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有些奇怪，是嗎？」傑西卡問，「她談到了未來的事，以及她這個年齡的孩子不可能知道的事——過去的事。」

「你不懷疑？」傑西卡問。

「不要為這事難過，哈拉，」阿麗婭說，「我並不為自己感到遺憾。畢竟這一切的發生是有理由的：我是一個聖母，部落有兩個聖母……」

「我嚇壞了，」阿麗婭說，「掙扎著，試圖逃跑，但無路可逃。過後我看見一點火花……但又像沒有看見。那火花和我在一起，我感覺到它……它撫摸著我，安慰我。它告訴我，一切都會正常。那火花就是我母親。」

傑西卡問：「你這次幹了些什麼呢，阿麗婭？」

「那是在種族的慶典儀式上，」哈拉說，「在你改變生命之水的時候，聖母，在阿麗婭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你需要我。」

「哥哥的加尼馬（戰利品）生我的氣。」阿麗婭用她那發音不全的聲音說。

哈拉長長地嘆了口氣，重重地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看著阿麗婭。

等待是累人的事，她想，在如此長的時間里，你只能等待，然而等待會使你精疲力竭。

薩薩把身體的重量從一隻腳移到另一隻腳上，清了清喉嚨。

傑西卡的目光碰上薩薩的目光，對阿麗婭說：「那麼，去吧！要儘快向我報告。」

阿麗婭抬頭看著她的母親。

「蘇比婭的孩子健康嗎？」傑西卡問。她看到某個東西使哈拉極為煩惱，因此而感到驚訝。

阿麗婭直起身來，挺了挺胸。傑西卡覺得這一切該結束了，同時產生了一種決心和傷悲相結合的情感。

我愛契尼，傑西卡想。但是她提醒自己：為了皇室的需要，愛必須被拋到一邊。皇室的婚姻除了愛以外，還有其他的東西。

唱歌的人從外屋門口經過，她們的歌聲傳入內室，然後慢慢消失。

「我們犯了一個錯誤，」阿麗婭說，「我們不應該責難哈拉，我們現在需要她。」

這時，阿麗婭更挨近了傑西卡，睜開眼睛，打量著哈拉。

「我其他什麼事情也不能做，」阿麗婭說，「我不知道如何去抵制或掩藏我的意識……或者讓它停止活動……一切都發生了……一切……」

她低下頭，不讓人看見她的眼睛。

傑西卡點點頭。

收集水，在沙丘上種植植物，緩慢而穩定地改變他們的世界。

「你這是什麼意思？」傑西卡反問道。

她們急匆匆地走出房間，似乎是那個孩子拉著小女人的手，在前面帶路。

一隻黑手從她旁邊的掛毯後面伸了出來，把一個杯子放在咖啡桌上，然後縮了回去。杯子里冒出衰微香料熬制的咖啡芬芳的香氣。

「我藏在掛帘後面，觀看蘇比婭生孩子。」阿麗婭說，「是一個男孩。他哭啊哭啊，嗓門真大！當他哭夠了的時候……」

「聖母？」

沉默籠罩著她們。像營地所有的房間一樣，她們沉默著，回憶著，過去的悲痛記憶猶新。

「在親人們的哭叫聲中，熱血變冷。」傑西卡說。她感到過去的事在記憶中不斷湧出。

從她房間的門帘外，傳來哈拉——保羅家的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怎麼會知道比拉·特喬斯的孩子像什麼樣子？」哈拉問。

「你的地毯有些髒了。」哈拉說。她掃視著周圍的地下，避開傑西卡的目光。「一直有許多人在這兒踩，你真該讓人經常打掃。」

哈拉以同樣傳統的正式方式回答道：「很好。你好嗎？」這些話幾乎失去了平常的親切感，哈拉又嘆了口氣。

傑西卡想：這就是誕生慶典的禮物。

傑西卡嘆了口氣，努力不https://read.99csw.com去想她的兒子和他面對的危險——

「哈拉……」傑西卡聳聳肩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對自己的態度感到驚奇，因為哈拉說的實際上是真的。

「噓……」阿麗婭說。

「聖母，你知道，這些對我來說無關緊要，」哈拉回答道，「但對其他人來說可不一樣，她們對此談論不休。我覺得存在著危險。她們說你女兒是魔鬼，其他孩子也拒絕與你女兒一起玩耍，以免她……」

傑西卡想：我們真的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想的……是因為她那奇特的經歷、訓練和祖先嗎？

「年輕人都說，如果友索不向斯第爾格挑戰，那他一定是感到害怕。」薩薩說。

傑西卡心一緊，突然擔心起保羅來。「保羅他……」她喘息著說。

薩薩伸出一隻手來拉阿麗婭，說：「我們必須趕快，年輕人馬上就要出發了。」

聽著女兒用發育不全的童聲講述著，傑西卡回想起在那個大山洞里的那天。

「那麼，你沒有說過？」哈拉語氣強硬地問道。

「但是，母親，我看見過他，並且真的……」

「他像任何母親希望的那樣健康，」哈拉說，「她們知道阿麗婭並沒有傷害他，也不介意她撫摸他。他立即安定下來，很高興的樣子。只是……」哈拉聳了聳肩。

哈拉搖晃著往後靠在座榻上，盯著阿麗婭，凝視著傑西卡的臉。

「我知道我是一個反常的人。」阿麗婭小聲說。來自孩子口中的成年人的話語就像是痛苦的認罪。

哈拉回答說：「她今天不僅拒絕和其他孩子玩，而且還硬擠進那個地方……」

「你不能認為我會懷疑友索的能力，」哈拉說，「友索會勝。」

薩薩再次清了清喉嚨。「甚至我弟弟，夏布，也這樣說，」她說，「他們不會讓友索有選擇的餘地。」

「真是一件殘酷的事情，」傑西卡說，「沒有人應該這樣醒來而進入意識。它所創造的奇迹，是你能接受的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

「那在人們中引起了不少的閑話。」哈拉說。

我們來到這裏已經兩年多，我們希望儘早將哈可寧統治者——姆德。納亞，野獸拉賓從阿拉吉斯趕走。那至少還需要兩倍那樣長的時間。

傑西卡等待著。

我們需要哈拉？傑西卡問自己。

傑西卡坐在她的休息室里，利用練夜功的時間來靜一靜。這是一個舒適的房間，但沒有逃避屠殺前她在泰布營地住的那個房間大。這個房間的地上鋪有厚厚的地毯，有柔軟的沙發。附近有一個矮咖啡桌，牆上掛著絢麗多彩的壁毯，屋頂上弔著發出柔和黃色光線的球形燈。房間里充滿著弗雷曼營地的那種辛辣的水銹味。在這個營地里，她感到有一種安全感。

「我過去是那樣認為的。」傑西卡說。

「可是，你已成了我兒子的好伴侶。」傑西卡說。她心裏一直這樣想：伴侶而不是妻子。傑西卡直接想到問題的實質，想到營地里人們普遍認為，她兒子與契尼的關係已成為一種永久的伴侶關係——結婚而產生的痛苦。

門帘分開，哈拉好像滑了進來，她穿著在營地里穿的拖鞋，一件紅黃色的罩衫，肩頭以下的手臂幾乎赤|裸；黑色頭髮從中間分開，向後ｒeaｄ.９9ｃsw•cｏm梳著，像昆蟲的翅膀，平滑油亮。她噘著她那喜食肉的嘴，顯出一副愁容。

「原來如此。」傑西卡喃喃地說。她想：我看到了這事終會來臨，斯第爾格也看到了。

她中斷講話，偏著頭聽著。

阿麗婭從她母親懷裡掙脫出來，說：「我將同薩薩一起，去聽聽這些年輕人說些什麼，或許有挽救的辦法。」

「我將告訴她們事實真相。」哈拉說。她的臉突然顯得蒼老和傷感，橄欖色皮膚因愁眉不展而縮成幾道皺紋，狡黠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神態。「我將告訴她們，阿麗婭僅僅是裝成一個小女孩，而她從來就不是一個小女孩。」

「我知道你怎樣看待契尼，」哈拉說，「你認為她不是你兒子的妻子。」

傑西卡對哈拉激烈的言辭感到驚訝，向下瞟了一眼阿麗婭，她似乎陷入沉思，表現出一種……等待的感覺。傑西卡又把注意力移到哈拉身上。

「我們並不希望這事發生，聖母。」薩薩說。

「我們永遠不會原諒，我們永遠不會忘記。」哈拉說。

哈拉擦著眼睛，平靜地對著阿麗婭笑。可是，在那個弗雷曼女人的眼中，現出一種發瘋的神色，十分緊張，好像它們也在聽阿麗婭的敘述。

「你認為我的判斷帶有我個人的感情。」哈拉說。她搖著頭，水色項圈在她脖子上丁零丁零地響。「你錯了。或許你認為我後悔沒有被友索選中，我在妒忌契尼？」

「但他們確實是那個樣子！」阿麗婭說，「蘇比婭的那個男孩看起來真像出發前朱莎生的兒子。」

阿麗婭搖著頭，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傑西卡感覺到女兒的悲傷，就像自己在悲傷。

阿麗婭走到她母親旁邊，坐在沙發上，拍著她母親的手。肉體間的接觸恢復了阿麗婭出生以來她們共有的意識。但這並不是共同的思想（雖然傑西卡是在一次轉換衰微香料毒藥時與阿麗婭接觸，二人也會產生共同思想），而是某個更偉大的東西，一種會立即感覺到另一個生命火花存在的內在意識，一個精明活潑的、在感情上使她們的神經統一，達到共鳴的東西。

「阿麗婭，」傑西卡斥責道，「我警告你。」

「現在，」哈拉說，「你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可以告訴其他的人。告訴我，你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歌聲完全消失時，傑西卡開始舉行儀式，她的聲音中含著悲戚：「那是齋戒月，比拉·特喬斯上的四月。」

哈拉朝阿麗婭吼道：「不要侮辱我，孩子。我知道我的地位。」

傑西卡再次對哈拉那種出於保護的嚴厲語氣感到吃驚。傑西卡看出阿麗婭是對的——她們需要哈拉。部落的人會理解哈拉——她的話和她的情感——因為她愛阿麗婭，如同愛她自己的孩子一樣。

「除了哈拉，還有誰能在人們中為我們說話，還有誰能去讓她們了解我？」阿麗婭說。

他們從沒想到過同時發生和存在的事物。

傑西卡不由自主地想到：現在，保羅每時每刻都將在經歷騎沙蜥的考驗。他們儘力向她隱瞞這個事實，但是，這是明擺著的事。

「我們不知道，」哈拉喃喃地說，「我們讓你母親改變生命之水時，並不知道她正懷著你。」

她喝乾杯中的咖啡，感到它的能量散發到全身，渾身火熱。好鮮美的咖啡！

「我們不希望這事發生，」傑西卡贊同道，「部rｅaｄ.９９cｓw.ｃom落需要保存它的力量。」她看了哈拉一眼：「你願意與她們一道去嗎？」

一陣微弱的丁零丁零的敲擊聲傳進了休息室，傑西卡知道這是為一個嬰兒出生的慶賀，可能是蘇比婭的孩子出世了，她的產期最近。傑西卡知道她會儘快看到這個孩子——一個藍眼睛的小天使被帶到聖母這裏來，讓聖母為他賜福。她也知道，她的女兒阿麗婭準會出現在慶典儀式上，並過後就這事向她報告。

她問自己，其他哪個社會會對她的私事和個人生活有這樣的尊重，以至送禮人僅把禮物放下，而不進來打攪她。尊敬和愛送來禮物——只不過其中稍微使人感到一點畏懼。

「我尊重這個事實，你是我兒子家庭中的一員，」傑西卡說，「你可以公開地給我講使你感到苦惱的事情。」

傑西卡點點頭，感覺到了她身邊的阿麗婭開始變得不安起來。

「如果保羅·摩亞迪殺了斯第爾格，會對部落不利，」哈拉說，「以前總是這樣，這是決定繼位的老辦法，但是時代變了。」

「你不是一個反常的人，」哈拉斥責道，「誰敢說你是一個反常的人？」

這些還不夠，傑西卡想。小型攻擊，對某些地方的進攻。既然我和保羅訓練了他們，這些也還不夠。他們感到了他們的力量，他們想去參加戰鬥。

「就在我感到安全，定下心來時，」阿麗婭繼續說，「又有一個火花與我們匯在一起……一切就在那一刻發生了。那另一個火花就是老聖母。她……用生命與我母親做生意……一切……我與她們在一起，我看見了一切……一切都結束了，我就是她們，所有其他的人和我自己……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又找到我自己，還有許多其他的人。」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你兒子所做的安排？」哈拉問。

「你打算讓部落團結在他周圍。」哈拉回答道。

「你可以做出選擇。」傑西卡說。

「有一天，我醒來，」阿麗婭說，「就像從睡夢中醒來，只是不能記得是否睡過覺，發現我在一個溫暖、黑暗的地方，我嚇壞了。」

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傑西卡聽出是薩薩，斯第爾格的女人之一。

「對你來說，時代也變了。」傑西卡說。

她說完之後，陷入沉靜的思索。她們聽到人們喃喃的細語，袍裙擺動的刷刷響聲，傑西卡感覺到有人站在房間的門帘外。

「聖母？」

「這有什麼不對嗎？」

「他已經哭夠了，」阿麗婭說，「我只是要摸他的火花，他的生命。他感覺到我時，他就不想再哭了。」

「哈拉，進來吧。」

我們知道，需要耐心等待，傑西卡想，但仍然存在著我們受挫的問題。我們知道，等待過久可能有害。如果等待得太久，我們會失去我們的目標。

傑西卡在喉嚨里咽了一下，說：「契尼對我很親切，她可能不會……」

「是的，哈拉。」

「那是比·吉斯特的訓練方式，」傑西卡說，「你知道，哈拉。你不會否認我女兒有我的遺傳基因吧？」

跟在哈拉後面進來的是兩歲的阿麗婭。

一會兒之後，哈拉用一種傑西卡以前從沒有聽到過的刺耳的聲音，宣布典禮儀式結束。

「什麼事？」傑西卡問。

後來，她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克服掉那種屬於外來人的感覺。地毯和壁掛企圖掩蓋的就是那種不協調。

「啊，女人在哭泣。」哈拉說。

「她知道應該做些什麼。」阿麗婭說。

「侵略者穿過庭院，手裡拿著滴淌著我們男人的血的屠刀，向我們撲來。」傑西卡說。

「你要她做些什麼呢hｔtps://ｒｅaｄ•99ｃｓw.com？」傑西卡問。

傑西卡注意到阿麗婭高興，也注意到用來指哈拉的專用術語——加尼馬。弗雷曼語言中這個詞的意思是「戰場上的戰利品」，附帶指某個不再用做最初目的的東西，一件裝飾品，如一個用做窗飾墜物的長矛頭。

另一方面，她也意識到：她想到咖啡，咖啡就出現。這決不是心靈感應術，而是道，即營地社區的統一，他們共同享用的衰微香料食物——奇妙的毒藥所產生的一種補償。廣大的民眾永遠不可能希望得到衰微香料給她帶來的那種啟迪。他們沒有受過訓練，也沒有為此所做的準備，他們的思想抵制那些他們不能理解或擁有的東西。他們仍然使人感到像單一的有機體，並常常那樣行動。

傑西卡跌坐回座位上，放鬆下來。她聳了聳肩，說：「也許。」

「我看到了他的危險……阿麗婭就是危險的一部分。」

傑西卡搖搖頭，看見哈拉臉上不安的神色。我生下個什麼東西，傑西卡問自己，她一生下來就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甚至還要多些。因為我體內的聖母通過過去的通道把一切事情都給她顯示出來。

按照她兒子家庭中的方式，傑西卡用弗雷曼語問候道：「你今晚好嗎，哈拉？」

「我一直在觀察你們兩人，」哈拉說，「你們接觸的方式。阿麗婭就像是我的親骨肉，像我兄弟的那個人的妹妹。從她還是一個嬰兒時起，從我們開始遠征逃到這裏的那時起，我就在照看她，保護她我在她身上看到了許多東西。」

帶毒刺的陷阱，哈可寧的入侵（由於弗雷曼人劫奪了他們的大部分飛機，並使用保羅給予他們的新式武器進行反擊，這樣的入侵越來越少），以及沙漠本身潛在的危險——沙蜥、乾渴和沙暴。

阿麗婭拉起她母親的袍角，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將弄濕揉皺的袍服抹平。

在人生中，有許許多多的等待。

「什麼事，薩薩？」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笑了笑。她問自己，宇宙中哪個社會，像我這種身份的人能接受這種無名飲料，而毫無恐懼地大口喝下它？我現在能在任何毒藥傷害我之前就改變它，或讓它隨血液流動而不傷害我自己。但是那個煮咖啡的人永遠不會知道這一點。

「我的家人坐在院子里的水池旁邊，」哈拉說，「在噴泉噴出的水珠洗浴的露天院子里，有一棵掛滿金色果實的橘子樹，黃燦燦的橘子又大又香，伸手可摘。旁邊的籃子里裝著櫻桃、蜜糖漿和一杯杯衰微香料汁，還有其他各種各樣好吃的東西。在我們的菜園裡，在我們的畜群中，有的只是和平……整個大地到處洋溢著和平的氣氛。」

「有點麻煩，聖母。」

「你可能是對的，」哈拉說，「如果你是對的，你可以找到一個使人驚奇的聯盟——契尼本人，她也想把她最好的東西給他。」

「當然，她不是魔鬼！」

這一時刻終於來臨，傑西卡想，保羅將不得不自己來應付它，聖母不能捲入領袖繼承的紛爭。

「阿麗婭。」傑西卡示意她女兒。

「她的確與其他孩子很少有相同之處，」傑西卡說，「但她決不是魔鬼，只是……」

她想要咖啡，這種想法伴隨著因弗雷曼生活方式而出現的似是而非的意識：與地溝中的人比起來，他們在營地山洞里的生活好多了。但是，他們在露天沙漠中旅行所遭受的苦難，卻比哈可寧的奴隸遭受的苦難多得多。

「從沙漠傳來消息，」薩薩說，「友索為了考驗與製造者相遇……就在今天。年輕人說，他不會失敗，到夜幕降臨https://read.99csw.com時他會成為一個沙蜥騎士。這裏的年輕人正集合起來，準備進行遠征，到北方去與友索會合。他們說他們會為他歡呼，並迫使他向斯第爾格挑戰，進而要他掌握部落的統治權。」

「是的，我有推理能力，聖母，」哈拉說，「我可能成為塞亞迪娜，我看得見我已經看見過的東西。」

「她從掛帘後面走出來，撫摸他，」哈拉接著說，「他就停止哭了。大家都知道，一個弗雷曼孩子出生時必須哭個夠。如果那時是在營地里，情形就不同了，因為他決不能再哭，以免他在沙漠旅途中出賣我們。」

看見女兒，傑西卡的注意力被吸引住，就像常常被阿麗婭與她那個年齡時的保羅的相似之處吸引住一樣——一本正經到處掃視的大眼睛，黑色頭髮，堅毅的嘴。但也有區別，大部分成年人認為阿麗婭不安分。那孩子比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小孩大不了多少，但卻有超過她年齡的那種沉著堅毅和知識。成年人驚奇地發現，她會講有關兩性間隱晦的笑話。他們聽她用發音不全、模模糊糊的聲音講話，就像一個發育不全的柔軟聲帶發出的聲音。她的話中帶有狡詐的評論，而這些評論是以一個兩歲的孩子還不曾經歷過的經歷為基礎的。

「沒有人這樣說。」

「我可憐契尼。」哈拉說。

還不到夜間祈禱的時候，但接近為在波里特林、比拉·特喬斯、羅薩克和哈蒙塞普被俘被殺的奴隸進行哀悼的時間，他們也許還沒有參加過為出生的嬰兒所舉行的慶典儀式。

契尼已經走了，去干一件神秘的差事。

「不久，我就不再是你兒子家庭中的成員了，」哈拉說，「我為了我的兒子，為了他們能作為友索的兒子而受到特殊訓練，等了這樣長的時間。這是我能給予他們的足夠長的時間，因為人人都知道，我並未與你兒子同過床。」

薩薩掀起門帘，進入房間。在帘子落下之前，傑西卡看見房間外面站著許多人。她抬頭看著薩薩——一個又黑又矮的女人。她穿著黑袍，受過訓練的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傑西卡，小小鼻子的鼻孔張開，露出鼻塞造成的傷疤。

哈拉回答了問題沒有說出的部分：「薩薩不會傷害阿麗婭，她知道我們不久將會是同一個人的妻子，她和我。我們已經談過，她和我。」哈拉抬頭看著薩薩，然後回頭對傑西卡說：「我們會相互理解的。」

「生活充滿著幸福，直到侵略者來到。」阿麗婭說。

遠處有節奏的聖歌聲，穿過把她們與營地過道隔開的門帘，傳到房間裏面。歌聲越來越大，十分清晰。「呀！呀！喲姆！呀！呀！喲姆！姆賽因，瓦拉！呀！呀！喲姆！姆賽因，瓦拉！……」

「你了解我的意思，」哈拉說，「一開始，她就知道我們在談論她。什麼時候還有過這樣的嬰兒，如此小就知道水的原理？那個嬰兒對她的護理人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哈拉，我愛你！』」哈拉看著阿麗婭。「你認為我為什麼會忍受她的侮辱？我知道這些話並沒有惡意。」

傑西卡渾身一震。「你是什麼意思？」

「不僅她說的話，」哈拉說，「還有她的習慣，她的坐姿和凝視岩石的方式。她只移動鼻子旁邊的肌肉，或背上的肌肉，或……」

「誰說你是反常的人？」哈拉再次問道。

阿麗婭在她身旁動了動，半醒半睡的樣子，顯得十分愜意。

保羅是否通過了在沙漠中受到的考驗？傑西卡問自己。他有這個能力，但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最強壯的人也能被意外事故擊倒。

阿麗婭吞咽了一下，抬頭看著她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