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多的嘴角微微浮出笑意。亞森·羅蘋計劃成功時的那股滾滾湧上的喜悅穿越時空，擴散在內心裡。雖然只有片刻，但確實讓他暫時忘掉目前所處的，鐵柵里的拘束。

喜多稍顯疲倦，但不改他順從的態度，開口說：「我們搭計程車回到我家，喝啤酒慶祝。」

一個傳令兵打破了膠著。

喜多痛苦地壓低下巴，按住喉嚨吞了一口口水。寺尾遞了茶杯給他。

「那個……」傳令瞄了喜多一眼，怕聲音外漏，用雙手牢牢捂住嘴，對寺尾咬耳朵。

「……」

「你只要撒一次謊就完蛋了。」

可能是集體上學的學生吧，遠處孩子們高亢的嬉鬧聲，吸引原本沉浸在十五年前九-九-藏-書往事的喜多看了窗外。

「你不是看到了嗎？」

「龍見那邊的供詞——他說他看到嶺舞子的屍體移動了。」

喜多以哀怨的眼神目送年輕刑警離開，等他的身影消失，喜多大嘆一口氣，面向寺尾。

「你在哪裡看到嶺舞子的屍體？」

寺尾身為偵訊官，不容此案有任何差錯，然而此刻卻漸漸失去對它的興趣。話雖如此，他更是無法想像自己放掉眼前已經上了鉤的獵物。因此寺尾內心萌生的些許自我矛盾，只能為喜多帶來些許的緩衝。

「移動了？」寺尾緊盯著喜多問道，「什麼意思？」

「交給他？」

「主任，方便嗎？……」

「了九_九_藏_書解，辛苦了。」

「說說嶺舞子的屍體。」

「是的，沒被發現。老師們也萬萬猜不到我們一開始就有答案卷吧。」

「屍體被人發現在校舍旁，可是……」

「請問……」

熟悉的學校鐘聲隨著風傳了進來。

上午八點五分——

「你看到了吧？」

「考卷呢？」

喜多驚嚇，視線游移不定。

「……」

把該說的話說完——寺尾是這麼說的。

「……」

「在哪？」

——無能的轄區警察，不懂分寸啊！

寺尾點頭。

不能夠讓轄區警察超越自己。寺尾長期任職在本廳，孕育了鄙視轄區的能量，如今這一股能量，完全趕走了他身為偵訊官的算計，read.99csw.com以及他與嫌疑犯之間的過招等「遊戲」心態。

「我們拜託他隨便填一些答案。亞森·羅蘋計劃原本就不是為了考好分數啊。」

寺尾也暗自佩服。不論是周密的計劃或是利落的行動都不輸給專業的竊盜。然而說到正題呢？依舊找不出三人殺害嶺舞子的動機，嗅不出半點可疑性。當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回溯喜多的記憶，但光是單方面地聽取供詞，到底能否逼近事件的核心呢？無人能保證。

「我們在第二天、第三天，以同樣手法順利偷走考卷。看見屍體是在最後一個晚上。」

「什麼事？」

「什麼事？」

「我們帶著龍見寫的答案卷進教室，收考卷時偷偷掉包。ｈtｔｐｓ://read.9９ｃｓｗ•ｃom」

寺尾讓傳令回去后，再度狠狠瞪了喜多的雙眼。看見刑警間的密談，喜多臉上浮出新的不安。寺尾一方面分析他的心理狀態，但另一方面心中早已充滿了怒氣。傳令的報告顯示，龍見的供詞已經超越了喜多的供詞。也就是說，德丸的偵訊進度追過了寺尾。

「可是什麼？」

「成功了嗎？」

喜多這回打從心底投降，打破沉默。

「我懂了……那麼隔天考試怎麼樣？」

「太太叫什麼名字？」

「他還沒說。不過他說他和喜多、橘一起看到屍體。」

「喂，打電話給和代夫人——對她說：你老公把該說的話說完就會回家，請別擔心。」

寺尾轉頭對靠在門邊的年輕刑警下ｒｅａd.9９ｃsw•coｍ了命令。

傳令從半開的門縫探出頭做個「出來一下」的表情，但寺尾說：「進來。」

寺尾緩緩開口。

「能不能讓我打個電話回家？」喜多戰戰兢兢地問道，「我怕我老婆會擔心，而且也需要打個電話跟公司說我會遲到……」

「我不想再聽你的當年勇了。」

「可是龍見無意間透露，舞子的屍體原本在另一個地方。」

喜多低頭，彷彿被人挨了一拳。

「計劃成功后——」寺尾試圖拉回他，「後來呢？」

早晨浮躁的聲音和空氣也傳進偵訊室里。

「我們翻開課本，把答案寫在考卷上，不過實在太困了。我們看龍見精神比較好，於是把事情交給他，我和橘就先睡了。」

「啊？……」

「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