的話,打掉已懷了五個月的胎兒與殺人沒什麼兩樣,秀樹便無心去做說服工作了。
無論如何,難以將男人的這種邏輯強加于腹中懷有胎兒的女性read.99csw.com
「最後,好像沒採用。」
再漫不經心地問下去,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向井小姐精神飽滿,三天前我還見過她呢!」
秀樹被人識破天機,頓感如芒在背,說道:「不,不,為不足掛齒的事耽誤了你的時間。」
秀樹點點頭,將信塞進衣袋。立野彷彿看到秀樹的一舉一動,問道:「美和子小姐還不知道吧?」
聽東子說,服裝師的工作是在模特兒拍照時為他們備齊服裝和飾物。知佳好像年方二十齣頭,她的工作由編輯分派,地位在東子之下,不過,工作比較自在,所以,她能按時踐約。
「根據法律規定,懷孕期間超過二十一周加六天就禁止打胎。如果以月份來說,大概為六個半月,可是……」
知佳打趣地笑著。
「對不起,我來晚了。」
「總之,好像已懷孕五個月,還能不能墮胎呢?」
秀樹茫然無策,最後決定給高中時代的朋友打電話。這位朋友叫野本,在品川開辦一家婦產醫院。若從家裡給他掛電話,秀樹擔心妻子會聽到談話內容,因而用位於俱樂部公用電話亭中的電話撥通了野本家。
「大約半年前,因為廣告問題發生過爭執,您知道嗎?」
「真的沒見過。所以才特意請你來啦!」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同意她分娩,也不能以為今後兩人的關係會更加親密。而且,她身為有夫之婦,若生下其他男人的孩子,只要不離丅婚,就永遠是背叛了丈夫的妻子。即使離丅婚自己撫養孩子,憑她一個獨身女人又談何容易呢最後,只能使來到人世的孩子陷入不幸的困境。
與知佳見面后的第二天,秀樹收到東子的來信。下午的會議結束后,秀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見桌子上有封信與其它郵件放在一起,因為是女人筆體便順手拿起。信封正面寫著「瀧澤秀樹先生」,背面寫著「向井東子」。內容如下:
俱樂部內冷冷清清,秀樹在游泳池畔的飲茶處邊喝咖啡邊思索今後的事。
「那封信最好立刻燒掉!」
時間已過八點,所以野本正好在家。他立刻接了電話:「怎麼啦?你可是稀客!」
野本彷彿故做笑臉,秀樹可笑不出來。
「還是時間太晚了吧?」
想到這裏,秀樹站起身來。
「有啊,在某商社任職,他們好像沒有孩子。」
「有沒有異樣之處?」
男人覺得孩子一落生便不可收拾,因而終日惶恐不安;女人卻一心盼著悠然順產,毫不猶豫。男人注重的是社會輿論和個人地位,女人則無所顧及,只為自己的肚子變大而感到喜悅。回過頭來,秀樹再仔細琢磨那洋溢著喜悅心情的書信,就會感到,對懷孕本身,男人和女人的態度從根本上截然不同。
「那麼,很困難吧?」
別來無恙。今天是尤為值得慶幸的日子,所以,我也要稟告您。
究竟如何是好呢?……
如此說來,的確言之有理。不過,不能以為家庭套裝廣告就有那麼大的負面影響。
「她不願刊登家庭套裝廣告的理由呢?」
知佳說完之後,以試探的目光盯著秀樹說:「難道您想將東子拉到您的公司去嗎?」
「當然,即使懷孕五個月也不是不能打掉,不過,我覺得不太好。」
知佳踏進店門,發現秀樹。不過,秀樹三個月前僅見過她一面,她那時的一頭秀髮已剪成短式髮型,剎那間秀樹九*九*藏*書未能認出她。
「也許是已經不能墮胎了。」
「因為這陣子始終沒見面啦。」
知佳的這種想法正中秀樹下懷。秀樹的心踏實了些,說道:「她當然有丈夫吧。」
秀樹不由自主地說出泄氣話,立野立刻低聲說:「不能灰心喪氣!」
這次,欲了解一些東子的情況找出名片,根據名片上的電話號碼給安達撥通電話。
秀樹請她再喝一杯啤酒,而後說:
「這種事憑她個人意見就能決定嗎?」
正如所想象的一樣,東子是位有才幹且熱衷於事業的編輯。
「……」
「確實如您所述。可是,她說若母子同時出現,便過分突出家庭傾向,會造成雜誌帶有家庭色彩的印象,從而失去青年女性和獨身女性讀者。」
東子突然給他寫信必有原因,可老實說,東子的本意他現在一點也不清楚。當然,信的字面內容秀樹全理解,然而,兩人之間存在著根本分歧。
「我就曾受到東子的嚴厲訓斥。」
野本略加思索,稍隔片刻后說:
「她有那麼了不起嗎?」
「那麼多……」
這種情況,僅靠與東子二人單獨會面是了解不到的。
秀樹表示了謝意,並囑咐知佳,關於兩人會面的事千萬別透露給東子,說完與知佳分手。
「那麼,後來呢?」
「因此,我就對她說,因為孩子發燒希望准許我休息。她說我這樣說話,是過於放縱自己。」
秀樹當即與他相約會面。
秀樹驀然流露出好奇心,知佳就說得更爽快了:「那我就不太清楚了,總覺得她好像說有孩子就不太好。」
「那就不清楚了。不過,她的意思是說,孩子很可愛,以後若心中只裝著家庭就難辦了。」
「只有日本流行纏腹帶,也有纏類似於襪子弔帶的東西的,在美國等幾乎沒有這種習慣。」
「也許話說得客氣一些,就沒事兒了。」
「我是外行不太了解,好像美容或烹飪方面的稿件幾乎由她包了,有人說她當總編也遊刃有餘。」
「我想她不可能知道。」
秀樹先生:
秀樹初次耳聞此事。
「她的確有這種怪脾氣,不過,平時她事事都非常細心,我生孩子的時候,她特意給我送來鮮花。」
「還說是什麼戌日纏的。」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種風流事。」
論節氣已至初秋,但是,余暑仍然充溢於傍晚的街道。
當然,這樣做對於腹中的胎兒未免有些可憐,但事已至此,仍然應當橫下一條心,讓她打掉胎兒。
「如果懷孕時間超過五個月,墮胎就和分娩一樣,不住院很困難。」
說到這裏,知佳微微一笑,說道:
秀樹回憶起東子說一定要生下孩子時的表情,在她那透著精明的面孔上隱匿著任性的神情。
「因為最近我工作很忙,未能與她見面。」
安達知佳說:「我能起什麼作用嗎?」
「聽說,最近已經纏上腹帶。」
「以示祝賀。」
「沒有,仍舊麻麻利利地干工作。」
郵票上郵戳的日期為大前天,可見,大概是發信前一天去醫院纏過腹帶。信中所述給因孕吐而消瘦的身體纏雪白腹帶等情況的確栩栩如生,今後不必擔心流產而進入穩定期、所以將抽空買齊嬰兒用品等內容,使秀樹的心情愈加不安,甚至達到恐懼的地步。
「不,不,並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想打聽些有關向井小姐的事。」
思緒致此,秀樹忐忑不安地左右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