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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看著眼前老鼠的反應,感覺得出他們極端不知變通與笨拙。
「庫帕?」
這時,弦的兒子不曉得從哪裡冒出。「早安。」他揉著惺忪睡眼,抱住美璃。「我要尿尿。」
「那是契機?那怎麼會是契機?」
「我們只是走在屋子裡,就會被貓開膛剖肚。」
「你是指,庫帕擋著他們?」
「我沒撒謊。」
加洛和葛雷面面相覷,顯然心慌意亂。
「老鼠不會講話。」加洛附和公主。他後腳大開,專註舔著腿根半晌,又望向我。
加洛、葛雷和公主邊理毛,邊聽我敘述。然後,他們搔搔全身,搞得一堆毛漫天飛舞。
「弦嚇到了吧。他恐怕是在擔心,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士兵會不會找上他家、老婆美璃會不會被侵犯。」
「庫帕?庫帕不是敵人嗎?怎會帶幼陽回來?」
「戰爭結束,鐵國的士兵來了。」
「鐵國害怕庫帕?」
「是孩童做的網子嗎?」士兵納悶道。

31

「搞不好是伸開雙手堵在那裡,想像起來有點好笑。」
「哦,的確。」
說完我才想到,萬一他們反駁「咱們老鼠平時的遭遇更凄慘」就糟了。
我擔心著黎明會不會到來。沉入黑暗的這個國家,會不會永遠陷在夜色中,變成夜之國?我無法不憂慮。
接著,我腦中浮現人類利用繩索,搬運砍下來的大樹的情景。只要齊心協力,孜孜矻矻地去做,即使是困難的大工程,也能成功完成。
「所謂的『沒有意義』,不是那個意思。即使在這裏說『我保證貓不會再襲擊老鼠』,也無法確保其他的貓會遵守。就算我當場承諾,讓你們放了我,今後仍可能毫不在乎地繼續獵捕你們。」
我覺得找回了面子。「瞧,我沒騙你們。」
鐵國士兵進佔的第一天結束。
「八成是要發泄性|欲。」
好想立刻飛撲上去,把爪子掐進它的毛皮。不然,希望它立刻拔腿竄逃,我就能全力追趕。
「有道理。」
「應該也不是。只是,庫帕不再出現后就發生戰爭,我覺得兩者或許有關。」
「抓貓之類的。」
我心想,弦不僅面色慘白,人肯定也相當虛弱。往弦的家走去,弦還真的一臉慘白、一派虛弱。
「所以,具體上我也不清楚嘛。」加洛依舊是老樣子,態度隨便。「就是有這種感覺。」
難道老鼠根本沒想過我會撒謊?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曉得,世上有毀約、不守信用的情況?
「很多事?」
「你們口中的推石頭,就是設陷阱抓我?」
「誰教天不從人願。」
「不曉得什麼?」
「虧人家特地告訴你。」
「天曉得。真可憐,喏,出來吧。」士兵拿刀子俐落地切斷藤蔓。
美璃似乎接受弦的說法,又忽然大喊:「啊,我剛想到,從幼陽回家的隔年起,就沒派庫帕士兵出去了吧?」
「咦?」
「哎呀,你還滿伶牙俐齒的。」葛雷語帶困惑,「真是嚇壞我。」
「那個傳說?」
他們在討論什麼?觀察他們的互動,我想到一點。
我抬頭仰望,確認那個人的長相。他倆普通地交談,我有點驚訝。由於是打敗這個國家的敵人,我以為是冷血、用武器殺人的恐怖集團,但聽著他們的對話,又和這個國家的人類沒兩樣。
「不曉得,昨天有很多老鼠。」
「多姆,談什麼老鼠的事?」加洛像是以話聲戳我。
肚子餓了。
「啊,是嗎?」葛雷的舌頭縮進口中。
「想都沒想過。」
老鼠小小的身軀顫抖著,細長的尾巴無力癱在地面,彷彿嚇得魂飛read•99csw.com魄散。他微微抬起上身仰望我。我看不出那雙眼中的感情,察覺體內冒出一股難耐的興奮。
「啊,喔。」加洛縮回舌頭。
提到那姍姍來遲的馬,鐵國士兵似乎也頗為困惑。難不成真是透明士兵騎來的?
「萬一看到城裡的人,要怎麼處置?我可能會忍不住。」
大夥都把我當成拚命扯無聊笑話搔擾他們的神經貓,真傷心。不料,老鼠接著開口,表明「我會講話」,把其他貓嚇得同時倒退三尺。他們眼睛睜得老大,尾巴膨脹好幾倍。
「嗯,好。」孩子清澈而純真無邪地回答,開始尿尿。「如果喝掉尿尿,會變成尿尿,再喝下去,又會變成尿尿,好像能持續到永遠。」他說著一段毫無意義的童言童語。
「我百思不解,到底怎麼給庫帕致命的一擊?」
朝城市西北方前進,第三條圓道旁有座飼養牛羊的畜舍,我睡在稻草堆旁。看著對城裡局勢一無所悉的羊群悠哉打呼,我想著「你們未免太悠哉」。但論悠哉,我們貓是五十步笑百步吧。
「那真的很可怕。」
「還沒。」
「當時還小,不能怪我。」
「戰爭結束?噢,之前好像在打仗。」
「我沒印象。」
我艱難地壓抑這股情緒、這股興奮。今天的我,已不是昨天的我。「等一下,其實我要跟你們談談有關老鼠的事。」
碰巧被選上、誰都無所謂——聽到這個答案,我既不失望,也不覺得特別倒霉。
「怎麼突然這樣問?」
「什麼意思?」
昨晚號豪和頑爺也有相同的疑惑。他們期待透明士兵會現身拯救這個國家,因而特別計較這件事吧。
「是啊,不能外出嘛。」
「難以置信。」葛雷悠哉地歪著腦袋,悉心舔|腳。一會兒后,他抬起頭。
其他老鼠與身旁的同伴竊竊私語,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原來也有這樣的觀點。
「枇枇遭士兵侵犯?」
「是啊。」
恐懼之前,我更感到疑惑:這些老鼠抬得動那麼大的石頭嗎?
我看著弦的兒子小便。他覺得好玩,朝我走來,想把尿撒在我身上,真是無聊的惡作劇。然而,就算無聊,要是淋到小便可不好玩。
我憶起昨晚頑爺與號豪的談話。他們猜測,幼陽是不是在對抗庫帕的過程中逃走?幼陽會不會是懷著罪惡感,才反覆呢喃著「救命」、「原諒我」?我覺得頗有說服力。
「確實。」
「晚點見到同伴,我會跟他們談談,說服他們不要再攻擊你們。如果是這樣的條件,我能夠承諾。」
想都沒想過呢——我也點點頭。
士兵和另一個人說:「原以為今天就能結束。」
「其實,我問過幼陽。」美璃說。
「咦?弦,那是什麼時候?你碰上危險?」美璃雙眼圓睜。
「其實,昨晚我遭鐵國的士兵——那個兵長以武器威脅,問了一些話。」
「要說奇怪,的確是很奇怪。」
加洛、公主和年長我幾歲的葛雷,圍著一隻老鼠,隨時都會撲上去。
我尋找老鼠的蹤跡,卻沒瞧見半個鼠影。大概是察覺人類接近,早就一鬨而散。

30

「傳說中,找到並破壞根部,便能消滅庫帕。可是,為何一直沒辦法消滅庫帕?你從不覺得奇怪嗎?」
睡醒一看,天色已亮。即使國家戰敗,敵國士兵殺死國王,人們的心情沉到谷底,早晨依舊會造訪。
成功逃脫的我理著毛。雖然很感謝士兵的搭救,但也想表現出「其實我的處境沒那麼危急啦」的從容。這種愛唱反調的心九*九*藏*書態,不知是所有貓的天性,還是只屬於我的個性。我以後腳搔搔耳後,看著從身上四處飛散的毛。
老鼠聞言,一陣騷動。他們左右張望,交頭接耳。黑暗中,小小的團塊倉皇地移動。
由於那恭敬的語氣,感覺老鼠比我聰慧許多。天地彷彿瞬間逆轉。
「他不是遍體鱗傷,體無完膚嗎?我們都很驚訝,他那種樣子居然能回到城裡。可是,幼陽說是庫帕帶他回來的。」
「不好意思,貓都是這副德性。」
「明明不是小孩子的年紀了吧?」
原來如此,槍啊。拿來對抗庫帕似乎也挺有效。
「你們希望我保證貓不會再襲擊老鼠,還出言威脅我,不答應就扔石頭下來。」
目送持槍的兩人離去,我伸個懶腰。先伸出前爪,身體往後拉,再把重心往前移。所有關節舒展,彷彿感受到血液流過全身。
「大概是太難受,你才會忘記。他的手指和胳臂不都被挖得坑坑洞洞?」
「這樣啊,所以弦才一臉蒼白。噯,弦平常就是一副懦弱相,今天確實更勝平常。」
「可是,我不認為這是一場有意義的對話。」我拚命佯裝冷靜,以掩飾我的窘迫。

29

或許它是想說:原來你們是一盤散沙?
「加洛,你忘記收舌頭。」
「而且,他們很有禮貌。」我前腳伸向老鼠,作勢介紹。「昨天忘記問,你們何時會講話的?」
「對不起,我走在路上,就被各位包圍了。」老鼠繼續道。「我逃離幾位小先生,正不知所措。」他望著小貓。
「是嗎?」
想平安度過危機,就不能太不講情面。話雖如此,我也不曉得是否該拍胸脯擔保。我能想到的計策不多。
「庫帕是在十年前左右被消滅的吧?」美璃的表情一暗。「那麼,你記得幼陽歸來的情形嗎?」
「發光?」
「戰爭與庫帕有關?什麼意思?」弦一臉吃驚。
老鼠比貓低等,這究竟是誰決定的?
踹開腳下的泥土,身體配合律動彈跳,這是狀態良好的證據。尾巴也輕飄飄地浮遊著。
「鐵國的人會曉得庫帕嗎?」弦說。
「果真如此,難怪昨天鐵國的兵長會問你庫帕的事。他們可能也知道庫帕。」
「公主,你不曉得嗎?」
我為公主的反應目瞪口呆。「可是,實際上人類的事與我們無關呀。」她一臉不在乎。「戰爭結束,打贏的人類過來了吧?輸的一邊可能會不高興,但贏的一邊想必開心無比。贏的一邊掌握主導權,所以我們去跟他們要食物就行。誰輸誰贏,和我們沒太大關係。」
雖然禁止外出,也不能在家中便溺,於是弦應道:「站在門口,尿出去外面吧。」
「怎麼會?」公主雙眼圓睜,邊打哈欠邊理毛,滔滔不絕地問:「老鼠怎麼會講話?」
我只是探進門口,弦就渾身一震,差點舉起手中的牛刀。
「所以,我們來示範怎麼捉老鼠、整老鼠。」葛雷得意地舔舔前腳,用舌頭細細磨擦爪間。他一身灰毛,但也像日出前的天空,是一種黯淡的青色。
「弦,你記不記得,幼陽的腳趾被切斷了吧?」
我喊住她,她悠然止步說:「今天幾乎沒看到人類。」
「嗯,也可能是物理上的阻隔。」美璃微微一笑。
不難猜測弦的心思。他想告訴美璃「目前的狀況比你想像中糟糕」,一句「我擔心你的安危」應該已到喉頭。只見弦咽下口水,把話吞進去,改口道:「提到庫帕……」
「因為複眼隊長沒回來,庫帕也不再出現。」
我抬起頭。雖read.99csw.com然黑暗掩蓋夜晚,但樹榦與枝極化成更漆黑的影子存在其中。然而,再上面是何種情形?真的放了石頭?隨時都會砸下嗎?看不出來。不過,應該不是虛張聲勢。老鼠的語氣是認真的,不像開玩笑。雖然我不清楚老鼠懂不懂開玩笑和幽默。
「喂,多姆,昨天是這隻老鼠設陷阱害你嗎?」
「抓貓幹嘛?」
「對呀。」
「他說『救命』、『原諒我』,是還困在與庫帕戰鬥時的情緒嗎?」
一名士兵替我拉開身上的網子。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不過他的臉依舊塗著顏料。不打算洗掉嗎?還是他們沒有洗臉的習慣?
「咦?」
「幼陽果然是神智不清了。」
「弦大概沒胃口吧。」
「他說『發光』。」
伸懶腰,打哈欠。從前腳到後腳、胯|下、尾巴,仔仔細細舔過一遍后,我離開羊舍,決定前往廣場。今日陽光燦爛。
「哎呀,那枇枇真是慘。」公主語氣平淡。「不過,慘的是枇枇,又不是弦,他幹嘛沒胃口?」
「那怎麼辦?」
「什麼意思?」我也想問。然而,美璃無視我,繼續道:
「怎麼說?」
「啊,多姆。」加洛回頭,悠哉地打招呼。「我正在想你呢。」
「倘若是鐵國協助我們打倒庫帕,我們怎會與鐵國開戰?」弦單純地感到疑惑,「協助我們打倒庫帕后,就鬧翻了嗎?」
「那時幼陽不是已有點不對勁?他腦袋一片混亂。」
掉下一顆小石頭,敲個一下——想必不僅僅如此。
「葛雷,你忘記收舌頭。」

32

「問過幼陽?」
兩名鐵國士兵站在黑暗中低聲聊天,偶爾發出笑聲,我更是詫異。冷酷無比的士兵也會打諢說笑嗎?
「比方,過去鐵國即使想攻打我們的國家,卻礙於庫帕在國境之間,無法動手。」
又來這套,我吃不消地想著。「你們在干蘇?」
「原來貓是這樣的嗎?」老鼠頗為驚訝。
「何時呢?我出生時,身邊的同伴已會講話。」
「他說『庫帕帶我回來』。」
「我剛才解釋過,實在很難。」我正想回應,老鼠卻搶先開口:
「弦,是平常那隻貓。居然拿刀嚇貓,你是怎麼啦?疑神疑鬼的。」美璃調侃道。「我了解你的心情,但你怕成那樣,能做的事也做不成。反正日子總是要過,不如看開點。」
「你們有代表嗎?」老鼠問道。
「昨天晚上,他在枇枇家看到枇枇遭鐵國士兵侵犯,心情很低落吧。」
「啊,我猜得真准。」
「哦,契機是那個吧。」加洛插嘴。
「我也一樣。不過,當時看到幼陽歸來,我們太開心,或許沒搞清楚狀況。」
「我聯想到這一段,便問幼陽:『石頭髮光了嗎?』唯獨那時,幼陽確定地點點頭。我也跟你提過此事。」
吃著地上木碗里的芋粥和肉乾,我抬起頭,舔舔嘴邊。
此時,我已拚命壓抑住撲向老鼠的慾望,其他的貓想必也是如此。為了借理性將來自太古的指令趕進腦袋深處,我出聲問:「可是,你們以前怎麼從不跟我們講話?」
昨晚我才承諾「會說服其他的貓不要攻擊老鼠」,這狀況實在不妙。我拉大步伐,加緊趕過去。
「之後,我們就開始跟鐵國打仗。」美璃稍稍提高聲調。我還在納悶,她居然說:「我曾懷疑,戰爭是不是跟庫帕有關?」
「煩哪,老碰上意料之外的情況。」
我道出昨晚的遭遇。我掉進陷阱,受到「要從上面丟石頭,把你砸扁」的威脅,被迫答應今後不再襲擊老鼠。
「那是強人所難九-九-藏-書。」我解釋。「一看到你們,我們就無法克制衝動。不是心懷惡意,更不是故意作對,而是原始的本能。你們懂吧?」雖然相當自私,不過我只能坦白。「或許聽起來很不負責任,但我們也不懂為何想獵捕你們。即使你們要求停止,我們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不久,中央的老鼠開口:「我們認為,只要你願意答應,就會守信用。」那隻老鼠旁邊有一隻體型稍大的老鼠,毛色比其他老鼠更深一些,讓我有點在意。「你會守信用嗎?」
「我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這……」弦頗為驚慌,「我想都沒想過。」
旁邊的小貓們也歪著頭,尾巴左右搖動,好似在鼓噪:「真是愛胡說八道。」
理所當然,城裡還有其他貓。有年輕的貓,也有上了年紀的貓;有公貓,也有母貓。選一隻貓當代表,那會是誰?我頭一個想到庫洛洛。不過,大夥願意去他那裡集合,聽從他的指示嗎?好像不可能。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老鼠再度陷入沉默。一陣風拂過,嘆息般的觸感撫過我的毛和鬍鬚。黑金蟲從我頭上「咻」地飛過。噢,好可怕。
站在正中央的老鼠沉默片刻。
「晚到的那匹馬是我們丟下的嗎?」一名士兵說。「那馬突然跑來,上面卻沒坐任何人。」
「是嗎?」弦語帶懊恨,「我想不起來。」
「做網子幹嘛?」
「問他怎麼沒變透明。」美璃嘆口氣。「幼陽那麼痛苦,根本意識模糊,我還問得出口。現下想想,我實在狠心。」
「非常抱歉。可是,不調整一下立場和力量的差距,實在無法對話。」
「那個是哪個?」
「鐵國士兵來了,於是老鼠開口講話,什麼跟什麼啊。」葛雷也頗疑惑。
上當、落入陷阱,我感到十分屈辱。
「可以去弦那裡。弦吃剩一堆,足夠分給我們。」
得吃點東西才行——我邊走邊想,和公主擦身而過。公主是大眼睛、長毛、體型豐|滿的貓,應該小我半歲。不久前,她生了三個孩子,現在卻不見蹤影。
「話說回來,為何找上我?」我有些疑惑。「城裡多的是貓,為何獨獨把我騙到這裏?。」
「或許是庫帕消失,鐵國才會攻過來。」
黑金蟲仍在空中飛舞,但我已能自由行動,便感覺沒那麼恐怖。
「或許吧。也可能是某人騎來,然後躲在某處。」
只見貓夥伴聚在一起,原以為他們在談話,隨著距離接近,我不禁刷白了臉。
「為什麼?」
「唔,你也是沒辦法。那幼陽說什麼?」
「幼陽不斷低喃『救命』。」弦的神情像在咀嚼、忍受著不愉快的記憶。
「不忍住,先前的努力都會化為泡影。」
「所以,搞不好是利用鐵國的那種武器。」
「瞧,我們逮到這傢伙。最先是公主的小孩發現,追著他跑,可是一直抓不到。」
會很痛嗎?不。搞不好不是喊痛就結束的程度。也可能感到疼痛的瞬間,已變成一團肉醬。
逃脫的安心感並未立刻湧現。
「哦,具體上我不清楚,不過總覺得有關係。」
「因為庫帕消失?」
「我保證,從此以後絕不攻擊老鼠。這一點我立刻就能答應。」儘管懷疑自己真能抗拒來自太古的指令嗎?但我只能這麼說。「可是,我不知道其他的貓是不是也會答應。畢竟我不是他們,而他們又不在這裏,無法商量。」
弦無力地應道:「如今回想,也是既心痛又害怕。」
「只是碰巧。」老鼠答道。「好不容易完成陷阱,在思考要選擇哪只貓對話,恰恰看到你。」
「說到昨天,不是發生特殊的重大變化嗎?喏,鐵國read.99csw.com士兵不是進佔這個國家?」
「他們命令我,說出我所知的庫帕事迹。可是,我根本不清楚詳情。」
「那我大概也不記得。」
「但幼陽怎麼……」弦望向門口,似乎覺得能從那裡窺見過去發生的事。「怎麼沒變透明?」
「多姆,別胡言亂語,老鼠哪可能講話。」「老鼠才不會講話。」「多姆,這玩笑不好玩。」
「繼續巡邏吧。」一個人說著,邁出腳步。
「那麼,請轉告其他的貓,今後不要再攻擊我們。」
聽完我的話,公主皺起眉。「欵,多姆,你幹嘛扯那種謊?老鼠才不會講話。」
我們報以白眼,但加洛那不負責任的胡猜,雖不中竟亦不遠矣。
我端詳起自己的前腳。確實,我也干過那種事。
我們獵捕老鼠。所以老鼠是低等的。這真的是正確的看法嗎?
「嗯,所以我覺得不能當真。可是,事後仔細思索,發現跟那個傳說提到的一樣。」
石頭攻擊,具體會是怎樣?
「就是啊。然後,幼陽又說出奇怪的話。」
「不這麼做,就無法站在對等的立場交談。」老鼠接著道:「我們平時的遭遇更凄慘。」
我連忙逃往廣場。
啊,很有可能——我也想起,根據傳說,後來透明的庫帕士兵拉起一個快掉進谷里的少年。透明士兵會拯救國人的說法,就是源於這段描述。
「追著你們時,你們也不喊『放過我們吧』,也不叫『禁止用爪子抓』,昨天卻突然對我講話,還提出重大要求,希望我們不要再襲擊老鼠,究竟經歷怎樣的心境轉變?你們改變方針,認為不能維持現狀的契機是什麼?」
我們會聚在一塊說話,那純粹是對等地聊天,根本沒想過要達成任何共識。簡而言之,就是幾隻貓一起發發牢騷,想到什麼說什麼,對別人根本沒興趣。我這麼向老鼠解釋。
「換句話說,庫帕其實是在幫我們?」
弦點點頭,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此時,不知何處傳來人類的話聲:「這網子般的玩意是什麼?有隻貓困在裡頭。」
「最後石頭髮光,庫帕放掉抓住的士兵。然後,士兵脫逃,把庫帕推落山谷……」
「有道理。」弦應道,我也附和。
他們也為食慾和性|欲等各種慾望煩惱著。驀地,我想起剛剛那個無法克制慾望、意圖強|暴枇枇的士兵。雖然不曉得他先前的努力是不是變成泡影,但他挨了獨眼兵長的罵。
「貓族的代表是誰?」
「是複眼隊長……」
「啊。」美璃又拉高音調,目光有些激動閃亮。「難道,」她似乎是說著說著,靈感源源不絕。「打倒庫帕時,也藉助了鐵國的力量?」
「下次就是石頭了。」
「但是,重新省思后,我們得到新觀點。」正中央的老鼠朝我走近一、兩步。「我們視為理所當然的事,真的是理所當然嗎?一直以為是宿命而接受的角色,真的無法扭轉嗎?如同忍受大雨和暴風,對於眼前的不幸,我們只能逆來順受嗎?不,不是這樣的,並非毫無可能,我們已覺醒。過去,面對巨大的岩石,我們只曉得繞道。由於害怕、恐懼、不敢正視,我們選擇繞道。不過,我們決定換個觀點,意即『應該先推推看』。試著動手推,岩石或許會移動,最糟就像嵌在地面的山,一動也不動。總之,先推推看再說。」
我不禁打起哈欠。
「發生很多事。」弦皺起眉。
「多姆在做夢吧,什麼老鼠會講話。」公主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彷彿要吞掉我。受到大夥的質疑,我漸漸失去自信。無可奈何,我對眼前的老鼠說:「喂,你會講話吧?」
「對了,多姆,你吃早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