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招待個不嗜酒的客人可真是件麻煩事哪，平八自顧自地嘀咕道。

美其名為鋪子，但其實不過是長屋一角，並沒有什麼門面可言。

「哪可能有七人？」

「我也學百介先生把整件事的經緯記了下來，否則還真是記不住呢。據說，這些案子乃『七人御前』作祟之結果——」

「既然叫七人御前，當然就有七個。只要取了一個人的性命，其中便有一個能成佛。但這替死鬼也會化為這群御前之一，因此總數並不會減少。」

「噢？」

這並不是個百介愛聽的故事。

不是這個意思，只見這租書的一臉和善地笑著回道。

「見人穿著婚服就把人娶回去？簡直像個說給孩童聽的故事嘛！」

「倒是，平八先生有什麼事要和我商量？」

「那麼——出去吃點糯米丸子如何？那邊的角落正好有家餅店，裡頭賣的豆沙包美味極了。就讓我招待先生吃些豆沙包罷——」

「方才的只是玩笑話。十二、三年前，北林領內某世家的兒子，曾從山中救回一個暈倒的姑娘，事後還娶了她。」

百介先是兩眼圓睜，但旋即又眯了起來。

「我並不是想借給百介先生任何東西。其實呀，百介先生，也沒什麼特別的，不過是聽說了幾樁怪異傳聞，想和先生分享分享罷了。」

「不，只是普通的火。後來，家中突然就起火了。待大家驚惶失措地救完火后，那妻子就消失無蹤了——還挺不可思議的罷？」

「我碰巧半刻前才回來。」

那去年發生的案子——猶記兇手的犯案意圖仍屬不明。與死者既無任何財物糾紛，也無絲毫新仇舊怨，而且亦不屬於攔路試刀或無禮斬殺一類犯行，當時世論均認為兇手純粹為殺人而殺人。在百介的記憶中，類似事件在前年也曾發生過。看來，江戶的確是不平靜。

有人喪命這種事——總教他感到噁心。而且不久前，百介才在旅途中看過三具死狀凄慘的無頭屍。

「攔路斬人這種事，我哪可能喜歡聽？」

「所以我說這種事已成了流行嘛。早知如此，就應循東海道直接歸返，但途中卻還繞道他處。」

「難不成——當時還下著太陽雨？」

其實百介不僅酒量不錯，而且還比誰都愛酒，只是不愛在他人面前喝罷了。而且他天生對甜食也是毫無招架之力，因此常被人誤認為不好飲酒。不過這麼一來，可就為他省去喝應酬酒的麻煩，即使被誤認為毫無酒量，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因此每當碰到人這麼以為時，他總是提醒自己不要否認。

話雖如此，也並read.99csw.com不是每日從早到晚都有人喪命，嚴重到這般程度的砍砍殺殺，其實還是頗為罕見。

光是想像，就夠教人毛骨悚然了。

「也曾聽聞有些女人行房時必飲男血、抑或看到火災才能起興緻什麼的。若是嚴重至此，不侵犯他人已無法滿足一己之性癖。因此，去年那以攔路斬人滿足一己殘酷性癖之流，想必是真的存在。不過此類歪風若蔚為流行——情況可就嚴重了。」

和這也完全無關——平八回答道。

未免也太急就章了罷，百介說道。

「這種事也會蔚為流行？」

「你可知道什麼是御前？」

「噢，是百介先生呀——你來得正好。」

百介苦笑著說道。在他的認知里，妖怪其實並不會幹出這種事，即使是憑空杜撰，也不應如此荒唐。

「然後——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那暈倒的姑娘雖身分不明，但穿著一身婚服，還身懷大筆銀兩。因此被救回來后，就這麼給娶了進門。」

「上了哪兒？」

「方才也說過，我不過是從當地的武家僕役口中，聽到這個去年歲暮起屢有妖怪作祟的傳言。妖魔作祟殺人這種事原本就駭人聽聞，據說前年就死了七人——因此大家才傳說應是這種名為七人御前的妖怪在作祟。七人御前這名字在江戶頗為陌生，因此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是呀。比方說活剝蛇皮、拔斷蟲足啥的，一些如今想來完全參不透到底有哪裡好玩的遊戲。但那時候玩得可樂了。先生兒時也曾玩過這類遊戲罷？」

「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世上可是什麼樣的傢伙都有。戀童者、好男娼或好男色者，如今已是司空見慣，見紅腰卷便淫性大發的好色之徒、或不勒女頸便完全不舉的武士等亦如是。」

成人也是一樣呀，平八說道。

「京都正流行攔路斬人？」

「就連被譽為馬屁精的平八先生都做不成生意？」

「噢，這說來可就話長了。我這回不是為了做生意，而是上京都遊山玩水了一趟。不過，這回不只是向先生說個故事，還有件事得和先生商量——」

這還用得著說？

「這我也清楚，此類故事亦非我所好。不過先生，時下世風並不平靜，就連江戶這裏——去年還是前年，不也曾接二連三地發生姑娘被擄，並被碎屍萬段的事件？」

「噢，並非如此。雖然引起一陣騷動，但兇手完全沒有被繩之以法的跡象，讓我感到情況非同小可，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因此便馬上離開了京都。但在回程還是碰上了。」

呵呵，平八笑著朝腦門上的月代敲了敲。

「來得正好？我怎麼看不出好在哪裡？既沒看到什麼山珍海味，也不見任何標緻的姑娘呀！」

「怎麼看都不像，平八先生，當地民眾都認為這些慘無人道的案子乃此七人御前所為？」

屋內飄散著一股他早已嗅慣了的塵埃味。

當然會——平八一張圓臉上兩眼圓睜地說道。

平八說道。

「這綽號就甭提啦，總之，唯一可確定的是今年至今已有三人喪命，接下來就毫無動靜，搞得領民個個人心惶惶，開口閉口都是妖魔作祟。」

「的確頗為險惡，已經出好幾條人命了。」

「是的。御前read.99csw.com就是無法成佛的亡魂之意。有的叫山御前，有的叫川御前，這些可能代表死在山上或河川中的亡靈，有些地方則把他們當作山神、水神的眷屬或使者，因此單純地將之歸類為惡靈，其實有流於草率之嫌。與御前相關的信仰，其實是頗為複雜深奧的。但總而言之，他們的確算是會為人帶來橫禍的妖魔。」

因此，平八房裡總是堆著滿坑滿谷的書。

噢，那麼先生可嗜吃甜食？平八苦笑著問道。

「這回是什麼樣的故事？打哪兒聽來的？」

「死者被開膛剖腹，身首異處，連皮都讓人給剝了。」

「唉，如同平八先生說的，時下世風的確瀰漫著一股暴戾之氣。不過，這種事已非世風日下所能解釋。」

「知道。」

「出人命——？」

不過，書卷出租和一般販賣物品的生意又有著那麼點不同。雖然同樣是背著貨物四處移動，但照顧的大半是熟客。只需將客戶需要的書卷送到每個客人手中，到了月底再回去收款就得了，無須像一般商人般四處遊走、高聲叫賣。書卷並非一次賣斷，而是僅出借三日，不過客人需要任何書，業者都弄得到手。由於為租賃性質，貨品很快就會重回手中。手頭商品並非全數為新書，代表這類鋪子總得面對為數龐大的庫存。

總之就請先生先進來罷——平八向百介招呼道。

「總之，這回的主題——是一件發生在西國某小藩的險惡傳聞。」

「噢？」

「沒錯。據與我有交流之京都某書坊所言，光是京都大坂兩地，遇害者便已高達十數人。其中有筆店女兒、麵店老闆，毛線店千金，個個都是額頭被活生生砍成兩半。」

「想來這應該是人性使然罷。」

「看來我找來的這些故事並不合先生胃口，還是先請先生喝一杯罷。」

「和鬼火差不多麼？」

巡迴諸國搜集怪談至今已有五年，百介累積的知識已是相當可觀。

「意思是得死個七七四十九人。」

「這姑娘想必也長得很標緻罷，而且還帶著一筆嫁妝呢！雖不知女方身上是發生了什麼事？總之，她為報此救命之恩而以身相許。」

「這數字如此愈滾愈大，豈不是註定要呈倍數增長？那兒不過是個小藩，照目前情況看來，不到明年那兒的領民、藩士、甚至藩主豈不都要死光了？」

「是呀。」

「接下來，這對夫妻恩恩愛愛地共度了一整年。在屆滿一年後——這戶人家周遭就開始出現怪火。」

平八笑得一邊臉頰不住抽搐著說道：

虧大多數人都窮到一輩子出不了遠門，這傢伙還真會享受呀——腦海里才這麼一閃，百介馬上想到自己根本沒立場說人家。至少平八還是靠自個兒賺的錢玩樂，想想自己也沒賺幾個子兒，卻還終日遊手好閒的，豈不是比人家更理虧？

平八將兩道眉蹙成了一個「八」字，旋即又一臉釋然地問道：

寫這類的是不少，平八笑著說道：

這種事他可不想再聽。

「險惡——？」

「因為先生應該會喜歡聽這個故事呀！」

書卷出租是個以雙腳四處行商的流動生意，其實根本不需要有個店面。

「而且正準備動身前往京橋找先生呢！咱們差點兒又要錯過了。別看我這副懶模樣——做起生意來也是挺忙碌的。總之，幸好咱們碰上了。」

「那傳言並不屬此類。若將之歸類為攔https://read.99csw.com路斬人，可就好比將獅子當成貓，大蛇當成蚯蚓了。」

「去了丹后與若狹交界處一個叫做北林藩的小藩——」

你是上那兒去了？百介驚訝地問道。這遠路也未免繞得太遠了罷，看來平八可選了一條奇怪的路返回江戶。唉，一切都是為了先生呀，這租書鋪老闆笑著說道。

「真是令人作嘔呀——」

平八脫下藏青色棉布的圍裙捲成一團，隨手拋進了書堆里。百介略顯尷尬地坐了下來，兩眼不由自主地開始在成堆書卷中瞄起了書名。

「都是為了找樂子而乾的罷？」

「而這四十九人每個又得取七條命——」

這些東西並不是用來租人的，而是拿來賣的。

是否構成侵犯，界限十分模糊，平八說道。

「人性——這推論可就耐人尋味了，平八先生可是認為，凡是人都有做出如此暴戾之事的本能？」

的確非世風日下所能解釋，平八說道。

「殘酷的遊戲？」

「那麼——這果真是妖怪作祟？」

「但還真是有七人。」

「因此你才特地繞道前去求證？」

「而且愛讀這類的看倌也不少，因此我才認為這是個流行。不過這下才知道，百介先生對流行的話題並無興趣。」

山岡百介前往平八位於神田鍛冶町的書卷出租鋪造訪，是在開始吹起和煦春風的一月中旬。

這傢伙對旅行還真是熱中。

但這下平八卻把臉湊得更近，雙頰不住痙攣著說道：

「不不，也有人認為七人御前的每一個都得找到七個替死鬼，也就是得在自己喪命的地點取七條人命方能成佛——而現在竟然有七個。」

「最後大家推論，那女人是只狐狸，其他狐狸來把她給討了回去。」

怪事他雖愛聽，但對殘酷的故事可就毫無興趣了。

百介刻意裝出一臉驚訝表情。噢，讓先生給看穿了，平八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我從小出身貧賤，不像先生般講究品行家教，因此兒時曾玩過不少殘酷的遊戲。」

「沒錯，性癖的確是形形色|色。不過此類行為對他人並不構成任何侵犯罷。」

這——就不知該如何回答了。通常妖怪是不會以這種方式取人性命的。

「應該是為了找樂子而乾的罷。」

「然後？」

「好像叫做狐火罷，一種每晚都會從各處竄出的怪火。」

看來他是以為百介不嗜杯中物。

「這類砍砍殺殺的事，我可不愛聽。」

「狐狸出嫁的故事么？」

「北林藩不是在若狹的山中？距離土佐未免也太遠了罷？」

對性好搜集諸國奇聞怪談的百介而言，除了在遊歷各地時四處網羅，聽他人口述此類故事亦是一大樂趣。

「是呀。老實說，我有幸進出北林大爺位於江戶的藩邸，乃是由於曾在那兒的中間部屋聽過一個古怪的傳言，因此才特地繞了那段路去查證的。」ｈｔtｐs://ｒeａｄ•9９ｃsｗ.coｍ

「請別放在心上，若能進一步知悉這類傳聞的分佈狀況也不錯。有什麼就儘管告訴我罷。」

「即使那兇手是個妖怪——先生也沒興趣聽？」

「不過這些是特殊個案罷？」

「在坊間已是如此泛濫，如今撰寫此類故事的名人多如過江之鯽，根本輪不到我來寫。」

平八不僅遊走于江戶府內，就連朱引之外乃至近鄰諸國，均在其活動範圍內，的確，愈是鄉下書卷愈難入手，因此不難理解這些地方為何有人需要新書。不過百介總是納悶，旅行畢竟需要盤纏，花上大筆銀兩跑個大老遠的，哪可能有任何賺頭？或許他干這行生意純粹是出於興趣罷。

平八點了個頭。

是發生過，百介冷冷地回答。

百介這麼一轉換話題，平八便探出身子說道：對對，這下可提到重點了。

這位租書鋪老闆露出一個苦笑，以食指搔著臉頰回道：

「不過，雖說是西方的傳聞，聽來多半還是有些似曾相識，或許對百介先生來說稍嫌無趣了些——」

「噢，不過我可搞不懂這為何是為了我。」

而且受害者還個個死狀凄慘，平八說道。若是這種事，就別再說了，百介伸手阻擋道。

百介指著懸挂鋪內的錦繪說道：

「個人認為，此類世風形同流行疾病。不同於往昔，如今流言傳播甚速，雖不知是否有不少人樂於模仿此類犯行，但想必真的會傳染。相信先生只要看看京都一帶如今恐慌到何種程度，就不難理解了。」

「方才也說過人都死了。在我抵達的前一天也才剛死一個——不過那兒終究是窮鄉僻壤，住的凈是些和番町所碰到差不多的百姓。別說是荷包，就連口風也守得緊，絕口不與我這個外人攀談，因此到頭來生意也沒做上一樁。」

雖說此行目的不是泡湯，因此得以較早歸返。但返回京橋后卻從家人口中得知，平八曾於數日前登門造訪。納悶不已的百介旋即造訪平八的鋪子，卻又碰上平八出遠門。

不過，百介歪著腦袋納悶道：

別再說下去了，真是令人作嘔——百介掩面說道。他打心底討厭這種事。

「——平八先生，您要我聽的就是這些？不都說過我不愛聽這種事了么？」

在門外招呼了一聲，隨即有張圓臉從窗口探了出來。這張圓圓的娃娃臉面貌和藹，嘴邊雖帶著幾根沒剃乾淨的鬍渣子，氣質仍是毫不粗俗。

普通人光是要弄傷人就得猶豫良久，但這些傢伙把人殺了還要千刀萬剮，動機實在教百介難以理解。

雖然同樣是堆滿書卷，此處可是比百介的閑居多了幾分色彩。百介的書齋里儘是所謂記錄性的古文書類，平八則是除了書卷之外，還陳列著錦繪、枕繪以及眼鏡盒等物品。

不用了，百介斬釘截鐵地伸手制止道。

果真駭人哪，平八說道。

名字很古怪罷？這租書鋪笑著說道。

「不知先生可聽過——娶狐為妻的故事？」

自去年透過有往來的出版者介紹認識了平八后，百介就從他這兒聽到了不少故事。平八不知rｅaｄ•9９cｓｗ•cｏｍ是對討百介歡喜也產生了興趣，還是天生就愛湊熱鬧，如今甚至不惜遠赴江戶以外的地區搜集此類傳聞。

百介的表情不由得黯淡了下來。

不不，只見這生著一張娃娃臉的租書鋪老闆裝糊塗地說道：

「怪火——這指的是？」

只是江戶畢竟和鄉間不同，偶爾會夾雜幾樁這類殘酷的案例。由於這類案子極引人注目，便給了大家一種此地一片腥風血雨的印象。再者，這類事件到頭來多半不了了之，因此事後多牽強附會，總顯得尾大不掉。

「先生的意思是，可能不是同樣的妖怪？」

「至於不可思議的故事——」

「也就是無緣佛罷。」

上個月，百介曾遠行至伊豆。

百介攤開原本掛在腰際的記事簿，從筆筒中掏出一支毛筆舔了舔筆尖，擺出了一副隨時準備做記錄的架式。先生還真是好事呀，平八驚訝地說道。

書卷出租鋪里竟然也賣眼鏡盒，或許讓人覺得有些唐突。但理由似乎是——兩眼昏花難以讀書，還請客倌珍惜眼鏡。不過眼鏡本身價格高昂，加上又非行外人所能批售，因此只得販售保護眼鏡的眼鏡盒。

原來是對你而言我來得正好呀，百介說道。

「那麼，你這位忙碌的租書人找我有何貴幹？枉費你坐擁這麼家租書鋪，遺憾的是我的書卷也多到足以租人，並無必要向你租用任何東西。」

「這算不可思議么——？」

哇，平八的圓臉不由得扭曲了起來。

書卷出租業者為了行商，常有機會進入大名家中、或吉原等一般百姓無緣出入的場所。不分大名家中女僕還是風塵女子、學者還是藩士，總之任何身分性別的客人他們都得招呼，和地方出身者當然也有所交流，因此常有機會聽到一些珍奇傳聞。

「總共有七個？」

「是玩過一些。不過平八先生，孩童本來就是善惡不分的。」

據說那可是幽魂在作祟呢——平八從懷中掏出一張對摺的紙張說道。

看來先生並不喜歡這故事呢，平八搔著頸子說道。

百介眯起雙眼，擺出一副露骨的嫌惡表情。

「妖魔作祟也會鬧出人命么？」

這事件與前年的同類事件，到頭來都是如此。

「為了我？」

「我打堀越咔穿越一條岔路，繞了點兒遠路。」

旋即站起身來說：

「擄人這種事通常不是為了勒索銀兩，就是為了舊恨宿仇。先生您瞧通俗小說中不都是這麼寫的？不過，如今可就不同了。」

百介說道。應該算特殊罷，平八也回答。

「御前乃土佐一帶對不幸遇上就得死的神之稱呼——算是一種災厄之神罷。相傳橫死者未獲安葬超渡，便可能化為御前。」

「還是碰上了——攔路斬人？」

「首先，妖怪是不會剝人皮、或將人開膛剖腹的。」

「我想聽的是——更不可思議的故事，並不是光有妖怪就好。諸如此類殘酷的真實傳聞——」

「為報救命之恩以身相許？接下來呢？」

「妖怪？」

還真是個教人訝異的名字呀，百介心想。

「七人——御前？」

「若不是為了討百介先生開心，我才不會專程繞道前往那既無名勝、又無古迹的地方哪。」

「有這麼凄慘？」

噢，大家不過是如此懷疑罷了，這租書鋪老闆含糊不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