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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務員專用車謎案

運務員專用車謎案

到了卧鋪車廂里,我們見到一個抽著彎彎長煙斗的車掌來收錢。這個車掌和舒密特不一樣,一看就是美國人,不過有那麼一點愛爾蘭血統。「自己找你們的卧鋪,各位,把你的票給我剪一下,我姓奧白萊安,我是不吃醉鬼或是找麻煩的那一套的,我們到這兒來是睡覺來的,誰要亂吵亂鬧,就會發現自己不在車上,在鐵路邊!」
「如果珠寶還在盒子里,」我說。
「那通往後面平台上的那扇後門呢?你能不能從車頂上爬過去試一試?我們從這邊是絕對進不去的。」
「他給嚇到了,兇手強迫他打開保險箱,然後用刀刺了他,再閂上暗門,這樣看起來好像兇手是我們哪個乘客似的。」

「也只能從裏面打開,上面有個小小的彈簧鎖,一關就鎖上了。」
火車開始慢了下來,靠站停好,時間是半夜兩點二十五分,我們到了葛林海汶站。
「當然好,」我對她說。我要兩個鐘頭之後才會見到我的第一個病人。「等我一分鐘,馬上來陪你。」我由皮包里取出一張空白的處方箋,在上面給普特南警長草草地寫了則短訊。
「不能用根棍子什麼的,從付餉的小窗子伸進來,將門閂推上嗎?」
「進不去。除非硬撞開門。我有鑰匙也沒用,他從裏面把門閂上了。」
「有呀,可是你從這裏就看得到那也從裏面閂住了。」
火車開進包格維里的時候,並沒有看到艾坡的蹤影,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決定留在車上坐到下一站去。不過普特南警長卻在那裡,檢查所有下車的乘客。「只是多加小心,」他解釋道,「以防萬一我手下在搜查時漏掉了什麼。」
「什麼?」
「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別擔心——我正在盡我的全力想辦法把你的珠寶找回來。」
「可能。」
「樂於從命。」
奧白萊安已經又跳回到車上,向駕駛員比了個手勢。不一會兒那匹大鐵馬就把車拉出了火車站,留下艾坡和那個律師與我們一起站在月台上。「你怎麼也在這裏下車?」普特南警長問賈士伯·帕爾森。「你不是要去波士頓嗎?」
這陣騷動引來走道對面的反應,十一號床的帘子打開來,出現了一位年輕金髮女子的頭。「我的天啦,是要吵一整夜還是怎麼著?我還想睡覺呢!」
我用手指沿著門框邊摸過去,可是連一點細縫也沒有,我跪在冰冷的金屬平台上,伸手到門下面去摸,可是那裡也沒有空隙。我突然明白門的四邊都有一道細細的金屬邊,像船的艙壁一樣,我也記起先前和帕爾森一起走進運務員專用車時,曾經跨過那道邊緣。
雖然他比我高几吋,我卻覺得我能打得過他,像我那個年紀的人總是會這樣想的。我對準他下巴一拳揮過去,他很輕易地就閃開了,我還來不及在搖晃的平台上站穩腳步,他已經回手一拳打在我太陽穴上,不但打得我喘不過氣來,而且身體失去了平衡。我在跌出門外之前趕緊穩住,而他也很快地拉了我一把。
我搖了搖頭。「我看著他在打破玻璃之後拉開了門閂。他不可能玩什麼花樣的。」
那小個子律師勃然大怒。「那這個謀財害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那個家族聘用的律師要陪著一起去,他大概馬上就要到了。」
她微微一笑,伸出手來。「我是朵拉·溫特爾,波士頓人。請原諒我衣著這麼不正式,我在學校里學過怎麼穿著得當,可是他們沒教我碰上命案時怎麼辦。」
「好吧,」他同意道,「我去試試看。」
「一點也不錯,」我同意道。

奧白萊安搔了搔頭。「哎,」他最後說道,「我想最後面那張床是空的,你睡那裡吧。」
我點了點頭,看了下我的懷錶。已經過了四點,我們離包格維里還有半小時車程,我們趕上了一些耽誤掉的時間,可是還是晚了。
「我不知道。」
「我的天啦,現在到哪裡都不安全了!我猜是芝加哥的那些私酒販子!」
「那他是怎麼離開這節車廂的呢?」
我敲著我這邊的玻璃,催他把門打開,他拉開了門。「我想已經來不及了,」他怏怏地說。
「哎,我可不想殺了你,」他說。他的聲音里透露出關切,他顯然是個很情緒化的人。
「康威佛斯,」奧白萊安朝卧鋪車廂里叫道:「康威佛斯到了!下一站,包格維里。」
「我剛剛看到奧白萊安計數車票的時候才突然想到。數數目!你既然是竊盜的共犯,當然不會用你的真名旅行。舒密特不知道你用的假名是什麼,所以他不能照一般的辦法來指認你——寫出姓名。可是他用了除此之外最好的辦法:他寫出了你的床位號碼——elf在德文里就是十一。他不用阿拉伯數字的11,因為那可能被誤以為只是兩道血印,而不是一個數目字。elf意思是十一號,第十一床,是你在火車上的床位號碼。」
「顯然是兇手帶走了。還帶走了格蘭伍斯的珠寶。」
「不可能!尤其是這一帶——全是岩石什麼的,一定會摔得很慘。」
「絕對不會是我!」他堅持道。「我怎麼能進出呢?」
「中間什麼也沒聽見?」
「只到包格維里。去給那位到歐洲旅遊的醫生代班。」
「你由那扇小窗子用刀刺了他的胸口。他踉蹌後退,門邊只留下一兩滴血跡,然後倒在保險箱旁邊。之後你只要把小窗一關,讓彈簧鎖鎖上,那完全不是兇手如何從運務員專用車裡逃出的問題,因為兇手根本從來沒進過運務員專用車!」
「我們大部分的客車都沒有運務員專用車,這列車就有,因為其中還帶了幾節貨車車廂。運務員專用車是發餉人員的車廂,窗子上裝了鐵條,裏面還有個很好的保險箱。」他四下看了看,放低了聲音:「他們要把格蘭伍斯家的珠寶送到波士頓去估價拍賣。」
「指的是我elf?」
「太陽才正升起,」朵拉·溫特爾說著用手指向東邊天上的亮光,「也許我還是可以去畫張畫。你肯陪我走走嗎?」
「他想欺負你。」
「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我向她保證道。
那位律師不再檢查那空保險箱,現在只低頭瞪著舒密特的屍體。「要是這運務員專用九_九_藏_書車鎖上了的話,兇手是怎麼進來又出去的呢?」
「我覺得是另外那個車掌——奧白萊安。他知道保險箱的密碼,舒密特會開門讓他進去。他從運務員專用車那頭的後門出去,後來只是假裝開鎖。」
她的眼神現在變冷了。「那珠寶呢?」
朵拉·溫特爾走到我身邊。「看起來我真要錯過我的日出了,」她平靜地說,「可是我也許可以改畫一張普特南警長的肖像。」
「這個人是誰?」帕爾森問道,像我們剛才一樣緊張。然後,等他的眼睛適應了這裏的光線之後。他說:「哦,原來是霍桑醫生,是吧?你今晚要搭火車出遠門嗎,醫生?」
我走到剛才我進來的那扇厚重的門前,打開那扇裝了鐵條的小窗子,窗很容易就打開了,而只要一推關上,鎖就鎖上了。我估計那扇窗子只有八吋高、六吋寬。
如果說我預期運務員專用車的車門是敞開著的話,那我可會大為意外了。那扇門還和我們離開時一樣關得緊緊的,可是那個愛爾蘭車掌要我從裝了鐵條的小窗子往裡看。「看到他在那裡沒有?」
我爬進我的床位,開始脫衣服。在卧車那狹窄的床位上還真不容易,我勉強只撞到兩次頭就睡下了。我看了下表,已經快到午夜了。
「不是,他不可能還在這裏,因為奧白萊安是從後門進來的,要是有人躲在保險箱後面或是那些箱子後面,他就會看見了。何況,我們一直守在這裏,守到火車開到葛林海汶。至少我一直在。中間我曾經讓奧白萊安去把帕爾森叫醒。」
「我沒問題,」帕爾森說,「只要我能把珠寶找回來。」
我從小床上拿了一條毯子,蓋在已失去生命的舒密特身上。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這個車掌身上穿著的制服——是不是他先前所穿的同一套?」
「什麼?」
「沒有了珠寶我還去做什麼!那是我保管的——我有責任。」
「真巧,我也是要到那裡去。」
我走到那扇有個裝了鐵條小窗的厚實車門前。「這扇窗子,跟別的窗子不一樣,能由裏面打開。這是個發餉員用的窗子。除了侏儒或矮人之外,別人都不可能穿得過——可是等鑽出去之後,只要把窗子一帶上,彈簧鎖就會鎖住。這是兇手在離開之後還能把運務員專用車鎖上的唯一方法。」
「可是,那畢竟是很長一條路,火車要明早十點左右才到得了波士頓,因為一路上每個小村子都要停,我的天,火車是往西開的,你們要把貨運到東邊!」
「可是——可是你既然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又為什麼跟警長說這個呢?」
我拿起了幾根,擠了一下,感覺到裏面的硬物。「把軟管里的油畫顏料弄完,從後面打開再封上,用這種地方藏匿實在很聰明,也是警長手下絕對找不到的地方。珠寶盒子和比較大件的珠寶當然只好丟出車外——可是絕大多數的珠寶就在你的油畫顏料里,至於大件的珠寶,可以等下再去找回來。」
「他們用這節車來發薪水,」舒密特用濃重的口音解釋道,「車開到他們修鐵路的地方,當場從這裏付錢,呀,這很保險。」
「謀殺?你是說在這裏——在火車上?」
我決定現在可以天馬行空地猜上一猜。「是不是因為他什麼時候看到你和舒密特在一起?」
「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是要到波士頓去,」帕爾森說。「要繞遠路。」然後,向站長問道:「你拿到保險箱了嗎?」
「有一批特別託運的貴重物品要上車。」
「竊賊可能早已不知在哪裡把那些盒子全給丟出車外,而把珠寶藏在小得多的容器里了。」
「抱歉,抱歉,」向來不會忽略一張漂亮面孔的我說,「我是山姆·霍桑,去包格維里。」
我跟著他們走上階梯到了運務員專用車的門口,站在連接卧鋪車廂的小平台上,車掌用相當誇張的動作打開門鎖。讓我有時間仔細看看那扇門。門很厚,緊緊地密合在門框里,在齊胸的高處有一個小小的四方形窗口,窗口像銀行出納員的窗口一樣裝了鐵條,還有一面玻璃。
為了要及時趕上早診,必須從北山鎮搭夜車過去。雖然這趟路開車過去不用兩個鐘點,可是波士頓西部鐵路公司繞來繞去的路線,卻因為要運當天早上的牛奶和報紙而停靠每個小村小站,使得時間要花到兩倍以上。不過列車上有一節卧鋪車廂,所以我還可以睡幾個鐘點。在當年那個時候,做醫生的常常用一盞燈籠就可以攔下本來不在那站停車的火車——到達目的地時火車會慢到時速只有五哩,讓你跳下車去。我只做過一回這種事,結果跌落在碎石子上。把手刮破了皮。痛了好幾個禮拜。
「還是有機會的,」我向她保證說,「我想我甚至還不知道你的芳名,我叫山姆·霍桑,大家都叫我山姆醫生。」
「鐵路營運也牽涉到錢的,」奧白萊安輕蔑地說。「我們得開車了。」
她拿著蘸了紅色油料畫筆的手僵在半空中。「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憤怒地轉頭對我說:「少管閑事,醫生!這不關你的事!」
我對這個想法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以為他們會騎著馬,攔下火車嗎?」
「為了二十幾萬。更怪的事都有人做。」
艾坡又往朵拉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走了。「來吧,」我對她說,「我們去趕上你的日出。」
「還不是那回事。」
「可是不能用在這些門上,」我指出道,「看到門的四周都包著鐵邊沒有?根本沒有地方讓一根細繩子或細鐵絲穿過。不錯,繩子或細鐵絲可以由小窗子里穿進來,可是門閂的方向是往另外一頭的。」
「你最好去把賈士伯·帕爾森叫醒。告訴他說珠寶不見了。」
我看得出又有一場戰爭正在醞釀,就站到他們中間。「也許我可以幫忙。我們好像全都忘了那被殺的人垂死時留給我們一個訊息——那個訊息顯然指出了殺他的殺手。所謂elf(小精靈)是條頓族神話里像侏九-九-藏-書儒似的小精靈——這類神話,舒密特是德國人,想必很熟悉。事實上,舒密特大概會用elf這個字,意思是說侏儒。」
「現在正是每年的生產期,我會看看能怎麼買。」我提起過夜用的包包,覺得她收拾的衣物足夠用一個禮拜。「我其實用不了這麼多東西,愛玻,我只要拿幾件塞進我的醫藥包里,輕便一點。」
「工作人員呢?」
普特南警長打開一包嚼的煙草。「那個侏儒怎麼讓舒密特開保險箱呢?」
還是說那個人兩手乾乾淨淨?
「不相信,」我承認道,「事實上,根本不可能像我說的那樣。要說侏儒從那小洞爬出去,他是怎麼爬得上去的?那扇窗的高度在正常人的胸口左右,而我們又沒發現可以給他墊腳的箱子或是椅子。」
「沒問題。醫生,你睡第九床。」
「去吧。」
我對她鑲了蕾絲花邊的睡衣看了一眼。「很漂亮。告訴我,在過去一個鐘點左右的時間里。你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然後艾坡也下了火車,陪著他的是那個愛爾蘭車掌。我注意到奧白萊安正在數著卧鋪的票,數一張舔一下手指頭。
那小個子律師從上裝口袋裡抽出一支小小的左輪手槍。「我是絕不冒險的,不等到這批貨運到波士頓離了我的手,我是不會放心休息的。」他看了看我。突然想到個主意而興奮起來。「霍桑醫生,要是你願意的話,可以幫幫忙。這個保險箱放不進火車上的保險箱里,所以我必須把裏面的東西轉放進去,我希望你來當個見證人。」
事情會是那麼簡單嗎?可能嗎?真的可能是這樣嗎?
賈士伯·帕爾森怒吼一聲,撲到那個車掌身上。「你不能嫁禍給我,你這個殺人的壞蛋!」
舒密特朝一張小床指了指。「吾會睡這裏,很安全的。勿用擔心。」
「弄門閂的花樣有很多,」艾坡語焉不詳地回答道。

「你能不能下床來,先生?」我只見到他的頭,急於要知道他有多高。等他爬下床來的時候,我就明白我根本不必找這麻煩,他有六呎多高,是全車裡最高的一個人。「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現在是半夜裡啊!」
至於我呢,就只能坐火車到包格維里了。
「你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嗎?」她小心地問道。
我們很快地走向列車尾端。帕爾森和站長兩人抬著那個保險箱。那位律師的另外一隻手仍然緊握著手槍,像個現代威爾斯·法戈公司的司機,我忍不住為這種通俗劇似的場面而暗自竊笑。
「我想我知道了!」賈士伯·帕爾森叫道,「那一刀並沒有馬上殺死舒密特,這點我們知道,因為他還能寫下最後的那個字。假設兇手刺了他就跑了,舒密特踉蹌地走到門口,把門關好,閂上,然後倒回地上。」
「我們一定得到他那裡,」我堅持道,「他說不定還活著,這個房間地上有暗門嗎?」
可是一點血跡也沒有。
「的確,」我同意道,「可是也許一個小精靈(elf)可以。」
我轉身向車掌道:「我這樣說對不對?從我們在北山鎮上車之後。火車還沒停過吧?」
「當然,他有個共犯。他告訴我們說他要上床睡覺,可是在我們發現他的屍體時,他身上仍然穿著制服。可見他當時是在等人——不是隨便哪一個乘客,他們根本不知道車上有珠寶,而是某一個他事先就說過這事的人,也就是在帕爾森通知鐵路公司,要求使用保險箱之後。」
「你還會回來嗎?」帕爾森在我身後叫道。
「就在這裏——真慶幸能脫手了!」
她從軟管里擠出一些油彩顏料。那紅色讓我想起了鮮血。「沒有,我不常來,至少沒在半夜裡來過。」
「我們怎麼進去呢?」我問道,一面試著推門卻無法推開。
「那這就根本是不可能的嘛,」那位律師又重複他先前的論斷。
火車在黑夜中轟然前進。我離開他們回到卧鋪車廂,回想起我在走過去時必須用一隻手撐著扶著來維持平衡,我想在車門和牆壁上看看可能有的血印。
她搖了搖頭。「首先是你們上車的時候你吵醒了我,然後是這位先生引起了騷動。」她指了指帕爾森。
「這是難解的問題之一,」我承認道,「看起來根本不可能。」
從遠處鐵軌上傳來火車汽笛的鳴聲。「車來了,」我說。
「就要走了?我才剛說得來勁呢!明晚再來——呃——喝一點,我來跟你講北山鎮的大綁架案——也是我碰到過的不可能的謎案,我都稱之為『紅校舍小學綁架謎案』。」
「不錯。」
我又搖了搖頭。「這根門閂很難拉動,你可以自己試試。人的手沒法從這扇窗子里伸到那個地方,若是用棍子或是鐵管什麼的,大概會在門閂上留下印子——如果從那個角度居然能動得了的話。何況,那會是個得碰運氣、又花時間的做法,兇手何必冒那種險、找那個麻煩呢?就算這扇門開著,也不能斷定是哪個人做的。」
「謝謝你,」她說著揮了下衣服,再把衣裳整整好。
葛林海汶的警長是個圓圓胖胖的人,叫做普特南,顯然對於他睡眠受到打擾而大為不快。他看了屍體一眼,哼了一聲,命令他的手下在火車上搜查被偷的珠寶。
我聳了下肩膀,轉身去看帕爾森,他正跪在那空空的保險箱前,看起來好像剛失去一個最知心的朋友。「那批珠寶是由我保管的。」他喃喃地說道,幾乎快哭了出來,「這下我毀了!」
那位金髮女子嘆了口氣,坐了下來。「我就知道我沒辦法及時趕到包格維里去畫日出。」
「呃,這裡有不少可以讓個子很小的人藏身的地方。床單底下、保險箱後面、在車廂那頭的那些箱子後面。這些地方正常身材的男人或女人都沒法躲,可是如果是個侏儒,或是非常小的小孩子。就可以藏在那裡而不會讓人發現。」
「可是偏偏發生了,」奧白萊安說。
「就連小孩子也爬不過,」車掌說,「你是不是在想這件事?」
「用刀子威脅他嗎?」
就在這時候,火車突然往前一衝,使我們失去了平衡。然後車子向前慢慢開行。我由骯髒的小窗口望出去,看到站長正揮著燈籠。我們上路了。
「我以https://read•99csw•com為只有做醫生的才會在凌晨四點鐘到包格維里的。」
「你是說舒密特在鎖上這節運務員專用車廂之前,這個侏儒就已經躲在裏面了?」
朵拉在我旁邊說了句什麼,可是我沒有聽見。我心裏在想著別的事。
「珠寶放在九個扁平的珠寶盒裡,」帕爾森對他說,「最大的大約十吋長八吋寬。」
我打開了我的醫藥包,而朵拉·溫特爾打開了她的顏料箱。他哼了一聲,揮手讓我們過去。接著是賈士伯·帕爾森出現在月台上,提著他的手提箱。「你要丟下我嗎,霍桑?」
「大部分時候還要再快一點,在夜間這一段路我們得慢一點。」
站長點了點頭。「我曉得,可是這是唯一有保險箱的火車,你知道。帕爾森——就是那個律師——不放心由他自己帶著那些珠寶,他要把珠寶鎖起來,以防火車大盜搶劫。」
這是不是表示兇手是個能維持平衡的人——像奧白菜安車掌這樣習慣於火車搖晃的人?
「是的——因為你就是那個共犯。對吧?一旦我們明白舒密特是竊賊,把珠寶交給了共犯,那上鎖的運務員專用車密室之謎就一清二楚了。他把珠寶從保險箱里取出來,由那個發餉用的小窗口遞出去交給等在兩節車廂之間的共犯。我不知道你們兩個計劃要編造的故事是什麼,可是他根本連說的機會都沒有,因為你決定自己獨吞那批珠寶。
我敲著那扇裝了鐵條的小窗上的玻璃。「這玩藝兒打不開嗎?你一定得打開才能往外付薪水呀。」
「火車上有多少乘客呢?」
「我要留在這裏,」她很堅定地說。
數數。

「那這個侏儒是怎麼出去的呢?」警長追問道。我看得出他連一個字也不相信。
帕爾森把那個空的保險箱放在地板上,我們走了出去,穿過搖晃的平台到卧鋪車廂去。我們聽到在我們身後車掌由裏面把運務員專用車的門閂上鎖好。我由那扇裝了鐵條的小窗可以看到他的臉,看來只有那麼一點邪惡。
「讓我們看看能怎麼樣找回來,」我說。
「這時候舒密特在做什麼呢?」警長問道。一面嚼著煙草。
「那可值不少錢呢!」去年的寒冬,老格蘭伍斯夫人因為肺炎過世,留下她嫁給本州一位工業巨子四十年來所購置的珠寶,是一筆不小的財富。「你是說他們不用警衛就這麼運送到波士頓去嗎?」
「沒有。」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替我買一點他們做的好楓糖漿回來。」
那個愛爾蘭裔的車掌煙斗都差點掉了。「艾坡先生!我壓根兒忘了你在這張床上!抱歉打擾你了,來,帕爾森先生。你睡上鋪。」

警長有點不耐煩了。「說侏儒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空的。」
「只到包格維里,去看幾個病人,我希望能有個卧鋪,睡一兩個鐘頭。」
我點了點頭。「舒密特在他垂死時留下的訊息指出是你。」
「找回來?」
奧白萊安和司機在跟警長爭辯,想得到准許,繼續中斷的行程。「我們已經損失了一個鐘點!」那位車掌大聲叫道。
「希望你會喜歡,」我說,「現在我該讓你回去睡覺了。」
「而火車一直是以二十哩的時速行駛?」
「那名車掌,」我解釋道,「死在一間上鎖的密室里,可是我可以讓你看一個若是侏儒就能殺他的方法。」
「他為什麼覺得你會答應呢?」
「發生了謀殺案,艾坡先生。我們需要每個人的合作。」
「我是山姆·霍桑醫生,你能不能在到包格維里前十分鐘叫醒我?」
我都忘了艾坡這個人。「前面那節車廂呢?」
朵拉拿著她的顏料箱和畫架,所以我把醫藥包換到左手,由她手裡接過那個箱子,我們在初現的曙光中走向一個可以俯瞰平靜水塘的地點,那裡遠離了火車站,在那一刻,我們很可能是方圓幾哩之內唯一的兩個人。
「一點也不錯,」他看了下表,「第一站是葛林海汶,還有十五分鐘。」
警長還在想這件事的時候,賈士伯·帕爾森把我叫到一邊。「你相信這個瘋狂的想法嗎,霍桑?」
「就像很多謎案一樣,這件事的關鍵是在什麼人而不是怎麼做的。我們之所以會感到迷惑是因為我們沒有看到這個重點,我們一直集中在查怎麼做的而忽略了是誰做的,所以我們才沒法解決。問題——最重要的問題——不在兇手是怎麼逃脫的,而是誰開了保險箱,偷光了珠寶。只要我們能回答這個問題,其他的就變得十分明顯了。」

賈士伯·帕爾森分派到第七床,可是在他拉開帘子、準備爬進去的時候,卻赫然發現那裡已經有了人,一個粗壯的禿頭男子穿了一套變形蟲花樣的睡衣咆哮道:「你要幹什麼?」
「你從一開始在畫布上就用錯了顏色。這種紅色太暗了!也許因為所有的油畫顏料軟管里裝的東西都和外面的標籤不一樣吧?」
「我說這是一件很普通的火車竊案,」那個姓艾坡的推銷員堅持己見地說,「他從一棵樹上跳到車頂,再從暗門進來。」
「我沒有什麼可做了,」我對他說。
「是不確定。在這個案子里沒有侏儒,我們只有死者留下的訊息暗示有這麼個人物。」
「等過一下。」
我領著他們回到運務員專用車裡,那位高大的艾坡先生正在仔細查看滿是血跡的地板。他看到我們的時候似乎很吃驚,而我看到他也覺得很意外。警長先前已經盤問過他,知道了他是個水電器材的旅行推銷員,經常乘坐夜車。當時他表示對被殺的車掌或被偷的珠寶都沒興趣。現在他抬起頭來望著我說:「好可怕的事——好可怕的死法。」
「好了。」我把頭伸了出去,在走道那頭,那小個子律師正在紙杯里裝水,再回他床位去。「你和舒密特要在哪裡換班嗎?」
「不錯。」我證實道,「在運務員專用車裡。殺人搶劫。」
我輕輕地吹了聲口哨。「值那麼多?」
「舒密特會替你開門。」
「我只是來代我一位同事的班,你呢?」
「可是——可是你也看到這節運務員專用車廂是怎麼鎖上的!怎麼可能有人進得來?」
我覺得火車的時速大約是二九九藏書十哩,搖晃得讓我不時得扶著撐著來維持平衡。一隻手裡提著那隻裝著醫療用品的沉重皮包,要走穩還真不容易,而在跨越兩車之間的連接平台時,赤腳踩到冰冷的金屬上也讓我跳了起來。
「全部都在,」在最後一件也放進保險箱里,鋼鐵制的箱門關上之後,我證實道。車掌把暗碼盤一轉,試了下門把手,確定鎖好了。
他聳了下肩膀。「例行公事。」
「不錯,告訴我——有多少人知道保險箱的密碼?」
「好吧,好吧!」普特南最後同意了,「可是我要跟你們一起搭車到包格維里,那還在我的州里。」
她用一邊手肘撐起身子,很謹慎地仍然蓋住了全身。「醫生和畫家。他們說包格維里塘上春天的日出是全新英格蘭最美的景色之一。」
「這是幹什麼?」我問道,「放開她!」
「你認為是我乾的?」
火車又開動了,在鐵軌上一路哐啷作響地開過去。突然之間,我聽到一聲尖叫從兩個車廂之間的連接平台上傳來。我從卧鋪車廂衝出去,聽得出那一定是朵拉·溫特爾碰上了什麼麻煩,結果發現她正在艾坡懷裡掙扎。
「拿著這張清單,」帕爾森說著把一張文件塞給我,「在我把珠寶交給車掌的時候,一件件點過。」他打開了保險箱,由裏面拿出一個外包絲絨的扁平珠寶盒。打開蓋子來讓我檢查。「翡翠項鏈一條。」
「如果還在車上的話,我們就能找得到,」警長向我們打包票說,「我們每個地方都要搜過,包括乘客的行李。」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點點頭。「他要我在我們到包格維里下車之後跟他一起走。」
「舒密特可能放他們進來,我更感興趣的是所有窗子和門都從裏面上鎖上閂的情況下,他們是怎麼出去的。」
「沒有,沒有,她完全沒有傷到我!我交給警長的便條上請他跟蹤我,準備逮捕她。他倒真是準備好了——在她能傷到我之前就將她抓住了,不過我承認我也真嚇了一跳。
我根本覺得他們什麼也找不到,他們果然什麼也沒找到,一個聰明得能從上鎖的運務員專用車逃出去的兇手,當然會聰明得能把東西藏在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艾坡找你什麼事?」
「所以除非有哪個乘客由別人那裡知道保險箱的密碼之外,這個保險箱一定是你或是死者打開的。對吧?」
「你最好站後面一點。」我警告她道,「這個場面可不好看。」
「祝你晚安,我會提早叫醒你在包格維里下車的。」
那個小個子律師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在他衣著整齊地來到運務員專用車時,我看到那位在走道對面床位上的女子也跟了來。
我瞠目結舌地望著那件綠色和金色的首飾,幾乎忘了在清單上做記號。一個鄉下醫生平常是看不到像這樣的財寶的!接下來的更驚人——鑽石和紅寶石,全都鑲在極其華美的座子上,像是女王戴的。全部一共九件,一件比一件好看。我懷疑他估計值二十五萬會不會太偏低了。
「你今晚要出遠門嗎,山姆醫生?」站長問道。
「你是說,在這列火車上?只有我們兩個——舒密特和我。可是同樣走這條線的其他車掌也會知道。」
他由我們這邊平台上的金屬梯子爬了上去。我能聽見他由運務員專用車的車頂上走到尾端。我打著赤腳站在那裡發抖,真正感受到寒冷的夜風,一面等著他在車廂那頭出現。最後,我終於由那裝了鐵條的小窗子里看到了他。現在也能看到後面的那扇門同樣地閂住了。可是那扇門上的窗戶大一點,所裝的鐵條距離也寬一些。
普特南警長到了我身後。「趕快辦正事,讓我們看看一個侏儒怎麼能殺了他之後又從這個上了鎖的運務員專用車廂逃出去。」
「司機和火夫,如此而已。還會有個搬貨的會在葛林海汶上車,然後一直都在車上。」
佛瑞茲·舒密特趴在運務員專用車的地板上,面朝下,正在那保險箱前,好幾道小小的血河由他身體下面朝四面八方流出來,隨著車子的晃動不住往前流,我的眼光立刻從他身上移向那個保險箱,保險箱的門半開著,我知道我們會發現裏面空了。
我點了點頭。「我們去見艾坡先生。」
「只是我的一個想法。也許可以幫你破了這個案子。」
「我沒事,艾坡。」
他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看看我,有點猶豫不決,最後他轉身走進卧鋪車廂,沒再說什麼。
奧白萊安搖了搖頭。
「我不睡上鋪的。」那位律師生氣地回答道。
「住手!」我把他們拉開,用我最有權威的聲音說,「哎,我們自己裏面亂打不會有任何結果,舒密特死了,兇手還在火車上。再過幾分鐘我們就會到葛林海汶了,到時候我們得接受警長和州警的偵訊。讓我們自己先把事情弄滑楚。」
我在被單下翻了個身,想躺得舒服點,一面聽著車輪在軌道上發出的聲音。
我望向東方,視線穿過樹叢,一面用手遮擋住升起的耀眼陽光。「暫時把舒密特的死忘掉,你就有答案了。他一個人在上了鎖的運務員專用車裡,是車上唯一兩個知道保險箱密碼的人之一,保險箱打開了,珠寶不見了,你現在知道答案了吧?舒密特——只有舒密特——才能偷得到那些珠寶。」
「我以為你們會更關心那個死者呢,」朵拉,溫特爾說,「我的天啦,你們至少可以把他蓋起來吧。」
「這是什麼?」他在我把紙條遞給他時問道。
我動身的那天晚上,愛玻幫我收拾了一個過夜的包包,等在診所門口,熱切得像一隻老母雞。「你要小心了,山姆醫生,記得上一回吧——不能再從行駛中的火車往下跳。」
「我們都該去歐洲玩玩的,」他緊張地看了看他那隻大懷錶,「希望那老火車今天能難得地早點到。」
「等你們破門而入的時候,仍然躲在這裏?」
「現在有——還是什麼時候有過——侏儒和這火車有關聯的?不管是工作人員,還是最近的乘客?」
普特南警長吐了一大口煙草汁。「小精靈和妖精!他是被小精靈和妖精殺死的。」
「他死了,」我確認道,一面將屍體微微抬起,「他胸口有個傷口,像是刀剌的。」
「你認為火車開得那麼快,有read.99csw•com人能跳車嗎?」
那個姓奧白萊安的車掌俯身貼近我耳邊輕輕地說:「沒有,現在才兩點鐘。可是我想舒密特受了傷,他需要醫生看看。」
「你好像對事情都不怎麼確定。」
「你常坐這班車嗎?」她問道,一面把畫架支起來,向著東方的天空。
我想必睡過去了,可是並沒真正睡著,只覺得有隻手把我搖醒了。「怎麼了?」我含糊地說道,「已經到包格維里了嗎?」
「今晚不換了,他已經上完了他那一班,要在運務員專用車裡一直睡到回程抵達波士頓。據我對他的了解,他想必還帶著走私進來的蘇格蘭威士忌。你要來點嗎?」
「這裏除了我沒有別人,」我提醒他說,「卧鋪車廂是空的。」
剩下的那段行程不能睡了,我們坐在運務員專用車裡,喝著從一把藍色鐵壺裡倒出來的苦咖啡,討論那件殺人案。
「不用,謝謝你。」
「不用擔心,我會陪著你,不讓你再受到打擾,」我默默地希望自己下回能有用一點。
「有什麼問題嗎?」
這時一盞亮著的車頭燈從鐵道那頭出現,夜行列車在一陣轟隆聲和排放水蒸氣的滋滋聲中開進了北山鎮火車站。我感受到在那個時代每個人見到火車進站都會有的興奮——覺得自己因為那龐然巨物般的鋼鐵怪獸,冒著煙活生生矗立在面前而突然變得好矮小。
我哼了一聲,走過去看。死者的一隻手——右手——往前伸著,我現在看得到舒密特在金屬的地板上用他自己的血寫了字,只有一個字:elf
「帕爾森跟我說的。」他看了一眼突然打開的門,他的緊張不安也傳到了我的身上,我幾乎以為會看到一個蒙面人,揮舞著一支槍。可是進來的只是那個瘦小的律師賈士伯·帕爾森,我在鎮上偶爾會見到他。
「貴重物品——上這部老火車?怎麼回事?」
我們一起走回卧鋪車廂,把他從熟睡中喚醒。「什麼事?」他問道。
「我不知道。」

「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假定那個行兇的竊賊現在還在車上。你最好告訴司機我們要停在葛林海汶來報警,可能會延誤行程。」
離半夜那班車的開車時間還有一個鐘點,所以我到了鎮上的小吃店,趁他們還沒打烊之前吃一客三明治,配上一小杯走私來的威士忌,然後來到車站。
就在這時候,她拿刀朝我撲過來。
在我看來,那個保險箱真的非常堅固,用厚鋼板做的,拴緊在運務員專用車的車廂地板上,在那個黑黑的地方,看來是最結實的一樣東西。車掌把保險箱的門打開來給我們檢查,然後讓帕爾森把珠寶拿出來。
「你問我是不是艾坡看到過舒密特和我在一起。」
「今晚沒多少,另外還有一個,艾坡先生,在卧鋪車廂。」
「不錯,他死了,是的,我們認為他是被別人殺死的。現在請回你的床位去。」
奧白萊安打碎了玻璃,把手由鐵條之間伸下去拉門閂,他看不見在哪裡,不過摸索了一陣之後終於成功了。他打開後門的門閂,用他的鑰匙開了鎖。門開了,他匆匆地趕到舒密特的身邊。
「這裏整夜都有人在嗎?」賈士伯·帕爾森要弄清楚。
「他死了嗎?他被人家殺了?」她害怕地睜大了兩眼。
「你睡好了吧,醫生?」奧白萊安問道。
「這裏面牽涉到一大筆錢呢,」賈士伯·帕爾森在搜查了一個鐘點卻一無所獲后,對警長說,「你一定得找到這批珠寶!」
「侏儒?」
「可是這裏沒有刀!那把刀哪裡去了?」
那年春天漲大水,沖斷了北山鎮和西邊各鎮之間大部分的小路,這就是我當初為什麼不得不坐火車去包格維里的原因。我不是很喜歡坐火車旅行,可是我的響箭型敞篷車沒法橫渡漲了水的溪流,所以我別無選擇。在包格維里的那位醫生,過去曾經幫過我很多忙,因為他要和他的太太乘坐「毛利塔尼亞號」到歐洲去玩一趟,以慶祝他們結婚二十五周年,所以請我去照顧一下他的病人。他們坐的那艘船在去年打破了橫渡大西洋的紀錄,從美國的安布羅斯燈塔航到法國的瑟堡,只花了五天一小時四十九分鐘。在一九二五年,乘坐「毛利塔尼亞號」可說是豪華旅遊的頂級享受。
「當然是啦,」奧白萊安證實道,「我們在夜車上是不會帶替換制服的,哎呀,到早上我們就回家了。」
我咕噥了幾句,伸手去摸我的皮包。我不可能穿著睡衣睡褲穿過車廂,所以我很快地在睡褲外套上了長褲,打著赤腳還讓我覺得像光著身子似的,我翻身下了床,跟在車掌後面往列車後方走去。
那大個子愛爾蘭人四下環顧。在困境里想拉一個墊背的。「沒錯,他也可能替帕爾森開門。珠寶是他的嘛,舒密特甚至還會為他把保險箱打開!」
「Caboose!(運務員專用車)」山姆·霍桑醫生大聲地說,「這是個很棒的字眼,現在我們都很少聽到了。那個字眼很重要的時候正是火車很重要的那個年頭——至少是比現在重要得多了。我先給你杯子斟上……一點——呃——喝的……讓你在椅子上坐舒服了,我來跟你說一個我在一九二五年春天搭火車的故事,還有那件不可能的竊案——還有不可能的謀殺案——全都發生在那節上了鎖的運務員專用車廂里……」
她在空白的畫布上畫了一筆,那條紅色和我所看到的天空的顏色相比,似乎太深了些。「那是誰殺了他呢?行兇的刀到哪裡去了——還有珠寶呢?」
「說起來,同樣不對,」我說,「門閂很難閂上,如果他已經被刺了的話,為什麼會這樣做呢?為什麼不大聲叫救命?畢竟我們就在隔壁車廂里。再說,那扇門也用鑰匙由裏面鎖上了,他得先閂上門,拿出鑰匙來把門鎖上,然後再把鑰匙放回口袋裡,要是他能活著做到所有這些事,那他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尤其是靠門。附近只有一兩滴血。」
到了那節漆成紅色的運務員專用車時,迎接我們的是一個晃著燈籠的車掌,他是個德國人,名字叫佛瑞茲·舒密特,他說起英語來德國腔很重:「呀,吾正在等你們,先把保險箱放下,吾來開這個保險箱。」他那很年輕的金髮藍眼面貌頗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