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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那倒是。」我點點頭,目光又移向人類。幾乎都是男的,是肩負一家之主責任的人。「不過,就算聚在一起,也想不出好點子吧?戰爭打輸,冠人也死了,根本無可奈何。」
「酸人呢?」頑爺問。
「她掉進水井,那是你和我出生以前的事。」
「哦,庫帕的士兵。我對庫帕不熟,都是老爸和複眼隊長在管。」
「而且,我還有事想請教頑爺。」
是指塗在城牆上的毒?我驀地想起。
「什麼?」
「父母總是比較放縱孩子。」號豪一副受不了的語氣。「這是冠人唯一的缺點。」
「毒藥。那種蟲不是有毒?」
「那麼,冠人為何不告訴大家馬的事?」
此時,頑爺出聲:「那樣比較好。」他的嗓音格外清亮,「今天先回家養精蓄銳。」
「或許會關心一下吧。丸壺熱心助人,只是……」
「簡直是胡扯,」酸人一笑置之。「馬背上又沒人。」
「話從酸人嘴裏出來,彷彿句句是陰謀。」
「誰管你的死活。」丸壺唾罵,酸人勃然大怒,緊握小刀回瞪。「幹嘛?要打架嗎?我才不怕你。」丸壺上前一步,醫醫雄從旁制止。然而,丸壺仍按捺不住說:「號豪,要不要趁機痛扁這傢伙?號豪和我不曉得受過你多少鳥氣,乾脆盡情揍一頓吧。把你打到動彈不得,再扔去廣場。每個人經過踩一腳,你很快會被踏成一塊又扁又平的皮。」
基本上,我們貓不會住在特定的人家,而是在城裡各處睡覺。食物也是,去哪戶人家就吃哪戶人家的。不知為何,庫洛洛以頑爺的家當根據地,幾乎不出門。
「我若是鐵國士兵,今天那麼累,肯定倒頭就睡。」菜呂說,其他人都忍俊不禁。
「你怎麼知道?」
我想像著透明士兵輕巧跳下馬的模樣。「庫洛洛,其實當時我也聽到聲響。像是有人輕盈落地,不知該說是聲響,還是震動。」
「如同酸人所言,今天鐵國士兵想必還在警戒。換成我是鐵國士兵,也不會掉以輕心。」
「然後,加洛踏到黃色的花。」
「假如那時丸壺也來了,不曉得會怎樣?」庫洛洛抬頭,望著站在前方,體型圓滾滾、嗓音渾厚的丸壺。
「城裡的人似乎都這麼認為。」
「讓鐵國的士兵服下那種毒如何?或是磨碎讓他們喝下。這是個好點子吧?」
「不能設法先搶走那種武器嗎?」體型高大的號豪出聲。
然而,如今情勢不同。

17

「一定是……」弦高聲回應,「一定是在尋找下手的機會,最有利的機會。不管怎樣,透明士兵不久就會現身拯救我們。」
「不。」醫醫雄靜靜否決,「時節不對。」
「對。只是,他未免太遲鈍。」我不禁苦笑。「我又不是肚子餓。」
「那樣行不通。」酸人語帶辯解,但絲毫不見平日的傲氣,似乎真的已走投無路。「今天算是第一天吧?鐵國的士兵並不信任我,他們也會到處巡邏。剛剛就有數個士兵在廣場遊盪。聽著,即使我放過你們,之後仍會有別人來查看。今天最好乖乖待在家裡,鐵國士兵巡到某一戶時,或許會察覺你們外出,屆時就危險了。懂嗎?小心為上啊。」
「可以嗎?」
「不只一個,你的問題一堆吧?」
「大概是自行帶來的糧食。等糧食吃盡,應該會徵收城裡的食物。」醫醫雄淡淡地說。「不管怎樣,他們很可能會要酸人想辦法。」
「待在家裡,會擔心得不得了吧。人類這種生物碰上困難,就會想找人商量。好像連『是不是該和誰商量一下比較好?』這種問題都需要商量。」
之後,號豪父子幫我把黏在毛上的種子全部摘掉。
「你們在幹嘛!」出聲恫嚇的是酸人,他握著尖銳的小刀。「不是叫你們不許出門!」
號豪和醫醫雄冷眼旁觀。
「冠人曾離https://read.99csw•com開城裡好幾天嗎?」
「太可怕了,力量差距懸殊。」庫洛洛說。「頑爺剛剛也提出相同的勸告,對方這麼強大,最好別動抵抗的傻念頭。」
「就是頑爺的孫子。卧床不起的頑爺,他的孫子幼陽回家了。」
他們在城市的居民中,也是我經常碰到的幾個,要說熟悉確實挺熟悉。不過,他們性情各不相同。
弦雖不是刻意要紓解緊張的氣氛,但多少減緩了壓迫感。
「可能是為了國家著想。」醫醫雄回答。「酸人的母親過世已是不可挽回的定局,應該更重視繼承人。」
「我不認為會有那種事。」庫洛洛興趣缺缺。
「那就更不能期待了。」

19

「啊啊,」庫洛洛的話聲摻雜著放心與意猶未盡的情緒,「一下就解決了吧。」
圍繞在頑爺床邊的眾人都嚇一跳。
「沒錯。」我笑道。
「沒錯。號豪也覺得不太對勁,蹲到我旁邊,檢查我的身體。大概是以為我受傷。」
「哪個?」
「之後,號豪帶著兒子出現。小孩注意到我在叫,就說『爸,貓肚子餓了』。」
「他死掉后變成透明?」
「你是指哪件事?」酸人也問。
「喂,」酸人瞪著號豪,有些惱羞成怒。「少得寸進尺,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接下來,我和加洛分開,走著走著,在途中看到弦。明明禁止外出,弦要上哪去?我跟在他後面,抵達頑爺家。幾個人聚集在頑爺家。」
「性子太急。」庫洛洛輕鬆猜出我想講的話。
酸人雙頰抽搐,終於開口:「可是,萬一鐵國士兵發現你們跑出來,受懲罰的是我。」感覺這才是酸人的真心話。
之後,眾人紛紛向頑爺道別,離開屋子。每個人都一臉不安,背脊和肩膀透著恐懼。
「那東西叫槍。有長的和小的,獨眼兵長單手操縱小槍。槍會發出非常大的聲響,很嚇人。」我答道。光是回憶當時聽到的聲響,尾巴就緊張得快膨起來。「一眨眼,冠人就腦袋開洞,一命嗚呼。」
「就是啊、就是啊。」丸壺激動地高聲附和。
「我從未見過那種生物,全國恐怕也沒人知道。總之,鐵國有馬。即使旅途遙遠,騎馬一下就能抵達。」貓的敘述很有真實感。「所以,冠人是騎馬到鐵國附近進行談判吧。」
「反正對方一定聽不懂吧?」
我們茫然凝望人類交談。
「醫醫雄真厲害。」我佩服地說。「醫醫雄真厲害。」號豪也同時驚呼,「你聽得懂貓話?」
「那傢伙根本不行。」丸壺苦著臉,不禁失笑。「他滿腦子都是自己,只會討好鐵國那些傢伙。」
人類的反應果然各不相同,從對我叫聲的反應,也可看出每個人的性情。
「酸人,你靜下心想想,我們和你都是這個國家的人民。鐵國的士兵前來接管,你冷靜思考,誰才是真正的敵人?」
搞不好真是如此,我心想。冠人是不是早就放棄將會繼承王位的酸人?
「恰巧有人類路過,我便開口拜託:『幫幫忙,幫我摘掉棘的種子。』」
「滿像弦的作風。看見別人有難,沒辦法袖手旁觀。」
「怎樣?」酸人不悅地問。
那天我也在追老鼠。快捉到時,老鼠溜進草叢,我的腦袋跟著鑽進去,最後還是讓老鼠逃走了。仔細想想,對於老鼠,我一直刷新連敗紀錄。離開草叢之際,屁股沾上好多種子,我拚命甩腳,卻弄不掉。
庫洛洛似乎和平常一樣,待在卧病的頑爺家裡,所以沒能目睹廣場發生的慘劇。直到城裡的人過來,告訴頑爺情況,庫洛洛才曉得經緯吧。
「兩種情況?」
「透明士兵?什麼跟什麼?」酸人語帶提防。
「回到城裡時,幼陽幾乎是彌留狀態。他活了幾天,最後還是死掉。」
「是的。」醫醫雄一向冷靜沉https://read.99csw.com著,觀察入微。是必須診斷病情和治療傷口的緣故嗎?他似乎很擅長按部就班思考。醫醫雄瞧見號豪父子,便走過來關切。號豪告訴他「貓好像不舒服」,於是他仔細觀察我,說著「你看這邊」,摘起黏在我屁股上的種子。
「我剛剛還跟加洛在一起。」
「誰教丸壺開口閉口都是『好麻煩』、『我很忙』,還有『別羅羅嗦嗦,做就是啦』。」
「的確。這時,醫醫雄路過。」
頑爺總是躺在床上,蓋著被子。他從好久好久以前就用相同的姿勢躺在那裡,有時我會覺得他真是躺不膩。
「嗯,不過很有意思。」
「不如?」
「老鼠逃進小洞,實在聰明。」
「黑金蟲嗎?」醫醫雄立刻會意。
「不過,」酸人質疑:「要是透明士兵真的來解救我國,為何不快點幹掉鐵國的人?」
「這主意不錯。踏成一塊皮后,拿來給我當床墊吧。」頑爺出聲。
「弦,看到你走在路上,我便跟過來。你太不小心了。」我解釋道,可惜一樣沒被聽進耳里。
倏地,我感到背後有人。一如往常,我的尾巴率先察覺,尾巴微微顫動,並高高豎起,伸向後面。
「交代什麼?」面對丸壺毫不客氣的粗魯態度,酸人不滿地憤憤應聲。
「反正你們又在追老鼠吧?」
「你又能君臨這個國家。」醫醫雄一字一句,彷彿要讓酸人完全理解他的話。
「沒人對城外的世界感興趣嗎?」
原來如此,很正常的疑問。不過,與一般人類的腳步聲相比,那聲響小得多,果然還是不一樣嗎?
我問庫洛洛:「酸人的母親是怎麼死的?」
「也沒有。」
庫洛洛望向圍在頑爺床邊的人類,一副嫌麻煩的口氣說:「從方才開始,人類就三三兩兩過來。」它伸出尾巴搖晃,像在和我的尾巴打招呼。
剛踏進頑爺家,便聽到「喀嚏」一聲,屋裡的空氣頗為緊張。坐在靠裡面的椅子的號豪站起,投來銳利的視線。全城體格最魁梧的他,手臂猶如粗壯的木頭,握緊的拳頭仿若岩石。其他人類也望向我。
「每個人的反應不一樣。」我解釋道。「最先是弦過來,發現我陷入困境,便說『哦,你肚子餓啦』,特地回家拿肉乾。」
酸人又後退一步。
「庫洛洛,真是不可思議。」我對旁邊的庫洛洛說。
「那對夫妻眼中只有自己嘛。」庫洛洛瞥向剛進屋的菜呂夫婦。
「目前黑金蟲仍潛伏在地底的巢穴。再過一陣子,天氣才會變冷,況且我們沒空去找黑金蟲的巢穴。光是要弄到蟲子,就得大費周章,我們還遭禁止外出。」
「噯,他沒辦法馬上改變作風和態度吧。」庫洛洛舔著前腳。
「什麼意思?」
驀地,我注意到「鐵國」的名稱暗喻「敵國」。或許原本的意義是「相鄰的敵國」,也可能是從帶有「異國」、「外國」含意的「外之國」(TOSTUKUNI)的發音轉變為「鐵國」(TEKKOKU)。
「放心吧,我不是孩子,是老頭子。」
「這是在說什麼?」床上的頑爺訝異地問。
「正因如此,我才會懷疑是透明人。」弦解釋。「或許是透明士兵騎馬過來。」
頑爺卧床不起,用餐和排泄物的處理等生活起居,皆需住在附近的人幫忙。
「喂,酸人,冠人有沒有任何交代?」丸壺問。
「你想想,」庫洛洛應道,「待在家裡,每個人都指望你能解決一切,不停追問『爸,怎麼辦?』『親愛的,這樣下去不要緊嗎?』不然就是『冠人死掉,我們不會有事吧?』壓力多大啊。話雖如此,又不能表現出軟弱的一面,他們肯定很難熬吧。」感覺上,庫洛洛的分析九*九*藏*書頗精闢。「舉個例子,老婆擔憂道:『親愛的,我們今後會怎樣?』與其坦承『不曉得,我也沒轍』,不如……」
此時,弦唐突地冒出一句:「倒是那件事,果然是透明的庫帕士兵乾的吧?」
「頑爺也這麼想嗎?」醫醫雄問。
「可惜。啊啊,弦要是能機敏些,該有多好。」庫洛洛誇張地嘆氣。「然後,你如何處理那刺刺的棘的種子?」
「果真如此,」弦提出質疑:「為什麼冠人不責備酸人?居然對親生母親那麼殘忍。」
「搞不好酸人完全沒把父親的死放在心上。」菜呂說,菜奈立刻接過話:「就是啊,你們記得吧?他母親去世時也是……」
「誰理你。」菜奈激動得口沫橫飛,「隨便報告不就好了?說你在外頭沒看到半個人影。」
酸人搖搖頭,「老爸沒料到鐵國會採取那樣的行動。」
醫醫雄沒繼續追究,留下一句「這樣啊」便離去。
「弦認為是透明士兵騎來的。」丸壺補充道。
「厲害,小孩真靈敏。」
「不如說『我去一下頑爺那裡』,還顯得比較負責。」
「嗯,沒人離開過。誰都不曉得同一國的其他城市是什麼樣子。」
要是在自己的國家繁殖,或許能像鐵國那樣運用馬匹,但冠人搞不好只擁有公的或母的一頭。
「聽說敵人使用很恐怖的武器?」庫洛洛問。
「另一種情況呢?」
「是啊,挺不可思議的。去鐵國談判不容易,不過,我現在知道是用哪種方法了。」
這時,頑爺開口:「啊,對了,我想到一個好點子。」雖然卧床不起,但頑爺的話聲非常清晰。
「若是酸人,很有可能。」
酸人瞪著丸壺。「然後呢?庫帕的士兵怎樣?」
「這點子不錯。」丸壺鼻孔翕張,「就用毒藥幹掉他們。」
「很有意思?怎麼講?」
「我家的孩子也一樣。」號豪點點頭,笑道:「孩子的好點子,通常稱不上好點子。」
「冠人死掉,城裡的人禁止外出。你和叫加洛的貓一起追老鼠……」
「忍耐力那麼強的你也會動怒?」號豪顯然是在諷刺。
「這是理由之一。很早便築有防止庫帕入侵的城牆,十年前冠人更進一步補強。」
「一,沒必要告訴大家,因為誰都沒問過冠人怎麼去鐵國談判。既然沒人間,也沒必要說。」
「這麼說來,」我想到一件事,便告訴庫洛洛。「前陣子,我的屁股沾到刺刺的草種,撥不掉。喏,就是棘的種子。」
「不行。這時候揍酸人,也無法解決問題。」醫醫雄勸道。「在廣場教訓酸人,反而會被鐵國那些傢伙抓去。」
「怎麼,是貓啊。」號豪低喃,又坐回去。
其他人步步逼近,酸人嚇得手足無措。性急的丸壺不禁脫口:「太麻煩了,先揍再說。」酸人伸手制止:「好吧、好吧,我了解你們的想法,其實我有同感。」
「嗯。然後,酸人幾乎都在這種時候幹壞事。沒冠人坐鎮,酸人便趁機為非作歹。老爸不在,就是他的天下。」
「號豪,你不回家嗎?」踏出大門前,醫醫雄回頭問。
醫醫雄他們和酸人對峙半晌。
「原來如此。其實,我最疑惑的就是這一點。迎接鐵國士兵時,冠人表示『和鐵國的國王談妥了』,並告訴人民『敵軍將我國收歸管理,但不會胡亂施暴。』」
「如果知道有那種生物,可能會害怕起鐵國,人民會恐慌。」
「渾身變透明,怎麼知道是他?他自稱是幼陽嗎?」
「唔,這個問題先擱著,言歸正傳。」多姆貓說。「我講到哪裡?」
醫醫雄毫不畏怯,反倒上前一步,繼續道:「酸人,仔細聽好,我們國家打了敗仗,冠人慘遭殺害。敵國士兵即將接掌這座城市,顛覆一切秩序,我們根本不需受你支配。即使聽從鐵國的命令,懲罰我們,你也只是鐵國的走狗。與其當走狗,何不和我們一起對抗鐵國?要是能驅逐鐵國的勢力……」
九_九_藏_書平常沒人敢頂嘴,酸人一怔,不愉快地板起臉。「你們敢頂撞我?」他揮動刀子,作勢要刺醫醫雄。
「現在?」
「我發現弦在外頭亂晃,感到奇怪,於是跟了過來。」
「什麼意思?」
「當時酸人是個孩子,卻幾乎沒哭。」菜呂蹙著眉。
「冠人到底是在哪裡和鐵國談判?」我詢問有沒有電話、郵寄等能夠傳達意志的通訊方法,但貓似乎無法理解。倘若沒有通訊方法,外交只能靠直接會面,或派遣使者往來,我默默想著。不料,貓說:「大概是親自前往鐵國,跟鐵國國王商量吧。」
「他大概會走近問『怎樣?發生什麼事?』,然後又說著『我很忙』跑掉吧。」
臉色蒼白的弦吐出放心的嘆息,走到我面前蹲下,摸摸我的頭說「別嚇人嘛」。比起撫摸頭頂,我更希望他用力搔,不過我的願望大部分人類是不會懂的。
「就、就是啊!」酸人拚命附和醫醫雄。「要是我有個萬一,你們小心遭殃。稍微想想就明白吧?」
「請原諒我們?」酸人尖聲反問,伸出小刀,臉上浮現殘虐的笑容。他的皮膚光滑,不像其他男人有鬍鬚,大概是從沒吃過苦的緣故。
「你們老是在追老鼠。」
我望向庫洛洛。庫洛洛漫不經心地咕噥:「透明人會有腳步聲嗎?」
的確,號豪沒要站起的樣子。
「再加上毒刺。」
是啊——失望滲透所有人的心。醫醫雄的話一針見血。
好像能理解,又好像無法理解,莫名其妙,我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怎麼反應。這樣一來,「透明的士兵」是怎麼回事?「啊,我有另一個問題。」
酸人陷入沉默。號豪接過話:「鐵國的士兵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啊。我們互相敵視,便順了敵人的意,不是嗎?」
酸人退後一步。他左右揮動小刀,難以決定要刺誰。
「剛剛不是提到庫帕的士兵嗎?」號豪不耐煩地回答。
「坐立難安?」
最早察覺這一點的,可能是醫醫雄。
「怎麼可能?你們真是一群傻子。」
「其實,你根本不曉得冠人的想法吧。」號豪眼神冰冷地沉聲道,「冠人很清楚你多麼無能。」
「那匹馬可能是某人騎來的。傳說中,透明士兵不是會現身解救我們嗎?所以,搞不好是透明士兵騎馬趕抵。」丸壺接著道。
「大夥都無法靜靜待在家裡。」我注視著圍在頑爺床邊的人類。
「誰都不曉得?從以前就這樣?是因高牆擋在城市周圍嗎?」
「何況,就算取得黑金蟲的毒,要讓對方服下也不容易。」醫醫雄的嗓音沉穩,口吻平淡。「你們以為,把毒藥拿給鐵國士兵,告訴他們『請嘗嘗』,他們就會乖乖聽從嗎?」
「咦?」
「你的刀子不是已遭鐵國的人沒收?」丸壺質疑。的確,我也目睹獨眼兵長奪走酸人的刀。
「不過,最後冠人被殺掉了。為何鐵國不守信用呢?」
之前,酸人抓到違反規定的人,就會帶去廣場,處以相應的懲罰。因此,大夥應該要拚命反省賠罪,求酸人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國家整體的狀況,國王了解就足夠吧?雖然不清楚冠人掌握多少。」
體格強健的號豪、弦,以及住在頑爺家隔壁的賣菜夫婦菜呂和菜奈、微胖的丸壺、常來探視頑爺健康狀況的醫生醫醫雄。
若是在戰爭時期,應該不會想讓國民曉得敵國多麼強大,以免打擊士氣。陌生的、強韌的動物是敵方的利器之一,秘而不宣也是很自然的考量。
我看看圍在頑爺身邊的人類。
「是弦跟小孩一樣。」我忍不住笑道。「但一會兒后,小孩改口:『好像和肚子餓的叫聲不同。』」
「馬?」
「是嗎?」我覷著庫洛洛。不管任何問題,我都忍不住向庫洛洛確認。
屋裡的空氣漸漸熱起來,滲透出人類嗜虐的歡愉。
「時節?」
「唔,也是啦。」我不禁苦笑。「聽著庫帕士兵的故事,我忽然想到,離開城市對九*九*藏*書你們是非常特殊的經驗吧?」
「喂,多姆,你跑來幹嘛?」不知何時,庫洛洛出現在我身邊。庫洛洛一身黑毛,肥肥的肚子鬆鬆垮垮,但眼神銳利,鬍鬚也翹得高高的。
庫洛洛沒回話,望向聚在屋裡的人類,吐露感想:「他們大概是坐立難安。」
「我替頑爺擦過身體再走。」
「你們國家不是離鄰國很遠?即使打開城門出去,感覺也要旅行很久。」國王長期不在國內,妥當嗎?
世上再沒有誰比酸人更缺乏忍耐力。回想起來,鐵國士兵進城后,酸人肯定被迫忍耐不少事。對酸人來說,算是非常努力「忍耐」。今天是忍耐紀念日。
「喏,」貓別有深意地閉上眼睛又睜開,「就是馬。當天出現的動物。」
「那樣大夥可能會被槍打傷。」
「不,幼陽不是透明的。」
「緊接著,菜呂和菜奈路過。他們在送菜,我一叫,就厭煩地說『沒東西喂你』,速速離開。」
「被那玩意黏到真的很麻煩。」
其他人不約而同地走近酸人。
「同胞和鐵國士兵,你們當然也會選擇站在同胞這邊吧?」酸人接著道。「不過,今天太危險。我並不是喜歡才巡邏的,只是怕不好好報告會被宰。」
有人笑,屋裡的空氣彷彿柔軟地膨脹。
鐵國的士兵進城,不久前才發生那樣的悲劇,且人民被禁止外出,他們卻不顧命令集合在這裏,聽到我的腳步聲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
「弦,你居然講這種話?你不是還頂撞鐵國的士兵嗎?」丸壺指出,惹得其他人類一陣笑。的確,城裡第一個與鐵國士兵起衝突的就是弦。
「原來如此。」所以,冠人才沒辦法訓斥酸人,我恍然大悟。「換句話說,冠人藏著馬嗎?」
「肯定會起疑吧。」號豪點點頭。「可是,鐵國那些士兵都吃些什麼?」
「大概吧,但也可能是鐵國派馬來迎接。」
我打了個哈欠。「酸人未免太笨。」閉上嘴巴后,我忍不住吐槽。「狀況跟以前不一樣,還想作福作威。」
「只是沒人把你放在眼裡吧。」丸壺忍不住多嘴。
「別這麼篤定。」我彷彿能看見頑爺在苦笑。「這是如假包換的好點子。喏,不妨用那個玩意。」
「對不起。」弦率先老實道歉,「請原諒我們。」
「我們與鐵國的事。萬一陷入這種狀況該怎麼辦,冠人沒思考過嗎?難不成你毫無心理準備?萬一冠人遭遇不幸,不就輪到你當國王?」
「把城牆加高之類的?」

20

「不能再悠哉下去。既然如此,只能大夥一起闖進冠人家。」丸壺雙頰鼓脹,滿臉通紅。
「跟弦一樣。」
「好點子?」醫醫雄反應冷淡。「頑爺,我女兒整天都在說『我想到一個好點子!』卻從來沒有一個是真正的好點子。」
原來還有這一招!屋裡的人躍躍欲試,興奮的情緒化成熱意浮現。
「不是的。」醫醫雄淡淡回答,「我只是觀察貓的動作。它想用腳和尾巴摩擦下半身,像是搔著身體,卻搔不著癢處。」醫醫雄還是老樣子,散發著沒血沒淚、近似植物的氣質道。
「老鼠溜走了。」
貓立刻回答:「有兩種情況。」
「太可惜了。」
在來接管的鐵國士兵面前,城裡的人和酸人的立場是一樣的。
「或者說,那根本是酸人推下去的。」丸壺齜牙咧嘴道。雖然他補上一句「大概」,但語氣相當確定。
「今天在廣場上,不是出現那種動物——馬嗎?最後到的那匹馬上沒有人。」
酸人冷哼一聲,大概是想掩飾對敵人唯唯諾諾的窘態。「長柄刀被收走,但小刀我還是能帶在身上。光用小刀就能挖出你們的眼珠子。怎樣?要不要試試?」

18

不無道理。
「怎麼搶?」菜呂皺起眉。「我們可不想被連累。」旁邊的菜奈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