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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者異 第三章

狐者異

第三章

由於欠缺證據,因此看來一切純屬謠傳,可能僅是一度冷卻的傳言再次死灰復燃罷了。百介無法悉數相信這些傳言,幾經調查之後也依然毫無頭緒,因此在百介心中,僅留下幾分真相未明的恐怖。
「其實——祗右衛門似乎還活著。」
百介都會不由得幻想祗右衛門頸子上帶著一輪傷的模樣。理所當然,這妖怪頸子以上的——
「而且怎麼了?」
「難道真該就此打住?」同心湊近百介問道:
「噢,抱歉岔題了,」田所拉正衣襟繼續說道:
「關於祗右衛門的事?」
掌柜夫婦離開后,房內的氣氛就更教人難熬了。
田所悶悶不樂地說完后,緊緊抿起嘴角。
田所納悶地皺起了臉。這下輪到百介想發問了。
「不過……」
百介聽了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遇襲的並非孩童或姑娘,武藝如此高強的武士,怎可能被人擄走?
「那就別再戰戰兢兢的了。那麼,百介——」
「沒有任何人相信祗右衛門還活著。十五年前,十年前的也就算了,就連一個月前的判決都無人相信。」
——不過,他也記得又市曾說過些什麼。
智者忌捲入糾紛,賢者好穩當行事。在智者與賢者理應佔大半的奉行所內,堅持據理力爭或嫉惡如仇者——不論立場是如何正當,註定要被按上愚蠢的烙印。
百介說道。
「而且——百介,那傢伙過去的確曾遭斬首示眾,在獄門曝晒三回,至今卻仍活著。」
難道如此惡人的邪噁心腸,也能化為肉身?
「十年前?」
「如上古傳說中的玉藻前,也就是白面金毛九尾狐,死後化為散放瘴氣之殺生石——
「小弟懂的不過是些沒用的雜學罷了。」
這下百介了解了。
雖然對方這麼說,百介依然不敢放肆。
接著又介紹道:
「噢,這……該說些什麼呢——哎,咱們就放輕鬆些罷。要裝得一副正經八百的,在下並不在行。」
百介不由得驚呼一聲。但田所依然是一臉認真。
雖然這類奇聞怪談悉數不足採信,但在此同時——諸多惡事正在私底下橫行的傳言,也不時傳進百介耳中。
「第一次是在十五年前,接下來則是……」
「奉行所內也無人相信。不——毋寧說,大家對此都刻意佯裝視而不見。因此,在下才想來詢問是否有這類怪奇萬千之前例,一解心中疑慮。」
「不可能。」
「根據年輕僕人所述,當時突然有一大群『身形齷齪』之輩——噢,恕在下不擅言語,僅能形容得如此粗俗,也就是幾十名未梳髮髻、衣衫襤褸的不法之徒,不約而同朝他們一擁而上——當時的情況似乎是如此。這群人在剎那間遮蔽了一行人的視線,沒多久大家就發現與力殿下失蹤了——」
——法子並不是沒有。
幾經調查,唐土那些死後仍能四處活動的屍妖名曰殭屍,字意為死後的屍體,代表這乃是死人而非幽魂。據傳這類妖怪力大如熊,雖仍保有人形,但性質上已非活人,屢以怪力襲人食之。
田所憤慨得講起話來口沫橫飛。
田所口沫九九藏書橫飛地說道。
「原來如此——不過……」
「那些關於他身首結合,又活了過來的傳言。雖不知有幾分是真的——」
每當聽到任何惡事的傳言。
「在下也曾如此認為,譬如道上人物屢有以二代目、三代目之名義承襲同名之例,因此,原本也曾認為只右街門或許也是個代代相襲的名字。不過……」
是可以這麼說,百介回答。雖然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不過被過度評價其實也挺困擾的。
「家弟學識淵博,如此博學之士埋沒鄉野實屆可惜,軍八郎對在下是這麼說的。」
這教他感覺到一股無可言喻的恐怖。
「大爺就別再捉弄人啦。難道大爺這趟來,就是為了試探小弟?」
「可、可是……」
田所歪嘴笑著說道。
「大爺可有任何質疑?」
他的臉孔和下顎長得異常。一對眼睛倒是生得雪亮,上頭的八字眉也彎得奇形怪狀,教人看一眼就印象深刻。
「這——難道是真的?」
「將其逮捕到案后,官府便找來證人求證,個個都堅稱其乃祗右衛門無誤。不,不僅如此證言,還都畫了押。上一回也是如此,個個都堅稱吃了這傢伙這麼久的虧,當然認得出這絕對就是他本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且、且慢,田所大爺。請問第一次伏法的祗右衛門的身分是——?」
「而且,據說先生還經常雲遊列國搜集巷說奇談。請問這可屬實?」
「沒錯,先生可真清楚。最後一次就是上個月。當然,向來標榜公正不阿的奉行所,不可能相信這種荒誕的說法,因此在記錄上以不同人視之。不過,別說是姓名,每一次就連犯罪手法和罪狀都完全相同,可是事實。」
「反正在下也不喜歡裝嚴肅。事實上,百介,這件事在下已考慮良久。」
——祗右衛門並不是人。
「並非同一人。不過——這回在獄門示眾的祗右衛門,不僅供述內容依然大同小異。年齡也十分符合。十五年前年約四十,十年前年約四十五,而這次首級于仕置場示眾之祗右衛門則年約五十五。而且,更奇怪的是,三者身上都有著相同的特徵,而且還是個無可抹滅的特徵。這難道會是偶然?」
「百介,可以如此稱呼先生么——?」
除了將其焚毀之外,幾乎無法可擋,僅有道家繪製的符咒有辦法封其妖力。
一身羽織不僅縐紋滿布,穿得也十分邋遢。
「噢——自歲暮開始以來,便曾聽聞笹森殿下屢遭一江湖女藝人、或一裝扮古怪的乞食僧跟蹤。不過在下原本以為這些不過是附會祗右衛門傳聞的無稽流言。」
田所往前探出了身子,面帶兩眼圓睜的古怪表情說道:
「那麼,田所大爺,如此看來,豈不是僅能以不同人視之?」
鬍子也剃得不是很潔凈,鬢角和髮髻都雜亂如叢生雜草。
——這絕對是真的。
田所語氣嚴峻地說道。
「是呀。大爺身為奉行所的捕快,理應認為此類流言蜚語不足採信。站在官府衙門的立場,不是該對此類迷惑人心,擾亂社稷的俗惡言說加以取締才是?為何還——」
「沒錯。論武藝,笹森殿下居吟味方與力之冠,于全北町內亦屆首屈一指。不過這次卻在年輕的小廝與從仆伴隨下,于返家途中遇襲。接獲通報時——沒有人相信這種事竟然會發生。」
「請問,這可是真的?」
百介窺伺起他的神色,只見田所一臉悵然若失地回答:
總之,看起來實在是寒酸至極。
「祗右衛門從未擁有任何正式組織,。不過此乃這傢伙的聰明之處。雖然得以隨心所欲操控大批無宿人,有時也能幹些大規模的不法勾當,但稻荷坂祗右衛門平時總是獨自行動,因此極難逮捕。即使膽敢與南北兩奉行所、火盜改、甚至彈左衛門為敵,依然有辦法悠悠哉哉四處為惡。不過,這代表只右街門其實是後繼無人。即使有,也不過是冒用其名義之騙徒。只是……」https://read.99csw.com
「不過,大爺。」
百介交互地望著榻榻米上的紋路與田所的臉龐。
「若這件事是真的——」
而且他求見的並非掌柜,而是百介本人。這教百介納悶得數度向前來通報者詢問,對方是不是將自己誤認為店家的主事者。
「這小弟是不相信……」
官府內的大爺不可能相信世上有這種砍了頭也死不了的惡棍——
「接下來所要說的,還請先生務必保密。昨日傍晚,吟味方頭號與力笹森欣藏殿下——遭人擄走了。」
「試探?」
不過——身形卻是毫不出色。
他是指直接喊自己的名字么?請、請便,百介誠惶誠恐地回答。
百介詞窮地低下頭去,田所那張閉不攏的嘴則一開一合。
和地方武士不同,町內同心大多收入豐厚,坐享名望,因此月代大都剃到鬢角,髮髻也都結成銀杏狀,身穿黑紋的羽織,袖袋則朝閂差的刀柄蓋上一寸,從頭到腳一身瀟洒,出巡時的和服便裝之俊俏也是飽受推崇。不過這理應是無比瀟洒的裝束被穿成這副德行,教他看來活像個忘了穿上挎的懶骨頭,完全不像個樣。
「這些傢伙就是不行——」說完田所頹喪地垂下了腦袋。身為一個熱血硬漢,卻也因此飽受冷落。他這副德行,在奉行所內的確註定要遭人白眼。
百介再次斷言道。
從外表看來,他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打扮。
「那麼,請問……?」
田所再度情緒激昂了起來。
「只是什麼?」
田所一口氣喝乾了送上來的茶。
「想必百介應該也聽說過罷?」這同心吸了吸鼻涕說道,坐姿也變得更弔兒郎當了。
「真的么?但舍札上頭為何沒有任何記載?」
原來他找上門來,是為了這件事。
想到這裏,百介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有要事相談?」
堅稱這傳言屬實。
「不不,這兩者可不能相提並論。若只是單純的搜捕取締,今天就無須前來請益了。那麼,百介可有什麼看法?世上是否真可能有這種身首結合后復生的妖怪?」
聽到外頭不斷喊著少爺,少爺的,百介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去會客。
只見喜三郎——也就是大掌柜與妻子阿隴已在座敷中坐定,還有一名長相頗為怪異的武士背對著壁龕坐在房內。一看到百介戰戰兢兢地拉開紙門,喜三郎馬上畢恭畢敬地說:
「發現上頭記載的經歷完全雷同?」
遭斬首者,身首再度結合而復生。
語畢,這同心便抬起雙腿盤坐了起來。
脅迫、騙取、詐欺,各種僅在私底下進行的惡劣恐嚇——此類犯罪由於難以浮上檯面,因此並沒有引起任何軒然大|波,然而這一切事件的手法與昔日稻荷坂一伙人的實在太近似,因此許多人認為應由祗右衛門所主導。
這長相怪九_九_藏_書異的同心先是雙手抱胸,最後捧起了腦袋說道:
「喂,請先生就別再緊張了。在下在北町的定町回中不過是個小角色,就請先生您儘管放輕鬆罷。」
「人真的被擄走了?」
「一點兒也沒錯。想必當時官府也是飽經掙扎。調書上如此記載:此人自稱彈左衛門旗下之稻荷坂祗右衛門,多次為惡,罪證確鑿——經確認,此人五年前亦曾遭北町判罪,然理應非同一人——」
——這傢伙被斬首也死不了。
「記載內容為:稻荷坂祗右衛門,隸屬彈左衛門旗下,乃淺草新町公事宿之幹事。」
果不其然,田所開始抱怨起奉行所的同僚們。
「什、什麼?」
「並不是不寫,而是不能寫。為何不能寫?理由十分簡單,就是那傢伙所自稱者——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到底該如何處置?
「請問為何不寫?」
「在下就單刀直人地說罷。其實,在下和令兄山岡軍八郎乃同門出身——」
「祗右衛門雖為不死之身,但若欲誅之,法子不是沒有。」
田所說道。
百介驚訝地站起了身子。
但原本不信鬼神的又市,此次竟然……
「今日已收到了通牒信。」
「這位就是已故大老闆之子——百介先生。」
此時,田所的神情突然緊張了起來。
田所表示兩人同為熊澤道場出身。
「解決之道——?」
自然而然地,老是窩在小屋裡的百介,這下變得更是足不出產。
「——雖然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過現在和令兄依然很親近,每個月必有一次往來造訪。或許是令兄和在下同樣是個不懂情理的木頭人罷,和在下可說是臭氣相投。總之,令兄曾向在下提及先生的事。」
「噢……」
不出多久——
于北町奉行所擔任定盯回之同心田所真兵衛,就在此時——也就是冬季中旬,前來生駒屋造訪。
是么——這下田所的眉毛歪向了另一頭。
稱呼在下田所便可,這同心說道。
「這位是八丁堀的田所大爺。大爺表示有要事與少爺相談——」
「噢。」
還有人宣稱看到一個長相與祗右衛門神似者在吉原游廓二樓朝下眺望,也有人表示在上野廣小路和一個酷似祗右衛門的人物擦身而過。這類傳聞亦不在少數。
「真是祗右衛門。信裡頭寫著——斬了老子三次首,這下終於輪到我報復了。笹村已經被老子給殺了,但也無須費力調查搜捕,反正獄門、磔刑都無法傷我祗右衛門分毫——簡、簡直是毫無天良!」
「笹森殿下——不就是那位甫將祗右衛門逮捕到案的與力?記得曾聽聞其劍術高超——」
這種事真會發生?雖然百介相信世上確有神怪,對這傳聞卻仍是難以置信。畢竟即使是狐狸精,只要被砍了九-九-藏-書頭也就一命嗚呼了不是?難道此人對世上最可怕的邪惡的執著,竟能讓他顛覆自然天理?
正如田所所言,軍八郎是個性情耿直的人物。不過,他到底告訴了田所什麼?
與百介不同,又市認為世上絕無奇事。雖然一身僧侶打扮,但這個小股潛骨子裡其實是毫無信仰。事實上,打從數度與又市共事後,就連百介也開始感染上了他這股氣息。
難道——真的是他本人?
「掌柜大爺,接下來的對話乃至高機密,因此,能否請大爺稍事迴避,」
「因為不能寫,」田所回答。
「令兄表示——先生精通和書漢籍,通曉各種民俗迷信、宗教禮儀,對古今東西之奇聞異事頗有獨到見解。」
「送件者真是祗、祗右衛門?」
「五年後——也就是十年前,他又死了一次?」
「不僅如此,事實上——祗右衛門在接受審問時,也都曾陳述過自己的出生地和出身。」
「其實——」
看來他果真成了個妖怪。
「不,只不過——」
和百介截然不同,他這個大哥不僅生性嚴肅認真,操起刀來據說也是武藝高強。
有人說被砍下來的首級經過一個月開始發出閃光,朝丑寅的方角飛去,有人則說首級在哪裡的稻荷堂和身軀接上了,總之一切傳聞,都離不開怪談的範疇。
百介露出一個苦笑。
「沒錯。若此事果真屬實,這等妖怪絕不是奉行所的人能夠應付的。不過,目前已是刻不容緩。其實——」
邪惡的傳聞果然開始出現。
「噢?如此說來——上個月在獄門示眾的祗右街門,和第一次的祗右衛門乃同一人?」
這八丁堀的捕快突如其來的造訪,將百介嚇得臉色鐵青。
「要事——?」
意即,原本分了家的身與首,試圖遮蓋接合處的傷痕。
——人死復生。
「沒錯。」
「若這件事是真的,可有任何解決之道——這就是在下想知道的,」田所如此說道。
「這心情小弟十分了解。不過……」
這同心的長相的確怪異。
「什、什麼!」
「在下感覺情況有異,因此曾上南町查閱十年前的調書。結果……」
「雖說是相談,其實不過是想借用百介的知識,議題無他,就是關於這陣子造成世間騷動的——稻荷坂祗右衛門的事。」
是什麼事讓他考慮良久?田所蹙起原本就歪扭的眉毛說道:
據傳將符咒往其額頭上貼,殭屍便會靜止不動。
看來又市的說法或許有些道理,百介心想。
他不記得自己曾做過任何違法情事,不過和一些偷雞摸狗的小惡棍有往來倒是罪證確鑿。畢竟百介原本就對自己這吃軟飯的身分感到心虛。
「先生太客氣了。先生在搜捕八王子的野鐵炮時也曾立下大功,調書在下也已經查閱過了。」
「百介呀。不覺得祗右衛門若真是不死之身,再怎麼將其緝捕到案也是無用?反正即使獄門、磔刑等極刑,都無法置其于死地,即使判其鋸刑,也無多大意義。這下能考慮的法子僅剩流放荒島、或判其終生監禁。不過,斬其首仍不殯命者本已非人,將其投獄或許也無任何效果。再者,此人已是如此罪大惡極,若僅判輕刑,對外也難收九_九_藏_書殺雞儆猴之效。到底……」
其實,是有要事相談,田所壓低嗓門說道。
「這——」
不過……
更甭提有任何捕快願意聽小的這種下賤人等的忠告——
「或許是小弟才疏學淺,不過小弟四處查閱,均未見到類似的記錄。」
「下手者便是祗右衛門。不,正確說來,為某以祗右衛門自稱之輩。」
每一則傳言中的人物應該都是祗右衛門沒錯,但有些人說他的頭髮悉數變白,有人說他雙眼變紅,也有人說他面色如土,所有傳言悉數經過一番加油添醋的潤飾。雖然說法五花八門,但共通的是,每一則都提到復生后的祗右衛門頸子上纏著一條圍巾。
「不過——仍有其他疑點?」
「先生也如此認為?」
也就是——祗右衛門又復生了。
田所這個捕快果真是個罕見的好漢,同時卻也是個極沒用的正義之士。在定町回中不過是個小角色——看來他所言果然不假。
兩人竟然搶在同一時間開口。
「一點兒也沒錯。那傢伙所陳述的經歷,和十五年前死於獄門之刑的祗右衛門的調書內容完全雷同。」
「並非同一人?」
——就是獄門台上那顆面色發黑的首級。
百介的親生大哥是八王子千人同心的一員。
百介認為這實在難以置信。
實在不知該如何同這些當差的打交道。
雖然又市曾堅稱是同一人——
「公事宿——?」
「這些糊塗蟲完全不了解事態是如何嚴重,也不仔細想想,現在被擄走的可是個吟味方頭號與力呀,理應是個驚天動地的大事,豈有繼續放任此等惡人逍遙法外的道理?如此不僅將損及奉行所之聲譽,嚴重者甚至將影響官府之威信,恐有導致政令難行之虞。」
「想必是狗急跳牆了罷,祗右衛門竟然還殘酷地殺害了料亭老闆的千金。這下就遭官府給逮捕了。瞧這傢伙,簡直是壞到了骨子裡。但這案子若照規矩辦,彈左衛門的面子可掛不住。奉行所想必也將遭受各方指責。因此,才決定將祗右衛門的身分按住不表。祗右衛門就這麼在一切不詳的情況下人頭落地。但即使如此……」
「沒錯。此實情雖無法公開,但在十五年前的調書中仍有清楚記載。十五年前在下仍是個實習同心,不過此事倒是記得十分清楚。公事宿原為供人城鄉民寄宿之處,但亦為須前往彈左衛門役所或奉行所進行訴訟或接受審訊者提供各種協助,寄宿者不乏無宿者或河原者。祗右衛門巧妙地乘職務之便,掌握這等人的弱點后占其便宜,並脅迫這等人為自己幹些壞勾當。將弱者逼上絕路,利用其為所欲為,哼,簡直是個十惡不赦的混帳——」
「田所大爺——」百介抬頭望向這長相怪異的同心說道:
「噢——」
「請問——」
「十五年前的調書上說的大致就是這麼回事。或許是這傢伙濫用職權干壞勾當,不小心出了什麼破綻罷。彈左衛門得知他的部分作為,當然是勃然大怒,馬上下令將祗右衛門捉拿到案。由於事前得到風聲,祗右衛門旋即竄逃,最後為了躲避為數甚眾的捕快搜捕,逃進了柳橋一家小料亭中,而且——」
他口中的同門,指的應該是兩人曾在同一個道場習武罷。
「在、在下生平最痛恨的,就是這種玩弄弱者于指掌之間的大惡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