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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第二十三章

「那一天……」
「你是藍童子嗎?原來如此。不好意思……小孩子可以稍微退一邊去嗎?」
「這……我也一樣。所以……可是……」
「師傅,中禪寺先生!」
裏面有個貌似猴子的禿頭老人。
回頭一看。
消失的村子。
「接下來有大人的事要談。喏……你也差不多該現身了吧!鬼鬼祟祟地躲在那種地方有什麼用?接下來我要說明這個家族的真相。你不在的話,就無從說起。」
「不懂。我完全不懂。」壬兵衛說道。「你是說,村人只是拋棄了這個村子……遷到其他的土地去嗎?」
「猜對了。」
榎木津如同鬼神般勇猛,前方的道士和氣道會的成員幾乎都已脫離隊伍,但是敵人不斷地從後面的山路登上來。鳥口抱著哭喊不休的南雲,只能不停地閃躲分不清敵我的人群。
一臉兇相的……
「我、我等了好久!」
「爸,爸……!」
還有另一個……
陰陽師沉穩的聲音開始述說。
「這……怎麼……」
「哥哥……你真的……」
韓大聲嚷嚷,來到中央。
「還沒到。或許和川新在一起。」
吊在屋檐下的褐色蔬果。
領頭的光保伸手指去。
「放心。我是下田署的刑警。這個人也是……」
地板「嘰」地鳴響。
前方……
道士團團包圍在四周。
悲傷嗎?就像光保的妄想化成現實,東野的妄想也會化成現實嗎?
「是戶人村!」光保叫道。
榎木津沿著鎖鏈往上爬。
「什……」
「這、怎麼回事?中禪寺……你想做什麼!」
東野——佐伯乙松爬行似地接近烏鴉。
——祭悼生者的死人。
旁邊戴著眼鏡的男子——是宮田。
厚重的雲層分開,幽陽射入。
「不是騙人。喏,南雲——不,亥之介先生。你也差不多該抬起頭來了。這才是現實!」
這裏……
「你那是什麼學生口氣啊?說那什麼夢話啊?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和那些呆瓜可不一樣。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性格扭曲,怎麼可能會中了這些傢伙的蹩腳催眠術!」
——中禪寺在哪裡?
還有穿著黑色拳法衣的岩井。
木場轉身,道士包抄上去。
「四角人,你偶爾也會說點好話嘛!想要偷偷摸摸溜走也沒用的,這個暴力人!你應該知道你不可能打得過我吧!」
好暗。
「哼,中禪寺,你的伎倆對我可行不通。」
中禪寺馬不停蹄,直往前進。
一名老人突然抓住益田的手。
驅魔師毅然決然地說。
「那是……佐伯家吧?益田先生?」
穿過建築物。
張走上前去,接著在磐田前面蹲了下來。
「你們的家人全都在這裏!」
究竟有幾張榻榻米大?數不清的紙門圍繞在四面八方。除了紙門,還是紙門。橫樑熏得漆黑。天花板有如切割成四方形的夜空,卻又比夜空更加黑暗。即使容納了這麼多人,空間仍然綽綽有餘。
蹦出的眼殊、黃金面具——是曹方士。
「可是……」
龍紋刺繡的軍服。是韓大人。
領頭的陰陽師停下腳步。
「光保先生,不行。跟他們說話也說不通。這些人……」
氣道會和成仙道全都回過頭來。
男子說:「我來幫忙。」
——這傢伙……
「宮、宮城縣?……為什麼?」
旁邊的柿子樹上突然有什麼東西「沙」地跳了下來。
「……這、這種事教人怎麼相信?我、我記得一清二楚。我用柴刀……把父親的頭……」
驅魔師慢慢地縮短兩者的距離。
朱美擋住了他。刑部被朱美罵得往後退去,從木框跌落到泥土地上。朱美就這樣走到木框處,狠狠地盯住尾國的臉。
「尾……尾國先生……」布由出聲。
「這毫不留情的踢法,我看是榎木津吧。那傢伙也真是的,一張臉生得那麼可愛,為什麼粗暴成這樣呢?」
隱瞞到底地活下去的心情。
眼前浮現出蒼白褪色的風景。
「那是……偵探。」鳥口說。
尾國以毫無破綻的腳步離開中禪寺。
「等會兒就會了解了吧。」中禪寺答道。「同時,這也是某人的實驗。不……稱之為實驗,實在是太過火了。這依然只能說是一種……惡劣的遊戲。」
木場架住榎木津。
疑似成仙道的男子們在地上東倒西歪。
鳥口抓住鎖鏈。
到處都是堆積如山的屍體——至少在東野腦中是如此。
鳥口這才發現榎木津的「快去」是對他們說的。鳥口拉起南雲的手跑了出去,青木和敦子跟在後面。穿過去。鑽過去。
陰陽師走到寬闊的客廳中央。
「你也是,岩井。還有宮田先生。」
「大叔,拜託啦。走啰!」
「你們大概沒有自覺吧。但是你們受到矇騙,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罪。」
鳥口勉強南雲站起來,扶住他的肩膀,默默地跟上中禪寺後面,光頭男子被青木說了些什麼,跟了上來。
「你們太愚蠢了。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張先生,你應該已經明白了。」
他的旁邊——庭石上站著一名少年。
中禪寺悲憫地望著剛才還虛張聲勢、充滿敵意的男子。接著他忽地別過臉去。
「是的。這個村子的居民每一個都認為他們是出於自己的意志拋棄村子,自力更生。但是,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們是同時離開村子的。」
——小孩。read•99csw•com
秘密揭曉了。
東野——佐伯乙松嚇軟了腿。
刑部、曹爬了上去,手下也追趕上去。眾人接二連三地追上去。
——不。
「騙、騙人!這……」
「只有第一個抵達這個房間的人能夠知道真相——就是這樣的遊戲。」
那麼……
「期限……快到了呢。」
走廊上掛著蠟燭。中禪寺佇足玄關時,裏面的人似乎預先點燈了。眼前的光景彷彿一群死囚行走在通往刑場的地下迴廊。
「要是不敢一頭栽進可能會死的狀況里,豈不是什麼好玩事都不能幹了?對吧?禮二郎?」
「木場前輩!」
「快去!」榎木津叫道。
刑部叫道。
中禪寺點點頭。
青木……
小孩子從老舊的屋子後面穿過。
宮田轉過身子,瞬間張——玄藏站了起來。
「益田呢?」
「刑部,你還沒發現嗎!這裏根本不可能有那種東西。」
「啊……你、你就是……」
「被戴上這種無聊的東西……品味真是太低俗了!」
「不懂你在說什麼……」
——沒有什麼話可以說。
半透明的皮膚在篝火不安定的光芒照射下蠕動著。宛如人偶般的女子,此時總算像個有血有肉的生物般……哭了。
「這裡有什麼!」
應該已經死去的人們,全都為那裡沒有自己的屍體而驚愕、慌亂,並失去了深信不疑的世界。
「把人說成雜碎,你也欺人太甚了吧,喂!」
南雲戰戰兢兢地望向突然登場的黑衣死神,再一次害怕得蜷縮。
「中禪寺,你有不少優秀的部下嘛。」
鳥口疲勞困頓。
「這個人是令祖父,那個人是令尊,那裡的是令叔公,這個垂頭喪氣的人是令兄。還有在那裡嚇軟了腿的是令叔!對吧,布由小姐!」
他大聲說。
「哥……對不起。我……」
「這樣。還好嗎?那個人……是南雲先生嗎?」
「走吧。」
中禪寺靜靜地戒備著,望向藍童子。
藍童子在庭石上回望他鋒利的視線。
岩井想要溜走,但背後出現一道影子抓住了他。岩井「噫」了一聲,縮起脖子。
不對,那是啜泣聲。
之前他被曹擋住而沒有發現。
烏鴉一動也不動。
岩井想要突破重圍。
「你……竟敢背叛!」
哥哥、嫂嫂、侄子、侄女、叔叔、父親、家人。
張——佐伯玄藏將那張看不出年齡的臉轉向中禪寺。
應該存在的村子。
「哼!才納悶最近怎麼不見蹤影,沒想到你竟在這種地方當起立方體來啦,這個積木人!我一直覺得你這種四角男不適合都會生活,看這樣子,你是在這兒干起樵夫來了嗎?真是可喜可賀呀!」
幾乎是慘叫。
「這是昭和十年代前期的事……」
布由如同玻璃珠般的眼睛睜得老大,蹣跚向前。然後她完全喪失自我似地來到南雲面前。
不能夠存在的村子。
「是你們殺害家人的房間,也是你們全員遭到殺害的房間。是封印了你們過去的內廳,對吧……?」
稍遠處,鳥口、青木、敦子、光保、朱美以及刑部、岩井和宮田各自佇立在各處。木場關上紙門。大廳角落,賣葯郎與藍童子混在家人當中,與陰陽師對峙,偵探就站在他們斜後方。
「我在這裏守著。不過警官大概要到早上才會來吧。要是有誰過來,我會在這裏擋下。去吧。」
益田用力拉扯他的手,跑了出去。
跳下來的是榎木津。
「咦?那……」
益田咽下唾液。
即使越過險惡的關卡,路途也一點都不輕鬆。高低差劇烈,以為有岩石擋路,沒想到卻是泥濘。一行人默默地前進。
一切都渾然一體。
這……
那裡燃起了篝火。老人們沿著長長的圍牆,三三兩兩地分開站立。經過他們前面時,模糊的誦經聲掠過耳際。老人們全都口口聲聲地念誦著經文。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活人。簡直是……
「爸,我也一直以為我用這雙手殺了你。由於你素行惡劣,使得我總是抬不起頭來。所以……無論怎麼盡忠都無法獲得認同的心情……也波及了甲兵衛老爺和癸之介少爺……。可是……我們似乎被騙了。」
「中禪寺先生!」
沒有門也沒有境界。但是從這裏開始……
沙沙沙。
中禪寺靜靜地把腳從門檻上放下,就這樣來到曹的面前,扶上他的黃金面具。
尾國舉起右手,張開五指說。
成仙道的餘黨堵住了去路。有人搶先了一步嗎?不過好像約有二十人左右,幾名氣道會的倖存者倒在地上,黑衣道士正戒備著。
或者是……
不久后……張果老——玄藏站了起來。華仙姑——布由跟上去。韓大人——癸之介、磐田純陽——岩田壬兵衛、南雲正陽——亥之介、東野鐵男——乙松、以及曹方士——甲兵衛跟在後面。
「游、遊戲?」
就在這個時候。
「沒想到竟會在這種鬼地方再會呢,尾國兄。」
「快點,中禪寺在裏面。」
——就是遊戲結束的日子嗎?
孩子們出現在池塘周圍。
然後……
「慢死了。我都快睡著了。」
榎木津撲上岩井。
——糟糕。
「布、布由……是你嗎……?」
榎木津快活地說。
中禪寺往前走。
中禪寺轉過身來。
光保說。日子又過了一天吧。那麼最後https://read.99csw.com一天到了。今天……
「鳥口!」一道喚聲傳來。
益田拉著東野的手,跑下斜坡。
陰陽師用力打開紙門。
「布由小姐,還有乙松先生。喏,南雲先生也抬起頭來,仔細看個明白。」
「榎、榎木津先生,那剛才的……」
「你、你說這傢伙是雜賀!」刑部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原、原來是這樣!可惡!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竟、竟然再三阻撓我!」
「烏、鳥口……」
轉了好幾個彎。
「你是……」
「那、那……我們究竟……」
「我……不敢相信……」
屍山血海的……
陰陽師說道。
黑衣的驅魔師大大地拱起肩膀,彷彿一隻巨大的烏鴉,與佐伯家一家和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所有人對峙。
「沒錯……」
中禪寺意外輕巧地抓住鎖鏈,滑過山壁似地消失在夜色當中。
壬兵衛那張猴子般的臉糾結了。
接二連三地走出來。
「搞什麼啊?慌成這樣,成什麼德性?想嚷嚷的人是我才對哪。看你之前滿嘴大道理,虛張聲努的,我還以為你是個多麼了不起的大壞蛋,但這樣子跟個喪家之犬有什麼兩樣?」
光保對老人說道。老人以凝縮了夜色般的無底瞳孔回望他。
「驅魔嗎?……別笑死人了,中禪寺。為社會、為世人效勞有趣嗎?守護這種社會有什麼用?救這種人又能如何?這不是很有趣嗎?多麼意外的一出家族重生劇哪。這年頭會為這種事高興的笨蛋,只有腦袋枯竭的劇作家罷了!」
「那是過去的名字了。」賣葯郎說。
「祐吉……」亥之介呢喃。
「喏,看個仔細吧!這個人是誰!」
「敦子平安無事,有青木跟著她。」
腐朽的家。
屋子裡比黑暗更加黑暗。
家人的屍體,家人的屍山。
走廊盡頭處,有一道巨大的紙門。
他回頭。
「很遺憾,他們並不是部下,而是孽緣不淺的老朋友。」
不……應該發生了慘劇的日子。
「可、可惡……」
「當然怕啊。無時無刻都怕。拿掉頭銜,隻身一個人行動時,我總是怕得要命,想著隨時都有可能掛掉。所以我才格外慎重啊。青木,我啊,其實膽小如鼠哪。又膽小又愛唱反調。但是啊,青木,你給我記好……」
木場壓低身體,握住拳頭。
「那個人常說,這就是你的缺點哪,中禪寺。」
「不知道。不過他們現在都過著普通的日子,聽說祐吉先生去年生下了第二個孩子。」
「只是,他們說不願意再回來這裏……」
傾頹的牆。
「你誰啊?你看起來滿好玩的,不過我不需要別人助陣。這種雜碎對我來說等於不存在。我保證他們光是看到我,就會自己跪地求饒啦,喏,雜碎,快點趴地!不快點躺下,要我特別讓你們躺下也行唷!」
「啊啊,我記得你是……」
誦經聲傳來。
「好像……沒有人呢,益田先生。去年我來的時候,這裏住著不認識的老爺爺。」
——那傢伙是誰?
——難過嗎?
沙沙沙……聲音響起。
青木和敦子到了。
益田上氣不接下氣。這比箱根的路還要糟糕。
親手殺害家人的心情。
「木場修的妹妹也還沒有回家。研修似乎預定十五日結束,但十四日的時候,成仙道一派與桑田組發生衝突,兩派似乎也立即派了手下趕到熱海那裡,可能又築起了路障之類的吧,修身會想下山也下不來,磐田可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吧。今晚他一定會來。」
張點點頭。
「乙松先生,走吧。」
中禪寺筆直穿過玄關。
「不要讓他過去!」
宮田停下來了。
唐突地出現了一座建築物。
「亥、亥之介?」
話聲剛落。
「玄、玄藏……你也……」
尾國誠一——隱藏在事件背後的催眠師。
被火炬照亮的另一名刑警……
「壬、壬兵衛……你、你還活著嗎?」
禿頭老人說道,步履蹣跚地往曹走去。曹張著嘴巴,僵在原處。
「宮田,站住。我不知道你的底細,但你知道我的本領吧?」
癸之介發問,他是這個家的當家。
——是磐田純陽嗎?
是黑衣的陰陽師。
「那,跟村上刑警……是一樣的呢。」朱美問道。
韓手足無措。
「他也真愛蹚渾水。」
「還……還記得?」
木場瞄了他的臉一眼,說:
屋子的門口是連結現世與黃泉的洞穴。
叫出聲音的是布由。
男子深深地戴著鴨舌帽,背著巨大的包袱,腳上纏著綁腿。那是……
「是布由小姐!啊啊,這、這個人是……呃……」
刑部退後了兩三步,益田大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哇啊啊啊!」
不知為何,鳥口認為絕對如此。
「木場前輩為什麼……因為……不、剛才也……呃,前輩和榎木津先生的亂斗究竟是……」
「你、你這傢伙在說些什麼!」
敦子看起來好像在哭。
「政五郎……還有重慶……」癸之介捂住嘴巴。
房間中央,應該已經死去的異形一家聚在一起,彼此庇護似地坐著。
「哼。」尾國笑了。然後他說了。「……我懂了,中禪寺。我想你應該也已經做好捨棄你珍惜事物的心理準備,才拖著沉重的步伐前來吧。那麼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我也九*九*藏*書說過,彼此彼此。」
中禪寺只有嘴角露出微笑。
爸!
鳥口侵入了戶人村。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全天下最無能的偵探啊。你大老遠跑來這種深山幹啥?這裏可沒有你出場的份,這個廢物!」
「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我並未親眼目睹。這原本與我無關,即使我插手,也不能改變什麼。下判斷的是你們……但是……」
「木、木場先生!」
「你來了!」
「岩井,你還不懂嗎!我是中禪寺啊。」
雜草叢生的木板屋頂。
光保說。這個村子已經不再是幻想了。
光保「噢噢」地大叫。
玄關正面。刑部攙扶著一個戴面具的男子。
沙沙。
「那是以前的事了。」驅魔師說。
烏口沖了過去。
尾國靜靜地別開視線。
「你……就是中野的先生吧?」
白髮直伸到肩膀,嘴巴沒有牙齒,宛如洞窟一般,眼睛一片白濁。那是個乾瘦如鶴的老人。
益田踏入戶人村。
所有的人都靜下來了。
「刑部,是你自己太蠢了吧?你應該多多效法一下中禪寺哪。」
「我……是岩田壬兵衛。」
不應該存在的村子。
這種氛圍,只能夠說是異樣。
灰泥雕工的窗戶。
「同時……?」
他拿著手電筒照過去。
青木跑到木場身邊。
「……喏,我們走吧。」
即使如此,韓與岩井、曹與刑部仍然緊貼在山壁上,試圖前進。榎木津的攻擊一如往常,亂無章法,但他似乎明白韓和曹不能擊倒。而兩名心腹因為待在頭目身邊,似乎免於遭到攻擊。
沒有人回答。
與是死者、同時也是兇手的人們有關的一行人默默地跟上來。
陰陽師站在疑似壁龕的地方前。烏鴉般的形姿左右各設了一個燭台,蠟燭同樣地在上面熾烈地燃燒著。
「這、這是怎麼回事……」
光頭男子撞上去。
中禪寺扯下面具,砸在地上。
亥之介全身僵直。甲兵衛抽搐著。
「聽你在那裡胡說八道放什麼屁!這裏啊,誰都不許過!一個都不許過。我說不許過就是不許過,沒聽見是嗎?你的耳朵是餃子做的嗎,啊?」
「我、我把總是盛氣凌人的父親——你!用柴刀砍死了!把攪亂村子和平的壬兵衛叔叔——你!打死了!我把想要破壞規矩的亥之介——你!切斷了你的喉嚨!然後……然後我手一滑……把布由——把你也給……」
終於……
「磐田的動向還沒有確認……」
是小孩子。
中禪寺……已經過去了。所以……
東野的手在發抖。
布由回過頭去。
客廳昏暗。
「看樣子這些傢伙身上的魔物還沒有被驅逐呢,中禪寺……怎麼樣?你也看到了,這些傢伙連眼前的現實都無法接受,愚蠢至極。不,就在剛才,他們全都淪為一群蠢貨了。要是你不出現,這些傢伙除了一個人以外,都可以不抱任何疑問地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哪……」
有灰塵的味道。
紅殼窗格。
要是沒有川島幫忙,他或許已經放棄了。不管怎麼說,體能衰弱的東野都是個非常沉重的負擔。這趟艱辛的山路幾乎所有的路程都是由益田背負著老人走過。
「什、什麼意思!」
家人遭屠的……
賣葯郎說道,回視驅魔師。
「喏,這樣……已經可以了吧?中禪寺。請你開示秘密吧。這……是你的任務吧?」
「跟以前現在無關。」賣葯郎威嚇道。「我都已經那樣再三警告過你了,你還不當一回事地插手管閑事,甚至跑到這樣的荒山僻野來,真是辛苦啦。聽說你不是不願意與世人有所牽連,隱居起來了嗎?」
岩井屈身閃躲。他害怕榎木津。
他在看尾國嗎?
「懲罰?……我、我們哪有做什麼……」
「什、什麼?」
「不……他們似乎也還記得這個村子。」
木場擺出架勢。道士們同時舉起手來。
韓不會使拳法。
「彼此彼此吧?」
「全天下最讓我敬謝不敏的,就是被他欣賞。」
「眾人分散各處……但多半在東北——而且是宮城縣。」
鳥口被吩咐要等待中禪寺抵達,總之只要待在最後就是了吧。趁著還有體力的時候先突破難關比較好。鳥口扶起南雲。
川島站了起來。
「讓、讓開!那、那是我的!是我的!」
然後……
「怎麼可能……這是噩夢!」
「哼!」
還有那個人……
後面傳來如此呼喚的聲音。
刑部「噫」地尖叫。
「那什麼那?青木,你別把人給瞧扁啦,你跟我搭擋幾年了?我說啊,刑部,你這傢伙也是,說什麼背叛不背叛,別笑死人啦!」
刑部被木場拉起來,宮田被鳥口及光頭男挾持,岩井被榎木津揪著脖子,也跟了上去。後面則是藍童子及尾國。益田與尾國保持一段距離,進入玄關。光保和朱美跟在他們後面。青木與敦子已經在裏面了。
還有……
「哼。」
「啊……」
「沒道理可以靠占卜知道什麼。要是你們知道人在哪裡,肯定跟事件脫不了干係嘛,混帳東西。這種道理連小毛頭都知道,所以我裝作被你們說動,把春子帶了出來。既然這樣,就順水推舟啦。也不能讓春子一個人留下,所以我想乾脆順便來剝掉你們這些怪物的皮……」
「磐田的話……他應該會從另一側過來。修身會的研read.99csw.com修結束,他想要下山的時候被困住了。他應該差不多快受不了,翻山越嶺而來了。」
它真的很大,是一棟宏偉的宅子。門前聚集了許多人。是村人嗎?不……是現在的村人嗎?
「看看你那副蠢樣。我一開始就是和三木春子說好一起入教。因為不管是條山房還是那個小鬼,感覺都太危險了。就在我們懷疑一定有什麼鬼的時候,你們這些傢伙——成仙道竟然自己跑來向我和春子傳教了。你們的手法確實巧妙。我爸快翹辮子了,我媽也瘋得差不多了,妹妹的樣子也不對勁,連我都會忍不住想求神拜佛。可是哪……我總隱約覺得危險,沒多久春子就被抓了。結果你們,成仙道的女人竟然說知道春子在哪裡……」
「你沒資格說我。你演的才是……多麼賺人熱淚的人情劇啊……雜賀先生。」
榎木津接二連三地踢開道士。
「你也不準過!」
刑部從華麗的唐衣衣擺中抽出短刀,發出怪叫,攻擊鳥口和光頭男。他是想要繞到庭院去吧。但是一個巨大的影子從草叢裡跳了出來,扭住他的手。
癸之介渾身一顫,哆嗦個不停。
「我不想把你捲入的。」
川島短短地說道,小跑步過去。
「我原本就在懷疑。但是這下子……無庸置疑了。」
「這整件事……是某人對你們一家人所進行的一種懲罰。」
附近還有他的手下嗎?

一名男子推開道士,走上前來。
「是真的。小畠祐吉先生,還有久能政五郎先生及阿繁女士夫婦,八瀨重慶先生……」
「沒錯……這是一場噩夢,癸之介少爺。但是這是現實。我……人還活著。」
他看成是自己殺害的人了。
小孩子們穿梭在山中的樹林移動。
「怎麼樣?韓大人!喏,磐田純陽,看啊!」
「粗暴嗎?」
「怎麼樣?中禪寺!」尾國再次吼道。「你真的是遵循你的哲學在行動嗎?事實上你不是在幫忙你最厭惡的事嗎?你很不情願吧?不是嗎,到底究竟是哪邊!」
「看仔細吧!」
光頭男子放開南雲。
「不……不是沒人。大家剛才離開了,一定是去佐伯家了。」
「哦……呃……」
南雲尖叫起來:「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在燈火下搖晃的污垢。臟污。灰塵。
「你……!」
擋住去路的……竟是木場修太郎。
「快去!」
「是的,藍童子似乎上去了。」
榎木津往左側衝去。
賣葯郎嘲笑似地說。
視野變得開闊。
穿過大門。
應該死去的人與應該殺了人的人……一擁而上地……進了房間。
——要去嗎?
「初次拜會。尾國先生——不,還是該稱呼你為前任內務省特務機關山邊班的雜賀誠一先生?」
「那個人……是誰?」
「噢……干倒了。」
榎木津是在拖延時間嗎?
——中禪寺呢?
青木從玄開跑了出來。
癸之介大叫。
腳踏在大開的玄關門檻上……
他的雙眼彷彿勾勒了一圈黑影,宛如狼一般。
「原來如此。那不會再有人亂來了,走吧。」
「我不是說過,你這招對我沒用?」
榎木津抓著岩壁上的鎖鏈,皺著眉頭看上面。藍童子可能已經通過了。
青木和敦子走過來了。開襟男子、老人、光頭男子、還有和服女子。此外還有……張和宮田嗎?後面還有人嗎?
「那是我的台詞,你這個四張半榻榻米男。我也一直想把你那張四方形的臉就像從上游衝到下游的石頭一樣削掉四邊!」
廢屋。
玄關前——
「一、一定是這樣的……絕、絕不可能有這種……」
「來吧!」
益田急忙按住他。
「榎木津先生!」
「把我叫來的不是你嗎?」
門開了。
「嘎!」刑部尖叫。
「哦,這樣?」
「根本沒有所謂真實。」
「啊啊啊啊!」
「佐伯家在這邊。喏,走吧,乙松先生。」
「我們就像玄藏說的,是被誰給洗腦了嗎……?」
「爺、爺爺,爸爸……」
「真、真的嗎!」
漫長的……榻榻米走廊。
老人們在哭泣。他們在為宴會的結終悲傷嗎?
木場罵道。
枯木。
「那是我所做的事……」
是藍童子嗎?藍童子前面——
「你這小鬼還滿拚命的嘛。」
「你們……每一位都認定自己是殺害全家人與全村人的兇手。你們如此認定,十五年來就這麼活著。這正是對你們的懲罰。同時……誰會最先發現這是一場謊言?誰會最先發現自己的人生其實是一場幻影?……就是這樣的遊戲。」
中禪寺聲色俱厲地說。
血肉橫飛的……
韓——佐伯癸之介顫抖著。
尾國才剛說完,刑部立刻大叫,衝上玄關,推開站在前面的敦子,跑進屋子裡。但是青木阻止了他的入侵,唐衣怪人嚷嚷著繞到屏風後面,但很快地就這樣定住了。
那裡……當然什麼也沒有。
東野咽下尖叫。
「喏,這裏就是你們意欲前來的地點。」
「川島先生……是幫手嗎?」
「你、你、這、這是騙人的吧?這才是幻影吧?是你施了法術,給了這個死人的村落生命,對吧?」
慘劇發生的日子。
矮樹前是穿著中山裝的鬍鬚男子,是張果老。
——那是羽田的秘書。
是個身穿軍服的巨漢。
是佐伯布由。
「沒錯read.99csw.com,我根本不想再看到你們的臉。然而……你們卻不肯讓我靜靜休養,就是這麼回事。我可是被無端牽連進來的。」
有人從黃泉走了出來。從那裡走出來的是死人。這個村子的人不是應該全都死了嗎!
本末倒置……
「就是這麼回事。」
「可、可是木場前輩,你、你說你怕死……」
「……那個誇張的偵探走掉了嗎?」
「你那是什麼表情?我說啊,刑部,或許你自以為很高明,但是我可是打從一開始就懷疑你啦。別以為每個人都會中了你的技倆!」
「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已經丟了那麼多下去,雜碎竟然還剩那麼多!」
磨損的石佛。
老人說。
「你給我閉嘴!」
如同幽鬼般的老人探出頭來。
「他們喪失記憶了嗎?」
兩名刑警與和服女子——大概是一柳朱美——穿過去了。張與宮田通過了。
岩井抓住鎖鏈,韓跟在後面。
木場扭起刑部的手臂。
「中禪寺在等你。剛才一個叫磐田純陽的男子現身了。接下來……就只剩下這個人吧?」
玄關里看得見敦子和青木的身影,在他們身後的是一柳朱美嗎?
老刑警指著東野。
——磐田來了。
妄想之國的居民活生生地就在眼前。
夜幕攪亂了空間感。
——是害怕得發抖嗎?
刑部尖叫得就像個女人似的。
來到門前。門扉大開。
「騙人!這、這是假的,我……」
——然後。
邪惡的表情。
在哭。
「哇哈哈哈小鳥,我跟這個笨蛋修至今為止已經不曉得過招過幾千回啦!那是代替招呼啦!剛才的就跟『你好』是一樣的意思啦!」
騙人的是被騙的一方……
中禪寺越過藍童子的肩膀,朝前院池塘怒吼似地說道。
「這、這些人……」
不久后,一名男子從暗處現身了。
榎木津高高躍起,踢倒一名道士。
沙……地一聲。
「還不懂嗎!這些人,全都是這個佐伯家的人!聽好了。根本沒有什麼大屠殺。你們根本沒有殺害你們的家人!」
尾國笑了。
益田點點頭。
「啊……不,平安無事就好……」
「喏,閉幕了。無聊的遊戲結束了!」
全員彷彿凍結了似地僵在各處。
終於……
「原來如此,你是帝國陸軍第十二研究所的中禪寺少尉嗎?不愧是堂島上校的心腹……不容小覷哪……」
「喂喂喂,這裏可沒有笛子和太鼓啊。你以為你哪來的勝算?連那個老頭子的面具都給扯掉啦。別在那裡做垂死的掙扎啦!」
凹陷的眼睛。
「很粗暴啊。跟修有得拚。你看到懸崖那裡了吧?他竟然覺得把人扔下懸崖就沒事了。明明出身大戶人家,怎麼會這麼沒教養呢?」
「昨天……我透過某人的協助,找到了除了各位以外的村民的蹤跡。遺憾的是,我無法找到所有的人,不過確定了十幾個村民的行蹤。」
這裡是妄想的村子……
中禪寺以凌厲的眼神望著南雲。
「中禪寺。」玄藏出聲。「求求你。再這樣下去……我們都要瘋了。我們的記憶……被人玩弄了,對吧?」
「這、這是打算做什麼?你、你這……差、差不多可以給我從、從那裡讓開了吧!」
慘絕人寰的……
尾國狂妄地笑了。
光保小小的眼睛浮現慌亂的神色。益田覺得都到了這種地步還感到困惑,實在有些滑稽。
東野想要逃走。
「我說我要過。」
中禪寺無聲無息地伸出手指。
「我啊,從小就一直想把你那張老是一派輕鬆的臉給揍個稀巴爛哪。」
「你從一開始……」
——好大。
鳥口站起來。
玄關旁邊——一個男子垂頭喪氣,伸直了腿坐著。
抓住刑部手臂的是……木場。
「困住?」
是南雲正陽嗎?他的旁邊是鳥口和光頭男子。
「到、到底是誰……為了什麼!」
黑衣男子瞪視過來。
「偵探……」光頭男子說道,跑到榎木津後面說:「我來助陣。」
「……不知道不是比較幸福嗎?」
尾國瞥了木場和榎木津一眼,視線回到中禪寺身上。
「在這裏的是人。同時……你也是。」
青木一臉泫然欲泣。
「十五年前,六月二十日的……數日之後。」
東野垂著頭,咬緊牙關地走著。
木場狠狠地架住刑部。
「騙人!這是騙人的!」乙松伸出手來呻|吟著。「做、做、做這種蠢事又有什麼好處!有什麼意義!這……」
虛脫的姿勢。
榎木津這個人不會攻擊小孩。
是榎木津。
「你根本就在睡吧?」
中禪寺看也不看榎木津,往前走去。
「是戶人村。」
「啊啊……」
沙沙沙。
「……我也是個人,也有無法坐視不見的事。喏,請看。就是這裏。你在這張榻榻米上,殺害了你身旁的家人,對吧?怎麼樣?你也殺了這些人,對吧?你也是。你也拿柴刀砍死了人吧?這裏應該血流成河,但是怎麼樣?這裏並沒有那種痕迹,連個斑點也沒有!這裡有任何死了那麼多人的痕迹嗎!」
川島蹲下身來,抓起兩三個人的衣服檢視后說道。
是在山腳下的混亂中救了益田的老人。老人手中拿著火炬。
榎木津伸了一下懶腰,朝著對峙的一群人打開雙腳,雙手叉腰。
岩井與韓、刑部與曹僵持不下。
小孩子跑了過去。
中禪寺將手從懷裡伸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