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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男 第四章

山男

第四章

劍之進終於敏感了起來。
「這不是玩具繪中那頸子拉得老長的傻東西?」
這下,一白翁宛如仰望見越入道的巨大身軀般抬起了頭來。
「不過,似乎還是略有不同。」
「這記事,可是老隱士親耳聽來的?」
「而且,亦非猿猴?」
「敢問這野女,是否為雌性——不,女性之山男?」
「相同的——記述?」
「少了山,村裡將無法存活。因河水冷暖、風向均將隨之改變,土地亦將隨之乾枯。」
果真有兩丈高?正馬問道。
「根據書中所載,此妖居於岩壁間,死後亦會入棺下葬,不時還與鄉民交易。論這交易,想必是以其獵得的獲物換取鄉民之某些物品。一題為《合璧故事》之古籍,甚至記載木客尚能吟此詩——酒盡君莫沽,壺傾我當發。城市多囂塵,還山弄明月——唉,坐擁如此文采卻身為山怪,著實可惜。」
畢竟度過的人生尚不及老人半分,與次郎當然無法理解其複雜境遇。但每回見到老人如此神情,還是不禁試圖測度其心境,並隱約感覺有朝一日,同樣的神情或許也將在自己臉上浮現。
原來大伙兒對小夜都是如此傾心呀,與次郎心想。
讀是讀過。
「山這東西——」
「不過,老隱士,這松浦靜山之記述,可值得相信?」
這下輪到劍之進探出身子了。
「此人可是《和漢三才圖會》之作者?」
「良安以《本草綱目》等為範例,將獸類分類為寓類與怪類。」
揔兵衛高喊道:
「或許如此概括有失允當。根據諸多記載妖物之書卷所述,山中妖物其實有形形色|色,名曰山童者,每逢夏日便下山化為河童。另有名曰山都者,則為見越入道之別稱。」
「當然沒有。即便是一具死骸,亦有蟲藏匿其中啃食,也會生出苔蘚雜草。而山最值得敬畏的,便是不須任何外力幫助便得以存續。」
沒錯,老人回答:
「時代或許不同,但發生的事兒可是一模一樣。此外,這並非傳聞或古籍中之記述,而是老隱士的親身經歷不是?」
「很遺憾,這可能與各位原本的想象略有出入。山男應為單足、腳跟反轉、僅有三指、習於扣門行乞的妖物,與山精同屬獨腳山怪一類。」
「噢,故此妖習於結伴求夫,凡遇男子必擄之,並強求與之交合,藉此生育繁衍。」
有理,正馬附和道:
「噢,揔兵衛先生所述的事兒,應是發生在越后。記得老夫也曾讀過相同的記述。」
「既似人——又非人?」
「找著了……遠州秋葉山男騷擾村民記事。」
雖然依稀記得,但與次郎已想不起那是否真是一則山男的故事,僅能含糊地回了一句。沒錯,正是那則足跡的故事,老人立刻頷首說道:
「的確是個生死交界之境。」
「還真是個生死交界之境呀。」
「不須外力幫助?此言何意?」
「什、什麼?」
「乃載於卷五十四《駿read.99csw.com番雜記》開頭之處。」
聽完劍之進的敘述,葯研堀的老隱士一白翁竟然是滿臉哀傷神情。
「因此,人置身山中時,不時會有種左右搖擺、不知如何是好的感覺。一方面是難以適應的不安,另一方面則是受到保護的安心;同時也感覺到一股獲得解脫的歡喜,以及一股遭受禁錮的憂鬱。」
「沒錯,確為老夫之親身見聞,但——」
「既然有雄的,當然也有雌的。老隱士,您說是不是?」
揔兵衛與正馬也隨他抬起了頭。
且慢,這下終於止住了原本還在往上抬的頭,正馬開口打岔道:
「意即,這山男實為原始先民?」
雖遭強逼,但要人簡單做出抉擇可非易事,老人說道:
難不成是當時的親身經歷?與次郎按捺不住地探出身子問道。
過了半晌,才如此回答:
「老、老隱士,這——」
「北越?那應是同一個地方哩。」
「記得崑崙曾於文中解釋,人雖視山男山女為鬼神,然其真貌不過是棲息于山中之自然人種,僅因未曾學習而無法言語、不諳制衣之術而衣不蔽體,至今仍依循夷地五十年前之風俗,故極為愚鈍不智,宜授其人道,促其開化之——」
時代可就不同了,老人說道。
「不過,作者松浦靜山曾於信州戶隱一帶,遇一聲稱曾目睹三尺足跡之莊稼漢。行至豐后高田時,亦曾聽聞有人曾與身高約達兩丈之山伏或和尚擦身而過。」
老人也以沙啞嗓音笑道:
「的確。僅其手腳指甲長如鉤這點與常人有異。」
當然是如此,老人回答:
「切勿妄下結論。老隱士應無此意,不過是據其周遊列國時所聽聞,陳述鄉間曾有此類奇異現象,而人如此稱呼此類妖物,如此而已。」
「雖大過馬,但小於鯨。」
「是的。書中之記載一如揔兵衛先生方才所述,似山精之妖物雄者為山丈,雌為山姑。林羅山等人亦曾比對漢籍與日文之名稱,但看來並非易事。稱其為與山男同音之山丈者,亦為羅山。此妖物之敘述載於書中〈多識編〉,其中不乏獨腳鬼項目,看來將漢籍譯成日文果非易事。但畢竟承襲《和漢三才圖會》與《山海經》等古籍之影響,羅山之成果不過是踏循古籍所編。此書所載之山男,與各位所言及之山男似非同物——較為近似者,應為書中之野女或木客。」
劍之進痛苦地望著兩人傻愣愣地伸得老長的頸子,開口問道:
噢,劍之進問道:
大伙兒一如往常地聚集在九十九庵這座小屋內。與次郎一行四人經過一番毫無結論的議論,到頭來還是只能造訪此處。
「有了山,村裡方能營生。但少了村裡,對山根本是不痛不癢。山可是由蘊藏其中之諸多生命匯聚而成的巨大生靈,人若入山,便等同於潛入生靈之臟腑,不是被視為異物遭其排除,便是被視為其生命之一部分九_九_藏_書而遭同化。山總是強逼人由兩者擇一,絕不做任何妥協。」
一等巡查劍之進磕頭央求道。
「噢,可就是足跡那則?」
「老隱土方才不是說過,自己曾經歷那場騷動?」
不盡然是如此,這位博學的和藹老人輕輕鬆鬆地推翻了這假洋鬼子的推論:
見越入道?
但這東西不是引起了一陣騷動么?正馬說道:
「噢,的確算是一場騷動。當時,有個姑娘為這山男所擄,不過後來也得以平安歸返。至於慘遭這山男殺害者……」
的確有理,這生得一臉鬍子的勇夫也只能一臉茫然地回道:
「是何處曖昧?」
「或許僅是如此。但此妖畢竟『非人』,或許指甲長度亦與人有異。老夫推測,此妖身形應是頗為碩大。山男之身軀,不也是碩大無朋?」
「噢?」
「那麼,難道認為那東西是人?」
接下來,老人將視線移向坐在身旁的小夜。這孜孜不倦照料老人生活的姑娘,通常在送上茶或點心后便會返回主屋,也不知何故,這回卻依然坐在老人身旁。
「這可就難說了。畢竟靜山所撰並非自身所見,不過是據聽聞之事加以記述。」
「理應是個碩大無朋的東西才是。《甲子夜話》中,亦有關於山男之記述——不知與次郎先生是否讀過?」
「那麼,老隱士認為這山男究竟是——?」
「聽來的確有趣。」
「如此看來——這東西的確不是猿猴一類。肌膚白皙、一頭黃髮,聽來活像是個紅毛洋人。」
有理,正馬附和道:
「噢,想必是沒這麼高,但至少也遠高過六尺。有樵夫聲稱個頭較小的,就有約莫六尺高。」
「是的。出處乃撰于文化九年之《北越奇談》,作者為一名曰橘崑崙之隱士。其中的卷四之十,便載有與揔兵衛口中之山男故事完全相同的記述。記得該記述中,亦曾提及禁忌一事。上自奉行,下至樵夫均有言——若於山中小屋遭遇任何怪事,均不可對人提及——」
且慢,正馬說道:
「所以,這東西也是個妖怪?既然能變化形體大小,有違天地萬物之常理,理應屬於妖魔鬼怪一類——」
「就連這東西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了。」
揔兵衛則是望向劍之進說道:
「若身軀真是如此龐然,此妖不僅非人、非猴,恐怕還非世間生靈。老隱士,您說是不是?猶記老隱士曾同吾等提及巨鰩一事,看來海中生靈確能長成龐然巨體。異國書籍中,亦載有較船隻更長之烏賊、或海蛇等龐然大物。但論及陸上生靈,最巨大者應屬象才是罷?」
說得好,聽到與次郎如此喃喃自語,老人終於面露笑容說道:
老隱士朝天花板緩緩抬頭。
只見老人自背後那座塞滿了東西的戶袋中掏出數冊記事簿,眯起雙眼瀏覽著書皮上的文字,接著便自其中取出了一冊。
「是的,的確如正馬先生所言。不過,這可變化形體大小的妖怪,稱呼其實因地而異,有人謂之為伸上,亦有人稱之為高坊主,但就老夫所搜集之傳聞看來,見越似乎是最常聽見的稱呼。後來,這傳聞傳至江戶,為戲作者所青睞。頸子伸長,想必是黃表紙等之插畫為表現其身高變化所採用的技法。欲以插畫呈現東西越變越大,通常以頸子伸長來表現,玩具繪中常見之呈現方式便是一例。被視為與山都為同物者,應是大入道。」read.99csw•com
由此看來,此妖『果真非人』,老人笑道。
「若屬獸類,此類古怪故事便是羅織的罷?」
「後來,人是回來了。」
方才,老夫不也曾提及某與野女近似,名曰木客之妖物?老人繼續說道:
揔兵衛笑道:
聞言,老人勉為其難地翻開了記事簿。
劍之進如此追問,但老人僅是嘆息一聲,並轉頭望向小夜。
象可有小山那麼大?過時的武士問道,也沒到這程度,假洋鬼子回答:
「這東西能言語?」
「似乎是如此……雖不見得個個都如此友善,總之是不至於襲人,反而頗樂於助人。受其幫助后,若支付銀兩以為酬勞,此妖必不願收取;但若是酒,便會歡喜地收下豪飲。總之,此妖似乎是嗜酒如命。雖不通曉人語,但只消以手勢與之溝通,輕而易舉便可達意——」
兩丈?眾人異口同聲高喊:
看來似乎是如此,老人回答:
指甲?劍之進納悶地說道:
「論及正確地理,恕老夫所學不精。不過越國一帶——應不屬西洋才是。」
「的確是同一個地方。雖身分不詳,但看來這崑崙亦如老夫一般,對新奇事物極感興趣,還曾前往山女棲息之洞窟探勘。」
還真是難以置信呀,正馬說道:
「老隱士,倘若顏面、軀體、乃至言語均與人相同,還擁有如此文思,不就證明這東西雖棲身之處與常人有異,但終究是個人?」
「敢問山男又該屬哪類?」
「唉……」
「將兩者視為同物者,是何許人?」與次郎問道。
「揔兵衛,老隱士所言的確不假——世上豈有無毛的猿猴?即便真有,也不可能懂得以獸皮蔽體罷?」
沒錯,沒錯,老人頷首道:
「此人名曰寺島良安。」
「記得日南國與支那國比鄰,是不是?」
「那麼,山男呢?」
「噢,獮猴、猿、果然、猱等,的確屬於猿猴一類,但猩猩或狒狒等,則就是兩類皆可了。山精、山童、魃、彭侯等,則確實屬於妖物一類。不過,若論及木客、野女、山丈、山姑……」
「這不就同象一般大了?不,要比象還龐大哩。」
「噢,雖與往昔故事中之山姥頗為近似,但據良安推測,此妖應屬猩猩一類才是。」
正馬以猶如揶揄古人無知的口吻說道。
「此事發生於駿河之安倍郡腰越村。文中記載其足跡長達三尺,足跡間之步伐寬度約達九尺,亦稱其無論岔路、小河均能一腳跨越,看來應是個龐然大物。文中稱此足跡之主為山九-九-藏-書男,偶爾可發現其糞便。由於山男多常以鈴竹為食,故糞便中常見竹葉。」
難不成是這女部族遷徙到東洋來了?揔兵衛妄下了個荒唐的揣測。
不不,老人搖頭說道:
「兩者有何區別?」
「是否因不懂修剪,而放任指甲生長?」
「不過,老隱士,這東西算得上是猿猴么?」
「與村民做何種往來?」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劍之進納悶道:
「乃是數名出外搜尋遭擄姑娘者。」
話及至此,老人突然開始支吾其詞了起來,並罕見地向小夜徵詢道:
「還能如何解釋?」
這說法可真滑稽,矢作與正馬笑道:
山這東西的確可畏,一白翁說道。
「噢,秋葉之山男不僅無同類眷屬,住處亦常不為人知,若於山中遇此妖,只消略事請求,便可代人肩負重物至山麓——似乎是為誇示其無窮怪力。」
「懇請老隱士務必告知詳情。」
「的確是碩大無朋。靜山亦有言,此妖行來亦是震天價響。」
「畢竟東西相距甚遙,或許不宜妄下如此結論。不過誠如各位所言,此妖若須與人結合方能生育,想必便是人了。傳說中雖不乏妖魔或獸類與人產子之說,實際上理應是無此可能。由此看來,這野女想必是與人極為近似的東西罷。」
「聽來與人似乎頗為友好?」
「噢,寓為似人之獸類,怪則為似人之妖。由於書中之介紹略嫌紊亂,故區分或許不易,但大抵而言,猿猴屬寓類,山都則屬怪類,不過,這區分似乎仍稍嫌曖昧。」
步伐寬度約達九尺?劍之進復誦道,同時以兩眼目測榻榻米邊緣,接著便嘆了口氣,同意其果真是碩大無朋。
「這到底該如何是好?不知那小股潛會怎麼做?」
追憶往昔時,老人神情中雖帶有幾分愉悅,卻也有著幾分失落。
「是的。但與其說是親耳聽來的,事實上,乃是老夫前往遠州時——」
「不,這也不一定。說來,老夫一如靜山,也曾親自向自稱目睹山男者探聽其經歷,並不認為這些人捏造事實,或有任何誤判。總之,巷說就是這麼回事兒。駿河之鄰國遠州等地,亦有不少關於山男之傳說。秋葉一帶,亦有山男身軀極為龐大之說。」
劍之進端正了坐姿問道:
「當時,老夫亦不認為這是個人。當然亦非猿猴一類,也非所謂的妖怪,而是——某種由山氣凝聚而成之物。」
這下還真不知是什麼東西了,正馬聳聳肩說道:
言畢,正馬望向揔兵衛。
接著,又彷彿自言自語般喃喃說道:
「咱們這回談的是山男,可不是象。」
「意即,並不值得相信?看來,其中或有誇張或誤判罷。」
「獨腳山怪?」
此乃其回溯自身經歷時常有的神情。
這道理與次郎多少能理解。
「山這東西——萬萬不可用言語或行動妄加侮蔑。」
「不知是否該以雌雄稱之。依老夫所見,崑崙似乎未將其視為獸類。」
「山氣?」
因此,山方被人視為禁忌。
除了山男,還有山女?正馬問道。
「書中記載這野女通體白皙,想必意指其渾身無毛,且披散一頭黃髮。雖不著衣九_九_藏_書襦,但自腰至膝披有獸皮。如此扮相——豈是猿猴?」
敢問是如何可畏?揔兵衛問道。
「真教人無法想象。」
劍之進緩緩轉頭望向揔兵衛問道:
這難道不可畏?老人說道。
「不不,遺憾的是當年老夫沒能親眼瞧見。不過是行至該處時,碰巧經歷那場騷動罷了……噢,有了有了。老夫曾有記載,此山男似乎屬木客一類。此妖不僅與村民偶有往來交易,嗜酒之習性亦與木客相同,但不同於唐土之同類,此山男乃一文盲,且生性粗野——此記述,乃與稍早提及之木客故事比照后所撰。」
劍之進先是瞪了兩人一眼,接著又轉頭向老人問道:
「寺島安良參閱《本草綱目》,記載野女棲息于日南國,俱為雌而無雄——」
「那麼,遭殺害的是什麼人?」
沒錯沒錯,與各位所述之事的確是十分近似,老人頻頻頷首說道,接著先是望向小夜,又轉頭望向庭院,過了半晌,方才再度開口:
「若是如此,豈能生育?」
小夜,請讓一讓,老人朝小夜喚道。
「當然可畏。想必揔兵衛這般豪傑,必要聲稱世上一切均不足畏。但山可是人力所無法駕馭的,哪管是劍術之道或儒學之理,碰上山都是無可奈何。山是個生靈,其中又蘊藏草木、蟲獸、苔蘚等諸多生靈。山中沒有任何東西不是活的,樹上土裡均有蟲螻,溪澗之中亦有魚龜。即便一座小山,亦是眾多生命之彙集。」
山男?老人以一如往常的悠然口吻說道:
我方才提及的門生曾言,自己家鄉也有這規則哩,揔兵衛說道。
「或許山中——的確沒有任何東西不是活的。」
真會如此?揔兵衛質疑道。
「小夜,這該如何解釋?」
「不過……」
「這東西擄走了個姑娘?」
「此妖乃載於唐土宋代所撰之《幽明錄》。《本草綱目》則記述其屬棲息于南方山中之狒狒一類,但不知何故,頭形卻與人完全相同,語言亦與人語一致。」
「有、有哪兒不同?一個姑娘遭山男擄走,事後又平安歸返。但前去尋人之男丁卻慘遭殺害,豈不是完全相同?」
言及至此,老人眯起了雙眼。
「是的。在江戶一帶或許是如此描繪,但這東西本為出沒于路旁的妖物。人在小道上走著走著,便可能遇上這種東西。原本看似個小和尚,眼看著卻越變越高。」
「果真高大呀。」
你說是不是?老人向小夜問道。但小夜僅回答對此一無所知。
與次郎不禁憂心老人體態是否欠安。
其他三人似乎沒發現任何異常。只是由於今日小夜也在場,劍之進說起話來語調較平時堅硬些許,正馬的姿勢也較往常端正許多,就連揔兵衛的鹵莽性子也收斂了不少。
該不會是有哪兒不舒服罷?與次郎心想。只見那張皺紋滿布的枯瘦臉龐,平時乾枯得教人幾乎難以辨識其面色,這回卻不知何故,顯得異常悲傷。
「排除或同化?」
「的確是東洋無誤。不過,西洋真有以擄男交合以為生育之女部族。產下的若是男娃兒則殺之,僅將女娃兒撫育成人。此習俗與書中所述,似乎頗為近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