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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頓公園疑案

波士頓公園疑案

因你們的行徑,還有人必須去死!記住我吧!
科爾伯洛斯
「對,就在剛剛穿過馬路的地方!你能跟我下去嗎?」
達奈爾摁滅了他的雪茄煙蒂:「飛鏢可能是從氣槍或吹管里發射的。若兇手使用的是某種氣槍的話,哪怕他距離目標五十英尺遠,依然能夠命中。」
「請各位注意我左後方,這是一幅大比例尺的波士頓市區地圖。四名死者的身亡處被清楚標出。但各位知道,據我剛才的介紹,庫拉雷不會立即生效。你也許要說,警方調查表明,這是一種幾分鐘內就會取人性命的毒藥,藥效夠快了。但事實是,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一個人可以從公園一頭走到另一頭。我親自試過。
「不會的,」索默塞特肅然說道,「他就在我們周圍。」
電梯里,愛玻抱怨道:「他以為我是你的女人,所以你才帶著我,山姆醫生。」說著,她臉紅了。
「他選擇這個署名,肯定有某種原因。」
「你去現場了?山姆醫生,看到屍體了?」
「瞧那些天鵝船!」當我們走往一個人工湖時,愛玻忽忘情地喊道,「人們用腳在划船呢!」
就算是醫學院里,庫拉雷都是很難取得的毒物,一般的醫生甚至沒有接觸這種藥物的機會。
「遲早——」
「就這樣,我抓住了波士頓公園的殺手,」山姆·霍桑醫生結束了這次的故事,「說他隱形,是因為沒人注意到他。但雪利酒怎麼也看不見了……啊,原來是酒瓶空了!到裏面來吧,我給你們再倒一小杯。如若各位有空的話,我再給你們講一個那年夏天我回北山鎮后的案子——一個不可能謀殺,就發生在鎮上的雜貨商店裡。」
探長沒有和我們告別,他追上蓋著布的擔架,走上街頭。我轉而對索默塞特博士說道:「我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克雷格。在北山鎮,我打交道的是相處六年的人和場所。我了解他們生活和思考的方式。這裏的一切超出了我的範圍。波士頓人連講話都和北山鎮不同。」
「你真讓我感到難堪,愛玻。」
「我看過很多屍體了,愛玻。」
「我認為兇手的位置還要更近一些呢。」我邊說邊看著醫生們魚貫進場。出我意料的是,近門處居然被達奈爾探長佔據了一個位置。顯然,索默塞特把我發言的主題通知了他,以取得我需要的地圖。四點整,整個房間大概四分之三的位置都坐上了人。克雷格·索默塞特走到講台旁邊:「山姆,準備好了?」
「明白了,」我說,「我同意這個叫托特的男人是兇手。我也同意他可能會在波士頓躲幾個月。我現在只想請各位告訴我,你們為何對他的行為束手無策?」
科爾伯洛斯
我提議讓索默塞特搭乘我新買的帕卡德前往警局總部,但他堅持乘坐計程車。利用旅館旁邊的揚招點,攔出租甚是容易,而且時值白天,不用給門童小費。
「現場拍攝結束了,」一位警探向達奈爾探長彙報道,「能把屍體挪走了嗎?」
「我不贊同此舉,」索默塞特持有不同觀點,「那樣的話,兇手只要換個地方或等到公園重新開放就行了。你們要做的是抓住他,而不是把他嚇跑。」
「毒素如何進入受害人體內?」我問道,「皮下注射針頭?」
「但是,在這麼個大都市……」
「好,把她帶走吧。」
然而事與願違,當晚八點鐘剛過不久,隱形人就對第四個受害者下手了。
「兇手是個瘋子,這絕無疑問。抓一個心智健全的兇手就夠難了,何況是瘋子呢。」
「再去公園轉轉。」
清晨的報紙頭版故意用黑色粗體字渲染了這一消息。吃早餐的工夫,愛玻讀了相關報道,我告訴她索默塞特曾來過我的房間尋求幫助。
「它可以是。有多少城市每天有汽船開往紐約,你知不知道?」
「所以達奈爾探長把我找來協助破案,」他俯視著年輕女子的屍體,「這是一種極其陰毒的殺人方式,因為不會引發痛楚,所以受害人幾乎沒有警覺。接著會出現重影和吞咽困難。當毒素影響到肺部肌肉時,便會引發窒息。誠然,這是一種無痛苦的死法,但也使受害人失去了求救的機會。」
「如你所言,」索默塞特博士贊同道,「十年前,這棟旅館甚至還沒建呢。若從這裏的高層俯視波士頓公園,視野很是不錯。但是,我要稍稍提醒你——傍晚時,千萬別去對面的公園。最近幾周,我們碰上了一些麻煩。」
科爾伯洛斯
「兇手是否使用了某種類似飛鏢發射器的工具?」我思索道,「氣槍的有效距離一般都挺長的。」
「我又不是一輩子都蝸居北山鎮,只是這六年罷了。我對城裡的生活還有印象呢。」
「你下鄉六年了吧?要一輩子在北山鎮虛度光陰?」
一行人回到旅館門口,索默塞特請看門人叫計程車。「你不住這兒?」我訝然問道。
「那個科爾伯洛斯的簽名,有何線索?」
「我猜他們把我當兇手了。」
「那個瓶子的劑量是?」我問道。
結果,下樓時她一直守在我身旁。我們來到二樓的一間大會議室,不久后我將至此發言。我注意到台下的一排排椅子已然開始迎接第一批到達的客人,心中不免略有不安。說句實話,和可能潛伏台下的兇手相比,我更害怕當眾發言。透過正後方掛著帘子的窗戶,可以看到特雷蒙大街對面的波士頓公園。
「是地獄犬。」索默塞特補充道。
「別自尋煩惱了,愛玻。我不會有事的。」
「你襲擊的是我們的一個便衣警察!」
「會不會是將吹管偽裝成拐杖?」我說道,「兇手趁人不備,倏然把吹管舉到嘴邊,這隻需一眨眼的工夫就夠了。」
「我正是要跟你談談會議的事,」索默塞特說道,「我想安排你利用我們後天的正式議程的間隙作個簡短髮言,給我們談談鄉村行醫時遇到的問題。」
「山姆醫生准能逮住那傢伙的,」愛玻說道,「他在北山鎮解決的全都是你聞所未聞的案子,每一個案子聽上去都不可能完成。」
「像這樣的大城市,警察甚至是一種危險呢!」她總結道。
「可還是回家的感覺更好。」
「老天,他們根本用不著拿棒子打你!」
「你要去哪裡?」達奈爾問道。
「也許頭兩樁案子他read•99csw.com能這麼做,但第三個受害人登場時,公園裡布滿了便衣警察,卻沒人發現有異常情況。」他從桌上拿起一個文件夾,接著說道,「麗塔·克拉斯基,昨晚的死者。事實上,她被害時正被監視著呢。」
現在是午餐時間,公園裡比早上更擁擠了。長凳上,人們坐著交談。有個男子正讀著報上對最新凶殺案的報道。沒有人憂心忡忡,他們並不知道淬毒飛鏢和科爾伯洛斯的警告信。我穿過查里斯大街來到大眾花園,向西再次抵達天鵝船搖曳的湖邊。這時,我發現了一個拿著有蓋野餐籃的男子。他膚色黝黑、身材魁梧,目光頗不友善。但最讓我注意的則是他右手擺放的姿勢——他的右手始終放在野餐籃的蓋子下面,彷彿握著某些東西。
「哼,野餐籃子里放把手槍!換了誰都會有同感的!」
「請直接進門,在櫃檯辦理登記。旅館服務生會替您拿行李的,我去幫您停車。」
「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她涉嫌參与一起違反禁酒法案的犯罪活動。兩名財政部的探員正跟蹤著她,以期她把他們帶到她的男友處,後者一直從事著從加拿大的新斯科舍省將一船船烈酒偷運到境內的勾當。麗塔從你們旅館那邊的街角穿過特雷蒙大街,八點十分走進公園。當時光線充足,兩位探員視線良好,始終監視著她,尤其關注任何靠近她的可疑人物。他們正等著她和男友接頭。
「和瘋子談邏輯?」
車駛上特雷蒙大街后,我望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望著他們的面孔,不知道其中哪個才會是兇手的臉。如果是北山鎮的話,我能把每個人的臉對號入座;但這裏只有陌生人。此地若是北山鎮,那我沒準能抓出四五個嫌疑犯,可此時此刻,整個波士頓不啻全有嫌疑。
「我只希望你能發現一些可能被我們忽視的線索,山姆。」
「隨時可以開始。」
「那好吧。」我說罷,起身打算離去。
「要是比那更遠呢?」我疑惑道。
一個暖洋洋的夏日午後,年邁的山姆·霍桑醫生穩坐後院草坪的桌畔,斟了一小杯雪利酒。這戶外飲酒的機會無疑讓他很是愜意。
我們穿過公園,開始返程。今天是工作日,但上午十點的公園附近幾乎沒有上班族的人影。這顯然是和報上嚇人的大字標題有關。我們在旅館門口分手,愛玻要去買些東西,而我則獨自上樓,剛好趕上開放討論的散場。
「報上說第一具屍體就是在公園的這一側被發現的」。愛玻說道。「此事和我無關。」
「保持對公園的監視。希望他們下次能目擊行兇。還能怎辦呢,總不能隔離市中心,讓整個城市都恐慌吧?」
「誰能想到會是看門人呢!」
「又一起公園兇案!」
「我們來這裡是歡度都市時光,不是來破案的。走吧,今晚我帶你去新落成的大都會劇院看電影。大家都說那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宮殿。」
「他可能正潛伏在公園裡,用望遠鏡看著我們呢,就是現在!」
「他們難道沒有那個托特的照片?」
死了兩個,但尚未結束!波士頓會記得我的!
「愛玻,像他這樣的人,心裏其實是希望被抓的。托特寄給警方的信里早就透露了身份,只是沒人理解罷了。沒錯,科爾伯洛斯是一隻來自地獄的三頭犬——更重要的是,它是一隻看門犬!這個詞語有時被用來形容盡職的警衛和看門人。」
「這很難說。」
「別這樣刻薄,愛玻,這其實是我個人的問題。」
「我們是藉由庫拉雷順藤摸瓜查到他的。」克雷格·索默塞特解釋道,「誰讓這東西不太容易搞到呢?當死因查明之後,我便著手調查波士頓周邊地區的若干醫院和研究中心。你大概知道,山姆,有人正研發著一種新的肌肉鬆弛劑,而庫拉雷則是主要材料。該項目難度甚大,畢竟,哪怕只是微量的庫拉雷,都可能引發噁心和血壓降低。所幸我找到了一家劍橋的研究所,一直摸索著運用這種毒藥。大約半年之前,一些庫拉雷從他們的實驗室消失了,同時消失的還有一個臨時助理研究員——喬治·托特。」
「你打算幫他們解決這案子嗎?」
待他的介紹結束,我走上講台,開始念稿。我從庫拉雷的歷史一直講到早年查里斯·沃特頓在荷屬蓋亞那的實驗。進入核心之前,我先談了談波士頓地區的一個試驗。
克雷格·索默塞特笑了:「這裏又不是北山鎮,山姆。像這樣的大城市裡,一個人可以藏好幾個月而不被發現。」
「我有十年沒過波士頓了,」她告訴他,「這兒變化真大呀!」
「第一受害人是個乞丐,他曾經是一名摔跤運動員,他的屍體是在靠近州府大樓的公園遠端被發現的。我推測,這位前摔跤運動員是四名受害者之中最重的——畢竟其他三人是年輕律師和女性。數據表明我的猜測無誤。他確實是四人中最重的,因此——假設庫拉雷劑量相同——他的死亡時間是最長的。」我知道台下的觀眾完全被我吸引了。醫生們紛紛伸長脖子,不放過每個字眼,這使我之前的緊張感一掃而空。
「這是你熟悉的城市,對吧,克雷格?」
四個人倒下,還沒完呢!下次我不會等太久!
「老實說,你有時候倔得像頭騾子!」
「看上去似是下毒,皮下被注射了某種快速生效的化學物質,」索默塞特說道,「警方不想驚動公眾,但事關毒藥的成分,遂召我充當他們的顧問。」
「但是,沒有發生任何不同尋常的事情,甚至沒有人朝她看上一眼。在她行進的方向上,沒有任何可疑目標。她在公園裡走了屬違法;可以獨自居家飲酒,但和朋友共飲或舉行酒宴則違法。只有兩分鐘左右,隨後就開始晃悠。她停下來靠在一棵樹上休息,接著便倒在地上。我們的便衣警察立即採取行動,但為時已晚。財政部的兩位探員向他們的上級提交了一份報告,報告的複印件今早被傳到我這裏。」
索默塞特搖了搖頭:「幾乎不可能。你也知道,庫拉雷是從一些南美洲樹木的表皮中提取的。其冗長、費力的過程,一直都被當地的家庭和部族縝密監管。有科學家曾想過要複製這一技術,但直到今日,他們依舊只能靠叢林中帶回的正九-九-藏-書品來進行研發。我們要追拿的兇手必定是通過實驗室獲得毒藥的,而整個地區唯一有庫拉雷的就是劍橋那個研究所。」
「沒有的事,別亂說,」我抗議道,「我是來這裏開會的,不要節外生枝。」
達奈爾探長點頭同意:「對,霍桑醫生,你說他是如何做到的呢?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理由?」我笑著問他,「波士頓是宇宙的樞紐?」
達奈爾拿起其中一根帶羽毛的木製小箭,它只有火柴棒一半長:「看,木頭裡嵌著個普普通通的別針,針頭露在外面——別碰,上面有毒——當人被木箭擊中時,感覺大概和針扎相似。她說不定會拂一下頭髮,但財政部的探員對此沒有起疑。」
另一封信:
「第一單元的議程結束之前,你還有些空暇。帶上我吧,讓我看看現場。」
「你安排我在大會上談談鄉村行醫遇到的問題,但還是讓我來介紹庫拉雷這種毒藥吧。」
他瞟了一眼愛玻,後者的臉頓時紅了。克雷格·索默塞特總是保持著新英格蘭的紳士風度:「很高興認識你,愛玻。希望你喜歡這個城市。」
「好歹這條命是保住了。」
「好極了。我想那天早上我會在劍橋的研究所里度過,好好溫習庫拉雷的知識。」我想了想,又補充道,「務必把我發言的主題發布在大堂的議程海報上。觀眾越多越好。」隨著發言時間的臨近,愛玻開始有些坐立不安:「山姆醫生,要是那殺人犯知道了你的發言,那該如何是好?他的下一個目標說不定就是你呢!」
「我想來想去,總覺得該利用這段時間參觀一些古迹,」她說道,「你的腦袋怎麼了?」
「角鬥士、律師、女招待和護士。」我若有所思道,「這其中似乎沒有聯繫。」
我們下了計程車,踏上警局總部的台階。我遙遙眺望著海關大樓的尖頂——那是波士頓最高的建築——不得不承認,波士頓確實具有某種無法言喻的魅力。雖和北山鎮那種小地方的質樸鄉情存有天壤之別,卻同樣惹人喜歡。而兩地的犯罪事件亦頗有不同。我面前坐著達奈爾探長,我們之間的桌上則攤著兇手的來信。這傢伙簡直瘋了。
愛玻一臉焦慮地說道。
「事情越來越奇怪了,但若科爾伯洛斯……」
「恐怕還要糟些,」他話語中的輕鬆消失了,「那裡前後有三個人遇害了,全是傍晚時的事情,而且天色尚還明亮。兇手簡直是隱身了。」
「當我意識到被害人很可能是從特雷蒙大街進入公園的時候,我就開始觀察那附近有沒有常駐人員。那個看門人,吹著口哨叫車的——有時甚至要跑到街角去攔車——就處在一個能向前去公園的過街者發射飛鏢的完美位置。人們會看到他拿著什麼東西湊在嘴邊吹氣,但對看門人來說,這動作再正常不過了,所以大家根本不會疑心。他的哨子——像倫敦警察用的那種細長形狀——黏有一個射豆槍那樣的槍管。這種細小的飛鏢在超過五或十英尺的距離時,就失了准心,但他可以在發射前到達相當靠近被害人的位置。他選擇那些走向公園的人當目標,這樣他們會死在公園裡而非旅館旁邊。據他的招供看來,他一共發射了十幾次,但有些射偏了,還有些在毒發前就被攻擊目標給抹掉了。」
達奈爾指著一幅大比例尺的地圖,表示波士頓公園的綠色|區域上插了四枚紅色大頭針。
無論如何,他一看就不像那種會來花園野餐的人。他返身朝公園走去,我追著他。倘若達奈爾探長給我看過喬治·托特的照片就好了。
「瞧你乾的蠢事!」她劈頭蓋臉把我罵了一通,「居然送上門去,給那瘋子當靶子玩!」
說話間,我填好了登記表格。服務員正等著給我們引路,幫我們前往房間。「晚些時候再見,克雷格。」
「沒這工夫,我是來參加醫學大會的。」
「我向你保證,在北山鎮時,山姆醫生被藍思警長求助的次數和他出診治療病人的次數一樣多呢。」
「啊?但你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呀……」
「說說你的用處,山姆。」
她就像一個迎接聖誕節黎明的孩子,我帶著她在其中一條天鵝船上繞湖一周,心知會議第一單元的議程是趕不上了。划完船,我們沿著花園漫步走近阿靈頓大街的一側,經過華盛頓紀念碑來到燈塔街上。不久,我們又繞過波士頓公園北側,到達州府大樓。大樓的金色穹頂在晨光中閃閃發亮。
「四點整。」
「我先送你上樓清洗一下吧。你摔跤了?」
「棒極了,克雷格,很高興又見到你。這是我的護士愛玻,我帶她來見見世面。我參加那些無聊會議的時候,她可以四處轉轉。」
「哪方面的?」我猜,這是他故意給愛玻的忠告,「調戲女性的流氓?」
我們在大堂遇見的第一個人,是花白頭髮的克雷格·索默塞特博士。他是新英格蘭醫學協會的副主席。
「我認為這樣一個針頭攜帶的庫拉雷,不足以如此快捷地解決一個人,」我說道,「還有,若她毒發前就將木箭從頸脖處拔走了,情況又會如何?」
「庫拉雷作用於人體時,幾分鐘內就會生效,使運動肌和呼吸肌麻痹,」索默塞特博士解釋道,「死亡的快慢和中毒者的體形有關。查爾斯·沃特頓的著作《迷失南美》曾描述過一個實驗,一頭上千磅的公牛從中毒到死亡需要四十五分鐘。」
議程結束,觀眾席上的醫生們將我團團圍住,紛紛提出問題,我插科打諢了一陣子,趕緊溜之大吉。
「說不定你們要抓的兇手每周都搭船從紐約過來呢。」
「錢包里有沒有證明身份的物品?」我問。
「關於庫拉雷,你知道的比我詳細多了。」我說。
「她和北山鎮的死人沒太大區別。」
「那就不行了。這些木製飛鏢是手工製作的。我們做過測驗,超過五十英尺后,飛鏢會搖晃、下墜。若使用吹管,有效射程只有二十read•99csw•com五英尺。這就是我們面臨的問題:凶殺案都是光天化日下發生的,而且是在一個大城市正中央的公園裡。那裡沒有偏僻的小路,沒有林木茂密的地方。整個公園大致呈不規則的五邊形,最寬的兩點間距只有一千七百英尺。從一側到另一側,一切盡收眼底。園內沒有可供藏身之處,除了樹木或雕像,但這些地方一直有人經過——尤其是這樣的春季傍晚。」
「對。我是來自北山鎮的山姆·霍桑醫生。」
「我認為她應該能感覺到飛鏢的刺痛。」我對此持有異議。
「總要有人犧牲的嘛,愛玻。警察認為守株待兔就夠了,但我不認為。我料到有關庫拉雷的發言和大廳里的廣告會引起他的注意。但話說回來,要是劍橋實驗室沒有給我提供那支皮下注射器,並且在裏面灌滿他們正在測試的解毒劑,我大概就沒膽量去冒這個險了。」
「我們並不指望你說出兇手是誰。」克雷格·索默塞特說道,「我們只想知道他是如何下手的。」
「市長希望完全閉園,直到科爾伯洛斯落網,但正如昨晚你聽到的那樣,索默塞特博士反對此舉。」
「你的理論非常有趣。你似乎有意告訴我們兇手就是這旅館附近的某人,但是要怎樣……」
自這句話之後,我的結語便顯得有些虎頭蛇尾。只因兇手的名字無法公開,所以我扼要談了些毒殺案件中警方所做的工作,以此結束了今天的發言。然後,我走下講台,而索默塞特博士則照例說了些感謝之辭。
「全是被毒死的?」
她聽了我的故事,咯咯笑個不住。輕笑之餘,她亦用冷水幫我清洗了淤傷。
我無法遏止她的好奇,只好和她穿過繁忙的特雷蒙大街,把麗塔·克拉斯基出事的地點指給她看。我們逛著逛著,不覺行到公園深處,經過墓地,沿士兵紀念碑繞行,再向西折往查里斯大街。穿過街道,便會抵達毗鄰公園的波士頓大眾花園。
索默塞特博士在出口處把我攔了下來:「中午我和探長有個會議。要不要同行?」
「霍桑醫生!」達奈爾沖我喊道,「讓我和你談談!我對昨天發生的事很是抱歉。」
「沒關係。」
「那個年輕的律師是在公園中央被發現的,而兩位女士則倒在公園靠近旅館的這一側。最後一名受害人是四人中最嬌小的,她死得最快。事實上,她被人目擊是經特雷蒙大街走進公園,就在旅館那頭的街角。那位年輕律師是從他位於特雷蒙大街的辦公室里出來前往公園的。女侍應生和前摔跤選手也有很大可能是穿過特雷蒙大街來到公園。
「這案子真的超出了我的範圍,克雷格。今早,愛玻和我繞著公園溜達了一圈。這裏對我來說,就像國外一樣。」
「哦,我一直努力摸索呢。」
「這位就是山姆·霍桑,來自北山鎮的一位醫生。他是來波士頓參加醫學會議的。據我所知,他解決了不少看似不可能的犯罪案件,當地婦孺皆知。山姆,這位是達奈爾探長。」
「沒錯,隨我來吧,讓你看看那些信件。」
而後他便面向觀眾,以確保他的話能被每個出席者聽到。他宣佈道:「先生們——我注意到今天還有一些女士光臨——我們今天下午的發言者是山姆·霍桑醫生,一個比較年輕的小夥子。過去的六年間,他在北山鎮行醫,治療當地人民的疾病。那是一個距離波士頓兩小時車程的地方。沒錯,山姆·霍桑是一位鄉村醫生——那是我們醫療事業的根本支柱。今天,他原定的發言題目是《鄉下行醫遇到的若干問題》,但正如各位所知,他決定更改發言的主題。最近幾周,四個無辜者在和本旅館一街之隔的波士頓公園喪命。直到今天,警方才向媒體透露他們都是因庫拉雷這種毒藥致命。而這種毒藥——一般場合下,我們很少接觸它——將是山姆·霍桑發言的主題。」
「真難得今日空氣頗佳,」只聽他欣然說道,「但我年輕時幾乎天天如此,包括城市裡都是一樣。有些鄉親曾問我有沒有解決過城市裡的不可能犯罪,這些年下來,確實有過一些。誰讓我有時必須因故離開北山鎮呢?要說那其中的第一樁——那個駭人聽聞的案子——還是在波士頓發生的呢,時值一九二八年間,春日行將逝去……」
「你們要逮住他,而不是讓他躲進暗處。」我努力推敲這些信件,可惜茫無頭緒。「我幫不上忙,」我說道,「兇手是誰,我想不出。」
探長搖了搖頭:「兇手有意嘩眾取寵,我覺得我們盡量別公開這些內容較好。」
「嗯?」
「哦?就像開膛手傑克那樣?」
「事實上,她沒有,所以她死了。我們不知道這個托特——或科爾伯洛斯——對多少人下過手。沒準有很多人曾拔掉毒箭並倖存下來。我們目前只知道有四個死者。」
科爾伯洛斯
「趕緊,我們要離開這裏。」
「沒事,小事故罷了。」
「因此我想到,這個警方一直追蹤著的隱形殺手,說不定根本沒有在公園裡四處溜達、伺機下手。他的淬毒飛鏢可能都是從同一個地方射出去的,走動的是即將死去的被害人而非兇手。請看這幅地圖,看看這種可能性是否存在?」
「我認為這兩天來,我學得夠多了。讓我看看,我的發言是在明天下午稍晚的時候。對吧?」
男人的右手從籃子里伸了出來,卻依舊放在蓋子附近。我就在他身後幾步遠的地方,緊盯著那隻手。手開始動了,蓋子再次被掀起。我向前衝去,只瞄了一眼籃子里的槍,就一拳頭打到蓋子上,把他的手夾在裏面。他因疼痛而吸了口氣,然後鬆開籃子。接著,我尚未有閑暇明白髮生的事情,便被身後出現的另一名男子扭了過來。我的頭部被人從側面一打,眼前頓時黑了。有幾分鐘,我估計我是失去了意識。醒來之時,我只覺得腦袋陣陣發痛,身邊圍了一大群人,都彎腰俯視著我。達奈爾探長亦是其中之一。https://read.99csw.com
「我必須走了。」說著,我朝電梯的方向奪路而逃。倘若所猜不錯的話,目前我正是命懸一線。
我必須承認,他這句話讓我鬥志重燃:「你們知道誰是兇手,卻並未實施抓捕?」
「你這傢伙搞什麼名堂呢?」他質問道。
克雷格·索默塞特亦緊緊跟了上來,但我在電梯門關上前跳了進去,留下他和愛玻還有探長站在外面。我知道沒多久他們就能趕上下一趟電梯,並追上我。到了一樓,我急速穿過大堂,來到旅館外面的特雷蒙大街上。
「一直都是。其實你該來這裏執業,那樣你才會了解醫學。」
「達奈爾探長,尊貴的聽眾們,我帶給各位的結論是,這位隱形殺手自始至終就未曾進過公園,而是待在特雷蒙大街旁邊,趁被害人進入公園之際,動手殺人。」
我微微一嘆:「等我五分鐘吧。」
「他們把我打倒之後,立即報告了達奈爾探長。他們准以為抓到兇手了。」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她。
還有第三封信:
「這就是你要找的人!」我大喊道,「喬治·托特先生,如假包換!愛玻,我右手口袋裡有個皮下注射器,灌了庫拉雷的解毒劑。給我注射——快!」
「昨晚的凶殺案沒有信?」我問道。
「他為何要偷走那些毒藥?」我問道。
「第四名死者遇害時,曾有兩位探員密切監視,卻沒有任何發現。達奈爾豈能斷定他的人下次就能抓到兇手?」
達奈爾探長清了清嗓子:「你要充分意識到,山姆醫生,我們現在告訴你的事,出了這房間你只當沒聽說過。倘若那個科爾伯洛斯發覺我們知悉了他的身份,無辜民眾的性命勢必再受威脅。」
我搖搖頭:「非但沒有照片,包括人物描述都非常簡單。」我打開了我的行醫袋,找出一點治療頭疼的藥粉,而後躺下來放鬆身體。剛靠上床墊,就有人敲門。愛玻開門一看,原來是匆匆趕來的索默塞特博士。
「我剛聽說有事發生,你還好吧?」
探長點了點頭:「這也是我們要讓索默塞特博士參与本案的原因。我們需要一名醫生供我們諮詢這種毒藥的情況。屍檢結果表明,前三位死者均死於庫拉雷的微量注射,這是一種南美洲的箭毒。該發現尚未向媒體公開。」
「第一受害人佩特·賈達斯,屍體|位於公園的另一邊,靠近州府大樓。他曾是一名摔跤選手,後來行業凋敝,就改行當了乞丐。西蒙·福克是一名年輕律師,在位於特雷蒙大街上的辦公室加班,他倒在這裏,公園中心的位置。第三受害人是一個名叫米尼·威瑟的女招待,她死在這裏,比麗塔·克拉斯基更靠近花園中心的一條相鄰步道上。」
「……該死。」
「達奈爾對此深感抱歉。」
「你在大城市也一樣身手不凡呢,山姆醫生。」
「一隻三個腦袋的看門狗,」達奈爾不屑道,「希臘神話里的。」
「達奈爾警長接下來有何計劃?」我問道。
「麗塔·克拉斯基,波士頓紀念醫院的護士。遇害時很可能正在上班途中。」
看門人吹著叫車口哨跑向街角,索默塞特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硬幣當小費:「不,我住家裡。我太太堅持這樣。」回到樓上的房間,我挨著窗子坐了許久,俯瞰波士頓公園。警方依然搜索著兇手的蹤影,手電筒的光芒星星點點,遊動不休。片刻之後,我放下窗帘,上床歇息。
「別管這些,山姆。若你發現任何能協助破案的線索,今早第一單元的議程結束后,就來找我。」
「山姆醫生,昨天在旅館的時候,你故意跑在我們所有人的前面。你知道他打算對你下手,而你又不希望我們受牽連。」
「這些信件尚未對媒體公開吧?」
大約八點半的時候,索默塞特博士敲響我的房門。只見他一臉緊張神色:「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山姆。又有人遇害了。」
「南美人用的是六英寸長的吹管。」索默塞特博士說道。
當時,我和我的護士愛玻同赴波士頓參加一個新英格蘭醫學會議。這是我首次長途駕駛新的坐騎——一輛棕色的帕卡德敞篷車,它接替了我深愛的皮爾斯·阿洛。儘管道路不比今日的平坦開闊,但我們只花了不到兩小時便順利抵達。帕卡德的表現讓我非常滿意。那天非常溫暖,我把車頂篷放了下來——愛玻特別喜歡這樣。幾年前,我曾帶她前往新布里港參加一個訂婚聚會,她至今仍不時談起當時的興奮勁兒。眼下,我們將車駛向波士頓公園對面的精緻旅館,她的表現和那時如出一轍。身穿制服的看門人快步跑上前來幫我們拿行李。
「哎呀,山姆·霍桑!這些年過得如何?農村生活好嗎?」
「我確信他會鋌而走險。所有兇殺都是傍晚發生,故而我推測兇手是那個下午四五點上班的看門人。他知道我是介紹庫拉雷毒藥的發言人,我覺得這是個令他難以抗拒的獵物。」
「我也有同感。」
「下午到達的信里,又有一封是喬治·托特的。」我精神倏然一振:「但願寄信者真的是他。信上說?」
「我……」
兇手被捕后,我被警方的例行詢問和報紙採訪折騰得甚是疲憊。直到次日下午開車返回北山鎮的路上,我和愛玻才總算有了屬於自己的時間。
「暫時沒收到。」達奈爾嘆息著把熄滅的雪茄重新點燃,「今天的那堆信里可能就有了。」
「你真棒,山姆醫生,」愛玻鼓勵我道,「看,達奈爾探長朝我們這邊來了。」
「達奈爾讓我帶了一份複印件給你。信是昨夜從中央郵政局寄出的。」他從筆記本里遞過來一頁紙,我讀道:
說時遲,那時快。我斷然採取了行動,先把那枚細小的飛鏢從皮膚上拔掉,然後整個人撞向那個身著制服的看門人。當達奈爾、愛玻和索默塞特從旋轉門裡出來時,我正和看門人在人行道上扭作一團。
「遲早!難道達奈爾不知道他要對付的是個隱形人?一個像切斯特頓設想的那種時隱時現而又無影無蹤的人?」克雷格·索默塞特撅著嘴巴,顯然心中不服:「會不會是某個在公園執勤的便衣警察乾的?」
「完全沒有規律,他只是隨意挑個路人下手罷了。」我盯著地圖,看來看去也沒有新的發現。
「都是傍晚天色尚未全黑時發生的。read•99csw•com第二次案件后,我們的巡警數量翻了一倍,而第三次慘劇后,整個公園都安插了便衣。我認為是時候禁止閑散人員接近公園了。」
「波士頓有七十五萬人,山姆,我們需要像你這樣優秀的年輕醫生。」
我一看就看出這人和藍思警長不同。他是個大城市的警察,顯然不喜歡別人打斷他的工作,更何況我只是個鄉村醫生。「醫生,你用不用放大鏡?要不要像歇洛克·福爾摩斯那樣趴著找尋線索呀?」
「幫我叫輛計程車,行嗎?」我問看門人。
「我無法想象這次的兇手是這樣做的,」我說,「他在公園裡躲不了多久。所有案件都是這個時間發生的?」
達奈爾回答了我的問題:「是他們解僱他的。研究活動一直是依靠當地一家慈善機構的補助金,所以錢花完了,研究便告中止。托特曾向市政府致信申請資金援助,但杳無迴音。他和一名同事說過這樣的話:倘若波士頓有人因庫拉雷中毒而死,沒準能獲得當局的重視吧。不久,他就不見了,而且實驗室缺了一小瓶庫拉雷。」
「這種大場合……演說?我不太想這樣做,克雷格。」
「啊?」索默塞特博士顯然是首次聽聞此事,故而表現得格外驚訝。
「只是個猜測。達奈爾辦公室牆壁上那幅標著案發地點的地圖——你覺得我們能否借來用用?或者自製一份?」
昨晚是第一次公園殺人!還沒完呢!
「先生,您是來本旅館參加醫學大會的?」他問道。
「容我今晚考慮考慮好了。」
「稍後再說。」
「實話實說吧,我只想回房休息。」
這番話在觀眾席中引起一陣騷動。後排的達奈爾探長站了起來。我瞄了一眼愛玻,繼續發言道:「我們認識到,庫拉雷的致死時間和被害者的體形、重量密切相關。一個普通人大約只能存活幾分鐘,而一頭上千磅的公牛則可以挺過四十五分鐘。今天早上,我查看了四位死者的體重,但就算沒有這方面的數據,我也能進行準確性極高的推測。」
「足夠對付二十到三十人。實驗室當時沒報告毒藥失竊,沒有人相信他真會殺人。然而當索默塞特博士開始調查失蹤的庫拉雷時,一切很快就明白了。」
「沒問題,先生。」他走到我身後,吹響了口哨,我感到頸口傳來一陣針扎的刺痛。
「那些人是怎麼被害的?」愛玻的好奇心燃燒了。
「但你精通業務。醫學的這一塊領域,大部分會員是一無所知的。」
「別管他的想法。」愛玻三十有餘,比我大出幾歲,自一九二二年我到北山鎮行醫開始,她就是我的護士。早些年她瘦身成功,卻依舊只是一個相貌平平的農村姑娘。我對她從未有過非分之想,但和她一同工作,確是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昨天晚上,我們還有一件和案情相關的消息沒告訴你,」索默塞特低語道,「兇手一直在聯繫警方。」
「你如此肯定兇手是看門人?」
索默塞特知道如何吊我胃口,我沒辦法拒絕這一邀請。我心神不寧地坐在會場,聽著晨會第二場的講座,主講人是哈佛藥學院的一位教授,議題是小兒麻痹症的最新研究。這是當月大量佔據新聞報道的一個話題,只因艾爾·史密斯剛剛提名富蘭克林·羅斯福擔任紐約州的州長,而後者正是小兒麻痹症的患者。
「你當然該死!要是托特在附近的話,你肯定把他給嚇跑了!」他攙扶我站了起來,幫我拍去外套上的灰塵,「以後你最好離公園遠遠的,山姆醫生。需要協助的話,我們會跟你說的。」我囁嚅著說了一大堆表示歉意的話,然後決定離開。我覺得我簡直像個白痴,一時無法適應大城市裡警察的工作方式。在北山鎮,藍思警長絕不會調動三軍將廣場佔據,因為他統共只有十幾個盡人皆知的臨時工。但波士頓的警方則大大不然,這種不同讓我很難接受。莫非,北山鎮的六年時光使我變成了井底之蛙?我在旅館門前找到了愛玻,她正向看門人詢問著前往保羅·列維爾之家的路線。
然而,我當真知道?我是否離開城市太久了?
「又在公園裡?」
索默塞特博士亦頗不悅:「聽著,探長,把你們目前的成果告訴山姆,這有何壞處?沒準他會有破案的靈感呢。」
「庫拉雷?在波士頓市中心的公園?」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
我們默默穿過馬路,來到公園一隅。那裡正有一具年輕女性的屍體,靠著樹仰面躺著。警察們忙著給現場拍照。一點點降臨的暮色中,閃光粉大放異彩。一個魁梧的探員朝我們走來,看著像是負責人。「索默塞特博士,這就是您的大偵探?」
「完全同意,」索默塞特道,「公眾甚至不知道這些凶殺案是有關聯的,儘管這一點早就呼之欲出了。」
「毒藥會不會有其他來源?」
「媽的,我們早就竭盡所能了。成果就是四具屍體,兩男兩女。現在這個看起來是本案目前最年輕的受害人。有一個男性被害人是流浪漢,在公園裡行乞;另一個則是年輕律師,當時剛結束加班,正在從辦公室回家的路上;然後是一個中年婦女,傍晚出來閑逛的;最後就是今天這個。」
達奈爾探長跪在屍體旁邊,翻開死者白色短衫的衣領。只見死者的頸部肌膚上赫然插著一枚帶尾羽的小小飛鏢。「兇器太小了,死者可能根本沒有察覺——就算有感覺,也可能誤認為是昆蟲叮咬。此前的兩次命案里,我們一直沒發現毒鏢——說不定是受害人有感覺,把飛鏢拂到地上去了,就像對待討厭的蚊子那樣而第一宗命案的兇器則嵌在死者的衣服上。」
「被害人的屍體具體是在公園什麼位置發現的?」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