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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電腦高手 第八章

第一部 電腦高手

第八章

安德森繼續隱蔽在原處。他打了個電話給州警署作戰行動中央調度室,一會兒后,他聽到調度員核對他的番號。
可就在這時,那人又開始走起來。他離開棚橋,開始沿人行道往前走。
他低頭瞧瞧自己佩帶的格洛克手槍厚重的槍托。將它從身後拔|出|來,槍口朝下,手指放在扳機外,憑著模糊的記憶,他覺得自己應該這麼做。
「不。」安德森回答,「這會兒他是步行。」
「記錄完畢,4380」調度員回答。「疑犯是否帶槍?」
也許他應該徹底忘掉這件事。他不喜歡被嚇著,不喜歡覺得冷。他應該離開這裏,和詹姆斯·南斯或者托特或其他法語俱樂部的男生呆在一塊兒。他把手放到鍵盤上,準備終止Crack-er軟體,同時運行覆蓋程序,銷毀所有攻擊證據。
接著那人的短上衣、下子被風吹開,安德森看到他牛仔褲的腰帶上鼓鼓囊囊地突出一塊,肯定是卡巴軍刀的刀柄。兇手很快把外衣攏緊,繼續往前來到棚橋前,走進幽暗處,向外張望。
倘若傑米·特納那晚真的能趕上演唱會——照眼下情形顯然已沒有可能——他得感謝菲特。
「儘力吧。」
安德森想起帕羅阿圖市中心的加利福尼亞酒店附近有一家咖啡屋。網路高手們常常聚在那裡一邊喝著濃咖啡,一邊講述各自的黑客攻擊壯舉。他決定去那裡試試,看有誰聽說過彼特·弗勒或者其他什麼在那一帶出售刀子的人。假如沒有,他準備再去計算機科學樓,問問那裡的教授和研究生,看他們是否看到什麼人……
CAU是什麼?他心想。究竟那又代表著什麼?哦,對:指的是就近警隊(clcxsest available unit).
這點提醒了他:武器……
安迪·安德森決定孤注一擲。他準備干一件過去從未乾過的事:孤軍作戰,隻身擒凶。
接著菲特便開始攻擊聖何塞市城市規九_九_藏_書劃分區委員會的計算機文件,找到了一份建設提案,是由聖·弗朗西斯中學校長提交的,他想建一面帶門的圍牆,需要徵得該委員會的同意。菲特下載了文件並且列印了整個校園的平面圖。
最初時,上帝創造了國防部高級研究項目組織計算機網路,當時根據其英文首字母,叫阿帕網(ARPAnet) 。阿帕網蓬勃發展,誕生了軍方網路(Milnet) ,後來又由阿帕網和軍方網路共同誕生了網際網路。網際網路與其後代用戶網新聞組以及萬維網成為三位一體,從此永遠改變了其子民的生活。
這麼說,就算他的機子里確有鬼魂,說到底也是一個善良的鬼魂。甚至有可能還是個桑塔那樂隊迷呢,他笑著對自己說。
菲特坐在自己的餐廳辦公室里,觀看著傑米·特納的軟體在國防研究中心的超級計算機組上奮力工作,他剛剛把它輸送到這裏,一起傳過來的還有密碼文件。
十五六米開外,一個年輕人正鬼鬼祟祟地穿過灌木叢向棚橋走去。他神色不安,一副疑神疑鬼的樣子。
接著,透過濛濛細雨,他聽到隱隱的電話鈴聲。
在國防研究中心超級計算機系統管理員完全不知曉的情況下,這些超級計算機此刻正在他的掌控下耗費價值二萬五千美元的計算機時間,就為了讓一個中學二年級學生打開一扇上鎖的大門。
安德森弓身躲進一片杜松林,心臟像打樁機一樣一下一下重重敲擊——因為他知道,這個人就是殺害列拉·吉伯森的兇手。他二十多歲的年紀,身穿藍色牛仔襯衫,死者身上的斜紋布纖維一定就是從這件衣服上掉下來的。他金黃色的頭髮,鬍鬚剃得乾乾淨淨:當初在餐館里他留的根本就是假鬍鬚,是用舞台膠水黏上去的。
此刻,他透過模糊不清的厚厚鏡片望著顯示器,斷定這台Cray機恐怕無法按時破譯密碼。據他估計,read.99csw.com還要用上兩天功夫才能辦到。
傑米此刻開始著手下一項工作,完成大逃亡前的第二項網路攻擊。在不到六十秒的時間內,他改頭換面,假扮成了西海岸安全系統公司一名勞累的中年維修技|師,很不幸,此人一時忘記把正在修理的WCS8872型號報警防火安全門簡圖擱哪裡了,因此請求製造廠家技術總監提供幫助。
藉著樹林和灌木叢的掩護,安德森移步到靠近棚橋的地方,不讓罪犯看見。他為什麼回到這裏?尋找下一個攻擊者嗎?還是為了掩蓋罪證?或者想從彼特?弗勒那裡購買武器?
他突然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氣,立刻朝散發著霉味的昏暗屋子迅速環顧了一眼。因為恐懼而發起抖來。
又是那個可惡的鬼魂……
不,不……
郵件的大致內容是警方追蹤他的速度比他料想的快得多。他們甚至掌握了波特蘭和弗吉尼亞的謀殺事件。
在他面前的屏幕上,突然出現了學校計算機的根目錄。太奇怪了!接著,那台計算機又自己撥號聯上校外的另一台機子。兩台計算機通過電流握手問好,一會兒后,傑米·特納的Crack-er軟體和鐵靴子的密碼文件都被輸送到另一台計算機上。
「不能找些更快的人來嗎?」
但實在奇怪的是接收傑米軟體的計算機是位於科羅拉多斯普林斯國防研究中心超級計算機群的平行機組,是當今世界上速度最快的計算機系統。它還是安全係數最高,基本上無法侵入的計算機系統之一(傑米試過,他知道)。它包含絕密信息,過去從來不曾向平民開放。傑米猜想可能他們現在開始出租該系統,以支付平行機組高昂的維護費用。傑米欣喜若狂地凝視著屏幕,看到國防研究中心的計算機組正以迅疾的速度破譯鐵靴子的密碼。
「記錄完畢,438 a CAU已經出發。」
可等安德森走近棚橋,卻發現那兒https://read•99csw.com一樣也是人跡寥寥。
「疑犯開始移動,中央調度室。他正從公園中間往西朝學校教學樓走。我會跟牢他並隨時將其位置向你們通報。」
眼前跳過一個個清晰的字眼,突然笑容從臉上褪去,他呼吸急促,脈搏加快。「哦,上帝。」他喃喃道。
菲特從桌子旁站起來,飛快跑下樓來到地下室。他在地上又瞥見了一團發乾的血跡——是列拉·吉伯森那個角色的。他打開存放私人物件的軍用床腳櫃,從裏面拿出黑色、生鏽的軍刀。然後走向盟洗室,打開門,按亮燈。 十分鐘后,他開著自己的美洲虎,快速駛上高速公路。
他正在研究校園平面圖時機子嘀了一聲,一個信箱閃現在屏幕上。這是在提醒他有一封來自肖恩的郵件。
該死,他要回車裡去了,安德森想。要從我手裡溜走了……
他猛地感到一陣激動,每次肖恩有信來他都會這樣。這種反應在他看來意義非同尋常,它是深入了解菲特——不,應該是喬恩·荷勒維——個人發展的重要依據。他生長在一個錢很多而愛很少的家庭,在那種環境中,他知道自己已養成了冷漠、疏遠的性格。對任何人都一樣——家人、同事、同學和為數不多的他曾經試圖建立關係的人。可是菲特對肖恩的深厚感情證實了他並非情感麻木,在他內心深處有一個巨大的愛的源泉。
時間已近正午,他還獨自坐在陰冷、昏暗的計算機房裡,身上還穿著濕淋淋的球衣(鐵靴子,雨中踢球根本不能陶冶品性,它只會讓你濕得像只落湯雞)。可他不想浪費時間去沖個澡並換身衣服。當他在球場上奔跑時,滿腦袋想的都是他攻擊成功的那台大學計算機是否已經破解了學校大門的密碼。
隨後他掃了一眼第二段,目光盯在密立根公園這幾個字上。
「我看到一把刀。不清楚有無其他武器。」
以上是安迪·安德森講授計算機歷史課時https://read.99csw.com對網路的形容字眼——此刻,他駕著車,穿過帕羅阿圖市,望見斯坦福大學就在正前方時,這番不無巧妙的比喻突然泛上心頭。因為就是在離這裏不遠的斯坦福研究院里,國防部在1960年建立了網際網路的前身阿帕網,將斯坦福研究院與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位於聖巴巴拉縣的加利福尼亞大學以及猶他大學聯網。
就在此時,他發覺附近有人走動。
「稍等,438……好,知道了,他們會在十二分鐘後到達。」
看來是趕不上了,傑米·特納滿懷絕望地心想。
可是,他知道,國防研究中心的計算機組能夠輕而易舉地趕在那個最後時限前破譯密碼。
他想著哥哥,想著桑塔那樂隊演唱會,想著出人後台的通行證——所有這一切都變得遙不可及——他幾乎要哭出來。他敲人一些指令,看能否登錄那所大學的另一台計算機——在物理系,那台機速度快得多,可是想進人那台計算機的用戶隊伍排得很長。傑米往椅背一靠,滿懷沮喪。雖然一點不餓,他還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一大包M&M巧克力。
然而,隨著他往前行駛,透過濛濛細雨,望見前方約翰·密立根公園裡黑客丘荒涼的山坡時,對這塊地方的崇敬之情頓然消逝。平日里這個地方總是匯聚了很多年輕人,交換軟體或交流各自的網上業績。但今天,四月陰冷的綿綿細雨使這兒空無一人。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傑米·特納對計算機的方方面面可謂見多識廣,但這種情形還從未見過。惟一的解釋是第一台計算機——大學的那台——和其他大學的計算機系有某種約定,碰到費時的任務會自動傳送給高速計算機處理。
對方可是太樂意幫忙了。
他停下腳步,環顧四周。眼前所看到的兩個人顯然都不是黑客:一位是溜狗的老婦,另外一個是商人,正在不遠處一座教學大樓的雨棚下用手機打電話。
調度員請他先別放下電read•99csw.com話。安德森盯著罪犯,緊緊眯著眼睛,似乎那樣便能使他在原地保持不動。他小聲問中央調度室:「增援部隊幾時能夠到達?」
這意味著他將平平安安地關在聖·弗朗西斯中學里,而菲特則將輸掉這輪遊戲。這是他絕對不能接受的。
因為急於看信,他退出城市規劃分區委員會網,點擊郵件。
傑米使用的第一台超級計算機是附近一所大學的,菲特查看了它的進展情況后,一眼就看出它不可能按時破譯出密碼,這樣一來,那個男孩也就來不及逃出學校,在6點30分去見他的哥哥。
有人給兇手打來電話。只見他從皮帶上解下手機,湊近耳朵。又朝手錶望了望,說了幾句話。然後收好手機,回頭朝來路走去。
現在他可真正遇上難題了。
他停好車,戴上皺巴巴的灰色雨帽,那是他六歲女兒送的生日禮物,然後跨出車子。他疾步穿過草地,腳下飛濺起陣陣雨水。他很失望,因為眼前根本不存在什麼現場目擊者可以提供那個軍火走私犯彼特·弗勒的情況。不過,在公園中央,有一座可擋風雨的棚橋。碰到下雨或天氣寒冷的時候,有時年輕人會聚在那兒。
「他駕駛車輛嗎?」
「438920」安德森小聲回答。「請求立刻增援。發現了一樁凶殺案的疑犯。我現在位於約翰·密立根公園,在帕羅阿圖市的南端。」
偽社會角色……
「不能,438。你能看住他嗎?」
他向手錶掃了一眼。時間剛過去不到一分鐘。他是否該打個電話,告訴警隊悄悄地包抄上去?他不知道。處理這類事也許有一定程序——至於什麼程序弗蘭克·畢肖普和鮑伯·謝爾登一定清楚。安德森熟悉的警察工作完全不同。他習慣的埋伏是坐在輕型汽車裡,緊緊盯著連接在Cellscope無線定向系統上的東芝手提電腦屏幕,整整有一年時間他沒有把手槍或手銬從它們各自的皮套里拿出來過了。
就在這時,奇怪的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