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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圍城 我們就死在這裏

第三章 圍城

我們就死在這裏

龍出雲說:「我由師部到營部,一路都聽說這裏打得很好,我非常高興,所以親自來看看,師長已派了一排迫擊炮來助戰,我們一定要打得更好!」
「袁營長嗎?我是師長。敵人侵陷了陬市,他們一定會用全力進犯河洑。我一再和你們說過,河洑是我們的聖地,我們在這聖地上,一定要灑上光榮的血跡。我每次到河洑,看見河洑老百姓對我們57師那一份信任,我們就一定不能讓他們失望。我命令迫擊炮1排增援你們,讓他們馬上就到,你要最大限度地使用它。戰鬥中,受傷的弟兄,不要留在陣地上,可以即刻送到後方醫治。我和你再說一句,河洑是我們的聖地!」
戰鬥既已從容地取勝,沒必要再殺這個日本兵,「留個活口帶走!」劉連長吩咐。
這個日本兵,竟懂了「哈依」的意思,向龍出雲點頭回應。龍出雲用英語問道:「你懂得英語,你能說英語嗎?」日本兵卻又搖搖頭。龍出雲又問:「你懂中國話嗎?」日本兵還是搖頭。龍出雲就掏出日記本,在空頁上先寫了自己姓名、軍階,然後寫道:「朋友,你放下了武器,我們就不以敵人相待了。中國人是寬大的,敝師是文明的部隊,絕對會以禮相待,請你不必害怕,你能告訴我你的姓名軍階嗎?」寫完遞過去。
日軍士兵跑著跑著,排竹似的向下倒,但他們極其勇敢,不怕死亡,前面的人倒下,後面的人還是向前奔跑。其間只有四五分鐘時間,已有七八十人衝過了丘頂,跑下了斜坡。
但龍出雲一走,第6連就遭到日軍炮火的毀滅性打擊,他和劉貴榮連長僅僅是初識,就已經成了永別。
「好嘞!」袁自強令兩挺機槍組爬上去。
劉貴榮連長一個轉身,抓了步槍在手,向副連長道:「你好好的把這挺機槍壓住敵人,我到外面去看看。」說著,顧不上跟龍出雲打招呼,就鑽了出去。
龍出雲聽到前方炮聲轟隆轟隆,越打越緊,他對袁營長說,他要到前沿陣地去。對於督戰官的任何要求,部隊都要執行,袁營長就派營附陪著去。
因為劉連長看見山坡上的6連士兵,除了陣亡的以外,其餘全站停在那兒,面前沒有再糾纏的敵人。那些跑走的日軍士兵,已經有50米的距離,幾個善於投彈的弟兄,沒等敵人喘息,就掏出手榴彈,對著敵人拋去。碉堡里的機槍,也開始了追擊的掃射,沒有找到掩蔽的敵人,都被消滅在坡下。
在守軍的陣地全毀壞后,日軍的步兵進攻也採取了新的隊形。大概二三十人組成一波,後面一波跟著一波,不管前面的士兵受多大損失,後面還是緊逼著上。這種密集衝鋒馬上突破了國軍的防線,中國守軍的傷亡慘重。
屋子裡周義重也在通電話,是河洑山方向杜鼎第171團2營袁自強營長打來的。通完話,他向師長報告:
劉連長是聞名的投彈能手,他原地隨便一投,總能達60米。這時、他料定敵人已到他投彈的殺傷距離,便扯開引信,一抬手,對準敵人拋去。隨後,這一九九藏書班弟兄的手榴彈,也都跟著拋出去。「轟隆,轟隆!」一連串的爆炸。跟著,劉連長手一舉做了個衝鋒的信號,他端著槍首先跳上壕沿,士兵們一齊衝上壕來,口裡喊著殺啊!隨著這喊聲,先向站起來的日軍開了一排槍。槍開過後,敵人剛站起來的,又倒下去幾個。衝鋒之時,每一秒都十分寶貴,6連的士兵,又高喊一聲沖啊!大家舉起槍刀,向面前的敵人奔過去。
可是這時,日軍的攻勢已暫時退了下去。
師指揮部里一片調兵遣將的忙碌氣氛。可能是由於地下室密閉的緣故,外頭已經是西北風呼嘯,而室內卻格外溫暖。
余程萬說這番話的時候,眼前又浮現出太和觀的那位老道士。老道士不肯撤,說是相信神靈庇佑,其實,神靈還不是指「虎賁」嗎?作為「虎賁」的首腦,他不能不感到責任的異常重大。經過血戰,守不住可以原諒,但如果沒有努力地去守,失敗了就是有罪過!
作為師參謀主任,龍出雲一直關注此次會戰日軍的動向,他知道日軍第116師團是進攻常德的主力,他還偵察到第116師團的主攻方向是北線,但敵人往往詭計多端,極有可能發生變化,為了預防這一點,保持第57師堅守常德的最佳兵力部署,他不斷地核實日軍的動態。現在看來,第3師團還是從河洑助攻,那麼第116師團還保持黃土店的北線未變,他略略地有些放心。他想把這情況再向余師長彙報,便對劉連長說,他要到後面去了,要6連再努把力,守好陣地。劉連長語氣堅定地要他放心!
「截至現在為止,我們所知道的敵情,來犯的敵人,共分三路:一路是由缸市犯黃土山,是敵人第116師團的先頭部隊;一路是由戴家大屋,直撲我袁自強營河洑陣地,約有步兵1000,騎兵100;一路是由盤龍橋直犯陬市,是敵人第3師團的先頭部隊。目前,進軍速度最快的是戴家大屋撲來的這股敵人。」
煙幕的外面,發現了幾處敵人的衣裳角,看那距離還有100米。接著,士兵們小聲傳話,原來他們發現了更多的衣裳角,全是蛇一般匍伏在地面向前鑽。70米,60米,敵人快速地向前爬行。劉連長把身上掛的手榴彈拿了一個在手,班長在他右方,挨著一路順下去,吩咐伏在壕里的弟兄,預備衝鋒。士兵們全拿了手榴彈在手,機警地望著隱隱約約在煙幕里的衣裳角。劉連長見地面上的敵人,又前進了若干米,便一聲吶喊,隨著他這聲命令,弟兄們全突然從壕里站起來。
劉連長報告說:「由昨晚半夜到現在為止,敵人已進攻7次,有5次在半路上就給我們火力壓住了,有2次衝到面前,我們就跳出了戰壕去肉搏,也把鬼子揍退了。請主任看,」劉連長把龍出雲引到碉堡槍眼口,「那對面山坡下,就有23具敵屍,連帶搶走的,我們至少打死敵人50多人。」
「是、是。」柴團長在那頭表示聽清楚了指示,連連應聲。
山坡上,陣亡了5read.99csw.com位6連的士兵,還有3位受傷的在呻|吟。弟兄們把他們連抱帶拖,包括那個日本士兵,全都運到散兵壕內。
這邊,袁營長放下電話機,又和龍出雲重敘了一遍。龍出雲玩笑地說:「河洑能打幾個好仗,我也跟著沾光啦。我今天天不亮就趕到這裏來,總算是躬與盛會了。」
外面的散兵壕里有一個班,伏在壕沿上舉槍待發,劉連長一到壕下的掩蔽口,班長就迎過來請示。劉連長只說了一句話:「叫他們上刺刀!」
第6連連長向營部報告,敵人衝上來兩次,都壓下去了。敵人的後續部隊正補上來,下次衝鋒估計會更凶。
參謀主任龍出雲到河洑陣地是來督戰的。龍出雲是山東青島人,高個子,濃眉大眼,實屬一表人才。他是高中畢業后參軍的,沒有讀過軍校,沒有加入哪個系哪個派的,能在25歲的年齡就被任命為第57師精銳部隊的參謀主任,完全是靠他的才幹。他思維敏捷,理解力強,執行命令果斷堅決,非常適合做高級幕僚人員。雖然他極其聰明,但他又從不恃才傲物,在下屬面前擺架子,他善於征服人心,貼近官兵,這樣,嚴厲的命令加之感情的聯絡,就能夠把事情做得完美。余程萬對他非常了解,正是由於看準了他這一點,所以派他到各個要點督戰。督戰這個角色不好扮演,過分了讓人討厭,不嚴格又使長官覺得不得力,兩頭為難。好在龍出雲在57師各部隊都有了良好的基礎,所以他還能遊刃有餘。
「不,我要你們活,活著打敵人!」
「喂喂喂!」袁自強營長要通了師部的電話,聲嘶力竭地喊叫,「請指示怎麼辦?」
這河洑山牽連著常德西北角的太浮山脈,直到沅江北岸,將河洑街市屏障著。由戴家大屋向河洑市來的小路,恰被這山擋住。這山雖不怎麼高,卻也是丘陵起伏不斷。第57師料定了這裡是日軍進犯必經之路,早就築好了陣地工事,準備阻擊。沿著山麓,是挖好的丈多深壕塹,壕塹里倒插著削尖的竹釘。有些壕塹的前面,還有一道亂樹枝堆的鹿砦。此後依著山的坡度,才是守軍的散兵壕。有幾處地方,還修建了半地下式的小碉堡,遠看像半個大饅頭。雖然還缺乏鐵絲網,但敵人少量配備輕武器的隊伍衝擊,根本無法突破。
余程萬坐在床上,一會兒又躺在床上,在他的右邊掛著五萬分之一的常德地圖,左邊的小桌上,放著電話機,他經常是手拿了耳機聽話,眼睛卻在注視地圖。「嘀鈴鈴,」是第169團柴意新團長打來的,余程萬接了電話問:
說完,余程萬放下了電話。
戰場出奇地寧靜。
這是一個射擊死角,敵人暫作休息后,就要衝上第二個小丘,那就緊接著這裏的陣地了。頭頂上三架敵機,低飛著嗚嗚怪叫,機上的機關槍,不斷在散兵壕上來回掃射。趁著中國守軍避彈之時,日軍約有百十人由小丘頂後面躍起,向這衝來。
對於這弟兄的勇猛,劉連長剛想誇獎幾句,不料一個日本兵從九九藏書旁斜撲過來,舉槍向他腿部正刺。他看見刺刀白光亮影的時候,人已來不及回手,只得向後聳了半步,小腿肚子就讓刀尖劃破了一條深口。那弟兄也快,立刻對那日軍從側面一槍刺去,刺中對方的肩膀。日本兵痛得丟了槍,人也倒了下去。那弟兄剛想刺第二槍結果了他,被劉連長攔住。
劉連長立正道:「決不含糊!7次都把它壓下去了,有主任在,這第8次也一定能壓下去!」
余師長一邊聽,一邊就在看地圖沉思,他接著周義重的話說:「日軍很毒辣,他們是想截斷常德和西南路的本軍軍部的聯絡。這樣,西邊的河洑陣地就很重要。」
龍出雲鼓勵了一句,就伏到碉堡眼口,向陣地外張望。鹿砦燃燒的青煙,股股連成了一片,在煙霧的空檔里,可以看到山麓下躺著穿黃呢制服的敵屍,龍出雲正要遙遙的默數那些敵屍是多少,卻聽到哄哄軋軋一片飛機響聲。隨著「沖沖」幾聲大響,面前火光兩閃,擁起白霧一般的炸彈煙焰。他轉身對劉連長說:「警戒!敵人調了飛機來轟炸,一定又是場攻勢。」
日本兵傷勢不輕,但神志還清楚,他坐在壕底,低了頭,微閉了眼睛,對於中國士兵問他的話,不僅一個字不答覆,並且絲毫表示也沒有。龍出雲欲知他的底細,便向前和他點了個頭,說了句:「哈依!」
余程萬又叮囑了幾句,才掛上電話。
讀過黃埔的袁自強一聽就明白了師長的授意,城裡調來的兩尊迫擊炮,上午已到了河洑,他立即通知炮兵排長,把炮對準高灣坡射擊。日軍第28聯隊突過6連陣地后,接著就向第5連的陣地用同樣的波式陣衝擊,5連的陣地就叫高灣坡。「咚」的一聲,羅家沖附近的營部旁,一道白煙向敵人射出,彈道在空中劃出一陣呼呼的響聲,同時,波狀攻勢的第一隊日軍陣里,擁起一股煙塵,幾個日軍歪在地上。「咚、咚、咚」又是幾聲炮響,密集的衝鋒隊伍頓時發生了騷動,日本兵紛紛向兩旁尋找掩蔽處。乘勢,國軍的機槍和步槍橫掃過去。
碉堡內很簡單,3個士兵扶著一挺輕機槍,劉連長和副連長各拿了一支步槍,守著電話機。他們向龍出雲敬禮,紅撲撲的臉上沒有一點疲勞的神色。
「是的。」周指揮官同意道。
龍出雲一直在碉堡里督戰和指揮機槍,看到戰鬥勝利,他十分高興地跑了出來,在散兵壕里,他握著劉連長的手連連搖撼著說:「我佩服之極!你們肉搏的場面,真是精彩的一幕!」他又關心地問:「受傷了沒有?」劉連長被他提醒,才覺得腿肚上鑽心地疼,低頭看,褲角上沾了一大片血跡。「快!給連長包紮!」龍出雲喊來士兵。回到碉堡,龍出雲給師部掛電話,興奮地報告:「河洑山陣地把敵人的第8次進犯,壓下去了!」沒料到余程萬在電話里既愛護又生氣地訓誡他:「你怎麼跑到連隊前沿去啦?快撤回營部!」龍出雲口頭答應了,但放下電話,他心裏琢磨,那個日本兵俘虜,還要審一審。
「營https://read•99csw.com長,鳥巢工事架好了!」工兵班長向袁自強報告。
他們俯著身子順著壕溝彎曲著向前,不時有日軍的迫擊炮彈在旁邊爆炸,當聽到呼呼的炮彈刺|激空氣聲音時,就趕緊向壕底一伏,「撲哧」一聲,便濺了滿身沙土。當他們走進第6連連部的碉堡時,連長劉貴榮很驚訝,倒不是對督戰,而是對參謀主任能跑到這麼前的第一線陣地來而發出的驚訝。
日軍山炮迫擊炮射來的炮彈,一顆跟著一顆,都落在附近三四座碉堡的左右前後。似乎敵人已發覺到這幾座制他死命的碉堡,想加以摧毀。因為炮彈落得多,山麓前面已屯聚著一片迷濛的煙霧。有兩次炮彈落得很近,把碉堡后的土山和小石子,震得像下雨一般的由碉堡洞口撲進來,人在裏面也覺得地面在震動。
日本兵見龍出雲是中校,又這樣客氣,於是灰白的臉上露出白燦燦的牙齒,對他微微一笑。龍出雲抓緊時機,遞了張白紙和鉛筆過去,同時又遞了根紙煙。日本兵見中國長官一再客氣,便起身作了個九十度鞠躬,然後在紙上寫道:「我是松村本次軍曹,屬第3師團28聯隊,盛意謝謝!」
劉連長手勢一揮,機槍「喀噠、喀噠、喀噠」飛出了流星水似的子彈。左邊的機槍也不落後,同時響起,兩支火龍,對準了暴露的敵人猛射。
「我跟袁營長通話。」余程萬拿起聽筒,要河洑陣地。
日軍第28聯隊經過8次進攻,河洑陣地都沒得手,橋本聯隊長變更了攻擊方式。步兵暫且不動,把後續部隊的山炮、迫擊炮全調上來,集中著對準中國守軍的每一處塹壕和碉堡,持續地轟炸。天上助陣的飛機,也跟著炮彈的彈落點猛炸,直等他們認為這一處工事徹底毀壞無餘了,再換個地方集中轟炸。這樣,6連隱伏在工事里的士兵,全被掩埋在土堆里,抱著武器陣亡了。
袁營長的回答也很堅決:「一切遵照師長的命令行事,師長要我們死在這裏,我們就死在這裏!」
再過來,就是陣地前沿。這時,敵機增加到七八架,它們來往逡巡著,一面丟炸彈,一面掃射。丘陵後面的日軍迫擊炮,也加緊往這邊轟擊,掩護跑下斜坡的日軍衝過來。從碉堡向對面小丘往下看,本來是俯瞰的,敵人的步兵逐漸移近,守軍的士兵也容易瞄準射擊,可是日軍詭計多端,戰術花樣迭出,他們在移動的前方,放出了煙幕彈,立刻在炮彈煙焰之外,又冒起一片白煙。不用說,這白煙後面,就是一群要跟著擁上來的敵人。
柴意新在那頭把第9、7兩個連的戰績詳細報告了一遍,余程萬坐著聽話的,突然地站了起來,很興奮地說:「很好,你告訴張連長和顧指導員,我嘉獎他們,先賞他們2千元,並拍電給軍長請功。你一定要孟營長穩定東南這條線,陣地不可太突出,必要的時候,可以移守新民橋,這樣可以把力量集中起來。」
余程萬鎮定地叫周指揮官傳他的命令:「敵人即密集的衝鋒戰術,在日本士官學校里叫波式陣,用迫擊炮去消滅它最靈九-九-藏-書。另外,可以用機槍巢來輔助。」余程萬做過首都警衛軍教官,類似80萬禁軍教頭林沖似的角色,所以他現在的口氣就像是在給學員上軍事課似的。
工兵班長爬到樹上,藏在樹葉里往前方觀察,角度正好對準了陣地的前沿,他又叫了幾個弟兄上樹,拿斧子砍,拿木鋸割,在樹的大椏杈處,架起一座假樓的座架。余程萬所指點的機槍巢,完整的說法叫鳥巢工事,是一種****的土方法,即用機槍架到樹上居高臨下地向敵人射擊。袁自強打完了波式陣,就趕緊布置搭鳥巢工事,因為他在前幾次會戰中也用過這辦法,知道非常靈。工兵班長將大樹椏杈削成拴口,把鋸斷的木料,在這椏杈地方嵌住或釘住,把這座假樓底面鋪平了,再用大大小小的樹枝,仿造成鳥巢的形式,在斜對著敵人進犯的方向,做了架槍的缺口。
劉貴榮連長沖在先,也就先遇到一個相當強健的日本兵。他利用斜坡,取了個居高臨下的姿勢,人和槍一齊沖向前,對準敵人一個滑刺。日本兵仰攻,雖早已舉過槍來,人卻不好上沖。劉連長讓過他的刺刀,一步斜邁,槍刺便深深地刺入對手的右肋。消滅了一個,劉連長鬆了口氣,只見不到3米遠,一個連里的士兵和一個矮胖的日本兵,舉槍將刺刀互相碰砸,已沒了章法,日本兵正好佔了上風,站在坡上舉槍要捅,劉連長怕自己弟兄吃虧,只橫著一跳,倒提了槍托,槍尖朝下,向那矮胖日本兵刺過去。對方被刺,身子向下一蹲。那弟兄來不及作俯刺,便橫過槍托,用勁在日本兵頭部一掃,頓時日本兵腦漿暴流,倒在地上。
「現在情況怎麼樣?」
劉連長睜大眼睛,注目看著前方的敵人。前面起伏的丘陵,有兩處較高的坡子,修著一條人行便道,向我方伸延過來。這兩個小丘陵,敵人必須經過,經過就暴露出來,所以他們到了這裏,總是飛跑過來。劉連長的眼光,就是射在這兩堆丘陵上,他終於把敵人發現了,約莫有二三百敵人,在那小丘下蜂擁而上,衝到小丘頂上。說時遲,那時快,左手下一班人所守的一挺輕機槍,已在碉堡口眼裡,吐出火的舌,「喀喀喀」一陣掃射,向那座小丘頂傾泄過去。敵人紛紛飲彈倒地。但畢竟日軍人多,已有大部分衝過了那小丘,奔入下面的凹谷。
煙幕越來越濃,在攔阻壕外面,已起了一道煙壁,由於視線模糊,步槍和機槍也不能毫不目的地瞎放,於是都停止了射擊。
劉連長起初以為日軍轟炸一會兒就會停,但一連炸了近兩小時也沒停的意思。碉堡全轟坍了。劉連長和排長唐安華想拉著俘虜一同鑽出來,一看,松村本次已經被塊彈片削掉了半邊腦袋,他也許是帶著對中國軍隊的良好印象升上天國的。由於沒有掩體的保護,劉連長一出碉堡的殘垣就被炸成重傷,他滿臉滿眼全是鮮血,這個世界瞬間在他眼裡成了血淋淋的一片。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就殘喘著對唐排長說:「代、代、代我指揮……」頭一歪,永遠倒在混著硝煙的泥土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