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蟬-5

蟬-5

咦?蟬用鞋抵住地面緊急煞車,放下持刀的手。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個大塊頭是幹什麼的?」
「那家飯店每個房間都會準備兩份鑰匙,是卡片鎖,你先到櫃檯領卡片,先躲進房間。」
這次的工作並不複雜,委託人梶議員一點和某人約在飯店大廳見面,他本希望蟬能當場刺殺對方,但是岩西不得不拒絕這項提議。這是當然的,大廳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能不能約到房間或是別的地方?」岩西這麼交涉著。
「埋伏?」
蟬茫然佇立,垂下肩膀,心想,該不會因為自己遲到,梶這傢伙意氣消沉,索性上吊自殺吧。要真這樣,還真是對不起他了。
「想贏得信賴,就別失手——是吧?」蟬故意用一種像是引經據典的語氣回答。
蟬停下腳步。
「那根本行不通好嗎?一進到房間,得先下手為強,一定得速戰速決才行,懂不懂?」
「那不是絕種了嗎?早就沒有了啦。總之,政治家也有資格說『不敢和對方獨處』這種話。」
「我要怎麼進去房間?」
「對方希望你先埋伏在房間里。」
蟬右手拿刀,左手握門把,再用身體撞開門,九*九*藏*書衝進房裡。
蟬抵達東京車站,穿過像洪水般鋪天蓋地而來的人潮,前往八重洲口。他不是要搭電車,而是要穿越過去。好幾個抱著大堆行李的年輕人從眼前通過,實在礙事。這些人幹嘛偏要從我面前經過呢?——他莫名氣憤,差點掏出刀子。他望向車站內的時鐘,下午一點二十分,遲到二十分鐘了。
這傢伙真的受傑克·克里斯賓影響很深呢,蟬不得不佩服,同時怨恨地想:那個音樂家幹嘛不說「要對年輕夥伴慷慨解囊」呢?
「那不是躲,是等候時機。」
蟬用左手把鑰匙插|進門把底下的平坦縫隙,迅速抽出,小燈點亮,發出金屬卡榫打開的聲響。蟬在腦中模擬接下來的動作:進入房間,確認對象,是大塊頭的男人,接近目標,動手,就這樣。

01

「是、是。」鯨用手指掏著耳朵,「反正他們不管說什麼都對。」
「那,我只要進去房間就行了?」聽到蟬這麼問,岩西搞笑地說:「電影里不是常演嗎?殺手假裝客房服務,進到房間,打開九*九*藏*書餐點蓋,結果裡頭擺了一把手槍。」
不出所料,岩西欲言又止、遲疑片刻,然後試探地問:「難道這是傑克·克里斯賓說的嗎?」口氣里透著不安,沒想到竟然有他不知道的情報。
「隨你愛怎麼做。」
「這、這樣啊……」
電梯很快就停下,讓人不禁懷疑真的到達二十四樓了嗎?走出電梯,瞥了一眼正面的客房位置圖,朝右方走去,在二四〇九號房前站定。他左右掃視確認四周沒人,沒有房客也不見服務人員。蟬想,要是庫柏力克的電影,現在早就血流成河了。他右手伸進大衣口袋摸著刀子。對了,忘了帶替換的衣服!事到臨頭他才發現這點,焦躁與羞恥心同時滲入肌膚,怎麼搞的,用刀殺人很容易濺得滿身九-九-藏-書是血,平常執行任務時他都會穿著可以隨時丟棄的衣服,今天卻忘了準備。蟬不明白,他不覺得自己心情鬆懈,也沒有特別心浮氣躁,卻忘了準備衣物。

02

「好怕和對方獨處唷——這種話只有可愛女孩才有資格說。」
對手因為懸在半空中,乍看之下塊頭很大。一條毛巾繩懸挂在天花板的換氣孔上,男人的脖子就套在上面,懸在空中。
「這跟你的工作有關係嗎?還是說你對付不了壯漢?」
然而最後他還是決定赴約,說是職業道德或許好聽,說穿了是他根本沒有怠忽工作的決心。
「蟬不是都會在地底躲上七年嗎?」
室內有人,看起來很高,蟬當下判斷:就是這傢伙,是大塊頭。他腳底一蹬,沖向房間中央,刀尖向前,扭動身體,揮刀。
噯,無所謂。他打起精神。別讓血流出來就行了,不然把大衣處理掉就好了。他看看手錶,已經過了約定時間這件事是錯不了的。
留鬍子的男人口吐白沫,上弔了,身體像個燈塔一般旋轉著。他腳下那灘水,應該是斷氣前失禁造成的read•99csw•com吧。臟死了,都滲進地毯了!一股汗水與廚餘混合般的臭味撲鼻而來。
他本想乾脆就這樣爽約,讓委託人氣死算了。他想惹「梶議員」不高興,好看岩西驚慌失措的模樣取樂。「蟬,看你幹了什麼好事!」然後對著臉色大變的岩西,丟下一句「那你開除我啊」,或許蠻有趣的。
「旅鴿之類的。」
「隨你怎麼做都好,總之就是殺掉走進房裡的目標就是了。別搞錯對象哦,你要殺的是一個大塊頭的男人,留鬍鬚的矮個子是梶議員,千萬別弄錯啦。」岩西告訴他房間號碼。
「例如什麼?」
「沒見過。可是有些東西就算沒見過,還是存在。」
「議員說他不想和對方獨處,希望立刻把事情解決。」
他對櫃檯最左邊的男人報出二四〇久號房,對方馬上遞出鑰匙,眼底浮現一種「你這種小鬼到這裏幹嘛?」的輕蔑與侮慢,蟬板起了臉孔。
「都跟你說了,我不喜歡偷偷摸摸的。」
「我也不知道啊。那種事不重要,聽好了,要是這次能贏得梶議員的信賴,好處多多唷。好好乾啊。」
他發現自己瞄準的對手不是大塊頭的男人。
抵達高塔飯店時,read.99csw.com已經下午一點三十分。
「現在哪裡還有可愛女孩啊?你見過嗎?」
他拿著像是銀行匯款卡的鑰匙走向電梯,電梯門正好打開,他走進去立刻按下「關」的按鈕,催促地不斷敲打著按鈕,執拗,又慌張。
梶現在一定在房裡焦急萬分地想著:怎麼還沒來?這麼一想,蟬愉快起來。和自己想殺的對象在房裡獨處,他想必正因話不投機而冷汗直流吧。噯,雖然他可能會生氣,但只要自己好好完成工作,他也不會有怨言吧。搞不好他會這麼說:「害我提心弔膽這麼久,不過順利進行實在太好了,」再微笑著說,「政治家偶爾也需要刺|激呢。」甚至要和蟬握手。晚一點到達,對方才會更感激自己。
「沒那種事。」蟬加重語氣說。「大傢伙大多都是紙老虎。我只是想多知道一點情報嘛。」
全家出遊的乘客陸續從京葉線月台涌了過來,抱著一堆印著戴白手套老鼠的袋子,儘管妨礙通行,蟬卻能寬容以待。那隻老鼠,我倒是不討厭,蟬心裏想著。
「對啊。」蟬說謊。
蟬踩著纖維富有彈性的地毯走向櫃檯,他覺得一旁並排的三個們房不屑地瞪著自己,心裏升起一陣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