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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電腦高手 第七章

第一部 電腦高手

第七章

「基本上可以這麼說。」
「他犯的錯誤呵。」
安德森說:「若是查到兇手的電腦——或是另一個被害者的電腦——需要你來對它分析,我們會再請你回來。」
安德森點點頭。他很清楚那個地方,因此當吉勒特說他也知道時,他一點也不覺奇怪。那是靠近校園的一塊荒草地,計算機系的學生、黑客以及專門從事硬體製作或銷售的電腦專業人員常常在這裏買賣非法獲取的商業性軟體,交流各種小道消息和抽煙。
「可你錯了。」
安德森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史蒂芬·米勒,很顯然,他是最先分析死者電腦的人。米勒不安地應道:「我是注意到有一些Unix行線。可我只想到是她打出來的。」
安德森回答說:「那將對我們極為不利。使用視窗或蘋果操作系統的黑客大多無關緊要。真正難對付的黑客通常使用Unix或數字設備公司的操作系統,還有VMS視頻簡訊操作系統。」
謝爾登將這點寫上白板。
「是黑客丘,頭兒,」琳達·桑切茲說,「在密立根公園。」
幾位警察都看著他。吉勒特舉起自己的雙手。果然,指尖平平的,頂上結著黃色的老繭。「有人把它稱做『黑客美甲』。」他解釋說,「每天敲上十二小時的鍵盤,自然就會變成這樣。」
「簡單點說。」謝爾登小聲抱怨。「掌握了什麼?」 吉勒特解釋道:「如果有誰成為超級用戶,便意味著他完全掌控了計算機網路及所有聯網的計算機。」
安德森本來可以去查看一下調查組計算機的登錄文件弄個清楚。可又一想,他上沒上網實際上無關緊要。吉勒特在這裏的工作已經完成。他抓起電話,接通了總部:「我們這裡有一名囚犯,需要送回聖何塞勞教監獄。」
「不,你不明白。我現在不能停下來。我們得弄清楚,到底這個傢伙是怎麼進入她電腦的?」
在天底下所有的職業當中,從事電腦行業者的儀態最難看。
倒是弗蘭克·畢肖普問:「你是不是說,這就好比你回家時,雖然盜賊已經跑了,你還是知道家裡來了盜賊,因為他把傢具搬動過卻沒有照原樣搬回去。」
「等等,」安德森打斷他,「你說我們已經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吉勒特沒有理會臉上布滿青春痘疤痕的警察,徑直在一張轉椅上坐下,打開筆記本。說話時,他面朝著安德森。「是有些非同尋常。兇手確實在她的電腦里。他掌握了超級用戶權而且……」
他瞥了畢肖普一眼,解釋說:「瞧,我可以在你的電腦里安裝某種病毒,使我成為控制你電腦的超級用九*九*藏*書戶,隨時隨地無需密碼便可自由進人你的電腦。這些病毒被稱為『後門』病毒——如同通過後門偷窺他人隱私。不過,為了讓這些病毒發揮作用,我得設法確實把軟體安裝進你的電腦,並將它激活。比如,我可以通過郵件附件的方式把它寄給你,在你對附件內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打開它時,即同時激活病毒。我還可以闖入你家,把它安裝進你的電腦,然後我自己去激活它。可是毫無跡象表明他這麼做過。不,他一定是通過其他辦法控制她的電腦及網路的。」
「我編製了這個臨時湊合軟體。」他遞給安德森一個軟盤。
儘管莫特在計算機方面很有天賦,仍然十分著迷於他稱之為「名副其實的警察工作」,成天纏著安德森要求調到兇殺組或重案組,去追捕「真正的罪犯」。毫無疑問,他是全國惟一一個隨身攜帶足以攔截匪車的45式自動手槍的網路警嚓。
「我認識那裡的一些人。」安德森說,「這裏完了之後我會去查查看。」
瞧他垂頭彎腰的走路樣子,真是個活脫脫的黑客,安德森望著從分析實驗室走回來的吉勒特,心中不由得感嘆。
「沒有。」吉勒特肯定地回答。「他一定是看到我在編寫湊合應急軟體,誤以為我在上網。」
這位網路警嚓穿上雨衣,語氣堅決地說: 「剩下的事由我們負責,懷亞特。再次謝謝你。」
安德森補充了一句:「成為超級用戶后,便可以重寫程序,刪除文件,隨意添加或去除特許用戶,並假扮他人登記上網。」
吉勒特繼續道:「但我不明白他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我找到的惟一反常之處是一些亂碼文件——我以為是加密的病毒,不料卻只是一堆莫名其妙的文字。到底她電腦里的什麼軟體使他得以進人,這方面一點線索也沒有。」
「我保證說話算話,讓你得到一台手提電腦。」
「不行就是不行。」安德森態度堅決。
「關於兇手還發現了什麼別的嗎?」莫特問。
此時是將近上午11點。這個黑客查看列拉·吉伯森的計算機只用了三十分鐘。
「據罪犯身份識別小組的專家說,罪犯似乎曾出過什麼事故。大多數手指都沒有指尖。手指末節的脂肪組織塊倒是很發達,留下了清楚的指印,可手指尖部分顯示的卻是疤痕組織。專家們認為他可能在火災中受過傷。」
吉勒特說:「現在我想上網查看一些新潮黑客新聞討論組和聊天室。兇手的所作所為肯定會在這些地下場合引起騷動。而且……」
鮑伯·謝爾登尾隨吉勒特回到辦公read.99csw.com大廳,只聽他用冷冰冰的口氣問道:「那麼,你到底發現了什麼?」這種詰問顯然令吉勒特非常氣惱。一旁的安德森不禁再次心生疑惑: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謝爾登對這個年輕人如此頤指氣使,有意跟他過不去——尤其這名黑客是來幫助他們破案的,而這個案子又是這位警探自告奮勇主動參戰的。
第二個念頭純粹是對年輕人高超技能產生的痛苦妒忌之心。縱觀全世界,不知有多少萬個軟體程序編寫員日復一日地從事簡易、單調的編程任務——他們整天愉快地粗製濫造著市場急需,旨在提高日常事務處理效率的軟體;此外還有同樣多數量的所謂「程序設計小兔子」,這個詞用來指那些僅僅為了好玩而編寫軟體的青少年,這些軟體往往具有非凡創見,但製作粗糙,大多毫無用處。相比之下,僅有為數不多的程序設計員同時具備兩方面的才能。他們既擁有豐富的想像力,能構想出「精緻」的程序腳本,這個詞是對軟體的最高讚賞;同時又具有將其編寫出來的技能。懷亞特·吉勒特就是這樣一個善於創新的程序設計員。 安德森再次注意到弗蘭克·畢肖普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顯然心思又跑到別處去了。他不禁心想,是否該給總部打個電話,看能否換一個警探過來。讓畢肖普去追捕馬林凶殺案中搶銀行的劫匪吧——倘若那個案子真的對他有那麼重要,給我們派一個至少能專心工作的人。
「那會對我們怎麼樣,」謝爾登問,「我是說他知道這個Unix玩意兒?」
「可是在聊天室,在新聞討論組,在黑客網站……那些地方可能會有上百條線索。人們討論軟體只能用這些形式。」
「等等。」謝爾登說,「他已經上過網了。我親眼見到。」
安德森注意到,這個黑客講話很生動。他的兩眼因全神貫注和興緻勃勃而顯得神采飛揚,這副樣子他曾經在許多年輕計算機高手身上見到——甚至包括那些在法庭接受審判的黑客。當他們激|情澎湃地向法官和陪審團述說他們的英勇業績時,實際上多多少少是在自證其罪。
「問題就在這裏。假如能發現什麼線索,就能搞清楚。可我找不著。這正是罪犯所以讓人恐懼的原因。我需要繼續查下去。」
「可你怎麼知道他完全控制了她的電腦和網路?」桑切茲問。
「我覺得像。」謝爾登說。
他轉向吉勒特。「這麼說起碼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通過一種未知的新軟體或病毒進人她電腦系統的。」
謝爾登臉上帶著尖酸的笑容,顯然根本不信他說的九九藏書話。
安德森對畢肖普說:「你打算在我去黑客丘的時候做這件事嗎?」
「不,我沒有。」安德森問吉勒特,「你登錄了嗎?」
吉勒特轉向他,眼裡充滿絕望。「不,」他懇求道,「你不能送我回去。」
這時畢肖普手機響了,他拿起接聽。只見他看看四周,就近在一台工作站電腦前坐下,邊聽邊飛快記著。安德森注意到,他坐的時候身子筆直,完全不像黑客那樣低頭垂肩。打完電話后,畢肖普說:「有了一些線索。我們一個警察從幾個CI那裡聽到了一些情況。」
「為什麼?」畢肖普問。
「她是個平民。」吉勒特說,他使用了「平民」這個黑客術語,用來指一般電腦用戶。「我懷疑她甚至聽都沒聽說過Unix系統,更別提知道那些指令了。」在視窗和蘋果操作系統下,人們只需點擊某些圖形或敲人普通英語單詞作為指令;而Unix系統需要用戶學會並掌握上百個複雜難懂的代碼。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位身材粗笨的警察辯解道。他似乎對吉勒特的批評不太高興,顯然在他看來,這隻是雞毛蒜皮小事一樁,沒必要橫加指責。
「我必須上網。」
謝爾登不得要領地搖著頭。
吉勒特搖搖頭。「那是老繭。」
畢肖普說:「他們會先從西海岸地區開始。從加利福尼亞、華盛頓、俄勒岡以及……」
畢肖普又瞧了瞧筆記后開口道:「根據實驗室的報告,酒瓶上的粘膠確實是演戲化裝用膠。總部派了好幾個人手從電話號碼簿上查找相關商店。在附近地區總共只查到一家——山景城艾爾卡米諾雷爾商業大街奧麗戲劇用品公司。據營業員說,這種東西他們賣得很多,但具體銷售情況沒有記錄。」
安迪·安德森——在某些方面他的電腦才能與吉勒特不相上下——掂了掂手中薄薄的磁碟,欽佩之感油然而生。當初考慮要找吉勒特來協助破案時,他曾讀過一些吉勒特編寫的程序腳本,那是檢察官用來作為起訴他的證據。在仔細審閱了那些富有創見的源代碼行線后,他當時心裏就有過兩個念頭。首先就是如果有誰能夠破解罪犯進人列拉·吉伯森電腦的秘密,那個人一定是懷亞特·吉勒特。
公司垮掉之後,他離了婚,退出電腦界。過了幾年後,他以自由編程員的身份重新浮出水面。之後米勒開始研究計算機安全問題,並最終申請加人加州警署。作為從事網路犯罪調查的警察,他並非安德森的首選,可是話說回來,符合條件的應聘者寥寥無幾,計算機犯罪調查組可以選擇的餘地實在是微乎其九_九_藏_書微。(倘若能夠在某一個傳奇般的矽谷公司中賺多十倍的錢,有誰願意選擇一年只賺六萬美元的工作,而且這個工作隨時都有掉腦袋的危險?) 不僅如此,米勒還是組裡工作時間最長的人——他沒有再婚,似乎也沒有多少個人生活,常常大家都下班了,他還在機房裡長時間工作。他還把工作「帶回家」,即帶到一些當地大學的計算機系,那裡的朋友會讓他免費使用最新型的超級計算機運行調查組裡的編程項目。
「對,就在後面那間——那個實驗室里。在他檢查死者電腦時被我瞧見了。」他掃了安德森一眼。「我以為你同意了。」
「不行,你不能上網。」安德森斷然拒絕。
「什麼錯誤?」 吉勒特皺皺眉頭。「兇手進入她的計算機后,曾經敲了一些指令進人她的文件。可那些是Unix指令——他本不該犯這個錯誤的,因為他應該首先想到她的機子運行的是Windows系統。你們一定已經在機子上看到這個錯誤了。」
「為什麼?」
「不行。這是規定。不能讓你上網。」
安德森在吉勒特臉上看到了只有癮君子才有的絕望神情,監獄長說得一點沒錯。
「不。」吉勒特說,「應該從東部到西部。先從新澤西、紐約、馬薩諸塞州和北卡羅來納州開始。然後是伊利諾斯州和威斯康辛州。再到德克薩斯州。加利福尼亞州放在最後。」
帕特麗夏·諾蘭解釋道,Unix系統有好幾個版本。使用東海岸地區版本意味著兇手來自大西洋沿海地區。畢肖普點點頭,用手機將這條訊息發給總部。然後他瞥了瞥筆記本說:「關於罪犯,還有一件事得補充進去。」
托尼·莫特注意到吉勒特好奇的神情。「是Au-tomated Fingerprint Identification System(自動指紋識別系統),」他向黑客解釋道,「它會先搜索整個聯邦政府系統,然後再一個州一個州地搜索。全國搞下來要花不少時間,但只要罪犯在過去8九年中曾因什麼事被捕過。就有可能通過比對找到他。」
畢肖普用輕柔、不帶情感的聲音說:「有人看到一個名叫彼特·弗勒,大約二十五歲,來自貝克菲爾德的白人男子在這個地區出售槍支和卡巴軍用刀。」書寫板晃動了一下。「和兇器一模一樣。一小時前有人看到他在帕羅阿圖市的斯坦福校園附近。在280號州際公路往北四分之一英里佩奇米爾路旁的一個公園裡。」
吉勒特表示贊同,另外他補充道:「Unix還是網際網路的操作系統。誰要想九九藏書在網上攻擊大型伺服器和路由器都必須會操作Unix系統。」
「是什麼?」安德森問。
「我知道的你們也都已經知道了——他受過Unix系統的專門訓練。」
「沒看到他輸入的Unix指令嗎?是東海岸地區的版本。」
一會兒后,安德森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字母代表的是什麼。是confidential informants(秘密線人)。也就是告密者。
「對,長官。我是這麼想的。」畢肖普又看了看他的筆記,然後朝吉勒特點點頭,定型頭髮隨之晃動。「幾個案發現場技術人員在餐館後面的垃圾筒里確實找到了啤酒和馬提尼的收據。並且取到了一些指紋,正送去局裡作AFIS檢測。」
「還有,」畢肖普繼續說道,「罪犯的車子可能也會有線索。罪犯是從維斯塔餐館把這個叫吉伯森的女子帶走的,據餐館街對面一幢辦公大樓的保安說,被害者在餐館的那段時間里,他曾注意到有輛新型淺色轎車停在公司的停車場上。他認為車裡有人。假如真是這樣,開車人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罪犯的車子。我們得向那個公司的所有員工詢問調查。」
謝爾登不滿地問:「你不是說什麼也找不著嗎?」
吉勒特點點頭。「一點不錯。」
這麼說,史蒂芬·米勒又犯了一個錯誤,安德森心想。自從史蒂芬·米勒不久前加人到調查組以來,老是犯錯。70年代期間,米勒曾領導過一家很有希望的電腦軟體製作開發公司。但他的產品總是比IBM公司、數字設備公司及微軟公司的產品落後一步。最終他的公司只好破產倒閉。米勒抱怨說他常常比別人先行一步,開發出「下一個重大成果」——這是矽谷的流行語,意為能給電腦業帶來革命的創新發明,可每回都被那些「大亨」給暗中破壞掉了。
「它名叫『偵探』,用來尋找不在計算機里的東西。」他對不是計算機犯罪調查組的兩個警察做著解釋。「計算機在運轉時,操作系統——比如Windows會把程序的某些部分儲存在整個硬驅上。那些文件在何時何地儲存有其規律。」他指指磁碟說:「它讓我看到那些被搬到硬驅動器上的部分程序,肯定有某人從其他地方進人了她的電腦,只有這樣才說得通。」
「它用來幹什麼?」帕特麗夏·諾蘭問,她的職業好奇心被激發起來,安德森也一樣。
Unix是一種計算機操作系統,和MS-DOS或Windows系統一樣,只不過它操縱的不是個人計算機,而是更有威力的大型計算機。
安德森轉向謝爾登。「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