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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十三節

第四章

第十三節

「不不不,肯定是出什麼事了。您就幫我呼他一下,問他身體好不好就行了。您不讓我打也沒關係,您替我呼一下,只要他說沒事兒我就放心了。求求您了!」佐和子說完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噓——」大野不讓加葉子出聲,倆人屏住了呼吸。亞衣緊張起來,孝郎也許已經痛昏過去了,垂著頭沒反應,希久子繼續在嗓子眼兒里呻|吟著。
大野們不由得面面相覷。門鈴又響了,緊接著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和呼喊聲。
「我的老婆孩子,決不讓給你!」叫人噁心的口臭鑽進馬見原的鼻孔,眼鏡後面那雙爬蟲類瘋狂的眼睛閃著兇惡的光——是油井!
孝郎剛要點頭,大野馬上提醒道:「一點頭就會把眼睛扎瞎噢!眨眨眼就行了,沖這邊!衝著你的孩子眨眼!」
口袋裡呼機的叫聲把他從昏迷中驚醒。往外掏呼機的時候,一個存摺被帶了出來。把呼機舉到眼前一看,130,三個數字在閃爍。
「好!」加葉子使勁兒點了點頭,跟大野一起回芳澤夫婦的卧室去。
「這不明明是在撒謊嗎?我可是看見了,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愛!」加葉子說著從床頭櫃里拿出一個別針,「從你對待亞衣的態度上就可以看出來,根本談不上愛!」
「你他媽的給我安靜點兒!」加葉子罵道。
離開路邊十幾米的地方有一個建築工地,一座沒蓋好的大樓整個用藍色的塑料布圍著,一層部分的塑料布有一個地方鼓出來一塊,好像覆蓋著一輛汽車。怎麼剛才從這裏經過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呢?馬見原一邊罵自己粗心,一邊奔了過去。放下雨傘揭開塑料布一看,正是大野那輛客貨兩用車!
孝郎垂著頭,哆嗦著搖了搖頭。
離開芳澤家80米左右的地方,大野的客貨兩用車停放的那個建築工地周圍,紅色警燈旋轉著,給附近染上了不安的顏色。除了好幾輛警車,還有救護車。由於有羅漢柏遮擋著,看不到整個現場。
呼機繼續叫著,像要把馬見原叫醒似的,不停地叫著,叫著在雨夜中傳出去很遠。
存摺滾落在泥水裡。存摺表面原本寫好的「石倉真弓」? 幾個字,「真弓」被鋼筆劃掉,改成了「碧子」。
就在這時,對面來了幾輛跑車,看上去速度不快,但故意左右搖擺著,像個瘋子。
「你也沒看嗎?」大野質問孝郎。
大野毫不猶豫地一刀割下來,孝郎的臉從顴骨到下巴被割下一塊肉。剎那間肌肉和血管鮮明的暴露出來,血流如注。孝郎那張慘白的臉只有那一塊變成了紅的。
「那就打呼機,反正他也不會在家裡獃著。打呼機總行吧?」
「雖然不是沖這裏來的,但就在咱們那輛車旁邊。警車來了不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案件,如果拖延下去,咱們的車就開不出來了。」
順著小馬路往前走了一段,沒有發現奇怪的車輛。重新回到芳澤家門前,剛要按門鈴九*九*藏*書,忽然想起電話亭對面的情況還沒有觀察,立刻轉身小跑著向那邊奔去。
大野用亞衣那把尖刀頂在孝郎的右邊顴骨上,「一直愛著孩子嗎?」

加葉子把她那與眾不同的眼睛靠近希久子,「你能說你把真正的愛傳達給亞衣了嗎?你能說你給她的愛沒有包含著被這個畸形的社會扭曲的價值觀嗎?你能說你為了愛她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嗎?」
「伊……佐……夫……」馬見原在心裏念著這個暗號,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他就這麼微笑著,再次昏倒在泥水裡。
馬見原艱難地向電話亭爬去。
「你這兒先告一段落,你要是不把真正的愛傳達給你的女兒,我還收拾你!」大野陰險地對孝郎說。
「你根本就想過怎麼把這個家弄好吧?有你這樣的父親存在,孩子就不可能得到拯救。許多家庭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思想上幼稚到極端的父親存在,才陷入不幸的深淵的!」大野說罷揮刀把孝郎左肩到肘部的一長條皮肉割了下來。由於沒有割斷,皮肉血淋淋地耷拉著。
油井趁機舉起匕首照著馬見原的頭部刺過去。馬見原的左耳到後腦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痛得他向後仰去。油井緊握匕首,用盡全身力氣撲過來,馬見原身體正中央被匕首捅透,刀尖從後背露了出來。亢奮中的油井把嘴巴靠近馬見原鮮血噴涌的左耳,獰笑著,:「現在我就把研司搶走……綾女不會放棄研司,肯定追著我來,那女人又是我的啦!馬見原!我油井贏啦!哈哈哈……」
「我是給我自己家裡打。」
孝郎那表示「沒有愛」的搖晃著的頭突然停止了搖晃。
「護士!護士!求求您了,求求您了!這是我一輩子的大事啊!」
好了!這回沒問題了!障礙被清除了,綾女肯定要老老實實地跟我油井走了!那個溫暖的家又是我的了!回家抱抱兒子,親親老婆,哈,多麼舒服的日子!
「冒雨步行回去,要不就用他家的車。」
「呼機?打給誰?您先生?」
「不是不是,我一輩子的大事啊!」
「就算沒看,上小學的時候你總學過吧?誰都學過,那是道德的根本!我問你,杜子春的父母是怎麼做的?為了孩子,他們是怎麼做的?」
「那怎麼辦?」
油井不再說話,舉起匕首扎過來。馬見原用左手一擋,小指被切掉,無名指也傷到了骨頭,總算把匕首擋住,緊接著右拳照著油井的面頰就是一拳。油井的眼睛被打飛,嗷地叫了一聲,膝蓋跪在了泥地上。馬見原順勢飛起右腳,正踢在油井的鼻子上。
「芳澤先生!芳澤太太!在家嗎?芳澤——」
護士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看看左右沒人,勉強答應道:「好吧……」
「別看著我!看著你的孩子!能說你一直愛著孩子嗎?」
加葉子打開別針,噗的插|進希久子右側的乳|房。希久子痛得read.99csw.com亂蹦,加葉子毫不手軟地捏緊別針向左斜著劃下來,劃過肚臍眼,直達大腿根。雪白的皮膚翻裂,滲出鮮血。
佐和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不行,睡不著啊!胸口跳得厲害,睡不著啊!我有一種可怕的預感。本來睡得好好的,可是這裏好像被刀扎了似的,疼得要命,所以我才起來了的。」
「我想打電話……無論如何得打個電話……不打不行啊!」
昏黃的街燈下,馬見原看見,站在綾女身旁那個未完成的人形,完全被血染紅了。突然,眼前的水窪變成了澄澈的湖水,富士山的倒影看得清清楚楚,研司正在湖裡游泳呢。
「你他媽混蛋!」
「你沒看我給你的那本芥川龍之介的小說嗎?沒看《杜子春》那篇小說嗎?」
油井慌忙踩了一腳剎車,又打了一把方向盤,打算從對方留下來的空當中開過去。可是由於眼神兒不好使,錯車的時候在對方的保險杠上蹭了一下。誰知就是這麼稍稍一蹭,油井的車竟跳了起來,一頭撞在路邊的電線杆子上,車體斷成兩截,裡邊的東西被甩出來,重重地摔在馬路上。
孝郎從喉嚨里發出慘叫,痛得身體從椅子上彈跳起來。由於綁得太緊,只是稍微動彈了一下而已。掉在赤|裸的兩腿之間的那塊肉還在顫抖。
穿著「鎮靜衣」的亞衣,連尖叫都忘了,只是瞪大眼睛,獃獃地看著孝郎臉上那塊看上去都覺得劇痛的傷口。
油井見對手不再動彈,便開始四下里找他的眼睛。找了半天沒找到,喪氣地捂著右眼,穿過馬路鑽進了從長峰那裡借來的藍色小轎車。
護士拿過號碼看了看,「噢,這是呼機號碼,這是暗號。130?一,三,〇,什麼意思?對了,是您丈夫的名字吧? ?」
呼機好像要回答這問話,更響地叫著。
得趕緊通知他們……趕緊通知綾女他們……不能呆在家裡!
就像要往回叫他們似的,門鈴響了。
畫兒被他一腳踩了個稀爛。
油井雙手砰砰地砸著方向盤,高興得手舞足蹈。
「討厭……」油井剛嘟囔了半句,只見對面打頭的一輛跑車突然來了個急剎車,車子藉著慣性在大雨中滑行,滑過了中黃線。
孝郎也跟亞衣一樣,被大野固定在椅子上了,而且脖子也被電源線勒著,腳也被綁在椅子腿上。
「別出聲……」大野突然豎起耳朵聽著什麼,加葉子也學著大野的樣子豎起了耳朵。
希久子跟孝郎一樣被綁在椅子上,放在亞衣對面。
「拉屎?廁所在那邊呢,走過了。」
「怎麼樣?那叫愛嗎?」
突然感到背後有人,一回頭,一個黑影正向他撲過來。伸手遮擋已經來不及,左腹部感到一陣灼|熱。灼|熱感迅速擴展,使整個身子都麻痹了。
佐和子點點頭,「我要是給他打電話,他可生氣了。要是什麼事都沒有的時候給他打電話,他更生氣得不得了。所九九藏書以呀,我是不給他打電話的,我不想讓他生我的氣,所以從來不給他打電話。」
「既然是這樣,把證據拿出來給我看看!」大野把刀放在了孝郎的左顴骨上。
「不是沖這裏來的。」大野故意提高聲音,讓亞衣和希久子們聽見,「附近好像發生了什麼事故,很快就會走的。」說完衝著加葉子使了個眼色,倆人同時離開了芳澤夫婦的卧室。
「對不起,這您得跟大夫說去,我可沒那麼大權力。」
「啊……」椎村扔掉雨傘飛奔過來。
馬見原覺得沉重的身體輕了許多,他把研司的畫兒拿在手上,用胳膊肘撐著地,繼續向前爬。爬到路邊,電話亭近在咫尺的時候,再也爬不動了,昏了過去。畫兒掉在地上,沾上了泥巴。
「怎麼樣?」加葉子焦急地問。
「可是,按規定夜裡是不準打電話的。可以打電話的時間是早上8點到晚上9點,別的時間會給別人添麻煩的。」
「這是他的呼機號碼,通了以後,您在按這三個數字,他馬上就知道是我在呼他,這是夫人的暗號!」
孝郎只好把視線轉向亞衣。
「用不著看我!看著你自己的孩子!看著亞衣,回答我的問題!」
「你能說你一直愛著你的孩子嗎?」大野又問。
希久子除了一個勁兒地流淚,什麼都回答不出來。
護士皺了皺眉頭,「您把號碼告訴我不就得了嘛,幹嘛……」
滿臉流血的油井站起來,又向馬見原撲過來。馬見原一扭身子,又一拳打在油井的左面頰上。油井的額頭撞在車門上,又有血流了下來,掙扎中他抓住了剛才馬見原掀開的藍色塑料布,客貨兩用車的車頭重新被覆蓋了。
馬見原的左腹部掉下來一塊東西,掉在了腳下的水窪里。腿上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他抓著車幫趴在了車上。
「肚子疼?」
「求求您了,別這麼對我,我沒事兒了,自己能行,自己能行了。」
希久子的眼睛里充滿恐怖,但還是點了點頭。
佐和子急得快哭出來了,「不是不是,不是這個意思……電話……」

警車的叫聲,由遠而近,聽得越來越清楚。
救護車開走了。大野探出身子,看了看芳澤家前面的路,沒有人來往,於是轉身下樓。
側了側身子,右手伸進貼身的衣服口袋裡,把研司畫的那張畫兒掏了出來。
上大路之前,油井遇到一輛樣子很難看的紫色轎車,被馬見原的頭撞傷的右眼痛得要命,加上沒了眼鏡,錯車的時候不敢大意,放慢速度讓對方先過。對方是個年輕人,很驚奇地看著油井,油井低著頭等對方過去以後,才加大油門上了大路。
「你呢?」加葉子看著一直在喉嚨里慘叫的希久子問。
大野不顧孝郎哀求的目光,把刀尖頂在孝郎赤|裸的前胸上,非常利索地剜下500日元硬幣大小的一塊肉。茶紅色的肉掉在赤|裸的大腿上。
大野把刀子交給加葉子,說了聲「九*九*藏*書我去看看」,就爬上二樓,走進亞衣的房間,輕輕打開窗戶往外看。
警車的數量不斷地增加,好像直奔芳澤家,但從聲音來判斷,並沒有來到芳澤家門前,而是停在了離這裏不遠的地方。
雨下得更大了,雨水澆在馬見原一動不動的身體上,騰騰地冒著熱氣。
加葉子接著對希久子說:「杜子春不是想成仙嗎?成仙的條件之一不是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開口說話,還記得嗎?但是,閻魔大王想讓他開口說話,粉碎他成仙的夢想。但是想盡一切辦法都無法讓杜子春開口,閻魔大王生氣了,把地獄里杜子春的父母叫出來,當著杜子春的面鞭打他的父母,打得皮開肉綻……可是杜子春的父母是怎麼做的?」
希久子眼淚鼻涕流得滿臉都是,傻子似的看著加葉子。
「……還有時間。先把他們真正從苦海里救出來,不然等於白來一趟。」
就在這時,亞衣的身體膨脹著,爆發出瘋狂的叫聲。也許是嘴堵的不太嚴,一種野獸被逼急了的時候的咆哮聲發了出來。
孝郎又痛得折騰起來,可是仍然動彈不得,嗓子眼兒里發出哽咽聲。
「既然如此,那就明天早上再打吧,現在回病房睡覺。」
「車鑰匙就在客廳里。」
孝郎又痛得蹦起來,電源線又勒住了他。他血水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滴在腿上,濺到亞衣的「鎮靜衣」上。
莫非那輛車被看出問題來了……不!如果單單是為了那輛車,沒有必要來救護車。
「胡說!你那不叫愛!」
但是,身體說什麼也不聽從大腦的指揮。力量,他需要得到力量。
亞衣聽到自己的名字,臉上的肌肉顫抖起來,但喉嚨里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孝郎痛苦的扭歪了臉,帶著恐懼點了點頭。
希久子回答不上來,急促地呼吸著,哀求地看著加葉子。
「你這個混蛋的……」馬見原用手捂住左腹部,一股跟雨水完全不同的粘乎乎的液體弄濕了他的手。
孝郎突然拚命搖起頭來。他看看大野,又看看亞衣,淚如泉湧,搖頭表示「不愛」。
「讓你小子10年,不,20年挨不著研司的邊兒!」油井惡狠狠地說。
捂著右眼站起來的油井舉起匕首,照著毫無防備的馬見原的後背扎了下去。馬見原發出一聲苦悶的呻|吟,再也支撐不住,趴在了水窪里。
「你也配做父親!」加葉子低聲吼道。她沒有戴墨鏡,圓睜雙眼,眼白上的血點清晰可見。「這麼點兒痛都受不了,亞衣也太可憐了!讓亞衣看看你為了愛她能忍受多大的痛苦嘛!人家麻生家和實森家可都比你強多了!」
孝郎眨了眨眼。
「現在給家裡人打電話也是給家裡人添麻煩嘛。」
大野慌慌張張地拿起膠帶去堵亞衣的嘴,亞衣拚命掙扎。加葉子按住她的頭,幫助大野把亞衣的嘴堵嚴,聲音出不來了。

加葉子憤怒得滿臉通紅九_九_藏_書,大聲吼道:「他的父母,為了成全孩子的願望,一直微笑著鼓勵杜子春,不要開口說話,不要擔心我們,我們沒關係……他們為了孩子的幸福,寧願拋棄自己的生命,他們才是把真正的愛給了孩子的父母!」說完捏著別針插|進希久子左側的乳|房,向右邊斜著劃下來,劃過肚臍眼,在希久子身上劃了一個巨大的「×」。
這回孝郎搖起頭來。被電源線勒著的脖子晃動著,求饒般地搖著頭。
馬見原感到腹部一陣劇痛,儘管身子靠在車上,還是無法控制身子往下滑。他用沒了小指的左手抓住車幫,頑強地站著。
「電話?」
「怎麼樣?你一直愛著亞衣嗎?你讓孩子體會過真正的愛嗎?」
馬見原用手腕抵住油井的脖子,用力把他推開。他的雙膝發軟,幾乎要癱倒在地上,但他靠在客貨兩用車上竭力支撐著不讓自己倒下。
「到底是愛還是不愛?你能肯定你一直愛著這孩子嗎?能肯定你愛你的孩子勝過愛你的生命嗎?」
「馬見原老師!」椎村跪在地上,把馬見原抱起來。
「難道是沖這裏來的?」加葉子擔心地說。
怎麼回事?右眼還是有點兒不對勁兒,朦朦朧朧地看不清,額頭還在往外冒血,流進了眼睛里。油井抬起手來擦了擦。
正在醫院的樓道里巡迴的護士見狀驚奇地問:「怎麼了?馬見原佐和子,您怎麼了?深更半夜的起來幹什麼?睡不著?」
以羅漢柏為背景的大門上,釘著寫有「芳澤」的小牌子。靠近大門朝院子里觀看,什麼異常都看不出來。由於雨下得很大,消毒劑的味兒也聞不見。
馬見原用沒了小指的左手揪住油井的頭髮,用自己的額頭對準油井那鼓出來的眼睛狠命一撞,又一拳打在他的嘴上。油井嚎叫著倒在泥水裡。與此同時,馬見原也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他雙手撐地,不讓自己趴下,腹部流出的液體滴在身子下邊的水窪里,發出跟雨滴完全不同的聲音。
「誰在那兒?」
「爸爸――快來呀!」研司笑著向他招手。馬見原縱身躍入湖裡,就像在水面滑行似的,飛快地來到研司身邊。研司在前邊游,馬見原在後邊追,很快游到了富士山倒影的巔峰處。不知什麼時候,倒影變成了真正的富士山,他和研司站在頂峰,又像飛一樣升上天空。他們乘風而去,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佐和子高興得咧嘴笑了,邊說謝謝邊四下找筆。發現哪兒都沒有筆,就飛快地跑回病房,拿來一支口紅,舉在手上對護士說:「這是我女兒給我買的,顏色不錯吧?抹上肯定年輕好幾歲吧?」說完把口紅轉出來老長,也不問問護士可以不可以,就在護士的巡迴記錄上寫起馬見原的呼機號碼來。
馬見原讓計程車停在了進入住宅區之前的一個電話亭旁邊。他打著雨傘,根據剛才記在腦子裡的地圖,很快找到了芳澤的家。
「到底出什麼事了?」加葉子表情僵硬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