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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儀式

第十一章 儀式

聽到迪諾這麼說,我走到庭院的櫻花前,用繃帶綁上一根樹枝,尾端就讓它垂放下來。
跟他們聯絡之下,結果兩個人都因為對於「井出野辰耶」的事迹沒有很好的印象,所以抱著警戒心。
基摩很有同感地點頭說:「嗯嗯,這我能了解。你是不希望家人隨便把自己所受的傷害和別人相提並論對吧?」
我們經過了他的家門前。一回頭看,基摩正看著那間房子,讓我想起他也是基摩曾經心怡的對象。而丹緒不知道是有意識還無意識地轉移視線,看著因為下雨水流變多的河川。
這讓我重新感受到萬一祖母倒下去的話,我們的生活將被迫有所改變。我們沒有錢使用這種養老院,而生計也會瀕臨危機。
結果最後出現的迪諾,全身的打扮讓人完全搞不懂……黑色的西裝加上黑色的領帶,而且還戴了一頂白色的針織帽來蓋住他的光頭,不過都沒有穿任何雨衣。
換句話說,大家都互相坦誠所受的傷,而且也都讓自己的好朋友幫忙纏上繃帶。
然後他就回我說:「那麼說的話,我可就要收點版權費嘍!因為你們也認定繃帶俱樂部的概念是我發明的對吧!所以我就可以拿到像是著作權費之類的吧?」
他很認真地說:「我可是沒有在唬你們耶!」
我就把現況用簡訊告訴迪諾。原本怕他自尊心太高,擔心他可能會拒絕,不過他還是很阿莎力地回答:「我知道了」,最後決定在星期六的下午騎腳踏車到車站前集合。
搞什麼啊,可惡!只不過是在走路而已不是嗎?只不過是平凡地過日子而已不是嗎?為什麼一定要遭遇不幸啊?你到底知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我可不是道具,我可是有心有肺的,和生你們的媽媽同樣都是女性不是嗎?你們這些人,難道覺得自己的媽媽遭遇到那樣的下場還能無動於衷嗎?
丹緒說:「想一想,這樣好像變成是三個人在舉行儀式喔。」
迪諾說:「話說回來,要是在大家受傷害的地方全都纏上繃帶的話,不就沒完沒了?」他說的沒錯。就算不是每天,我們常會在某個地方,因為某個原因而受到傷害。
我跟他解釋說這跟錢根本沒有什麼關係,結果他還繼續說:「沒辦法,那隻好跟我接吻……不,跟我上床來補償了。一次就好,那我就妥協。」
黑漆漆、令人難以接近的冰冷鐵門,被纏上像是白色緞帶的繃帶,看起來像是變成受了傷、令人憐愛的「鐵門小子」。
迪諾還是一直低著頭,以比起之前還要沉重的語氣回我們:「……你們不是嗎?」
車輪走過稍微積水的路面時所發出的摩擦聲,加上跨過水麵的流線型腳踏車,感覺自己好像變了身一樣,心情自然而然地興奮起來。
我上了岸,於是他死命地在後面追著我,雙手合十對我說:
丹緒她們是有點被嚇到,而我則是用早已習慣他作風的心情罵他:「你那是什麼打扮啊?穿成這樣幹嘛?」
你真的很低級耶!真是不敢相信。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丟下這句話,正想要掉頭閃人的時候,他就說:「等一下,那至少我們做個朋友嘛!我來當俱樂部的第一代總執行長,請多多指教啦!」
丹緒對我說:「小笑,你也來鼓勵她一下吧!」我稍微想了一下,把兩手掛在胸前,然後請她幫我用繃帶將胸前纏成像是被奪走自由般的模樣。總覺得是這樣的心境。準備好了之後,站在牌坊前的道路準備要拍照的時候,想起了被害少女的事,原本想要去鼓勵她,結果心情卻突然變得很沮喪。
聽他們https://read.99csw.com兩個那樣講,有種被背叛的感覺,索性瞪了他們一眼,不過他們說的話我確實可以理解。我自己也有被說過醜女。不過我被說醜女和別人被說是醜女的情況不一樣,說的人也不一樣,被說的人感受也會有所不同,所以是不能相提並論的。
雖然我覺得為這色老頭辯護有點生氣,不過在打工的午休時間跟他們解釋其實迪諾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壞,後來還是姑且接受他的加入了。但有一個附帶條件,就是為了更了解迪諾,將舉行一個加入會員的儀式。
丹緒和迪諾都對我說:「哎,又在哭了。」不過因為實在不甘心,即使再怎麼強忍住淚,還是淚流不止。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眼淚感染,不知不覺中丹緒也跟著開始哭起來。她衝到我這裏來,一邊幫我把繃帶拆掉一邊哭著。
迪諾的這句話雖然讓人有點生氣,不過卻深深打入我的心坎里。我有幾次是那樣若無其事地對待其他人的傷害呀……我自己也曾遭受過那樣對待,而認為反正別人不會了解自己的感受呢!
「還有那個啊,就是在我要去彌撒的路上還把大號大在身上。這根本就是種懲罰嘛!」
然而,現在的我身邊有個雖懦弱膽小,但溫柔體貼的丈夫和頑皮搗蛋的女兒,算是生活在溫馨的家庭里。所以與其向小笑她們表達簡單的謝意,我想對自己的小孩或周圍的孩子們說的是:「不管發生什麼事,盡量開懷大哭,別壓抑在心裏。」……以上是芭塔珂的報告。
看他苦苦哀求的臉,就像是被責罵的小孩子一樣,讓我禁不住地苦笑。本來想要狠下心的,結果還是心軟地原諒了他。
當天很不巧地下了場雨,不過當時的我們覺得那麼一點雨不算什麼,也覺得有點阻礙的話反而會讓我們之間的情誼更堅定,大家也都贊成照常舉行。
迪諾的家那麼豪華氣派,結果卻找上這種等級的養老院,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不過高齡化社會所帶來的各種問題,我想每個家庭都有他們的苦衷吧!
「喂,等一下啊!」根本來不及阻止他,迪諾就又飆走了。丹緒和基摩露出詭異的笑容,腳踏上踏板。我則是死命地在後面追趕。過沒多久,結果又看到隔壁一間大學附屬的國中。迪諾把腳踏車停在那前面,他望著關閉的校門裡面,訴說他曾在這裏被體罰過好幾次。雖然他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很沉重,不過可以感覺得到他到現在都還不能釋懷的樣子。
基摩一邊把雨衣的帽子往後撥一邊說:「不過這些繃帶好像變成是針對大家的傷害而纏的耶!如果不是只針對迪諾的傷害來包紮的話,感覺就不像是入會的儀式了呀!」
我和丹緒也開始聊起當時被生活指導老師摸屁股時的憎恨。這個老師是出名的色鬼,老是會假借檢査服裝名義趁機偷摸女學生。其他老師也都有看到,但他都沒事。我們也不想找麻煩把事情弄大,所以也沒去跟校長或家人抱怨這件事,結果搞得變成默許被摸的事實,也因此受了傷。
只是在走廊和朋友稍微嬉鬧了一下,只是放學后在教室多留五分鐘而已,因為牙齒在痛而沒法應答,結果得到的不是口頭警告而是一個耳光。而且還常被同一個老師裝肖為。明明答應自己可以在校慶的時候帶吉他去,結果帶去之後卻被學校說不行,老師還強硬地說本來就不允許了。
丹緒說:「這個……我稍微可以了解。像我爸媽,每次在我很低潮的時候都會常跟我說他們也都是那樣read.99csw.com過來的,每個人都會經歷到,所以沒有必要那麼沮喪。雖然他們的出發點或許是要鼓勵我,但有時候聽起來有點輕蔑的感覺。」
只不過被拍下的照片我完全沒辦法去看。胸口的痛維持了好一陣子。
這應該還是算一種傷害吧!雖然自己不那麼覺得,但現在應該還在淌著血吧!
不過,她講話口氣那麼強勢,也讓她受到了許多傷害。她也提到曾因為傷害過別人,而感到悔恨、晚上無法入眠。
「不會吧……沒有必要因為小時候大號在身上,所以要在這裏纏上繃帶吧?」
「我當一個檢球的小弟就好,就算是見習生也好,入會費我也會加倍付的。讓我加入吧,代官大人(江戶時代的地方行政官)。」
在這之後,我們前往之前基摩來找我們商量時提到的那兩個人受傷的地方。我們先到基摩表哥工作的建築公司,然後基摩用他帶來的數字相機,把我們用繃帶纏著事務所外階梯的畫面拍下來。
這裡是個三叉路口,周圍都是住宅,看起來沒什麼東西。在路口前方停下來的我們,問他是不是肚子痛。他無力地低著頭,不時往右轉方向的路看,看起來好像是在猶豫要轉還是不轉。
「那就當作是你的傷痛,在這裏纏上繃帶吧!」
丹緒突然用有點野性、有點粗的聲音說:「對呀!來吧!盡量地纏吧!」一點都不像平常的她。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好像之前對她有所誤解了。
迪諾的表哥也在三年前舉行婚禮,結果來賓之一的精密機器廠商東京總公司的部長喝醉了酒,在喜宴上斥責迪諾的父親說工廠效率太差,甚至對在旁邊的迪諾都很火大。
他在關住校門的鐵門上,將繃帶分成四人份、纏了四層,然後再用身上的美工刀切斷,把兩端綁起來。
我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難道前面有地方需要纏繃帶嗎?」
不過,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換條路走,因為如果再往前直走的話,會經過以前在春天跟我分手那個人的家。我不會用什麼前男友來稱呼他,不管是分手也好,兩人之間有發生什麼事也好,我都不覺得對我來說有任何傷害。像他個性那麼輕浮草率的人,我怎麼可能會被他傷到。但卻還是會不想和他面對面,不會想要和他說話,也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來面對他。慢慢地,我們接近他的家,只是那個家對我來說已經漸漸沒有任何感覺,而是像從小累積的夢想、在遠方肉眼所看不到的星星,瞬間失去光芒,暗淡無光。
我在想,在孤獨中靜靜等待愈合的傷口……那傷痕的數量,讓我們能夠和他人之間建立一種比起以往不同的勇氣及信賴。相反地,如果是能向人坦誠的傷痛,那就儘管說出來,然後再替他纏上繃帶不是很好嗎?我是這個時候才感覺到,這樣小小的要求應該是可以被其他人體諒的吧!
再往前走一會兒之後,迪諾的速度突然減弱了。我們緊急地閃過他,停在他前面。迪諾踩踏板愈跺愈無力,叫他也沒響應,好像哪裡在痛似的低下頭,最後終於停下了腳踏車。
迪諾在養老院門前說:「去年的秋天,我的祖母就是在這裏肺炎發作而死的。」
不過……在那之前,我不喜歡被家人認為自己很怪,而且連想要告訴他們「讓你們操心我也很難過、很受傷、心很痛呀!」的話,都忍在心裏說不出口。
他們繼續往北區的深處前進,經過鬼棲川,越過久遠大橋,最後來到了河畔動力大型高級飯店。在鄉下城鎮里雖然擁有氣派名稱的飯店,但大家都叫read•99csw.com它河畔旅館,而且聽說有一半以上的市民都在這裏舉行婚禮。
在迪諾的引導下,我們開始繞著市區。早上的大雨漸漸轉弱為毛毛雨,視野變得比較清楚了,也不會因為水滴在臉上而覺得不舒服了。
這時我不自覺地回說:「要在這裏纏繃帶也是可以啊!如果辦得到的話就試著纏看看吧!」
我常在想她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應該是會早早結婚,然後當個幸福的新娘。我會那麼想,可能是因為自以為她溫柔體貼又有包容力、但卻缺乏纖細、感性的一面(真是不好意思啊,小緒)。
「我祖母最喜歡櫻花了。櫻花盛開的時候,我推著輪椅帶她去櫻花樹下賞花,她還笑得很大聲呢!以前她都不太有表情的,所以讓我嚇了一跳。」
「就是一年級和三年級的時候,我喜歡的女孩子被同學搶走了。還有,五年級的時候還對著班上最可愛的女生說她是醜女、大奶媽,到現在都還很後悔。」
這就是迪諾豬頭的地方。
「這種人到處都嘛有。」
「啊!講這樣。每個人都會經歷過的事,不代表就不會受到傷害啊!每個人的生長環境或個性都不同,即使遭遇相似,所受的傷,程度也會不一樣才對吧?」
我的祖母住在擁有一座水壩的鬼棲村裡,幾年前雖然是和叔叔生活在一起,但是後來叔叔愛上流浪,遠渡南美,現在人還在玻利維亞。
眼淚流完之後,我就把「繃帶俱樂部」的事說明給迪諾聽。
我一邊望著星期六午後人煙稀少的幼兒園庭院,一邊問著:「所以你是因為被迫到這麼遠的幼兒園上課而受到傷害?還是因為幼兒園管教太嚴格了?」
不知不覺中雨停了。迪諾說了一句:「OK,我知道了!」就又開始往前飆。
我發現迪諾若無其事地把領帶解來下放進口袋裡。依照我的觀察,他會一副像是參加喪禮的打扮,該不會是因為早已知道會去三叉路口右轉后的那個地方吧!不過,除非他坦誠地說出來,不然我也沒辦法問出個所以然。而且他從去年就整個人變了樣,想要了解那些受苦人們的感受而開始做出怪異舉動的原因也還問不出來,到現在仍是一團謎霧。
基摩也嘆了口氣說:明明不是自己打破窗戶卻被導師體罰,而且即使知道是誤會一場,導師也不會向自己道歉。
我舉起雙手說:「好吧,我投降了,原諒我剛才的發言不夠愼重。」
他的表情又驚訝又開心,然後回答:「真的嗎?那不錯啊!」
雨後的一陣風從上空吹下來,繃帶就像是純白色的小旗子一樣在空中飄揚。
「那個,對你們來說不是嗎?……那個,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嗎?……」
丹緒站在牌坊前,像是要鼓勵被害少女般露出微笑。打上閃光燈后,別在胸前的繃帶白花整個變得鮮亮又明顯。
進入中央地區,走到與北區交界的地方時可看見一間大學附屬的小學。聽說來這邊喼書的都是一些住在附近的有錢少爺或千金大小姐,迪諾也是這間學校的畢業生。每一個學生都有一台個人計算機這件事我是早有耳聞,所以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結果他就說廊所里的馬桶都是電動沖洗式的,保健室旁邊還有塑身美容沙龍,而且畢業旅行還是去拉斯韋加斯賭錢,講得一副很厭倦、聽起來像是在瞎扯的樣子。
雖然我都沒有講出口,不過這些話一直不斷充斥在我心裏,我一直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也很想對人微笑,不過卻自然變成生氣的臉,然後崩潰、掉下眼淚。
背對車站往東南方飆,穿過住宅區https://read.99csw.com之後,眼前都是教堂或福利工會等建築,到了一間基督教幼兒園前面,迪諾把腳踏車停了下來。
聽他說這間幼兒園是出了名的嚴格,他們家是凈土真宗的門徒,但他的母親卻大老遠的把他送來這裏上課。
進入西區,走到一間離精密機器製造工廠蠻近的民間養老院前面時,他又停下來了。這讓我想起當初母親曾抱怨地說這裡是在幾年前蓋好的,雖然最新設備都很齊全,不過要住進去的話得花上一大筆費用,反正也只有有錢人才住得進去。
那個時候所長出現了,迪諾馬上用他最擅長的借口說:「我想來觀摩一下,當作是今後就業的參考,可以嗎?」
「別鬧了,這麼多難忘的回憶誰沒有經歷過啊!」
結果他居然又回說:「我看啊……你其實也想了解那方面的事吧?」
我請丹緒和基摩一起進去養老院裏面。
多虧迪諾,事務所的人讓我們戴上安全帽,雖然結果只是到附近高級住宅的工地現場觀摩,不過還挺有趣的,也很開心地和技術人員聊天。我索性將基摩表哥的事拿出來談,還請技術人員幫我們拿著纏有繃帶的安全帽。他們還向著數字相機的動畫影像對我們說:「我們會在這裏等你們的,快去快回吧!」
當我們抵達一座據說會有很多變態出現的神社時,周圍天色已經略暗。
我把丹緒和基摩介紹給他認識。迪諾緊抱著基摩說:我的朋友呀!而且還想親吻丹緒的手背,不過被丹緒慌張地甩開了。
我們三個人互對著眼,往那條路瞄了一下。看起來那條路上應該沒有幼兒園,沒有學校,也沒有什麼商店,而是一堆住宅才是。
迪諾又再戴上帽子開始騎,我們拿他沒輒也只好騎在後面跟著他。
基摩想把這畫面拍下來,但丹緒很生氣地回他:「不要拍!」基摩把相機放下的時候,迪諾把那相機拿了過去,以很認真的表情把鏡頭轉向我們說:「這拍下的畫面一定能將你們兩個的心情傳達給那少女的。」
而且,我們自己也常有意或無意地傷害到別人吧!基摩說到他因為看起來很軟弱所以常被欺負的時候,讓我想起以前也常不理班上某些人的事。國二的時候很流行輪流不理某一個人的遊戲,甚至連討厭這種遊戲的人都一起不予理會。那時候對方扭曲的表情,到現在都還會讓我心情感到沉重。事後心裏才常在祈禱那些被我們欺負的人可別想不開去自殺了。
「我在總是做出一些怪異行為,確定要被留級的那個時候,一直很在意會不會讓祖母太擔心我了。雖然那個時候,其實她早已得了痴呆症,所以應該幾乎不知道我的狀況……但我現在還是很後悔,當初該多來看看她的。」
從基摩那聽說『繃帶俱樂部』的成立背景等等已被公開發表一事,使我不由得內心澎湃,所以我希望能容許我在這發表一下感言。
當我從基摩手中拿到當時小笑和小緒在神社前哭泣的相片時,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時的心情……。那和被安慰鼓勵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反而讓我有種想法,就是我也可以盡情地大哭、大怒、大叫「別鬧了!」也因為這樣,那天晚上家裡變得雞犬不寧。我一下子一邊罵王八蛋、廢物,一邊猛踢床,一下子抱著棉被號淘大哭,家人還一度認為我已經完全失控了。
此時烏雲完全散去,天空較低的區塊被染成一片紅,再往高一點的地方看上去則是一點一點淺白色的浮雲影子,看起來像是從火焰中逃亡的魚群。
首先我們在石頭做的入口牌坊繞上繃帶,然後再把繃帶折成好幾九_九_藏_書層,捲成花瓣的形狀,當作白色花瓣樣的胸花,最後再以髮夾固定在丹緒的胸前。
「草率地用大家都有過這樣經驗的理由來搪塞,還不都是因為他們覺得要去體諒對方內心的想法很麻煩,而忽略了精神上的關愛?」
「那我們就先纏一個象徵性的來當作代表吧!」
我平復一下自己的心情,就是因為一開始在受傷的地方纏上繃帶的話就能釋懷這件事,是迪諾讓我體會到的,所以想請他當俱樂部的部長才過來的。
「不,因為我覺得這沒嚴重到要大家幫我纏繃帶的地步,到下一站看看吧!」
真是夠了,搞到這種地步,我才不要什麼俱樂部咧!我要解散。
你發什麼神經啊!你才十七歲而已,不要用那種色老頭的口吻跟我說話!我居然會在這種人面前落淚,心裏面感到後悔不已。這跟在講述他想站在那些受苦的人立場,並了解他們心情的他,判若兩人。
迪諾長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地說:「……看來還是沒什麼用呀。就算纏上繃帶我想也於事無補。」接著又露出令人熟悉、輕浮的笑容說:「哎,其實在這前面住著一位誘拐我的婦女。原本想為失去童貞的自己纏上繃帶,不過想想充滿愛和慾望的風流時光其實也不枉青春。好,我們走吧!」
我穿著丹寧褲和運動長衣、雨衣,站在車站的大屋檐下。丹緒也穿得跟我差不多,基摩穿著棉褲搭了一件T恤、棒球外套,也套上一件雨衣。
所以你所受的傷害……就是因為小時候不能看到英雄節目?
他又突然開始飈車,大聲說這個地點就先擱著。我們也不太相信他所說的話,但也拿他沒輒,只好追趕在後。
不過要成為俱樂部的一員,還是得先經過丹緒和基摩的允許。
我真是個傲慢的人,不知不覺中,我一直覺得只有我才會受到傷害,只有我才會因為受到傷害而痛苦。對於丹緒,我在心裏向她道歉,然後對她說:「試著纏上繃帶看看吧!雖然不是我們畢業的學校,不過那都無所謂了。」我從長袖T恤口袋中拿出繃帶,交給迪諾。
大家好。不好意思,以匿名的方式出現。
「那好吧!連同迪諾的祖母一起追思祈福,我們來纏繃帶吧!」
我說那應該算是迪諾父親的傷害才對,而他也表示認同,繼續前往下一個地方。
雖然這和迪諾在鬼棲川的河邊所說的那些受苦小孩比起來,我們的這些傷害根本不算什麼,不過傷害畢竟還是個傷害,任何一種傷害都會使人感到窒息、甚至無法入眠。
「沒有啊,我覺得這算是一種喪禮啊,不是要來弔慰自己的傷痛嗎?」
我叫住他說:「怎麼了啊?你要在那裡轉彎嗎?」和其他兩個人一起回到迪諾停下來的地方。
於是迪諾摘下針織帽,一副不甘心似地槌著包圍整個庭院的鐵絲網。然後說:「比這個還要嚴重。這間幼兒園星期日因為有彌撒,所以沒有休假。星期日早上有在播『爛拍子戰隊』,害我都不能看,我還為此號淘大哭呢!」
我忍住了憤怒問他:「是嗎?那你說說看你到底是在這裏受了什麼傷啊?」
芭塔珂報告
不過我並沒打算要大家幫我在這裏纏上繃帶,因為我到現在還不認為這會對所有的傷害有效。不,或許多少會有效,但我覺得並不是其他的人也會將自己所有的傷害說出來。因為那需要另一種勇氣,彼此之間也需要另一種信任。然後那些勇氣及信任,想必帶有許多自己一個人所治好的傷痛。
「好像也是,是沒有到那地步啦……,那我們到下一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