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鏘」地一聲，鑼響了。
青木……難以置信。
有馬大聲說。
南雲瞪住青木。
「不少毒氣實驗。」有馬搖搖頭，「如果真是那樣的東西，我也不會老實幫忙。哎，說是這樣說，當時的我應該也沒辦法違抗他們吧。不過不少毒氣實驗。那傢伙所說的奇怪的理由呢……」
比想象中的年輕太多了。大概才三十齣頭吧。青木模糊地以為他大概是個五十多歲的男性，所以感覺相當怪異。男子穿著短袖開禁襯衫和灰色長褲，是個平凡無奇的普通男子。青木蹲下來，望著那張失去血色的臉。
——是中禪寺。
這就是勒索的把柄——有馬作結。
「問題就在這裏。」有馬說。「我勒索他的材料……對，就是關於戶人村的事。」
「老爺子，你怎麼了？」
進入山路。
南雲垂下頭去。他很沮喪。
「對……是我突然從韮山調到故鄉下田以後……第二年的事。那時候我做了身為警官絕不應該做的事。我不能說是什麼事……總之，你就當我做了一件身為公僕——不，身為一個人絕不被允許的行為吧。救了我的就是山邊。但是他並不是單純地救了我。山邊……他有不得不救我的理由。」
鳥口背對篝火赤紅的火光回過頭來，凝視著害怕的風水師。在遠方的燈火照耀下，風水師看起來正緩慢地搖晃著。「我不要被抓。我不要、我不要……」他夢囈似地說著，往後退去。
「有張跟著她！」
兩三名警官回頭。
「叫做君封大人。是個沒有手、沒有腳也沒有頭的怪物。是個濕濕黏黏的肉塊。但是它活著，像這樣蠢蠢欲動著，表面會蠕動。當然它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只是活著。」
「山邊是個精英分子。那傢伙在警保局的保安課，為了擴充特別高等警察組織而奔走。說到那個時候——昭和13年，盛行國民精神總動員運動哪。但是那個時候，山邊似乎擔任了某一項特殊任務。」
中禪寺帶著另一個人。
但是即使如此，也遠比主張有個長生不老的妖怪更來得合理多了。
他說他有些事要確認。
「誰都不許過！不許任何人通過！」
一名道士發出怪叫，襲擊上來。
「不清楚啊……」
「中禪寺先生……」
南雲的表情再次暗了下來。
「是……通往陸軍地下設施的入口嗎？」
「榎木津先生！」
「這個人……是我一年前沒有除掉附身妖怪的……另一個關口。」
「你是說，條山房……也企圖謀反？」
岩井大叫。幾名拳法衣打扮的男子——韓流氣道會，攻向成仙道的樂隊。
「啊啊，我啊，我已經不長了。我兒子戰死了，老伴也死了……。現在我和侄子一家人住在一起，但就是處不來。所以我也常常想起許多事。我像頭牛一樣，反芻著自己的人生，每天過的就像榨乾的糟粕般。即使如此，我的人生主角還是我哪。」
青木靜靜地興奮著。
榎木津指著山上。
到了這個地步，日常已經完全崩壞，事件呈現出非日常的景況。人們失去了理智。
「這……」
——也要救回敦子。
「我們好像是榎木津先生的奴僕，而且也不是偵探，所以也不能說是偵探團……哎，反正大概就是這樣啦，無所謂吧……」
「長生不老……你是說不會死？」
「可以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嗎？」
「沒錯，長生不老。成仙道那伙人的目的就是它。成仙道這個宗教，終極目標就是獲得長生。成仙的意思就是成為仙人。所謂仙人，並不是使用不可思議法術的魔法師，而是指不會死的人。使用那些傢伙才會到那裡去尋求它……」
「噢……是刑警先生啊。上次給你添麻煩了哪……」
有馬握緊拳頭，下定什麼決心似地緊抿嘴唇之後說了：「果然有關聯。我一定會讓你的家庭恢複原狀。我不知道什麼成仙道不成仙道的，可、可是，我絕對任由那些傢伙予取予求！」
「沒錯。但是卻招來董事顧問羽田隆三先生的懷疑，再這樣下去，已經……」
南雲張著嘴巴，僵住了。
此時……
篝火燃燒著。
晚上8點過後，村子郊外發生了異變。青木慌張地跑出巷子一看，遠方几束篝火搖曳，還聽得見鑼鼓的聲音。
儘管是夜裡，巨漢卻戴著墨鏡。
榎木津話一說完，輕巧地登上瓦礫山，踩著輕快的腳步消失在另一頭。
「鳥口！」
「這樣……」
有馬雙手超皺巴巴的臉上一拍。
「你冷靜點。總之先把南雲……」
「就在山邊打電話過來稍早之前，確實有一些奇妙的活動。像是突然在戶人村設立駐在所。那種地方根本不需要駐在所，山腳下就有了。而且當時根本人力不足。不出所料，不到一年，那個駐在所的警官就因為出征而出缺了。就在警官離開后不久，山邊又打來了一次電話。」
一道轟然巨響。障壁的一部分隆隆崩塌。轎子終於衝進來了。東野哇地尖叫，摔了下來。道士、流氓和信徒頁接二連三地滾下來。
「毒氣？……這……」
「山邊說，調查即將展開，叫我聽從尾國的指示。然後尾國真的來了。恰好就是現在這個時候——6月。然而……」
——這、這是……式神嗎？
「喂，南雲！所以我們不能逮捕你，而且要是對你動手動腳，師傅會生氣，所以我們也不會對你動粗，你放心吧。但是呢，視你的態度，我們會考慮把你交給警察，或是塞給桑田組，或送給九九藏書羽田。」
「老爺子……你在說些什麼啊？」
「我們沒有接到這樣的通知。」
那不是玩笑話——有馬說。
信徒們亂鬨哄地從那裡湧入。
「是的。那個戶人村……原本應該是我的妄想才對。所以這……這場騷動是我引起的。關口老師會碰到那種事，也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呢。」
——原來如此，指的是這麼回事啊。
「對。我……手中握有山邊的把柄。不過現在想想，或許那根本算不上什麼把柄哪。我只是個警官，而對方是個官僚。在立場上，對我是壓倒性地不利，所以那或許根本稱不上交易。或許那只是山邊對兒時玩伴的我施恩罷了。」
「松兄！敦子小姐呢？」
有人啜泣。
什麼叫長生不老？不會老，不就是不會成長嗎？長生不死，豈不也算不上活著嗎？
——長生不老？
「那麼……南雲先生，意思是因為你太愛國了，所以才會去欺騙企業，是嗎？」
「那麼你……也是為了想要得到那個君封大人，才籠絡羽田制鐵嗎？」
數碼黑衣男子無聲無息地奔近，兇猛的男子們手持兇器，戒備起來。「混賬東西！」罵聲響起。
益田心想，這個情景……也是已經預測到的嗎？如果這是主持人意料之外的發展，那麼這場遊戲的規則可以說是漏洞百出。在遊戲中展開亂斗，根本可以說是卑鄙下流。不管任何情況，勝負都是由契約來決定的。人之所以為人，不就是因為能遵循約款，和平地決定勝負嗎？
那裡……一片大混亂。
南雲害怕地仰望青木及鳥口。
小巧的影子。是小孩子。
「會招來敗北呀，不懂嗎？」
「我們是玫瑰十字團。」
「那麼那個自稱尾國的人……是去調查長生不老的葯？」
太唐突了。
信徒們開始行動，警官隊在相當遠的距離外並排著。
「噢！」男子吼叫。青木蹲下身子。兇器從頭上掠過，青木就這樣用頭撞上去。撞他的肚子。「嗚嗚！」男子呻|吟，抓住青木的腰。
「特殊任務……？」
「川、川島新造……」他是木材的朋友，曾經在房總的事件里把警方耍得團團轉。
「怎麼了！鳥口！鳥口！」
也有人念念有詞。
黑煙竄上夜空。
南雲從臀部的口袋裡取出小型的圓盤狀物體。它看起來像個磁鐵。
沒錯，那是小孩子。一群流浪兒披頭散髮、穿著骯髒成褐色的衣服襲擊過來了。一條躲開孩子們堵塞攻擊，拉著東野的手只管前進。前方，流氓嗎手持鐵管和木材，正與黑衣拳法師們展開生死斗。剛才那種充滿特色的嗓音就在一條旁邊響起。
「這、這我不知道。可是他們很邪惡，聽說他們做了許多壞事。」
轎子突破路障后，突然加快速度，往山路里前進。益田看到岩井與韓在後面追趕。他扶起東野的肩膀。路障外的亂斗似乎有警官隊加入了。身形靈巧的孩子們接二連三地跳上路障並翻越，侵入進來。各處都看得見三方、四方對立的戰鬥。沒辦法前進。突然，木材揮了下來。
「青木，抱歉我來晚了。我花了一點功夫才找到他。」
——就算真是如此。
青木站了起來。
這是當然的。
鳥口向青木徵求同意。
鳥口拖著南雲，繞過警官隊旁邊，前往路障。接著他再一次回頭，叫道：「快點去救敦子小姐！」
大部分的戰鬥都轉移到路障裏面了。但是四處仍有小規模的紛爭進行。
「唔，成仙道和條山房想要的應該是同樣東西，應該不會共謀吧。」
「可是……他是個藥商……」
「不好了，師傅還沒來啊！」
「用不著擔心，我們也會把你帶去戶人村。不，要是你不去就糟了。」
「不要！我要先救敦子小姐！」
「老爺子，你有什麼線索嗎……？」
貫一總覺得無地自容。
「敦子小姐，不要去！」
「說我背信，的確是吧。但是我並沒有把錢拿去用在什麼特別的地方。錢全都給了桑田組。因為我覺得無論如何都必須設法阻止。無論如何，那裡都……」
曹與韓，還有華仙姑應該都進入山路了。剩下的還有張、南雲已經藍童子。
聲音嚷嚷著：
「可惡！」
「嗯……」老人說道，正襟危坐。
「她平安無事。現在正與通玄老師在那裡面……」
益田呢喃。
「南雲尋死。接下來我們得請你到這上面的——佐伯家去不可。據說你所參加的這場遊戲再一天就結束了。」
益田用棒子揮開他，但棒子一下子就折斷了。
「嗚、啊啊啊啊！」
「不、不是。我對那種東西沒興趣。」
「這個嘛……嗯，他說的很奇怪。我把它當成玩笑話，是為了哄騙我的借口，實際上有什麼更不能公開的秘密，像是軍事訓練，或是……對，哎，我是覺得不可能啦，不過像是什麼毒氣人體實驗之類……我做了許多揣測……」
「我的占卜很准。說是占卜，也只是搜集許多資訊，來綜合判斷，並沒有什麼不可思議的力量。因為風水是一種智慧，而不是魔法。我只是知道這片大地、天空和大海的構成，透過讀相來預測罷了。同時我更進一步稍微做出修正，任意賦予未來一點變化，所以行的完全是天。所謂風水。就是巧妙地順從自然之理、天然運行。我受到了企重。但是……我得到消息，知道成仙道和條山房盯上了君封大人……」
「敦……敦子小姐！」
小澤啞著嗓子，拉扯喉嚨大叫。
6月17日晚上8點。篝火點燃了。
「你、你們……是羽田雇的人嗎？還是……桑田組？……難道是警、警察？」
這種時候靠的是反射神經和瞬發力啊，笨蛋！——榎木津得意
九*九*藏*書洋洋地說道，望向益田。
下網的眼睛周圍彷彿渲上黑色一般，呈現陰影。
益田抓起東野瘦弱的手臂。
「別擋路別擋路！太礙事啦！警察去收容受傷的人就好了。武力能鎮壓暴力嗎？誰叫你們只會眼睜睜地看著事情演變成這樣，都是你們的責任！能防範于未然，才叫做維持治安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豁出去了。青木高高地舉起警官手冊。
「我、我只是覺得不能把君封大人交給那些傢伙。聽好了，成仙道豪語說他們繼承太平道的源流。所謂太平道，是後漢末期興起於現今河北省的道教團體，但是這個教團後來群起叛亂哪。說到後漢末期，就像戰後的日本一樣，饑饉大災接踵而至，國家大亂，民不聊生。在這當中，太平道就像現在的成仙道一樣，以治療疾病為借口，收買人心，以農民為中心壯大勢力……最後終於群起叛亂了、那就是黃巾之亂啊，是農、農民暴動哪……」
「榎木津先生，慢的是您吧！您也為您的奴僕想想啊！」
「所以你是為了保護這個國家……嗎？氣道會也好，這個人也好，愛國之士還真多呢。對不對……？」
岩井站在卡車上。他在叫囂些什麼。
警官隊的背後遭到攻擊了嗎？
鳥口抓起南雲的手臂。
「我啊，在這附近的那間駐在所，從昭和11年春天到13年的6月20日擔任警官。就是那時候的事。那是……昭和12年的夏天的事。一直沒有消息的山邊突然聯絡駐在所，把我嚇了一跳。因為他變得太遙不可及了。」
鳥口望著混亂的戰鬥場景，忽然全身僵住了。
益田龍一張著嘴巴望著這一幕。
沒錯。這個人是中禪寺指名的八人之一。青木懷著複雜的心情望著那張臉。他看起來不像個將大企業玩弄于股掌的詐欺師，也不像是詭異遊戲的幕後主使者。
幾乎就在同時，一道巨響之後，瓦礫的一角崩塌了。載著曹的轎子終於突破了路障，靜靜地往彼方前進。
——那是……
「諸位已經沒有必要佔據此處了，不是嗎？委託只是一場詐欺，然而都已過了半日，諸位仍然像這樣妨礙通行。有暴徒堵住路口，警方卻也不勸告驅離，到底是怎麼了？不管怎麼樣，已經沒有時間了。如果諸位無論如何都不肯讓開，吾等只好強行突破了……」
********
「玫、玫瑰十字……？」
和東野一樣，他出乎意料地輕易放棄了掙扎。
青木推開兩三名警官，奔進混亂之中。敦子呢……？
「是真的而且只要把君封大人帶回去分析研究……或許就可以揭開生命的奧秘了啊。因為它是不會死的生物啊。」
「沒、沒有。只是碰巧……」
「所以啊，只要吃了它，就可以長生，病痛也會痊癒。而且只是吃上一點，他也不會減少，很快就會恢複原狀，會增加。」
鳥口說完，突然粗聲叫喚南雲：
南雲不知道。他沒有自覺。
益田幾乎是留下路障似地跳下來，然後扶下東野。
——華仙姑處|女在這裏面。
不可能聽得見。聲音震耳欲聾。四周充滿了怒吼你、叫罵、尖叫和歡呼……
青木望向鳥口，接著看南雲。
蓬髮老人「嗚嗚」了一聲。
——萬一被抓……
他是在回溯過去的記憶——貫一所失去的過去嗎？
——是誰？
小個子老人說完，提著木材往山裡去了。
鳥口把南雲拖出來。得快點才行。
「理由……？」
——木場。
青木望向鳥口。
「你說什麼？」
看起來就像黑暗所凝聚而成。
青木問他是不是太鬥風水塾的南雲正陽，男子物理地垂著頭承認，就這樣癱坐在地上。
「……沒有多久，佐伯家的女兒從山裡逃了下來。」
「鳥口！」
青木還是無法信服。
道路兩旁，成仙道的一般信徒失了魂似地蹲著。
「敦子小姐就交給你了。我一定會把這傢伙帶去。所以……請你趕快把敦子小姐……」
「老爺子怎麼了？」貫一問。最後有馬把手按在額頭上，重複道：「尾國，尾國……」
警官隊慢慢地逼近上去。
「重要的時候卻……」
「要是真有的話哪。」
有馬睜開充血的眼睛。
那麼……眼前的事態果然也是計算好你的嗎？
青木問道，南雲泫然欲泣。
「暗中……調查什麼？」
「南雲先生，你……為什麼要欺騙羽田制鐵，甚至僱用那種無賴，如此執著于那個村子？那個村子有什麼？」
——那是光保先生嗎？
不管是希望別人去死，或自己主動尋死，青木都不願意。因為他活著。
「鳥口……呃……該怎麼說……」
「那……那種東西有什麼用！」
「逃下來？」
「對。山邊說他有事拜託我。說是非常重大、而且秘密的工作。」
「我對羽田制鐵的社長覺得很抱歉。可是我沒有其他方法。我只是個風水師。我靠著這個……」
有聲音在叫敦子。
「唔，就是這樣。今天我是兵卒，算是為我老弟造成的麻煩賠罪。可是……唔，照這樣下去，可能會被逮捕呢，都已經撞傷兩個人了。不過那個恐怖的傢伙……叫我保護這個人……」
——跟磐田純陽嗎？
憔悴不堪。
「笨蛋書商……總算大駕光臨啦！」
「能不能阻止……」
警官隊的隊伍亂掉，亂無章法地跑了過來。他們的動作不太對勁。
「鳥口……」
青木先生，敦子小姐在那裡——鳥口往前走去。
「快！」青木揮舞著手臂，接著沖了出去。
——怎麼辦？
青木陷入了慌亂。
「為什麼你會知道？」
「中禪寺先生……」
青木周圍的無賴破口大罵，追上轎子。九-九-藏-書
前面趕到的時候，這名意外年輕的風水師雙手撐在鳥口腳邊，茫然自失。
警官正在搬運負傷者，但好像沒有人受重傷。到處都是呻|吟和喘息。
——敦子人就在這裏啊！
「所以、所以成仙道那些傢伙會標榜太平道，就是在表示他們遲早要造反哪！塔斯曼花言巧語聚集信眾，擴大勢力，企圖毀滅這個國家。要是把君封大人交給這種人，會變得怎樣？所以，所以……」
——河童？
中禪寺說，要是被其中一個人先趕到，就不好驅逐了。益田才剛抵達，也不曉得青木和鳥口在哪裡、現在怎麼了。他無從確認中禪寺所指定的八個人是否已經到齊了。
就前功盡棄了。益田死命揮舞棒子，拉著東野的手前進。
他真的這麼以為。是因為不僅光線昏暗，對象物又動作敏捷嗎？最重要的，是它的大小讓一條這麼以為吧。破爛的衣裳形成一個個小人影到處彈跳。他們一個接一個撲上信徒又離開，或糾纏不放。
貫一再次感覺到心跳加劇。
鳥口望向青木，眉毛垂成八字形。
「要走了。準備好了嗎？」
「詳細情形我當然不清楚。但是他與陸軍合作，這是確實的。」
在熊熊燃燒的紅蓮之火照耀下，布滿精細金屬裝飾的豪華轎子緩緩地離開地面。成仙道偉大的指導者——真人曹方士，終於要打通通往戶人村道路的氣道了。、
但是感覺警官隊不是要阻止行進，反而像是在阻止成仙道回到村子里。通往山上的入口處，以瓦礫築起了城塞。月30名狀似流氓的男子在前方排成一列，被光線照得眯起眼睛。仔細一看，那裡停了三輛卡車，他們被卡車的燈光照亮。
「你好像不是信徒，是被捲入了嗎？這裏很危險。每個人都殺氣騰騰，真的會被殺掉。去向警官隊說明情形，到那裡的駐在所避難吧……」
「是敦子小姐。」
有人拍了青木的背一下，把他嚇得差點休克。
——不行！
「咦？」
青木覺得若真是如此，南雲也太蠢了。
「你、你和山邊先生……」
川島旁邊……
「……那個村子里，有、有著長生不老的秘密……」
「東野先生，快！」
「不要、我不要！」
「你這個笨蛋王八蛋。太慢了，慢死了！小鳥都已經上山啦，你這個慢郎中！快點去！」
「可、可是不會有人相信我的。你們不也不相信嗎？可是這是真的。君封大人是真實存在的。因為，你們看那場騷動！如果沒有君封大人，會引起那麼大的騷動嗎？不死的生物是真的存在的！」
「我、我是警視廳的刑警！讓出路來！」
中禪寺把手放到男子背上。
南雲瞪大了眼睛。
青木怕死，怕得要命。青木是個膽小鬼，他不想死。從來都不想死。他討厭戰爭，也討厭紛爭。人或許無法彼此理解，但至少可以不彼此憎恨吧？那麼那樣比較好。
南雲說道，彎下膝蓋，望著那個圓盤。
川島說著，回望背後。
對吧？青木先生？——鳥口說。
「不要，好、好可怕，我、我不要去那裡……」
怎麼看都是坐立不安的樣子。
光保重複道。
有馬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背後又有罵聲接近。
益田把東野拉上來。「毀掉樂器！」一道格外洪亮的聲音響起。益田望過去。岩井站在卡車車頂上。他的後方……一名男子穿著綉有龍紋的衣物，看起來很像軍服。
就在青木這麼想的瞬間……
城寨上頭的篝火在墨鏡里小小地燃燒著。
「他拜託我的事非常簡單……他說他想暗中進入戶人村，調查某樣東西，要我幫忙……只是這樣而已。」
鳥口——青木把鳥口拉了回來。
老人再次漲紅了臉，到處撫摸著自己的身體。
——連山邊都和這件事有關係嗎？
南雲叫著，往後退去。
太脫離現實了。
逆光中傳來沙啞聲。
——木場。
山邊是為貫一勾勒出人生藍圖的恩人。那樣的山邊會有什麼把柄？這……與眼前的事態又有什麼樣的關聯？難道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嗎？
「你說你不想要那個君封大人是吧？那麼為什麼你不和氣道會聯手？韓流氣道會與成仙道和條山房敵對。不，指引康庄大道修身會又怎麼說？」
「嗯，尾國那個時候就已經是賣葯郎打扮了。當時他才20來歲吧。可是他不是賣葯郎，而是軍人。尾國也不是他的本名。我直覺地認為，那是他當時所使用的假名。」
益田跑了出去。只能混進成仙道里了。
益田抓住東野的手。
因為襲擊過來的不是流氓也不是拳法師，似乎只是一般的成仙道信徒。
怎麼說來，確實如此。小孩子們也不見了。
「喏……大叔，走啰。俗話不是說欲速則快跑嗎？那，青木先生，佐伯家見。」
「敦子小姐！」
轎子加快速度，衝進路障。
「羅嗦！」
——那就是韓大人嗎？
原本團結一致的信徒陷入混亂，分崩離析。哇哇聲此起彼落。「小孩子！是小孩子！」有人叫道。
那是個禿頭巨漢。而且還穿著軍服。
一道龐大的影子分開警官隊的隊伍出現。
「……已經不行了。」
——一定要把他帶去。
「誰都不許過！不許任何人通過！」
「所以你才想出遷移總公司的計劃？」
他沙啞的渾厚嗓音吧青木的呼喚給壓了過去。益田帶著東野，消失在路障的另一頭。
「還不知道是不是詐欺。就算和羽田制鐵無關，我們也已經從委託人那裡收到準備金了。管他是詐欺還是騙人，只要出錢，就是不折不扣的委託人。所以這是工作，在聯絡上委託人南雲之前，我們可不能離開崗位。你們不許過去。」
不可能。桑田組和成仙道正發生衝突。
read.99csw.com「這、這個事件啊，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事件。我、我也是主角。」
「對，交易。交易的對象……是內務省的山邊唯繼，就是你的恩人。」有馬說。
青木不想再繼續誇示他的警官身份。
——小孩子？
鳥口不懷好意地一笑。
一道嗚嗚呻|吟。回頭一看，信徒手持木材倒了下去。一名滿臉皺紋的中年男子把他給撞倒了。男子從信徒手中搶過木材。
「哪有閑工夫通知！」
「一般人根本不會相信吧？」有馬顫動皺紋，他在笑。
他在地面翻滾了兩三次才爬起來。
「益田！」
簡直是瘋了。益田打從心底感覺到恐怖。
青木背對路障，望向來時的方向。
「靠這個觀看地相和家相。我只有這點才能。幸好大家都說我看得很准、很有本事，風評才傳了開來……所以我才想到去做經營顧問，如此罷了。」
「這台違反常理了。」
「即使如此，我還是徒有自尊心吧。當時我自暴自棄，把自己當成了河內山，做的事簡直就是勒索。我說，要是你不幫我，我就要揭穿那件事……結果山邊真的救了我，我哭著低頭向他道謝……真是好笑哪。」
警官、刑警，剩下的人似乎沒有一個注意到他。中禪寺沒有被制止，也沒有受到妨礙，猶如一陣風席捲而過……
南雲靠到牆上。
「有……有行動了！開始行動了！」
「村、村上！」
會顛覆常識的——南雲說。
「假名啊……」
「……喏，敦子小姐在路障那裡！」
「為什麼挑上了羽田？」
身穿道士服的一群人像風一般追上他們。
「尾、尾國……是那個男的啊……」有馬說。「這樣啊……那麼……」
河源崎正揪著男子的衣襟。
但是出乎意料之外，青木被男子抓著，就這麼一同往旁邊倒下了。
鑼鼓響起，幡幟揮舞，大批群眾站了起來。音色不可思議的樂器開始演奏，小村子充滿了陌生的不協調音。
遠遠地，傳來成仙道那些樂器敲擊聲。
前頭傳來高音域與低音域兩種充滿了張力的獨特聲音。益田混進後方的信徒里，暫時放慢速度。
流浪兒與信徒們哇哇大叫。扭打著從後方壓上來。益田拉著東野的手，想要越過路障。愣在原地會被壓垮的。就在益田爬上瓦礫山的時候，一輛卡車被信徒們推擠，翻覆過來。歡呼聲響起。
青木現在是以個人身份行動。
光保拿下眼鏡，收進胸袋裡，緊靠在川島身邊，把一雙小眼睛眯的更小了，眨了好幾下。
青木吞了一口氣，朝警官隊奔了出去。
「閉嘴！」
「老、老爺子，你說的山邊先生的把柄……到底……是什麼？」
——中禪寺呢？
青木呢？鳥口在哪裡？敦子……
「可惡！」
「嗯，那不是氣道會嗎？」
後方則有信徒被流氓推到，跌向這裏。警官隊翻過路障。
「南雲先生。」
朱美輕叫出聲。
有馬嘴唇一歪，說：「……是要調查長生不老的仙藥。」
黑衣的驅魔師維持著一定的速度，筆直來到晴明面前。
老警官抬頭上望。
「那個村子里……就有。那裡有一個不死的生物，靠著一點水和空氣，就活了數百年還是數千年哪。」
疑似刑警的男子東奔西跑。
益田撿起掉在地上的棒子。
「青、青木先生，我有個請求。」鳥口說。「我……實在冷靜不下來。所以，我帶著這個窩囊的大叔……先一步上山了。」
——專門負責亂斗？
好不容易抓到的其中一名幕後黑手，竟然大力主張起最缺乏現實感的說法才是事實。
「長、長生不老？」
是中禪寺敦子，不會錯。那麼張和宮田……
——聲音是混亂的元兇？
「那是為什麼！」
可是他從來不期望長生不死。
「我、我不太清楚他們的事……」
他活著，所以不想死。
「去死！」
你怕死嗎……？
「我、我回答，我會回答……」
「可是……」
——為什麼這種時候還要吹奏樂器？
一支鐵棒從旁邊刺了過來。
青木望過去一課，益田正站在路障上。
——不……這也在意料之中嗎？
——糟糕。
「鳥口，走吧。只要混進那頂轎子周圍……」
被騙的是騙人的一方。
榎木津一面高聲大笑，一面踹飛了氣道會。
「那些聲音是混亂的元兇！先擊垮樂隊！」
戶人村一定有什麼秘密，這肯定沒錯。是村民遭到屠殺的證據嗎？還是存放著陸軍的隱匿物資？……不知道。但是不管怎麼樣，那肯定是荒唐無稽的秘密。對青木而言，不管是屠殺五十人還是零戰，聽起來都只是缺乏現實感的夢話。
接著他這麼開口了。
「暴力不需要動腦，太輕鬆啦！不要老是賣弄道理，偶爾也需要來場激斗@哇哈哈哈哈，那一瞬間的退縮……」
「川、川島先生……」
川島以他壯碩的手臂撐開人牆，來到青木面前。仔細一看，他真的龐大的異樣。與肥胖的光保完全是兩相對照。
益田旁邊，東野鐵男——佐伯乙松一樣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景象。
有馬顫動著肩膀笑了。
青木問道。
益田抱住東野似地俯下身子。
河源崎張大右手，再一次用力握緊，揮向男子的臉。
可是……話說回來，這個地方如此狹窄，人也太多了。翻覆的卡車燈散漫地照亮亂斗場景。與其說是一場混亂，這些人看起來彷彿在地獄里受罰。
即使演變成這種狀況，或許也不會出現死者。如果這些人九_九_藏_書是被什麼人給控制，那麼一定會被|操控著不致人于死。
榎木津說著，看也不看地打到兩名流氓。他真的……好強。
那是——內藤赳夫。
總覺得一片荒廢。
但是有馬點了點頭。
有人吼叫。
那個聲音……聲音？
中禪寺來了。「這傢伙手續也太多了！哎，只限這一次，我特別親自為他開道。你這傢伙也實在是太幸運了。從來沒聽說過死神讓神明開路登場的！你看清楚了啊！」
青木拉起男子。把他拖到小巷子里。南雲雖然沒有抵抗，卻不停地東張西望，嘴角不斷地喃喃自語。
「太奇怪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你根本沒有必要隱瞞。你只要堂堂正正地揭穿他們不就行了？」
「嘎！」一聲慘叫，黑衣男子倒在腳邊。
「可是中禪寺先生吩咐不要出手……」
「山上發生了什麼事。她的鞋子沾滿了血。我攔住那個姑娘，等待尾國，然後把姑娘交給了尾國，當成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隔天，我被調到了下田署。」
木場正在破壞路障。
南雲的表情僵硬的就像被糊住了似的。他在害怕。
「那是……」
「那、那個村子里……」
一道尖叫聲響起。不是前方，而是從後方的信徒中傳來的。益田嚇了一跳，吃驚地護住東野。
「喂 別磨磨蹭蹭啦！小孩子老人女人和虛弱的人打從一開始就脫離戰線了，輪不到你操心。現在陷入亂斗的全都是專門負責亂斗的混賬東西。怎麼踢怎麼打都不會死的，所以別在那裡瞎操心了，快點去！去啊，奴僕！」
鳥口伸出手去。
「長生不老？」
榎……
「不是……嗎？」
——背後嗎？
浮現出一道格外漆黑的影子。
「游、遊戲？這時候什麼意思？」
「我相信師傅的話。所以敦子小姐應該不會有什麼wanyiu.dans我不是驅魔師，沒辦法扼殺自己。我很擔心，不管哪個姓張的傢伙有多強，我都無法相信。但是……青木先生的話，我可以相信。」
拳法衣男子和黑衣道士扭打在一起，撞了過來。
「青木兄，你果然來了。你真是個男子漢。」
「侵佔公款呢？」
不可思議的笛聲吹奏，轎子緩緩地往山裡前進。綢緞摩擦般的聲音響起，幾名黑色道士服男子來到轎子前，進入臨戰態勢。
青木有些瞠目結舌地回頭，鳥口肩膀上下起伏地喘著氣說：「沒什麼，這是我唯一的長處。」
東野被混亂懾住了，腿都軟了。
「東、東野先生，喏……」
——不管什麼人都打嗎？
——他到底想說什麼？
「韓流氣道會呢？」
「我也不相信。所以我笑了。電話另一頭，山邊竟也笑了。所以我想：啊啊，這一定是玩笑話。但是到了秋天，山邊的使者真的來了。那個人就是——尾國誠一。」
南雲高燒夢囈似地說著。
模樣簡直形同死人。
「它？」
「……藍童子來了。」
「老爺子，請你說的明白點吧。」貫一懇求道。跟不上，他完全跟不上。
「不、不知道。我、我……」
「哇哈哈哈哈！你總算有了自覺是吧？看在這個份上，這裏交給我吧！」
「光、光保先生……連你都……」
有馬垂下嘴角。
「沒有人居中斡旋嗎？」
南雲微微顫抖。
老人的眼睛轉眼間布滿了血絲。
佐伯布由，是布由的聲音。
墨染般的漆黑便裝和服。染有晴明桔梗紋的黑色和服薄外套。手上戴著手背套，腳下穿著黑色的布襪與黑木屐。只有木屐帶是紅的。
「四方對峙……把警方算進去的話，就變成五方對峙了。我從來沒看過這種狀況。就連成仙道的時候，也只有兩方而已。」
「不……不好了。」
「陸軍？」
那個不死生物的事，光保也曾經提過。不僅如此，實際上住過哪裡的華仙姑好像也對益田說過同樣的話。根據益田所聽到的，那個生物被安置在佐伯家內廳的禁忌房間里。如果光保的話可信，佐伯家代代秘密地守護著它，直到有資格品嘗它的貴人來訪。它……
桑田組那個臉頰上有傷的男子襲擊過來了。
——榎木津呢？
青木前面坐著南雲正陽。
「鳥口，怎麼辦？要衝進去嗎？」
「我是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的刑警！一名綁架犯帶著人質趁著這場騷亂逃進山裡了！讓出路來！」
「沒有上級的指示，我們無法讓您通過。若是緊急狀況，請透過駐在所聯絡本部……」
鳥口又露出一副傷腦筋的臉孔。
「不要停！不許停下方方士的轎子！後方遭到攻擊了。快點突破！」
「條山房也一樣。」
「可是很危險啊！難道你要說敦子小姐很安全嗎？」
那麼華仙姑也在這裏面嗎？
「交易？」
「松兄！」
——是刑警嗎？
青木從南雲身上別開視線，瞥向鳥口。
「呆在這種地方會死掉的！」
老人說道，和上皺巴巴的眼皮。
「不行……青木先生，你看……」
鳥口的嘆息聲傳來。
「條山房那些人，舉行叫什麼長壽延命講的可疑講習會斂財。顧名思義，延命講的目的就是長生。據說他們有許多病患，要是他們得到長生不老的仙藥，不曉得會賺成什麼樣子。不，長生不老原本就是人類的夢想。如果真有那種東西，會震驚全世界的。古來許多權勢者追求長生不老而不得，無論什麼樣的科學家和魔法師都試圖製造而失敗……世、世界會天翻地覆的。」
老刑警的模樣顯然不尋常。
「13年前……我……做了一場交易。」
這樣下去，會被兇器攻擊背部。青木不擅長打架。可惡！——他閉上眼睛，接著聽見一聲歡呼。
在這荒廢的夜裡……
「有的。」
「我這麼感覺。不過沒有證據。」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