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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三十一節

第四章

第三十一節

「……沒有錄到綁匪的聲音。」
幸田一樹在那裡。
心裏有一股衝動,想要還柿沼、還有幸田自由。
「我被禁止跟雨宮家接觸,這件事我並不清楚。不過報導解禁之後,事件的詳細經過都被登在報紙上,所以他當然也會知道我們當那通電話不存在的做法。」
「其實還有一通電話。」
什麼?三上愣了一下。
「我說我什麼……」
「我的工作。」
柿沼終於抬起頭來,以悲憫的眼神注視著停車場里的幸田,然後再慢慢地把臉轉過來。他張開先前緊抿的嘴唇,把手貼在喉嚨上。儘管如此,他還是又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開口說道。
謎底宛如被撕裂的布帛一般解開了。
「我和幸田都有戴。但是為了協助已經陷入慌亂狀態的日吉就拿下來了。正在檢查是不是電源沒插好、還是帶子鬆掉的時候,雨宮先生就……這就是全部的事實。」
「說來聽聽。」
「不,我想並沒有去說服。因為電話被掛斷之後,雨宮先生馬上向我們道歉,說他不應該隨便把電話接起來。」
「雨宮先生說是同一個聲音。」
「……他把翔子小妹妹給搬了出來。」
「三上先生。」
「我來是為了別件事。你繼續看著前面,聽我說就好了。」
「我什麼都不知道。」
「昨天我去了以前待過科搜研的日吉老家。」
「抱歉打擾你了。接下來我直接問幸田。」
「………」
柿沼痛苦地吞下一口口水。
三上欲推開車門,手腕卻被用力抓住。
三上不寒而慄。他凝視著柿沼彎腰駝背的身影。
「那又是怎麼跟NTT說的?」
不,不對。
從頭到尾都是自宅班自己造的孽,但是……
車上一片死寂。
「你打算包庇上頭、對底下的人見死不救嗎?」
「三上先生,求你行行好,不要多生事端。以你審問犯人的功力,幸田或許會一五一十地講出來。可是這麼一來,我就非得向上級報告不可了。」
「……你說的對,我是沒有資格。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已經不是威脅或監視了,只是習慣而已。對我、對幸田來說,都已經變成是一種習慣了。」
「你有聽見綁匪的聲音嗎?」
「他說……萬一翔子小妹妹真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全都是你的錯。」
三上茫然地重複他說過的話。沒有錄到綁匪的聲音?錄音機沒有正常運作?柿沼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東西結束了?」
「在雨宮家的第二天,日吉哭了對吧?」
「你在這裏幹嘛?」
三上心中充滿不屑。這時警衛的制服映入眼帘,褲管在寒風中隨風飄揚著。
柿沼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說的也是,保全公司里到處都充滿了從警界離開的人。按照一般程序,幸田這個「危險分子」是不可能爭取到警衛這份工作的。
三上把手伸到門把上。柿沼低喊一聲轉過身來,充滿血絲的眼睛隱隱帶著淚光。
錄音失敗的事被壓了下來。欺騙社會大眾,把綁架撕票案的犯人打來的電話埋進黑暗。
三上反握住柿沼的手腕。
「幸田把日吉犯的錯記錄下來了,對吧?」
「我是在說你。沒有人能代替你監視幸田,是這個意思吧?」
「日吉辭去警察局的工作,從此https://read.99csw.com以後把自己關在家裡長達十四年。這件事你知道嗎?」
「習慣……?」
「我要走了。」
「如果還有什麼話就快說。」
幾近求饒的聲音,但是並不妨礙三上集中注意力。感覺他的焦點正逐漸集中到一處。這就好像在熙來攘往的地方等人,一張熟悉的臉孔從人海中浮現時那一瞬間的感覺。
過了好一會兒,柿沼終於開口。
他並不是想要離開,而是想要把三上帶離那個地方。
「綁匪說:『沒有報警吧!我一直都在監視著你喔!』雨宮先生回答沒有報警,正在要求綁匪讓他聽聽翔子的聲音時,電話就被掛斷了。因為通話時間太短,所以逆向探測也追蹤不到什麼線索。」
三上只有一瞬間以為柿沼是在監視顧客的長相或車子。但是因為SKYLINE停的地方離停車場的入口實在太近了,而且還是在一整排車子的最前面,所以從顧客的車上也可以將柿沼的臉看得一清二楚。照暗中監視的基本原則,柿沼監視的對象應該是距離停車場入口十五公尺遠的小鋼珠店後門,或者是對面的住商兩用混合大樓的出入口附近……
三上坐回座椅上說道。
三上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話好跟柿沼說了。再這樣威脅他也於心不忍。腦海中浮現出芽生子的臉,還有那三個孩子的臉也歷歷在目。跟三上一樣,柿沼就算有什麼想法,為了家人也是會有所讓步。
這是不可能的事,也是絕不允許發生的事。三上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指什麼,我只知道幸田當時很憤慨。贖金被搶走之後,一直抓著班長說錄音失敗是整個自宅班的責任,應該要向本部報告,四個人一起切腹謝罪。但是班長完全聽不進去,還說這麼一來要是成為輿論的箭靶怎麼辦?要當正義的使者就等把兇手抓到再說。而我也……加入了說服幸田的行列。我要他吞下去,一定要吞下去。我完全明白幸田的心情,但是我也認為班長說的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就算把事情鬧大,對調查也沒有任何幫助。只可惜幸田完全聽不進去。就在這個時候,事情往最壞的方向發展,翔子小妹妹的屍體找到了……我看見幸田捶胸頓足的樣子。結果還是沒有人能勸阻他,就在我們離開雨宮家之後,幸田把錄音失敗的事寫在報告書上,扔進刑事部長的官邸里。」
「綁匪說了什麼?」
「沒有的話就請你下車。」
三上再次探出身體,把臉湊進柿沼。他連耳根都紅了。
「跟綁匪說上話了嗎?」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已經結束了。」
「………」
開門。三上以嘴型告訴他。柿沼連忙解除自動鎖,但因為車身緊貼著牆壁,無法從副駕駛座上車,因此三上打開後座的門,一屁股坐了進去。抓住副駕駛座的座椅,把身子往前探,只見柿沼的臉色變得鐵青。
「多久了?」
「我送你回去。」
「想必他一定很恨警署吧!」
「你有資格這麼說嗎?」
「這是他第一份正式員工的工作,多虧了班長的居中斡旋。」
「不只是具有強烈的正義感而已,幸田真的是一個九*九*藏*書有情有義的好人。每個月到了翔子小妹妹去世的那一天,他都一定會去她墳前上香。去年雨宮太太過世,他也悄悄地去祭拜了。」
「經過十四年的歲月,自然而然就變成這樣了。你在啊!你來啦!就只是這樣而已。彼此看都不看對方,靠著這種心照不宣的默契,我和幸田才能一路走到今天。」
這麼說也有道理。讓雨宮徹底失望的並不是錄音失敗,而是隱瞞這件事的D縣警……
「沒聽過。」
「那倒沒有,一切都是班長當時情急之下的判斷。」
「三上先生……」
「是誰決定要壓下來的?」
「心存感激?」
柿沼不停地眨眼。接到漆原的電話后,或許已經有預感三上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是卻無法完全控制住身體的反應。
「還沒。」
「你繼續就是了,我也希望可以趕快抓到64的犯人。」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潛入的時候不是已經……」
柿沼深深地低頭懇求。
廣報官的思維模式慢了一步,但也跟上來了。
既不是監視,也不是觀察,而是一種示威行為。柿沼故意把車停在離他最近的地方,堂而皇之地恐嚇著幸田。不準告訴任何人在雨宮家發生的事,警方無時無刻、天涯海角都在你身邊……
「跟你一樣,我也是因為工作才來到這裏。」
「就在電話響起的瞬間,雨宮先生因為太激動而完全忘了我們事前交代他的步驟,馬上就想把話筒拿起來。我們連忙阻止他。在跟NTT取得連繫以後,日吉也同時按下錄音機的開關。但是錄音機卻沒有反應,錄音帶也沒有轉動。日吉陷入慌亂,他不停地切換開關,但錄音帶卻依舊沒有轉動。電話鈴聲持續響著。或許是擔心綁匪會把電話掛斷吧!混亂中雨宮先生就把電話接起來了。」
「是的。」
本來還以為會遭到最後的抵抗,但柿沼倒是十分乾脆地全招了。
三上感到一陣猛烈的暈眩。
「不要緊,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
柿沼發出呻|吟聲,抱住自己的頭。他只是聽命行事。原來漆原之所以老神在在,是因為有這項威嚇裝置啊!
「只有這樣嗎?」柿沼的表情有些扭曲。
「我的車就停在後面。等我把話講完之後自然就會下車。」
柿沼的話聽起來就像耳鳴般隆隆地響著。
——還真的在那裡。
「難道我就沒有嗎?」
上下交相賊。由D縣警主導的隱匿欺瞞。這才是「幸田手札」的真相。
「只有雨宮先生聽見而已。」
嘆息聲取代了接下來的話語。
柿沼把手伸向手剎車,語氣十分生硬。
為什麼?
「你在等誰?還是在監視誰?」
柿沼唐突地說道,然後放下手剎車,發動引擎、踩下油門。因為三上幾乎也在同一時間伸出手去拉起手剎車,因此車子暴沖之後又突然停下,兩人的身體不約而同往前撲。或許是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了聲音,停車場里負責指揮車輛的其中一名警衛轉過頭來,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三上凝視著後視鏡,裡頭映照出柿沼避開自己視線的雙眼。
柿沼一臉遺憾地搖頭。
十四年前的錄音失敗其實是有往上呈報,刑事部長也知道失敗被隱瞞的事。所以自宅班的秘密並不是今時今https://read.99csw.com日才爆發出來,而是案發當時刑事部的高層就已經知道錄音失敗的事實了。然而這個事實並沒有公諸於世,也就是幸田手札被上頭壓下來了。不僅如此,還追認漆原的行為是正確的。所以告發此事的幸田在辭職的時候完全沒有受到慰留,而當下做出隱瞞錯誤這個判斷的漆原反而爬到署長的位置。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是……班長。」
進到松川町,這是個郊外型的大型店鋪林立的地區。街上充滿了歲末年終的感覺,無論是車還是人的動作都很倉促。「德松超市」的巨大招牌映入眼帘。在前面的路口左轉后開進超市旁邊的小路,然後再於十字路口右轉繞到後面。
「什麼事?」
「不,」柿沼喃喃說道:「我想幸田應該是心存感激。」
「三上先生,你有完沒完?」
心中的氣焰不再那麼高張,放棄的念頭就像潮水般不斷地湧上來。然而愈是這種時候,他愈在意起沒有交集的對話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玄機。柿沼從頭到尾都毫無破綻地頂著一張撲克臉,隨著三上的節節敗退,他的戒心不但未曾鬆懈,反而隨著時間流逝愈發繃緊神經,幾乎到了快要不能呼吸的地步。手剎車已經放下一半,彷彿想要儘快離開,愈快愈好。
「我要開車了。」
「那傢伙還向班長下跪磕頭,求班長放他一條生路呢!」
三上無意識地踩了剎車。
「繼續你的工作。」
然後是漫長的沉默。
柿沼說話的速度變快了,而且是以面對具體危機時的語氣。
「你不是有戴耳機嗎?」
「這裏太引人注目了,有話到別的地方再說。」
「日吉的母親告訴我,日吉在雨宮家裡犯了重大的失誤,被當時身為班長的漆原罵做廢物……這件事是真的吧!」
「你知道幸田手札嗎?」
三上倒抽了一口氣。怎麼可能……
「是漆原說了什麼?對吧?」
「就是這麼回事。打到雨宮家的恐嚇電話,除了已經公布的兩通以外,其實還有一通,但是卻沒有錄到。」
三上不說見過他,而是老實地用「去了」這兩個字。
不是監視,就是觀察。可是當三上實際坐進車裡之後,從擋風玻璃上看到的「風景」都不是這麼回事。他果然是把車子停得離「德松」的停車場入口太近,而且車內毫無遮掩,簡直就是在邀請對方「你在看我嗎?你可以再靠近一點」。可是另一方面,離小鋼珠店和住商混合大樓的出入口又太遠了,不太可能從這裏用肉眼鎖定住對象。
「雨宮是被他說服的嗎?」
耳邊傳來柿沼吞口水的聲音。
三上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所有的反應都是默認再默認,但所有的話都是否認再否認。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柿沼正站在滾滾濁流的對岸,光靠男子氣概怕是渡不了河。
「電話被掛斷之後」或許是這樣。
「請不要再去打擾他了。」
「他說這件事不需要向上呈報,也已經獲得雨宮的諒解,所以死都不能告訴別人。」
柿沼把手指按在眼眉之間說。
柿沼有苦難言,臉上寫滿了失望。
服從……這兩個字早已烙印在心版上、奔騰在血液里。警察和警衛,其實也只是制服的不同而已。
「可是有九-九-藏-書人看見!幸田好像還去安慰他了。你當時在幹嘛呢?」
把話說出來以後,三上這才恍然大語。柿沼是故意這麼做的。無視暗中監視的基本原則,故意把車子停在顯眼的地方……
「我什麼都……」
在「德松」的停車場入口負責指揮車輛的兩個警衛中,有一個就是幸田。將帽沿壓低好蓋住眼睛,經過十四年的歲月,模樣雖然改變了很多,但是肯定不會錯。小小的眼睛、高挺的鼻樑、緊抿的嘴角,全都跟記憶中的幸田一模一樣。
「該不會是你這十四年來都一直……」
「漆原是怎麼說的?」
「我要走了。最後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日吉在雨宮家為什麼要哭?」
三上左轉、再左轉,轉過路口,再次繞到那一排路邊停車的車子尾端。把車子停在最後一輛車的後面熄火、下車。原本從柿沼口中說出,再透過芽生子的嘴巴傳進三上耳朵里的那句「真正的刑警」堵在他的胸口,使得此時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要走向偵訊室一般。走到SKYLINE的旁邊,停下腳步,用指關節輕輕地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只見柿沼的身體彈了起來,望向三上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雖說錄音失敗,但是已經請NTT協助逆向探測了,總得有個交代才行。
「漆原有先請示過誰才做出這樣的決定嗎?」
「電話是什麼時候打來的?」
「剛好七點半的時候。」
「我明白了。」
「你的話還沒講完嗎?」
「……是的。」
幸田在寒風中笑了。戴著手套的手握著紅色的指揮棒,正隔著車窗跟顧客交談。他頻頻點頭,態度極為謙卑。牙齒掉了幾顆,早就已經不是什麼危險分子了。即便如此,柿沼還是得定期來露一下臉。也可以說是讓柿沼來看看他的樣子。這是一面雙面鏡,對於了解內情的柿沼也發揮了恫嚇的作用。要是你敢說出去的話,就會落得同樣的下場。這十四年的歲月,在監視者的柿沼心裏也種下了足以與幸田匹敵的恐懼。
「我不是來打擾你工作的。你繼續,不用理我。」
他並沒有完全相信芽生子說的話。如果車上只有柿沼一個人,那就不是什麼正式的跟監,他應該是有什麼目的。三上一面賓士在高架橋上,一面不斷地在找答案。
柿沼眯著眼偷偷窺視鏡子里的三上。
三上不給他思考的時間,柿沼只能發出不知所措的聲音:「沒幹嘛……」
沿著家電量販店的牆邊,有五、六輛車子停在馬路的左邊,最前面那輛就是深綠色的SKYLINE。
「不光是幸田而已,我也有家庭要顧。」
「發生了什麼事?」
三上抬起頭,仔細地注視著擋風玻璃對面的「風景」。
「………」
「說吧!我這輩子都不會告訴任何人是你告訴我的。我和你和幸田都會活得好好的,我們的家人也都不會受到傷害。如果你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請告訴我。」
「不要浪費時間,快說。」
柿沼恐怕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現身。他要讓幸田知道,對他的監視將會永無止境地持續下去。這就是柿沼的「工作」。
柿沼的頭低到不能再低。看他那股絕望的樣子,三上的驚愕得到完全的證實。
辭職之後十四年……只為了忠於自己的良心……
「是九九藏書的。」
柿沼閉上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依舊無力地搖頭拒絕。
「跟前兩通電話是同一個聲音嗎?」
「幸田手札又是怎麼回事?」
待號誌轉換成黃燈時於十字路口右轉。
三上可沒辦法同意。
「但是隨著時間他的想法逐漸改變,開始認為錄音失敗是不能原諒的錯誤,所以跟我們的關係就愈來愈糟糕了。」
映在鏡子里的眼神閃爍不定。
「是你自己要把車子停在會引人注目的地方。」
也就是三上抵達雨宮家的一個小時前。他什麼都沒有注意到。不過就像他把日吉蒼白的臉解釋成是因為緊張的緣故一樣,不管他看到什麼,肯定會認為一切都是待在綁架案的被害人家所致。
「所以只能這樣晾著嗎?」
三上把一切都賭在這句話上。只見柿沼的頸部肌肉緊繃,暴突的頸動脈不住地跳動著。
「我不記得了……大概是正忙著跟本部連繫吧!」
「錄音機沒有正常運作。」
「不準開。」三上語氣堅決,腦子裡閃過一絲想法。
「我可以開車了嗎?」
對話完全沒有交集,狹窄的車內瀰漫著令人喘不過氣的空氣。
「他求班長原諒他、幫助他,讓他能跟老婆小孩過正常人的生活。」
「……是的。據說這已經成為歷代刑事部長一代傳一代的注意事項了。」
「就在你們抵達之前不久,綁匪打了第三通電話來。當時已經準備好了,錄音和逆向探測的人員配置也全部就位,問題是……」
柿沼整個人轉過身來,遮住三上的視野。三上用手推開他的身體,凝視著前方。
「………」
柿沼回答的音調有些上揚。
「什麼……?」
「我一直都看在眼裡。自從離開警界以後,幸田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即使是自願離職,但是世人總是會用有色眼鏡來看待離開警界的人,所以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再加上他是逃離似地辭職,所以也拿不到縣警的介紹函,工作一直換來換去,全都是一些粗重的體力活。還好他結了婚、也生了小孩,直到最近,生活好不容易才穩定了下來。所以……」
三上讓車子緩緩地往前滑,從背後接近SKYLINE。看到車子的消音器了,還有從排氣管排放出來的白煙。再繼續接近,透過後車窗可以看見車內的狀況。駕駛座的椅子稍微往後倒,椅背上冒出一顆蓄著短髮的頭。把車子從旁邊滑過,在擦身而過的時候只轉動眼珠子窺探。是柿沼的側臉。他正注視著前方。在他的視線前方大約十公尺左右的地方,是「德松」的停車場入口。有兩個穿著制服的警衛正手忙腳亂地用紅色指揮棒指揮著進進出出的顧客車輛。
回答得太快了,半開的嘴唇正微微地顫抖著。
「我今天並沒有見到你,也沒有跟你說上話,所以……說吧!」
「什麼?」
「這也是漆原的指示嗎?」
「我是指雨宮家裡。如果你不希望我去問幸田的話,就自己說。」
「那是因為他……感到自責吧!」
把電話接起來了?刑警的思維模式立刻對這句話產生反應。
「漆原為了怕打破自己的飯碗,就封鎖了犯錯及手札存在的事實。」
結束了?什麼意思?
「說是有人打錯電話了。」
三上靜待他的回答。
「他到底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