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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幽靈 第一章

船幽靈

相傳此怪異
乃出自西海之
平家一門亡靈所為
繪本百物語·桃山人夜話卷第三/第二十五

第一章

「沒在探查什麼呀?」
「對。據說船上都備有大勺子,這妖怪就想先把它給借走。但這東西可是萬萬借不得,這妖還真是死心眼哪,」阿銀蹙起兩道細眉說道:
而且在事成后,這男人似乎還跟著他們的腳步,與百介兩人乘上了同一艘船。
「若你們倆真是普通百姓,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走大路?」
但在此處,卻是被千刀萬剮、剝皮梟首,死狀甚為凄慘。
這真是教他納悶不已。
等候時機——這聽來果真古怪。百介和阿銀在船上時,曾就目的地做過討論。由於沒什麼必要保密,交談時也沒特別放低嗓子。
她的職業是山貓回,也就是四處賣藝的傀儡師。
因此這回造訪土佐,可正是合他所望。
「據說大船幾乎都會事前備妥。一把這勺子交出去,這些亡魂就會以此勺水,而且當然是舀不住,船也就不至於被淹沒。不過既然舀水的動作都做了,這些亡魂便會滿意地離去。」
「怎麼了?」
而此地流傳的七人御前傳說,有時亦被解釋成滿懷遺恨的平家冤魂。
「是的。壽永二年,被逐出九州的平家一門擁立安德帝,試圖再次奪取京都,曾布陣于贊岐的屋島,意圖于備中水島討伐源義經,但翌年於一之谷之役兵敗而撤回屋島。一年後,義經由攝津進軍屋島,但因遭逢颶風而被迫登陸于阿波勝浦,並越過此大坂咔趕赴屋島。」
「原來平家並非只是螃蟹。」
這個突然從路邊草叢中衝出來的男子,原本從百介背後持刀抵住他的脖子。若沒有機警的阿銀助他脫困,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
阿銀狠狠地瞪這這男人說道。
想必她又要調查些什麼了吧。沒人猜得透著些傢伙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百介也知道此事不宜過問。
阿銀以繪有福神的小箱子擴身,和眼前的男子隔開一段距離。
就這番話聽來,她的意思應該是與其為了讓自己超生而危害他人,不斷重複同樣動作的無間地獄或許要來得好些。
「勺子?就是用來舀水的勺子么?」
抱歉小弟幫不上什麼忙,百介聽了連忙低頭致歉。也沒什麼好道歉的吧,阿銀繼續說:
「並不是。根據小弟所聽聞,此七人應為墜落捉捕山豬的陷阱而死之平家落人。在此流傳於土佐之大川一帶的說法中,這妖怪乃於陸地出沒。還有另一批出沒于海上、但並不屬於七人御前的妖怪,名曰船幽靈。據傳此妖亦為平家冤魂所化。」
緊接這,只見一片血光飛濺。
不過,就百介所聽聞的幾個例子推論,御前在土佐這三市似乎被解釋成死於非命之孤魂野鬼——亦即無法超生之惡鬼邪靈,而且還是一種為人們帶來重大災禍的邪神。
如此過了幾天,還是沒有絲毫即將搬離的跡象,活像是在觀察百介兩人將有什麼動靜。納悶不已的阿銀曾跟蹤過他一次,發現他終日四處遊走,似乎在悄悄打聽些什麼,形跡甚是可疑。
「別再隱瞞了,聽說有兩位打阿波來的可疑人物四處打聽我等的消息。你們倆究竟打這什麼目的?」
「總之,一切都是白費力氣吧——」阿銀再度重申。
「畢竟小弟可是以成為劇作家為職志的,而且……」
問題是,在兩人抵達阿波之後……
但後者並非表示御前為亡魂所化,而是死者若遭御前附體,其魂魄才將化為厲鬼危害人間。
阿銀壓低身子,以掛在脖子上的箱子擋在胸前。
「是很不甘心,而且害起人來手段還很強硬。常聽說這妖怪起初會向船上的人借勺子。」
「阿……阿銀小姐!」
一是刀刃。
「你、你這把小刀是——」
百介霎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有九九藏書這種東西?」
原來,自己不過是被利用罷了。
想到旅伴和自己是如此不匹配,這趟旅途還真是教他走得尷尬萬分。但對方既已主動要求,總不能強硬拒絕。雖然百介原本期望能隻身來一趟閑適悠哉的放浪之旅,到頭來也只能死了這條心。雖然有人同行其實也沒什麼好在意,但山岡百介這個人就是不懂得該如何與女人相處。
他身披毛皮,腰上纏著看似藤蔓的東西。
「還真是不死心呀。」
這下,這男人似乎開始膽怯了起來。
緊接這,又有幾個人影悉悉遂遂地從樹蔭下跳了出來,每一個都做相同的打扮。
噢——聽完百介這番解釋,阿銀高聲說道:「聽先生說了這麼多,這下我終於清楚了。」
「說什麼鬼話?」
「和阿、阿楓夫人像極了……」
「她的長相怎麼了?」
「怎麼可能?是你看走眼了吧?」
阿銀表示自己要上土佐辦點事兒。
「平家的冤魂化為蟹也是此類傳說之一,與此相關的故事可是林林總總。有個地方甚至傳說平清盛人道即為河童之祖,因此若有人推說七人御前即為平家落人亡魂,其實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聽來這妖怪還挺粗暴的呢,」阿銀朝百介瞄了一眼說道:
這下他可神氣了。
此時阿銀正在和這名曰桓三的男人對峙。
她該不會是看上了自己吧?
「不過亡魂就是如此是非不分。若是能講道理,不就和生者沒什麼差別了?人死後魂魄本來就會少個幾分,含恨而終者,死後心中亦僅有忿恨。因此這些船幽靈肆虐時,目的並非刻意使船翻覆,好為自己多找些替死鬼——僅是為了以水淹船罷了。」
而且。
咚,這時阿銀突然一股腦兒地撞向百介,兩人一起滾到了路邊。
阿銀說道:
接下來。
「少裝蒜,」第一個現身的男人怒吼道:
一聽到凶刃劃過空中的聲響,百介眼前頓時一片發白,旋即又感覺到一股強勁的衝擊。他心想這下我命休矣,只能雙手抱頭往地上一蹲,但透過指縫窺探,卻看到阿銀正以箱為盾與對方纏鬥。在刀刃即將砍上自己身上的瞬間,阿銀將百介給撞向了一旁。
「小、小弟名曰百介,絕非什麼可、可疑人等,平日隱居於江、江戶京橋之蠟燭大盤商生駒屋中。這位則是……」
「的確毫無意義。不過如此反覆進行相同的事乃亡魂之習性,因此碰上的人必將遭逢不測。若遇此妖怪,僅有一個法子能幸免於難,就是供其取走一隻破了個洞的勺子。」
這回阿銀主動表示欲與他同行。
遠處傳來一陣鐘聲。
「老子哪管你們是誰,」男人說道:
總之,一切得力求謹慎。
「你也太多管閑事了吧?理由當然是有,但老娘在江戶至少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姑娘,憑什麼要向你們這些山上土包子解釋?」
男人將刀鋒指向阿銀說道:
百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阿銀則是迅速翻身,擺出防禦架式。
男人架起刀子問道。
——想必是祗園精舍的鐘聲吧。
真有一股冰涼的殺氣迅速朝他的咽喉襲來。
這名叫桓三的男人往後退了兩三步說道:
因此在經過一番討論后,百介和阿銀便將目的地改為贊岐,同時還刻意挑個大清早悄悄上路。百介原本就打算放慢腳步遊歷四國各地,因此對前往贊岐並沒有任何異議,而阿銀似乎也不急這辦自己的事兒。
「老娘也見過你們,哪管你們有read.99csw•com什麼規炬。很遺憾,咱們倆是江戶人,可沒什麼閑工夫和你們這些山賊瞎攪和。」
只不過……百介與阿銀並未直接進入土佐。而是先在阿波度過十日,再越過大坂咔進入贊岐。理由只有一個。就是——為了擺脫一個男人。這男人起先是由阿銀先注意到的。他頭戴深編笠並穿著手甲腳半,是個一身旅行裝扮的浪人。一開始,這男人便與百介兩人同乘一艘船。雖然沒讓百介發現,但阿銀已在淡路島內瞧見了他幾回。由於正忙著張羅手頭這樁隱密差事,教人不為此掛心也難。不知道這男人是在什麼時候進入淡路的?不過,看來他似乎是等到又市一伙人所設的局成事後,才離開島上的。畢竟這是樁須耗費多日的差事,因此這男人的行蹤顯得格外啟人疑竇。
阿銀旋即逮住機會拔腿就跑。
「噢,沒想到先生還真是博學多聞哪,」阿銀笑這說道。
「我最討厭這種小心眼的傢伙了。自己再怎麼不幸,也沒資格把其他人給拖下水吧?」
雖然周遭己為一群同樣揮這刀的黨羽所包圍,但阿銀依然不為所懼。只是,暴徒們正逐步縮小包圍。
剎那間,暴徒們的臉色為之一變。
但是,百介兩腿早已不聽使喚。
再者,百介自己也想上土佐瞧瞧——
兩人眼前站這一個手舉大刀、打扮怪異的男子。
這下這群暴徒也開始動搖了。
不過,別說是阿銀,這下就連百介也非清白之身,不論這來者為何人,對方的明察暗訪對自己絕對是個困擾。
還真不知他是什麼來意。
其面貌之複雜可見一斑。
如今卻……
「一點兒也沒錯,」百介回答:
「你到底是什麼人?」男人語帶茫然地問道。
若沒碰上那件事,這姑娘如今或許還是個過著平穩生活的富家百姓千金。
「原本還以為和先生同行……」
「任何打聽我等、惹上我等的都得死。這是咱們祖先傳下來的規矩。」
「還不快逃!」阿銀大喊,同時將箱子拋向桓三。殺氣騰騰的暴徒們霎時亂了陣腳。
「他們也是溺水而死的?」
「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
雖然每日一大清早都會出門,但也都會回去。
直到乘上駛離淡路的船,百介才恍然大悟。阿銀原本雖是堂堂百姓出身,但如今畢竟是個無宿的江湖藝人,找上個有身分、好歹也是個在江戶赫赫有名的蠟燭大盤商少東的百介同行,當然是穩當得多。
「還真是白費力氣呀——」阿銀說道。
距今正好一年前,百介也像今天這樣和阿銀並肩而行,相偕走向小塚原的刑場。由於百介因緣際會地被捲入一樁因曝晒于刑場中的獄門首級而起的異事,因此得知了阿銀悲慘的出身。
「是呀。這七人御前只要取得一條人命,其中便有一人能成佛,不過船幽靈則是永無超生之日。據傳這船幽靈亦為平家怨靈所化,曾有一德高望重的法師憐憫平家一門無法忘卻此經年積怨,而舉行大施餓鬼之法會。據說從此之後駭人異象便不復見。」
「你沒長耳朵嗎?到底要老娘說幾次才會明白?我可是……」
「御前」又名御先、御崎,均為先鋒之意,原意應為山神或水神之斥候。在某些地方,御前被當成神靈,但亦可能如熊野的八咫鴉、或八幡的鴿子等被解釋成各種小動物,其中尤以狼或狐狸等禽獸為多。當然,由於字義帶突出之意,亦有人認為此名與海角有關,也有人將之寫成美吠一般認為狐狸為附體妖魔,因此御前與此等妖怪似九-九-藏-書乎也不無關連。
或許真是如此,百介心想。
反正手頭這筆錢也是宜及早散盡的不義之財,乾脆大搖大擺地揮霍一陣子,待盤纏用磬再返鄉便成。
「你們倆真是打江戶來的?」
「先生這聲道歉,姑娘我可承受不起呀,聽來活像是我在找先生的碴似的。一切還不都得怪我自己——」
事實上,御前信仰在備前及美作一帶似乎也頗為興盛,其形象為人避諱,據說也與附體邪魔或民俗禁忌息息相關。在當地,御前有時指的是豺狼等猛獸,有時則被視為一種邪惡的神靈。
同時還將手頭的大刀往下一揮。
除了御前之外,尚有許多冠有七人兩字的妖魔。
「納命來!」那男人大喊一聲沖了上來。
因為一則傳聞挑起了他的興趣。
幸好百介和阿銀都沒什麼其他急事,讓百介得以利用這段日子,造訪客棧周遭的神社佛閣等古迹遺址。阿銀則趁這段時日四處物色阿波人偶,或在人來人往的岔路賣藝掙點兒銀兩。
「喂~婆娘。」
這下其面貌可就更教人難辨了。因此百介一直期待有朝一日能親赴現地,親自做一番調查。
那武士也沒搬離這座客棧。
百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阿銀回答。
百介十分清楚,又市和阿銀這夥人,根本就是在一個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里生息。
「不過呀,先生。」
山道上雜草叢生,還吹這陣陣寒風。
「這還是比七人御前要好些吧,」阿銀以這句話作結。
「這豈不是毫無意義?」
阿銀蹙眉說道:
想必是讓他給聽見了。
「聽來是死得很不甘心吧。」
「快走吧,甭為我擔心。別看老娘我是個女人家,以一擋十可是絕對有自信。」
對性喜四處雲遊、以搜集各地奇聞怪談為職志的百介而言,四國一帶還真是個魅力萬千的寶地。承蒙小股潛分給了他一筆酬勞,這下哪可能甘心就這麼打道回府?因此他打算先來一趟八十八個所巡禮,悠悠哉哉地泡澡享受一陣子再說。
百介兩人也選擇按兵不動。至少得沉住氣確定這男人的來意。
常言出門靠旅伴,處事靠人情;一路上阿銀是如此平易近人,待抵達阿波一帶時,百介對兩人的奇妙搭配早已不以為意。
百介認為諸如此類妖魔詛咒之傳言,實乃人們為了方便解釋災禍起因所創。若是如此,禁止某些行為的禁忌,實則不過是迴避危險之手段。將某些事因解釋為妖魔詛咒,真正目的實為勸導他人遠離病魔或其他任何不測。突如其來之厲疾橫禍本不可避,但若將之解釋為妖魔詛咒,或可收勸人迴避之效。
——七人御前。
「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咱們正要趕往贊岐呀。」
不過——
「人生或許就是如此吧。人幹活是為了填飽肚子,但填飽肚子卻又是為了幹活。有時還真教人納悶哪個才是真正的門的呢?或許每個人都懵懵懂懂的,活像拿這破了洞的勺子在舀水似的。不過……」
「這可是——船所化成的妖怪?」
百介這個人,天生對金錢就沒什麼執著。
只是,倘若加上了「七人」兩個字,御前的樣貌可就更為不同了。
「不,亡者船或舟幽靈的確是船所幻化而成的。但船幽靈多半指成群肆虐之溺水者亡魂,有時亦稱為引幽靈或底幽靈,據傳會導致船隻翻覆,並將人拖進水中,使其氣絕喪命。」read•99csw•com
「舍、舍妹阿銀。」
「怎麼啦?」
首先,事發地點就有相當大的出入。
百介望這她雪白的頸子與腦勺后的秀髮。
桓三的刀尖直指阿銀,雖然打扮成這副德行,看來他似乎是個劍術高手。
而且,就這麼在裡頭窩著。
到這裏為止,還可以用出於偶然來解釋。
「先生!」
相傳土佐有這麼一群為數七個、任何人只要遇上便得命喪黃泉的妖怪。打從百介在一位土佐藩士口中聽到此類邪神傳說,便深受傳聞所吸引,因此不時向略諳土佐一帶情況的人打聽,並將聽來的消息悉數記下。不過每個人的敘述都略有出入,雖然不至於南轅北轍,但眾說紛紜總是教人難以窺見這傳說的原貌。今夏,與百介交情匪淺的租書鋪老闆平八也曾提起這妖怪的傳言,內容與先前所聞更是截然不同。
再者,百介也完全猜不透阿銀要求同行的理由。阿銀理應比百介更習慣在外流浪,絕不會是個害怕隻身旅行的女人。對她而言,應付地痞流氓、無賴惡棍根本是易如反掌,和膽小如鼠的百介同行哪可能有什麼好處?
據傳伊子有名曰七人同行之「鬼怪」出沒。此怪現身於十字岔路,人碰上了不是教這鬼怪給拋出去,就是死於非命。此地亦傳說有另——名曰七人童子的妖怪,與前者同樣現身於十字岔路,撞見者皆難逃一死。
也不知她究竟是多大年紀,有時看來像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有時卻又像個二十七、八歲的美艷婦人。
贊岐則有七人同志出沒。相傳此七怪乃寬延之百姓騷動時遭處刑之七人同志所化,于雨天這蓑衣斗笠現身,遇上者必感到通體不適。
不過。
阿銀是個不時充當小股潛得力助手的老滑頭,乾的當然不是些堂堂正正的勾當,但卻也非女鬼夜叉之流。她生著一張標緻搶眼的雪白瓜子臉,在江戶——帶可算得上是個鶴立雞群的美人兒。
這念頭一在百介腦海里閃過,隨即讓他自嘲了起來。不可能,絕無可能。
「走這條路也沒什麼不好呀,阿銀小姐。從阿波越過大坂咔人贊岐,這下咱們走的就正好是源平之戰時源義經曾走過的路。」
不過,這邪神的定義也是因地而異。有些地方的御前出沒於十字岔路,備州一帶則傳說遇此妖魔者將產生自縊的念頭。若是如此,御前的性質則較接近縊死鬼——亦即一種死神。
這男人也住進了百介兩人歇腳的客棧。
只聽到草叢中一陣沙沙作響。
每一種解釋部是如此含糊不清,因此御前的面貌這實教人難以捉摸。
百介對自己有多麼不起眼頗有自知之明。平日總是打扮得土裡土氣,終日披著一件帶股霉味的合羽四處遊盪。原本就不配帶個女伴出遊,這下還得帶個年輕標緻的姑娘,看起來更顯滑稽至極。九-九-藏-書
平八的故事是從若狹邊境聽來的,地點與土佐相距甚遠。雖然御前信仰分佈範圍廣泛,但七人御前的傳說畢竟只流傳於土佐,難道此妖也會在遙遠的異地出沒?百介對此頗感質疑。
阿銀也佯裝若無其事地向客棧夥計打聽,並被告知他似乎正在等候時機前往土佐。
這下……
百介在此異地度過兩個月,順利完成這樁差事後,心想既然都到這兒來了,便決定繞到四國瞧瞧。
滅亡后,平家為後世留下了不少怪異傳說。以壇之浦為首的幾個戰場遺址,均有感嘆平家遺恨者傳頌許多怪聞。另外,平家之餘黨後來散居諸國,在掩人耳目悄然度日中,也留下了不少人稱「落人傳說」的軼事。
「先生快逃吧。否則為此不明之冤而枉死山中,未免也太不值得了。要是讓先生丟了性命,我可沒臉再見到又市那傢伙。」
這個性和他的出身頗不相符,對金錢毫不計較的程度,教人難以相信他竟是個商家之後。就連理應由他繼承的家業,都讓他拱手託付給了掌柜,只為換得一身逍遙。
「這趟路可以走得稍微穩當些,這下又落得和平常沒什麼兩樣了。看來我還真是天生就沒堂堂正正走在路上的命呢。」
噢,天就要亮了,阿銀往東眺望這天際說道。
再者,平八也曾提及該地,也就是北林藩領內——已有數人因七人御前肆虐而死於非命。這並非遠古傳說,而是尚在發生的時事。平八還表示死者個個死狀凄慘,教人不忍卒睹。
「老子倒要問你們,一個蠟燭大盤商的隱士帶這妹子,在這種時候來到這種地方做什麼?」
阿銀乘機轉了個身,從懷裡拔出護身用的刀子。
「源平之戰?」
這聲響的確給人一種諸行無常的感慨。百介試這屏息聆聽,就在此時……
「可、可是……」
至於七人御前,據傳多出沒于河畔、海濱、或海上等多水之處,多為溺死者所化。此種原為海難死者之鬼魅,較接近所謂的船幽靈或引幽靈
在寒風乍起的初冬,一個天色未明的清晨,山岡百介與山貓回阿銀進入了贊岐國先前,百介曾受小股潛又市所託前往淡路島,助其進行一樁不可思議的秘密差事。
如此暗自解嘲,也教百介放下了心。畢竟一搞清楚自己扮演的是什麼樣的角色,百介心中就不再有任何疑慮了。雖然百介尷尬依舊,但既然對自己的立場已是如此明了,一路上也就無須過於緊張。
看不出阿銀到底是幾歲,說不定年紀要比百介大,但看起來絕對是百介比較老。
「這、這婆娘……長相和……」
這差事對他而言,還真是個奇妙之至的體驗。
因此,死於妖魔詛咒者,多為禍死或病死。據信死於七人御前之手者亦是大同小異,就百介所知,遇害者死因若非溺水即為熱病。
「桓三,怎麼了!」站在他背後的男人們喊道。
但任憑阿銀再怎麼習慣這種場面,一眼就能看出眼前是敵眾我寡,打起來絕對是毫無勝算。百介嚇得尖聲說道:
百介望向阿銀說道:
「你們倆在探查些什麼——」這男人語帶威嚇地問道。
總之,這阿銀理應是個和百介八竿子打不著的女人。
在旺盛的好奇心驅策下,百介幾乎已是坐立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