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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或許吧。」多姆貓同意。「不過,這也反映出敵軍的從容。他們認為隨時都能動手吧。」
更重要的是,我對老鼠說話的事困惑極了。我從沒想過老鼠會不會說話,就像我從沒想過石頭會不會幫自己搔癢。
「枇枇遭到鐵國士兵攻擊。」
「該自由行動時,他還會再來,然後為所欲為。」
獨眼兵長沉默地盯著弦。他覺得沒必要回答弦的問題,暗自火大嗎?或者,他在猶豫該不該回答。「檢查有沒有可疑人物。」
「我們有事商量。」老鼠再度開口。那顯然是從嘴巴發出的聲音,比起話聲,更像體毛的振動聲。儘管在交談,感覺卻不同於一般的交談,也不同於平常聽見的人類話語。
「是說,你們國家的一天,跟我們的一天一樣嗎?」我忽然介意起這一點。他們可能沒有時間概念,但似乎有「天」或「年」的概念。我很好奇是不是跟我們的認知相同。
最近,我在任職的公家機關籌備每年都會舉辦的大型活動時,突然有其他部門的部長打內線過來,冷不防地宣告:「每年我們單位的職員都被你們抓去幫忙,但今年起不借人。」對方因人事異動剛坐上部長的位置,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他一口咬定「那不是我們部門的業務」,絲毫不理會我的解釋,最後只好接受對方的決定。
「什……」雖然害怕,弦仍挺直背脊。「什麼事?」
是老鼠,老鼠走在圓道邊緣。我的尾巴緊繃地豎起。
「跟打仗時不一樣,戰爭已結束。敵方贏得勝利,接下來不就能慢慢處置我們?軍隊長途拔涉,進城第一天悠哉些也不壞。」
「老鼠找貓協商?這暫且不管,能幫我拿開網子嗎?」我咬住身上的網子。

26

是獨眼兵長。
三隻老鼠並排著,往同一方向跑。倘若各奔東西,很容易就能混淆我的判斷,但他們沒用這一招。這就是老鼠的愚笨之處。
一會兒后,我猛地一蹬,老鼠們瞬時轉身,逃之夭夭。
弦氣得腦門快噴煙,握著棍子的手抖個不停。
三隻老鼠逃到這裏,應該也是安排好的。那麼,他們肯定是故意在毛上沾白沙。為了在夜晚顯得較醒目,為了方便我追蹤,才在身上灑滿白沙。
「這是我們設的圈套。用好幾條藤蔓編成,再從樹上撒下。」
「你知道庫帕的士兵?」
我不擅長分辨人類,而且鐵國士兵臉都畫得花花綠綠,所以不是挺確定,不過,這傢伙頗像白天在廣場舉槍指著弦和枇枇的士兵。啊,很像,肯定是那個人——內在的另一個我也同意。
這種時候弦還要偷窺嗎?我苦笑。
「開個玩笑,別當真。」獨眼兵長補上一句,但弦沒笑。
藤蔓編織的陷阱蓋在我身上。沒什麼重量,也不疼痛,但我動彈不得。腳雖然能動,但被密密麻麻的藤蔓纏住,跨不出步伐。
「啊,是。」士兵睜著眼,頓時語塞。他揣著武器,頻頻偷瞄室內。「不過,可是……」他試圖解釋,卻說不出話。
「詳情?什麼意思?」
「我們的夥伴會犯下大罪,十惡不赦、卑鄙無恥的滔天大罪。就是這樣的故事。」
「我純粹是好奇九九藏書,這個國家是怎麼流傳庫帕的故事。告訴我也沒損失吧?還是你想為這點小事丟掉性命?」獨眼兵長應道。
相當久以前碰面的高中朋友,曾感慨「我們公司遭外資企業收購」。一起喝酒時,他嘆道「我們這些被吸收的公司,一定會被當成奴隸一樣使喚」,我覺得他是杞人憂天。不過,他醉得很厲害,我安慰「那是被害妄想」,他便回「他們一定打算把危險的工作全塞給我們這些舊員工」,害怕得哭出來。
枇枇的臉頰濡濕,湧出的淚水畫出一條發光的線。枇枇總是昂首闊步,從不示弱,看到她哭,我十分意外。
大概是想避免發出腳步聲,弦以躡手躡腳的不自然姿勢,步向枇枇家。
我不由自主地臉紅,「能繼續說下去嗎?」
「呃,謝謝。」弦道了謝。對著敵人,且是在剛目擊那種場面后,道謝顯然太奇怪,感覺像搖尾乞憐,但弦應該是真心的吧。看著制止士兵襲擊女人的兵長,我也有些佩服。不愧是兵長,能夠冷靜處理。
然後,弦走在路上,或是從家裡望向窗外時,察覺枇枇家不太對勁。
「不會有那種事的。」我鼓勵他。
士兵嚇一跳,撐起上半身。他的下半身圍著腰布,或許尚未進入完全的性行為。士兵頭髮凌亂,呼吸急促,雙眸興奮充血,肩膀上下起伏,轉身面向弦。慢慢爬起的枇枇,衣服破裂,豐|滿的乳|房露出一大半。
臨走之際,獨眼兵長告知:「明天我們會逐一檢查你們的房子。」聽起來像要他做好覺悟,也像在叫他提早準備。
「弦,不妙!」
「具體內容呢?」
簡而言之,獨眼兵長等士兵,等於收購一方的企業派來的新管理高層嗎?
「你在做什麼?」弦問。或許他想怒吼,可惜聲量不大。
「走了。」他輕推士兵的肩膀。
「那叫美女嗎?」貓頗計較小細節。
該在何時衝出去?我調整呼吸,瞪著前方。老鼠一動也不動。
老鼠穿過樹木之間。愚笨的不是老鼠,而是我。
「我只知道這種內容。」弦回答。獨眼兵長嘆著氣,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預先備妥網子,代表這並非偶然。想必是要限制我的行動,才從樹上拋下吧。
「我不懂人類的審美觀。而且,喜歡女人|乳|房大也莫名其妙。要喝母乳的嬰兒就算了,長大后乳|房根本用不上。」
「為何要告訴你?」儘管害怕,弦仍努力抵抗。
只要再一扒,就撈到老鼠。再一扒、再一扒——我不停賓士,不知不覺遠離圓道,接近水井附近。眼前一片開闊,長著好幾棵落葉高木。天氣好的日子,人類會在此晒衣服。這種樹的枝幹上有刺,我不太喜歡,也很少爬。不過,看中日照充足的優點,白天我常來。夜間造訪倒是睽違許久。
對方應道:「他們不會讓自己的部下做討厭的工作,一定會丟給剛被收購的我們。」
「這個國家打了敗仗,現在歸我們管,就算襲擊一下女人,應該也不會出問題。」士兵恐怕是抱持這種心態。
此時,弦終於破門而入,臉上是我不曾見過的表情,雖然屋內很暗,但看得出濃濃的亢奮。他咬緊牙關,瞪大雙眼,嘴角發顫,還握著一根木棍,顯然read.99csw.com憤怒凌駕了恐懼。
「這樣是哪樣?」多姆貓反問。
八成是在巡邏經過時注意到枇枇。
約莫是記憶連鎖性地喚起其他記憶,我又想起別的事。
「現在沒有星期了嗎?」
「故事?」
「可疑人物?」
獨眼兵長聽完,與旁邊的士兵交換一眼,像是期待落空。「你知道的是那樣的內容?」他顯然失望不已。
當時盯著枇枇身體的士兵,噴散出與發|情期的我們一樣的慾望氣味。
獨眼兵長鬆開弦的手。他看出弦不會再攻擊,於是不防禦也不威嚇,徑直走向士兵。他瞥枇枇一眼,既沒出聲,也沒流露一絲情慾。
「這樣啊。」
頭上傳來振翅聲,我趴著歪頭望去,只見黑金蟲飛近。這個季節他們應該還在地底下休眠,現在卻四處飛舞。我不禁懷疑,眼前的狀況是否並非現實?但我很快想到,大概老鼠製作陷阱時,拔出周圍的植物,不小心挖開黑金蟲的巢穴。
「冠人做任何事都非常慎重、小心翼翼,唯獨在這方面多是臨時起意。」
約十來只老鼠,排成兩排,但後面太暗,看不清楚。
「以前,這個國家有庫帕的士兵。」
枇枇和誰交尾,跟弦有什麼關係?腦海首先浮現這個疑惑,很快我便想到,弦應該是為士兵強迫的舉動憤怒。確實,目睹酸人對哭泣的女人霸王硬上弓的場面,實在不舒服。一開始只是覺得何必這樣,可是看著看著,漸漸會忍不住想拜託他住手。
「記住。」兵長強調,「我們遲早會為所欲為。」
這麼嚴重嗎?我忍不住想。這是需要深入思考的事情嗎?太誇張了吧。
過一會兒,「對了,那天離開頑爺家后,發生不少狀況。」多姆貓接著說。「被接管的第一天還沒結束。」
「啊……唔,沒錯。」哪裡不對嗎?
「每個故事不太一樣。不過,結尾都是『所以,我們老鼠才會遭貓追捕』。」
「好痛……」弦呻|吟著,當場蹲下。從背後抓住弦的獨眼兵長加重力道。
士兵背對門口,而枇枇仰躺著,所以沒發現弦。他們失去了自我吧,真是窩囊。人類就是這樣。
「那是指誰?」弦目不轉睛地凝視對方。
「冠人遭到殺害了。」
「我頭一次聽聞。」我試著掙扎,仍逃不出網子。
「咦?」
我曾聽聞,國家統治者上任后,制定曆法是首要任務之一。不知是真是假,但我覺得很合理。若要改變前任統治者的規則,彰顯自身的存在,更換曆法和貨幣不失為有效的手段。
「哦,因為意外地沒發生什麼事。」
弦怔在原地,喃喃複述:「為所欲為?」
尚未親眼確認,心中已點著火。我緩緩轉過頭,發現三隻老鼠。月光下,他們的軀體鮮明地浮現在黑暗中。看到我,他們渾身一僵。
要說我從那件事學到什麼教訓,就是「更換主管,方針也會改變」吧。
或許弦是承受不住緊張和恐怖,為了緩和不得不緊繃的敏感神經,才跑來窺探枇枇的睡相。我這麼猜測。
「喂。」弦的第一聲細得像蚊子叫。當然,兩人都沒聽見。再大聲一點啊,我從旁鼓勵。
「你聽過庫帕嗎?」獨眼兵長說。
士兵的反應迅速。弦也不是遲鈍,但士兵發現面九-九-藏-書臨攻擊后,行動非常敏捷。他瞬間翻身,推開弦,舉起旁邊的槍。
這不是天然形成的。誰做的?人類嗎?還沒想到這裏,我已知道答案。
與其說是奔跑,我更像用力再用力地伸展身軀。慾望從鼻頭探出手,拚命往前伸,只想快點逮住老鼠。我受到慾望的牽引,忘了疲累。地面的觸感消失,我彷彿飄浮在半空。
「哦,很有可能。」語畢,我也覺得確實如此。今後要接掌這個國家,加以支配,先來個下馬威,灌輸恐懼是一招,但稀釋敵意、友善管理應該也頗有效果。
「鐵國士兵進佔那一天,大概就是這樣嗎?」我問。目前,我聽到名叫號豪的人在頑爺家說話的場面。
「要檢查什麼?」

28

我從正面注視著老鼠們,身體已趴伏在地,後腿微微踢蹬泥土。為了平息湧上心頭的興奮,腦袋下達「冷靜」的指令。然而,應當送出指令的腦袋,熱到把這個想法蒸發掉了。
黑暗的屋子裡,枇枇仰躺在木圓桌上,穿骯髒皮衣的男子壓著枇枇,動作很粗暴。我立刻看出那是鐵國士兵。他的臉塗得黑黑綠綠,捂著枇枇的嘴巴,想盡量安靜地完事。
聽完頑爺和號豪的談話,我向庫洛洛打聲招呼便離開。我邊走邊盤算今晚要睡哪裡,卻瞥見弦的身影。又來了,我不禁傻眼。不久前才踏出頑爺家,居然又在外頭閑晃,沒防備也該有個限度。懂不懂什麼叫禁止外出啊!
「從早上到下一個早上是一天。」
他找枇枇有事嗎?
「居然還笑得出來。」弦不禁懊悔。
「一時興起嗎?莫非是想轉換心情?」我推測。
士兵情緒不太穩定,彷彿拚命讓遭慾望支配的腦袋冷靜下來。
然而,不同於我的猜想,沒聽見任何聲響。
或許類似鐵國在漫長的拉鋸戰後,終於收購這隻貓隸屬的國家。
顯然這是前所未有的狀況。
「我出生時就沒有,好像是冠人突然決定的。一下制定星期,一下又廢除。」
「你在搞什麼?」獨眼兵長的話聲響起,似乎在質問士兵,也就是他的同夥。
憤怒得揮舞棍子的弦,立刻屈於劣勢。
枇枇的體格在女人中算是強健的,面對士兵也無力抵抗嗎?她的手抓過半空似地游移,腳也沒有力氣,只是垂掛在那兒。
由此看來,雖然這隻貓的國家只是換了個國王,或許會出現戲劇性的變化。
「滾開!」弦忽然抓狂般,也像孩童失控般掄起棍子。
說話的確實是老鼠。是第一排正中央的老鼠,他的外表比其他老鼠要白上一些。原以為是體毛,其實是沾滿白沙。
那武器不是會發出巨響?又要製造噪音——我做好心理準備,尾巴搖晃起來。雖然不是故意的,但尾巴恰恰垂在眼前,擋住視線。尾巴啊,你是打算代替眼皮嗎?
原來是網子。為了防止牛羊移動,我看過人類利用木頭組成柵欄,或以撕得細細的布製作網子。而這是藤蔓編織的網子,雖然不大,卻緊緊包覆我。
老鼠們逃往左方。我加快速度,畫出一個大弧,改變方向。距離逐漸拉近。
獨眼兵長和士兵消失無蹤,弦煩惱著不知怎麼安慰枇枇。沒有比九-九-藏-書煩惱著不知說什麼的人類更無聊的事物,我立刻失去興趣,離開枇枇家。
雖然無法清楚地確認,但從振翅聲聽來,飛蟲不只一隻。從休眠中驚醒,蟲子慌得六神無主。
這個士兵在外頭巡邏,瞥見屋中的枇枇,便克制不住慾望衝進去,演變成眼前的情況。
這傢伙侃侃而談耶!我驚奇不已。「協商?誰跟誰?協商什麼?」
「我發現弦搖搖晃晃地走向枇枇家。」
起先,我聽不懂老鼠的要求。襲擊?什麼襲擊?
「我吩咐過,今天不許輕舉妄動。」
「隨時都能動手?」
「她不漂亮嗎?」
弦馬上湊近枇枇:「你不要緊吧?」
獨眼兵長停下腳步。
「對啊,想成企業收購就行了。」
約莫是這麼回事吧,我暗暗推測。
弦震懾于獨眼兵長的氣勢,支吾一會兒,還是開口:「我所知的庫帕是……」他說的內容,與我知道的大同小異。每年會選出幾個男人離開城市,在國家邊陲的杉林與杉樹庫帕對決。
士兵回頭,歡喜得笑逐顏開,彷彿在說「得逞了」。獨眼兵長瞄到士兵笑,嘴角也略略放鬆,露出微笑。
聽完我的看法,貓說明:「可是,冠人並不是繼位后改變曆法,是某天突然宣布。」
「以前好像有星期丁或星期乙,季節的稱呼也不一樣。」
追呀!追呀!我滿腦子只剩這個念頭。來自太古的指令,急促地竄遍全身。
發現老鼠,我的體內又燃起慾望之火。蠢蠢欲動的期待和唐突的飢餓感,讓我心癢難耐。不過,腦袋立刻教訓身體:「現下不是抓老鼠的時候,你被困在網子里啦!」
弦家就在對街。我蛇行前進,只見弦彎下腰,湊近枇枇家牆上的通氣孔。

25

「怎麼能這樣……」弦一臉茫然。
「我們鼠群中,自古就流傳著各式各樣的故事,解釋貓把老鼠當成眼中釘、貓非追捕老鼠不可的理由。」
「沒錯,可是沒有居民被抓,也沒有暴力行為,比想像中平和。」
獨眼兵長細細打量弦后,板著臉就要出去,又停下腳步,回過頭。「我問你。」他指著弦。
「弦,看不就知道啦?」我噗哧一笑,忍不住要抬摃。
「外地人。」
「知道。」獨眼兵長斂起下巴,「直到十年前,這個國家每年都會派遣庫帕的士兵出去。詳情你清楚嗎?」
老鼠穿過兩棵鄰近的樹木之間時,我聽到怪聲,一股風從頭頂壓下。咦?我緊急煞車,抬頭仰望。夜空若是一大塊布,就像剪掉一小片,罩到我身上。有個網狀物落下。
「喂!」弦總算提高音量,拿棍子用力往石地一敲。

27

「是我們做的。」我維持背著藤蔓網的姿勢轉頭。他們站在前方。是老鼠,而且是一大群。
「對了,你們也有星期制。」剛才的話中提過。
獨眼兵長與士兵離去時,經過弦的身邊。弦下定決心,出聲喊住他們。
驀地,我腦中浮現經常在新聞看到的大公司收購案。收購時,與其抱持敵對的態度借金彈攻勢強迫吸收,不如採取一定程度的控管,讓收購的公司繼續經營,減少花費https://read.99csw.com的心力,好處也較多。
儘管知道碰到黑金蟲也不會中毒,依然會害怕。我壓低身體,儘可能遠離蟲群。
不知是太過興奮以致腦袋空白,還是跟不上狀況而茫然若失,弦拚命調整呼吸。
咦?我十分疑惑。他們怎會曉得庫帕?弦也「咦」一聲,睜圓雙眼。
「我們和你們,老鼠和貓。」
「什麼狀況?」
我戰戰兢兢地挪開尾巴,只見另一名男子抓住弦高舉的手。男子出現在弦的身後,個頭比弦高一些,長著鬍子,右眼蓋著圓布。
「每當遭到你們襲擊,我們就會為自身的命運悲嘆。換句話說,至今為止,我們都視為無可奈何的事。」
可是……我又想,在他們心目中,原來是這麼嚴重的事嗎?
「枇枇是……」我把大綱倒帶,想起先前貓告訴我的內容。「胸脯很大的美女?」
「我們不會妨礙你們,也不會與你們作對。然而,只要在廣場或屋裡碰上,就會遭到你們全力追捕。」
枇枇不停流淚,「嗯、嗯」地點著頭。約莫腦袋仍一片混亂,她沒辦法正常講話。不過,她邊整理被撕破的衣服,邊懇求:「弦,不要告訴任何人,好嗎?」枇枇擦掉眼淚,但我看見淚水很快又流了下來。
「關於庫帕士兵,說出你所知的一切。」獨眼兵長倏地把槍對準弦。雖然安靜,卻帶著彷彿要刺穿人的壓迫感。
察覺危險時已太遲。
「請不要再襲擊我們。」老鼠回答,我的鬍子遭電擊般顫抖。
然而,過度沉浸於那種浮遊感就會跌倒,我從經驗中學到教訓。回過神,拉回在奔跑的自覺,把地面踹向身後。腳一踹,電流便鑽過體內。喜悅的信號竄遍全身。
走一段路后,我聽見背後有動靜,停下腳步。與其說是聲響,更像落葉著地般的細微嘆息。
「到底是什麼事?」
「非常抱歉,」老鼠開口,「但我們別無選擇。我們和你體格相差太大,萬一遭到襲擊,很難坐下好好協商。」
那麼,是為了更換社長才殺掉冠人吧。其他的社員,也就是這個國家的人民,應該能和過去一樣繼續生活。
然而,目光移向枇枇家門口,卻發現枇枇和一名男子糾纏在一塊,我嚇一跳。尾巴迅速搖晃,警告我:「雖然不清楚詳情,不過事態不妙。」
「無可奈何?」
然而,兵長卻不帶感情地開口。「別搞錯,我只是叫他現在不要擅自行動。」
我看過好幾次收斂不住性|欲的年輕人,像這樣歪歪扭扭靠近枇枇。每次枇枇都冷淡打發對方,儘管如此,城裡的男人仍無法克制地為枇枇神魂顛倒。怎麼趕都趕不走,活似受花朵吸引的蜜蜂。
以前我也曾撞見幾個男人偷看枇枇家。他們多是未婚的十多歲小夥子,趁夜前來,把胯|下朝牆壁推擠摩擦,興奮不已。他們會做出那麼不像話的舉動,枇枇在屋裡想必露出無比撩人的姿態吧——我暗想著,興緻勃勃地望向門口,但枇枇大半時候只是躺在床上。那他們到底在幹嘛?實在教我傻眼。
「因為這是專屬我們的故事,我們需要的故事,而我們從未質疑過真實性。不,儘管困惑,卻只能接受。老鼠本來就會被貓追殺,貓本來就會追殺老鼠,兩者職責不同,無法改變。」
鐵國士兵怎麼會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