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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男 第五章

山男

第五章

御行奉為——
接著,便於日坂、掛川一帶滯留約一個月。
豈料……
沒錯,腿都斷了,俁藏先生究竟是如何來到此處的?畢竟斷了的腿,就連在平地都無法前進半步。墜落斷崖絕壁如屏風般聳立的谷底,豈有可能趕到大夫門前?即便是個沒負傷的人,也無法自谷底攀上絕壁。
檜屋之前店主和三郎先生、與其弟義助先生,兩人都見著了。
唉。
遠州當地有一布匹盤商,名曰檜屋。
是的。
任何常人,均不可能將衣物掛到峭壁上頭。況且發現衣物處並非崖下,而是聳立於道路旁的絕壁,看來絕非小廝墜落山谷時所脫落。
如今,少東已是堂堂店主,前店主便遣小廝兩名同行隨侍。店務則委由業已引退之前店主、與其同父異母之弟共同照料。
告知少東之母業已病逝。
唉。
是的,看來應是如此。
亦不知其生於何地、死於何處。
唉,但前店主已是如此傷悲。
又市先生是個撒符御行,沿途不忘做些買賣。同行的吾等亦無須趕路。總之老夫酷愛奇聞異事,性好搜集各類怪談巷說,聽聞任何傳言均不願放過。
而晚來一步的吾等,則是在又市先生的符咒庇護下逃過了此劫。
至於小右衛門先生,想必是百無聊賴,只能上山伐木,雕制人偶。
為如此巨木所壓,就連屍骸都無法移出。
果然讓大伙兒給找著了。
孰料,卻在此時遇害。
俁藏先生雖然獲救,但少東卻命喪山男之手。眾人只得先返回驛站,通報檜屋老爺。
不過,這可就奇怪了。
翌日清早,眾人便出發入山。
是的,當然駭人。在山中聽見此等巨響,較在村中要來得駭人好幾倍。想必僅有聽過的人,才能體會這究竟有多嚇人罷。
至於沿途都到過哪些地方,如今已記不太清楚了——噢,這記事簿中或許有所記載,但恐怕沒依造訪時間之先後順序記述。總之,吾等一行人read•99csw.com並未一路沿東海道而行。
一行人驚見樹齡似有數百年之巨木坍倒于洞窟前,將入口牢牢阻塞。
這也是無可奈何。
此事當然引得眾人議論紛紛。
這當然是個善舉。
是的,當時心情頗為舒暢。
看來活像個山女。
總之,先是俁藏先生,接下來又得以聽取檜屋老爺的陳述,同時聽到如此豐富的體驗,還真是少有的好運氣。打聽完后,老夫便決定上白鞍村一趟。
某日,突然接獲其母病篤之通報。
驚訝之餘,大夫便詢問俁藏是如何來到此處的。
剎時,眾人被嚇得魂飛魄散。
正是打一年前便行方不明的少東之妻——即檜屋之獨生千金千代小姐。
想必當時一行人絕未攀上絕壁,亦未繞道入山。
兩個同為身高直衝雲霄的巨人,一見到酒便歡欣豪飲,飲畢旋即又消失無蹤。
不不,當然沒立刻進去。
聞言,檜屋陷入一陣騷動。畢竟少東一行人早於十日前便已上路。
只見其舉起一紙據稱有燒退百魔之效的陀羅尼符——
是的,當時老夫可真是愛看熱鬧呀。
沒錯。
那神情,老夫至今依然清楚記得。與其說是欣喜,不如說是給嚇得呆若木雞。
人當然是沒找著。
噢,這位少東其實是個贅婿,原為該店之掌柜。
沒錯,見此,眾人便推論一行人是激怒了山男,而為其所殺。
臨終前曾等候多日,終不得見其子——
是的,老夫也聽見了。
而就在其中……
某日,老夫聽聞客棧門外一陣鼓噪,便出門觀望,見一腿部負傷者蹲坐門前。此人名曰俁藏,來自距客棧不遠處山間一名曰白鞍村之村落。
看來,義助先生與兩名前來協助尋人之自白鞍村民,似乎早眾人一步發現此洞窟,並試圖入內營救千代小姐。
此時,又市先生終於挺身為眾人鼓舞士氣。
噢,只見小姐果然佇立林間,起初大伙read.99csw.com兒都沒認出那就是檜屋老爺之女。
或許是其乃山氣幻化為人形使然。
並發現俁藏先生的腿斷了。
過了十日,兩人猶未歸返,亦未遣任何人前來通報。店內之大掌柜,即前店主之弟,為此震怒不已,認為即便是為了盡孝返鄉,如此藐視店務,實令人難以容忍。
其母仍居於該村。
此時,又市先生自巨木間之縫隙朝內窺探。
正是如此。
因此,每回都還碰上危險。
是的。
鈴,先是搖了一聲鈴。
巨木株株碩大無朋,即便集眾人之力,亦無法移除。
衣衫襤褸、不擅言語、眼神空洞茫然,看來活像是亂了心智、失了魂魄。
該店之少東夫婦某日入山,從此行方不明。據傳,那是老夫抵達該地前一年發生的事兒。
當時,老夫一如往常,再度貿然決定出外雲遊。各位猜猜這回同行者是誰來著?
而且,據說還有兩個。
沒錯。
山嶽既可能予人功德,亦可能使人畏懼。
即便路途遙遠,也應是不出兩日便可抵達。這下,店方連忙召集村眾入山尋人。
此事當然要辦,但此時得先必須醫好俁藏的腿。因此,大夫便為其診療。
是的。
這下,俁藏先生說出了一件怪異的事兒。
噢,為人尋獲當時,小姐正是劍之進先生所提及的野方姑娘那副模樣。
就連熟悉山道的俁藏先生,趕起路來依然失足墜谷,如老夫這種半吊子,當然就更不消說了。
唉。
是的,當然與當事人會了面。
老夫立刻安排了嚮導帶路。
那座絕壁果然是高聳入雲。但以山道而言,只要留神避免失足,路倒還算得上好走。
眾人攀至斷崖上方。
略事打聽后,方才得知村內有人急須救治,故遣此人前來迎接大夫。由於途中一路疾行,不留神墜入谷底,腿部為樹根所絆,因而挫傷。
此時,白鞍村差人前來通報。
而且並非僅只一株,而是彷彿被鐮刀給划倒read.99csw.com了似的好幾株彼此堆疊,看來絕非常人所為。而且,株株都是即便集數名樵夫之力,亦無法於一日內伐下之擎天巨木。
算算一行約有三十人。
竟然壓著義助先生,以及自白鞍村前來之兩名村民——
此外——
唉。
是的,三人全給壓個正著,當場斃命。
沒錯,正是俁藏先生所居之村落。
據傳,有人于峭壁上發現同行小廝之衣物。
猶記老夫也曾向各位提及泉州那場天火一事,是不是?與小右衛門先生同行,也就只有這麼一回。
果真是一場大騷動。
沒錯,正是御行又市先生,以及——對了,傀儡師小右衛門先生。老夫等一行三人,便結伴自上方返回江戶。
後來此事傳了開來,在該地變得無人不知。老夫亦是向那位大夫打聽來的。
咚,山中突然傳出一聲巨響。
墜落谷底后,俁藏先生完全無法脫身。此時突然有一巨人現身,將俁藏先生挾抱腋下,猶如山中獸類般身手矯健地攀上高聳的絕壁,將他帶到了大夫門前——
沒錯,這就是那山男。
聞訊,老爺震驚不已。
沒錯。
該從何說起呢。
記得這記事簿中應有記載。
當時,吾等先是在大坂之一文字屋會合。
唉,也記不得那究竟是何時的事兒。
不過,這山怪也不盡然只懂得行善。
驚見洞窟中竟有一牢房,千代小姐正被禁錮其中。
但店方對此毫不知情,以為少東夫婦已安然返鄉。
誠如各位所言。
如此匆忙入山,恐遭不測。
若遭其襲擊,以常人之力,絕無可能安然脫身。
當時正好出了那樁事兒,眾人均議論紛紛。
就連於何處棲息都無人知曉。
其實,山男時有粗暴之舉。
記得應是老夫邀來的。
總是禁不住想湊個熱鬧。
這等事兒即便是拼了老命,也絕無可能辦到。
是家歷史悠久的老店。
觀之著實教人於心不忍。
尋人要務也不能就此打住。
再加上https://read.99csw.com接獲伍作先生通報,自白鞍村出發協助尋人的村民,入山者共約五十名。
是的。
人果真在此處。
眾人便鼓起勇氣上路。
畢竟就連路也走不成了。
沒錯沒錯。年少時的老夫完全不知天高地厚,一聽見任何關乎妖怪之風聞,哪管當事人如何傷悲,均欲前去求其敘述事發經緯。
接著又昭告——此怪聲乃吉兆也,實不足畏。造此等巨響者絕非禽獸,而是山怪,想必循巨響傳來處尋索,必可尋獲店家千金——
眾人立刻決議——翌朝一早便入山尋人。老夫也獲准同行。
噢,老夫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但據傳又市先生之紙符頗為靈驗,當時于驛站中已是頗有人望,因此眾人便邀其同行,以助一行降妖除魔。
不過,並不通曉人語。
而且還是個了不得的善舉。樵夫亦曾告訴老夫,山男可能為人搬運伐下的木頭,或挪開倒下的樹榦,雖是力大無窮,但生性和善,亦樂於助人。
抵達大夫家門后,這巨人旋即消失無蹤。
自前夜便升起篝火,亦召來數名擅武術者,場面宛如武將即將出陣。
起初,這少東認為自己得照料繁忙店務,不宜為此返鄉。但檜屋之前店主——此時業已是個退隱的隱士,堅稱行孝較金錢買賣更是重要,吁其偕妻返鄉探視生母。
自是無法以人倫常理判斷。
山男亦如是。
據傳,大掌柜甚至痛斥少東終究是個山間賤民,想必是思鄉情切而拒絕歸返。
那不是檜屋的千代小姐么?
這回,一行人循常人難行之獸道攀上絕壁。噢,孰知此道卻被踩踏得十分堅實,彷彿常有人自此走過。
巨木下……
這少東,乃生於前述之白鞍村。
再怎麼說,山男終究是山男。
俁藏先生表示這東西雖是個山怪,但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總得贈個禮以為回報,便以小竹筒盛裝上等好酒返回山谷。
唉。
山男果真就在那兒。
此人原本不過是個小廝,由於九_九_藏_書幹活勤奮賣力,終獲店家拔擢為掌柜。店主對其至為賞識,便招其為贅婿以傳承家業。
噢,當時亦曾打探與山男相關之傳聞。
因此,眾人開始謠傳,一行人或許已為山男所殺。
噢,雖記不得當年路是如何繞的,但總之一再繞道四處造訪,途中便抵達了遠州。
是的。
此言的確不假。
眾人聞言,連忙試圖將小姐帶回白鞍村,但小姐卻逃開了。也不知是在畏懼什麼,只見其慌忙逃入山中。有人試圖追上去,但為他人所勸阻。
是的。
理所當然,俁藏央求大夫儘速趕往村落診治病人。
唉。
俁藏先生並聲稱,其身高約達八、九尺。
是的,稍早那巨響,想必就是這些巨木倒下的聲音。
為眾人帶路者,乃俁藏先生之表弟,名曰伍作。此人率先發現小姐,立即高呼:
是的。
況且,山男也不一定永遠樂於助人。
的確是發生了一椿駭人慘事。
就在搜索開始后不久。
親耳聽見的,而且聽得清清楚楚。接下來,又接連傳出數聲咚咚巨響,聲聲同樣驚天動地。噢,老夫絕沒聽錯。山中偶有天狗倒或空木返,但當時的聲響絕對不同。
此行有又市先生同行。
見狀,吾等個個感到毛骨悚然。
老夫抵達該地時,前店主仍為此事終日悲嘆。
若非刻意攀上斷崖,絕不可能將衣物掛上該處。
是的。
一行竟未能抵達村落。
前店主為此傷痛不已。勸夫妻倆返鄉盡孝,本是出自一片美意,孰料卻因此失去了個好女婿、以及視同掌上明珠之獨生千金。
山男力大無窮,只手便能擎起巨木。
見茂密樹林中,竟有一座洞窟。
有位大夫就居住于吾等投宿之客棧不遠處。當時亦曾向其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