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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庫里婆多多良老師行狀記 第七章

古庫里婆多多良老師行狀記

第七章

我回頭向老師求救。
「那就來幫忙嘛。」
我已經自暴自棄了。
「那樣就糟糕了喲~」老師說。這邊說得口齒不清。
「老太婆……是指?」
當然是里村發出來的聲音。
「老太婆就老太婆啊。她是祈禱婆嘛。你找老太婆嗎?不管你要幹嘛,去那邊的主屋就是了。」
那裡不是寺院,正確說起來好像沒有檀家信徒。共同體的檀那寺是另外的地方。可是若說完全沒有人去參拜,也並非如此,好像有不少類似信徒的人。
「腳?」里村屈起身子一看,答道,「有有有。」
我無可奈何,走進祠堂。走是走進去了,卻不曉得該碰哪才好。萬一隨便亂碰,弄掉了一隻手,我可賠不起。我屏住呼吸,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去。
「沒有傷口。完全愈合了,這是生前治愈的傷疤。而且是很年輕的時候造成的傷。可是……思,唔,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從傷疤來看,好像傷得很深,或許痊癒以後,也留下了一點障礙。不過從部位來看,應該也不到步行困難的地步……這裏變成這樣,這一帶的肌肉呢,要不要看看……?」
「當然,在這裏修就行了。我是個名醫嘛。只要借個房間給我……是啊,今天就可以修好。」
這麼一來,就變成在同一個地方有疤的即身佛有兩尊了。就算是偶然,似乎也有點太巧了。
要是把厚臉皮三個字添上手腳,一定就是老師這副長相。更重要的是,即身佛怎麼辦?不不不,說起來,在這種狀況提出那種要求,對方也不可能答應吧……
沿著牆壁,擺著幾組疊好的被褥。
——因為它非常珍貴。
策略雖然是一敗塗地,但目的是達成了。
「好了,我也做了防蟲跟防腐措施,缺損的骨頭也加以補強了,應該不要緊了吧。大概還可以撐個十年吧。哎呀,真是太棒了。」
老師是大學教授。
可是老婆子卻說了:
我先隨便問了句。
老婆子說,「到裡邊來。」
富與巳確定過那個傷疤。
看她說話的樣子,似乎很難聽清楚,但聽到的發音意外地很清晰。據伴內說,這個老婆子——她好像叫栗田幸——今年八十八歲了。外表雖然相當蒼老,但以這個年歲來說,算是非常健朗吧。
「哎呀哎呀,不出所料吶。老鼠叨了不少東西到體腔裏面吶。這會腐爛的。大掃除,大掃除。咦?意外地保留了不少軟體組織呢。真是出乎意料。太棒了。呃……哎呀,皮膚也保留了不少呢。好好好,啊啊,內臟幾乎都沒了呢。可是沒有摘出的樣子……噢噢,橫隔膜……」
不,我不相信那種不可思議的神秘力量,但就像里村說的,我們一瞬間就被識破身分,這個事實無法否認。我們撒了謊,但既然謊言被識破,是否應該認為我們的目的也被知曉了?
「那就修吧。」老婆子乾脆地說,「庫里旁邊的房間空著。搬去那。」
「是怎麼樣子呢?呃……那個傷口……」
沒有本尊。
「對。」
即身佛非常貴重,老師實在不忍心任由它就這樣腐朽下去,便去找據說全東京手術技巧最高超的里村商量。里村被老師想要守護文化和信仰的熱忱感動,答應修補即身佛。然而展覽活動早已移動到下一站,兩人四處尋找即身佛,獲得僧侶的read•99csw•com協助,來到了山形……
這怎麼看都不像是寄宿,根本是定居下來了。雖然不是老師,但也一樣是白吃白睡。那麼幾乎是吃閑飯的了。不,完全就是吃閑飯的。換句話說,豈止是一宿一飯的恩義,根本是受人莫大的恩惠,卻把應該是恩人的人叫成老太婆,這也太豈有此理了。那個老婦人就像伴內巡查說的,好像完全被看扁了。
簡單扼要地說明來訪的理由。因為對方是老人,而且可能也有語調和方言上的不同,所以我注意措辭,慢慢地說明。
好像是同一具屍體——不,即身佛,但感覺印象有點不同。感覺比在博覽會場看到時更尊貴,是因為雖然簡陋,但受到祭祀之故吧。
這具木乃伊很古老。
我們慎重地將它搬出祠堂,移到老婆子指定的房間。經過庫里的時候,幾個男人冒出來參觀。是在本堂遊手好閒的傢伙們吧。他們沒有吃驚的樣子,也沒有感興趣的模樣。完全是聽到聲音所以過來瞧瞧的感覺。好像沒有任何人對即身佛有特別的感情,搞不好他們只是對警察這兩個字起反應而已。
「你不是和尚。」
而里村……他兩眼發亮。
「不要。」有疤就好。
我明明就只有髮型像和尚而已。
那就是這間紫雲院的奧之院。
一頭泛黃的白髮隨便束在後頭,臉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皺紋,一堆褐色的老人斑。可能是因為牙齒沒了,嘴巴噘起,整張臉皺縮著。瘦弱的脖子全是皺紋與筋脈,皮包骨的手指也刻滿了細細的皺紋。腰部蜷曲,上頭披了好幾層縫縫補補的舊衣服,底下穿了一件一樣破爛的扎腿褲。
那是舊傷。
沒有犯罪性——里村笑著說。
以盤腿而坐的姿勢略為前傾,左手擺在胯間,右手伸向前方。
老婆子毫無反應。
如果警察找上門,說要調查、要解剖即身佛,這實在太高壓了,實在很難想像對方會樂意配合。
茶褐色的乾燥肌膚、凹陷的眼窩、嘴巴半開而露出的牙齒——老師曾經對富與巳說過,不過的確,木乃伊的臉每一個都很像。因為都是皮包骨,光靠面相無法區別。不過姿勢和我記憶中的一樣。應該……是同一具木乃伊吧。
可是這怎麼看都不新。好幾個人只是觀察,就可以看出這種東西的年代,我覺得這才詭異了。
「老師……」
——明明是好心收留吶。
「把它當成二次加工就行了!」老師吼道。
「什麼?哎呀,膀胱意外地會保留下來呢。要看嗎?」
「喏,即身佛挖出來以後,在祭祀之前不是會先熏過,或是調整姿勢嗎?就跟那是一樣的。祭祀之後已經過了將近三十年,差不多也該維修一下了,否則……」
這也是吧。
那是個……
或許真的有看穿什麼的力量。
「老鼠什麼都咬。」
里村微笑說:
真不舒服。
「周門海上人沒有損傷。」
我一時無法理解老婆子說了什麼。
「脂肪多到像這個人一樣的話,再怎麼切都沒意思,但即身佛已經沒有脂肪了,不是嗎?真希望可以診察看看吶。」
住家部分在後面與伽藍相連,廚房——相當於寺院庫里的部分——好像是共用的。庫里的門——簡而言之就是廚房後門——一打開,就有一座像是小祠九*九*藏*書堂的建築。
「怎麼樣呢……?關於……」
門牌上寫著栗田。
所以若要說的話,比起師承出羽三山信仰法系的末端行人寺,紫雲院更接近發源於出羽三山信仰的新興宗教據點。雖然它與御山周圍的宗教環境深切相關,但結果並未成為紮根于當地的傳統信仰對象。
一頭亂髮、鬍鬚遍布的男子比比下巴。
於是,先假裝在大學研究宗教還是民俗學的老師碰巧在衛生展覽會上看到木乃伊。而老師看出木乃伊損傷嚴重。再這樣下去,實在撐不了幾年。
「太厲害了。」里村睜圓了大眼鏡底下的大眼睛,「這位老太太竟能識破我們。哎呀,太厲害了。」
我們站在入口觀看。
圍牆裡——前庭晾著非常多的衣物。大概是住宿在這裏的人的換洗衣物吧。沒有梵鍾或墓地。也看不到香油錢箱之類的東西。沒有任何燈籠、卒塔婆、石碑這類具備寺院風格的小道具。
就是那尊木乃伊。
「是警察吧。」
而里村維持原狀,是醫生。
「不要。請問那具木乃伊的右小腿……有沒有舊疤?」
此外,還有對即身佛的信仰。即身佛好像是到了大正時期才挖出來的,所以對它的信仰不能說是根深柢固地留存著,但就像那場衛生展覽會的說明板說的,它對於乞雨或治病等似乎頗為靈驗,所以信徒也來得頗勤。
紫雲院似乎也不是以當地為中心獲得信仰。現狀似乎是祈禱和祈願的靈驗口碑逐漸傳播出去,各地的人聽到傳聞而上門來參拜。有許多旅人寄宿的特性,似乎也助長了這類口碑的傳播。是些三教九流之徒傳播出去的。
就在我想著這些事的時候,在正中央把坐墊折成一半當枕頭躺著的男子開口了:
疑似本堂的建築物門扉就像大多數的寺院那樣全數打開,可以看到幾名男子傭懶地睡在裡頭。
剛才吃了四籠蕎麥涼麵的是哪個傢伙?
拉開布幕……
「怎麼會是騙人的呢?」
「里村先生……」我退到後面,在里村耳邊呢喃,「……你是會相信這種事的人嗎?」
「什麼事?」
可是……
「要在哪裡修?」老婆子仰望里村。
老師一本正經地說,「沼上這人愛做戲,他很適合這個角色。」山形的巡查和東京的刑警都「原來如此」地同意了。與其說是同意,說推諉比較正確吧。
該說是大師技巧還是名匠手藝,他以流暢無比的動作,兩三下就把周門海上人給修復好了。
搬完即身佛之後,我看看自己,是渾身灰塵。蜘蛛網、老鼠屎、垃圾和蟲屍等等,真是慘兮兮。「哎呀,觸感如何呀?」全都忙完之後,老師才挨上來問,我徹徹底底地對他來個視若無睹。
「啥?」我目瞪口呆。這個醫生怎麼搞的?
老婆子……命令我說。
田地的盡頭就是紫雲院。
「幹嘛?祈禱嗎?祈願嗎?還是……」
——感覺很新。
可是……
老婆子默默地看著醫生的臉。
「這個嘛,沼上老弟,這不是我的專門,所以沒有信不信的問題,是哪邊都無所謂。我吃了一驚,所以說我吃了一驚,只是這樣而已。我人很坦率吧?說到我明白的事,只有這位老太太非常健康而已。那麼,老太太……」
「く字形……是啊,呈く字形。」
演技https://read.99csw.com太爛了。聲調跟發音都一塌糊塗。更糟糕的是,台詞毫無抑揚頓挫。從這個意義來看,或許我真的很會做戲。雖然完全是跟老師相較起來。
老婆子蠕動了好幾下沒有牙齒的嘴巴說道。
「你們身無分文,是來吃白飯的。」
老婆子說,由於維新的騷亂,挖掘延遲,後來由於法律制定,變得無法挖掘,不久后檀家信徒離散,寺院也荒廢了——真相似乎是如此。後來這個老婆子的伴侶某某行人接手這間寺院,予以再興。
老師戳了我一下,我只好戰戰兢兢地把瞼伸進裡頭。這角色真是爛死了。擦拭得光可監人的木板地房間里,約六名男子各自隨意休息。是寄住在這裏的人吧。服裝和年齡都不統一,不過可能是警察的說法帶來的先入為主的成見作祟,我覺得這些人看起來都不像什麼正經人。
說它是寺院也是寺院,但看起來也不像寺院。無論門或圍牆都不是寺院的樣式,毋華更接近農家。
「你們……對,你們在旅店碰上災難,是來向我求助的。想騙我也不成。你們這些蠢貨。」
如果里村說的是真的,關於傷疤,就是富與巳的誤會了。
「完全沒錯!」老師大叫,「是警方擔心而派來的。前陣子這裏的即身佛出借到東京去了對吧?那個時候在警方主辦的展覽會上展出,而我們看到了。我們覺得它損傷得很嚴重……」
「這就是周門海上人。根據本堂底下找到的緣起書,這個上人是在慶應元年入定的。」
「你要診察上人?」
大概是因為要說得淺白明了,結果我得先玩味自己的話,結果說著說著,我完全投入其中,熱心地訴說起修繕即身佛的重要性來。
可是。
馬上就可以看出來哦——里村樂在其中地說。
「啊啊,老太太,這果然有些受損了。乾燥狀態似乎還不錯……可是好像有蟲呢。還被老鼠咬了呢。」
「你。」
「只要打開肚子,一眼就可以發現患部。可是活生生的人很難隨便剖腹吧?這一點死掉的人就沒關係了。」
的確,與照片中的木乃伊也十分相似。
那個地方不管在地理或是氛圍上,的確都是個古怪的場所。它距離小鎮中心相當遙遠,不在幹道沿線,也不近山。感覺是孤零零地座落在鎮郊。
周門海上人非常輕。有股難以形容的獨特氣味。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片布幕。
——我們想要修理即身佛。
「沒有可是。」老婆子臉上的皺紋蠕動著,「想瞞過我的眼睛也沒用。我不曉得你們在懷疑些什麼,可是這裏啥都沒有。想要我施捨,就老實求我施捨。」
髮際有些後退、笑容可掬的外科醫生樂陶陶地解剖木乃伊的模樣,實在不是什麼看了教人歡喜的情景。
里村身子前屈,望向老婆子的臉,笑得更深地說了:
曝光了,全曝光了。
老婆子哼了一聲,說:
我的角色是和尚。
這傢伙怎麼搞的?
我和上人面對面。
我們這些門外漢就算站在遠處觀看,也看得出里村的技術十分純熟。
「我是說,」老師語氣強勢地說,「即身https://read•99csw.com佛光靠修行的人本身的努力是成不了的吧?還得經過乾燥、烘烤、調整形狀,簡單說就是加工。要是損傷了就修理。這樣哪裡不對了?這具即身佛可是得保存到五十六億七千萬年以後呢。短短八九十年就讓它壞掉,行嗎?」
只有「噢噢」、「嘻嘻」等怪聲作響。
「是怎樣的疤?く字形的疤嗎?」
「會腐爛的喲~」背後傳來里村走了調的聲音。
不要對我說。
看這個樣子,就算被無賴之徒賴著不走,也無法開口要他們離開吧。
我……雖然也不是吃驚,卻一瞬間啞口無言,對老婆子看得出神。
我會記得伸出來的手是左是右,當然是因為仔細看過富與巳的照片。
我穿著平常穿的多層棉布旅裝,不過頭上請人幫我用天竺木綿布綁成那個小偷綁的樣式。這種綁法好像叫寶冠。幫我綁的,是本人說他曾經上山登拜過好幾次的當地人——伴內巡查。
我……
如果有什麼隱情,老婆子會讓突然造訪、底細不明的人這麼輕易地觸碰木乃伊嗎?還是料定了我們看不出什麼端倪?可是就像老婆子手中沒有足以信任我們的資訊一樣,她應該也沒有小看我們的資訊才對。
我開門叫人,裡頭走出一個老婦人。
「哼。」老婆子在額頭擠出皺紋。我總算看清楚她的眼睛所在了,「不是騙人的吧?」
「呃……」
「可是……」
——右腳有傷疤是嗎?
老師一下子屈服了。我瞬間腿軟,差點沒跌倒。我先前逼真的演技算什麼?
「我可是醫生呢。不管是死是活,治人的就是醫生啊。」
「就像你說的,我們身無分文,是來這裏吃白飯的。我們遭小偷了,那真是個壞傢伙。我們的一切全被偷光了,可是那件事跟這件事並不相干,老婆婆。」
不過相當於大門的地方立著一塊寫著紫雲院的木頭看板。
老婆子看著我僵住的表情,再一次說「騙子。」
「求求你施捨。」老師說,「就像你看到的,我的體格這個樣子,我肚子餓得都快死了。我們也沒有地方住。錢再過幾天應該就會送來了,請收留我們到那個時候吧。」
據說那裡會為人祈禱。
一條小河切過荒野上的一條路,上面架了一塊板子,對面是一片有些荒蕪的田地。
在這個階段,我確信了。
老婆子張開沒有牙齒的嘴巴:
這些是垃圾——里村對我說。
再說,這個老婆子……
「咦……」
什麼跟什麼嘛。
房間正中央攤開一席大布巾,我們把周門海上人擺到中間。里村迅速打開皮包,取出手術刀、繩子、鉗子等,包括一些怪東西的醫療用具,在周門海上人旁邊擺將起來。
「那麼怎麼樣呢?呃……」
那樣的話,
「主人?」男子反問,爬了起來,接著說,「哦,你說老太婆啊。」
不過,
「慶應元年……是明治維新三年前呢。」
然後……我們前往紫雲院了。
「快搬啊,沼上。」
老師雙手叉腰說。
「你修得好嗎?」
「我施捨你們。我不曉得你們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我不能對有難的人見死不救。神佛對眾生是平等的。只要不撒謊,我就救你們。」
「二次加工?」
「嗯,這具遺體毫無疑問,是古老的遺體。是七十到八十年,明治以前過世的人。如果在設備齊read.99csw.com全的地方更進一步檢查,可以查出更精確的年代。不過……這樣就足夠了吧。」
「這個……要是就這樣置之不理,五六年就會面目全非了。我來治好它吧。」
「小心啊。」里村說。
老師把里村拖到前面。
說著說著,我連自己都覺得自個兒說的是肺腑之言了。
我不是聽不清楚她的話,她的發音還是很清晰。
「我熱愛解剖,愛到要死的地步。啊,我是正牌醫生哦。然後呢,我怎麼樣都想檢查一下那個偉大的上人。老太太你說它沒有損傷,但或許已經哪裡出問題了,那樣的話,能檢查個一次是最好的吧。」
我用哭音說,里村看不下去,過來幫忙我。老師為什麼不來幫忙?隔著木乃伊,我看見一臉愉快的胖傢伙,心裏嘔極了。
這話聽起來似真似假。不過如果成功就算撿到,而且這番說詞,對方也沒有理由拒絕,若是拒絕,嫌疑就可以說是不動如山了。教人難以信服的是,負責向對方做出這番說明的任務竟然落在我頭上。是老師說由和尚來向對方說明,比由學者跟醫生說明更好。
老婆子似乎沒什麼興趣,一下子就不曉得消失到哪去了。看熱鬧的也不見了。
我不覺得會是富與巳通報警察的,所以其他應該也有不少人這麼感覺吧。
我內心慶幸著幸好事先從富與巳那裡聽說了即身佛的製作方法。有沒有預備知識,談論起來是天差地遠的。
「請問……」
但從老婆子的表情,完全無法看出她的想法。連她聽不聽得懂我的話都很可疑。
光是這樣就充滿了和尚味。老師說「你本來就生得一張和尚臉。」世上哪有那種臉?可是乍看之下,果然還是像個和尚嗎?
本堂左手邊連著一棟普通的民宅。不清楚裏面是什麼情形。
「我啊,的確是受警方所託,才會來到這裏,但是老實說,警方的調查我一點都無所謂。我啊……喜歡解剖啊。」
對吧?——里村看我。
老師想出來的策略是這樣的。
是痴人。
專門的解釋聽了我也不懂。
所謂恩將仇報,就是指這些人。我感到一陣輕微的怒意。
「啊,不……」
不過,建築物是寺院。
「我嗎?」
「你是和尚嗎?」男子問。
「騙子。」
一戶人家——是這樣的感覺。
「呃,請問……」
老師「噢噢」、「啊啊」地怪叫,說著「相機沒了,真是太氣人啦。」四處檢視祠堂中的裝飾品。
生龍活虎的。
「請問這兒的主人在嗎?」
「了不起!」老師攤手說,「真是太了不起了,沼上,這位老婦人是聖人啊!」
「老太太,如果我老實說,你也願意救濟我嗎?」
而且如果老婆子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應該更會拒絕讓我們看才對。但既然她都這麼大搖大擺地讓我們搬木乃伊了,這一定是真貨。
「沒錯。」
「我——不,呃,貧僧怎麼會是騙子……」
唔,只能說是個老婆子的老婆子。
原來如此,像這樣睡大通鋪的話,可以容納三四十個人吧。有屋頂,也有被褥,如果還有飯的話,對我來說已經非常足夠了……
然後他好像對那個疤的樣子感到疑惑。
這個人真的是想要解剖,真是個變態。領域雖然完全不同,但這個人也跟老師和我一樣……
「你看,怎麼樣?他是醫生,是正牌醫生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