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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鶴 第九章

光之鶴

第九章

「我們怎麼這麼倒霉!經常有人來這個殺人現場看,還說長道短,好像是我們做錯了什麼。孩子放學回家也常說被同學欺負,好幾次都是哭著回來的。總被問這問那,連買個東西都不方便。」
「是啊。」悟嘆道。
「這條路是最近才鋪設的,案發時沒有。」
重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壞境,吉敷發現只有天橋下面的護欄最矮,敏子很可能是從那個地方進站台內,進而跳到鐵軌上的。發現悟的地方離護欄很近,想讓孩子離開有三具屍體的家,最快能到的安全地方就是天橋下面。
「這裏的人都這樣。」悟說,「法庭審判時傳喚了好幾位證人,可沒有一個認真給養父作證的。實際上,他們反倒說了很多不利於養父的事情。譬如說他自甘墮落、嗜賭、愛說謊、沒有信譽、工作不認真、經常遲到等。那些確實都是養父的缺點……但是,養父也有很多長處啊。就算說謊,也是被逼無奈。面對債主,只能許諾說會從誰誰那裡借,肯定在什麼時候還上,但由於不能兌現承諾,就成了謊言。」
「附近有沒有稍微知道點兒情況的人呢?」
「屋子都已經沒有了嗎?」吉敷問道。
「哦……」
「是啊中途好像還在鐵軌上走了一段。當時的柵欄很低,很容易跨進站台,和現在的鐵絲網不一樣。」
「就是這兒!」
「哦。」
「這附近有沒有誰和河田家交情比較深呢?」
「矮柵欄一直通到哪裡?」
「這幢房子的房東呢?」
「這條路,很新啊。」
「您就住在這附近嗎?」吉敷邊追邊問。
左側就是稻冢站了。很多線路都沒有設出口,read•99csw•com只有臨街的那一邊有一個類似玄關的出入口。從出口出來,居住在車站那一側的人需要走過天橋。車站這邊沒有任何店鋪,附近全是住宅。
悟聽了吉敷的話笑了。
吉敷看著腳下的路說,路上鋪著紅色的磚。
吉敷微微的點了點頭。
吉敷還在追問這時女人已經到了自家門前。
「我覺得沒有。」悟馬上回答道。
「嗯。」
「說是扔進了真代川,離這裏還有一段路。」
「已經沒有了。」
「啊,也是……」悟苦笑了一下。
於是兩個人一起向入站口走去。
女人可能沒想到這名警察會如此執著難纏,突然大聲哭訴起來。
「哦。」吉敷點點頭仔細觀察著。「這地方很小啊。」
「當時在這兒住的人也什麼都不知道嗎?」
「路那時還沒鋪」這樣的話,在東京已經聽不到了。吉敷點了點頭,轉過身看著煤矸山,天橋在眼前的空中呈現出「一」字型。
突然從附近傳來了一個女人尖銳的叫喊聲。吉敷和悟尋聲望去,看到一個小個子的中年婦女正怒氣沖沖地站在不遠處。發怒的臉被鮮紅色的雨傘映襯著,一片通紅。
「但案發當晚,昭島先生是走過去的,對吧?」
「怎麼會去那兒?沒有那麼多時間啊。昭島先生從河田家出來后,順著這條路走到那麼遠的地方扔衣服了?」
空地周圍圍著扎有木樁的鐵絲網,地面上長滿雜草,已經長得很高了。據說出事之後這裏就沒有人住了,因此很快就荒涼了。
「是的。案犯當晚,養父按往常的辦法通知敏子小姐。可他剛把石子扔到房頂上,屋裡的黃色九-九-藏-書小燈就亮了。養父覺得有些異常,就走到側面的玻璃門前,透過玻璃向屋裡望去。馬上就看到了急急忙忙跑過來的敏子,她得臉上、脖子,以及全身上下都沾著血跡。」吉敷點了點頭,這些情節他都已經在拘留所從昭島那裡了解到了。
「是嗎?……這樣很簡單就能進入站台了啊,是不是可以輕易逃票乘車呢?」吉敷說。
吉敷和悟兩個人一起看著這個面容扭曲的女人。
如果那天夜裡敏子不那樣做的話,也就是說她沒有把悟放到站台內的鐵軌中間,昭島義明就不會從天橋上發現嬰兒,案件的結局也很可能就不是這樣了。
「這就是案發現場?」深感意外的吉敷問道。
吉敷從天橋上走下來,跟隨悟左拐。左側有個小公園。其實說是公園,也就是只有一張石凳和一小片空地,石凳已經被雨淋濕了。
「是的,塌了。大概在十幾年前吧,整個兒倒了……因為發生過殺人案,一直沒人敢租,就空著。也賣不出去,好像還屬於原來的土地持有人。
「不了,就算去估計也找不到什麼線索。和案件有關的細節都在大學內,可能沒有什麼人知道。」「是的,校舍已翻新,知道那件案子的人好像也都已經不在學校了。」
說著女人走進家門,「咣當」一聲關上了房門。
這是個意外發現,沒想到會有這條羊腸小路。路面十分狹窄,需要跨過護欄的鐵絲網,才能到對面的下坡道。鐵絲網比較高,對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來說,還是比較艱難的。
「只有這邊柵欄啊。車站附近呢?」吉敷問。
「都已經是二十六年前的事情了read.99csw.com。」吉敷說。
「您認識河田家裡的人嗎?」
「車站附近那時就是鐵絲網了。車站面還有案犯現場前面,全部有鐵絲網。」
女人暴怒的樣子相當猙獰。吉敷從懷裡掏出警官證給女人看了看,女人的表情頓時黯然,一時啞口無言。
鐵絲網之間的木樁倒了,需要繞道行走。鐵軌和街道間自然形成了一條羊腸小道,小道前面也有護欄。隨著時光的流逝,護欄上的白漆已經脫落,銹跡斑斑。
「稻冢女子大學在這附近嗎?」
女人又開始大聲喊叫:「鬼鬼祟祟的看什麼呢?懂不懂規矩啊!知不知道這樣會給這裏的住戶增添麻煩啊!你們就和小偷一樣!再不走,我叫警察了!」
「啊,是的。」悟應道。
「可以向您了解些情況嗎?」吉敷冷靜地問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時間發生很久以後我們才搬來的。」
「養父確實喜歡賭博,而且在這方面沒什麼自制力,但他工作上很認真,有很多人這樣對我說過,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都沒有被法庭傳喚出庭作證。」
「嗯……」
「但身體逐漸衰弱,前年去世了。」
「就是在這裏,養父和敏子小姐初次相識。」悟說道,「好像也是這樣的下雨天,敏子小姐被家人趕出了家門,坐在這張石凳上哭泣。不過現在這張石凳已經不是原來那張了,換了新的。」
「就因為他們的交往被家裡人反對嗎?」
「嗯,當時宏濟會裡的人還有健在的嗎?」
「是啊,很窄。原來這裡是玄關,那邊是側門。案發當晚,養父就是沿著我們來得那條路到這裏的。現在這兒朝屋頂扔小石子,因為敏https://read.99csw.com子小姐的卧室在二樓,就能聽到小石子打在屋頂上的聲音。聽到后就躡手躡腳地從側門出來,和養父見面。這是他們當時見面的暗號。」
「那位宏濟會的主管崛山先生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還有事情要忙呢。」
「您別再問了,這裏的住戶都搬走了,這附近也沒其他人家了。我家裡還有很多事要忙。」
悟說了一聲,停下腳步,吉敷轉過身來,也停下了腳步,向悟指的方向望去。很意外,那裡有一塊,空地邊緣圍著鐵絲網,旁邊是一條十分狹窄的小路。
「您是附近的住戶嗎?」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查,此時站在現場的吉敷深深體會到,本以為有頭緒的案件實際上很難進行。這簡直就像在外國發生的案件,現場已不復存在,當時的人和物也都無法找到。調查了整整一天,卻沒有一丁點收穫。
「就算被傳喚了,也不一定會在法庭這樣說。」吉敷說。
「不認識,不認識!我們是事情過了很久以後才從山口縣搬過來的……」
「啊,就只有這片空地有。這裏過去沒有任何建築,就是一片空地。」悟抬頭望著天空說。
「是的,是走過去的。」
吉敷沿小路回到原來的地方,悟還站在那裡等著。
「是的,就住在大學附近,但好像什麼都不知道,也沒有被法庭傳喚。」
車站後面有一條緊貼著街道的鐵軌,之間只隔著一道很低的鐵絲網,很容易過去。跨過金屬網,就是鐵軌了。
「在那附近?」
吉敷聽罷搖了搖頭。
吉敷邊走邊問悟:「穗波宏濟會離這裏遠嗎?」
女人說完便轉身向回走去。剛才那窮凶極惡地樣子蕩然無存九*九*藏*書,儼然一副灰溜溜逃之大吉的樣子。說有事要忙,可明明是特意從自己家裡跑出來質問的啊。
悟邊走邊用手在腰部比畫了一下當時柵欄的高度。
吉敷點了點頭,原本也沒報什麼希望。
「這樣啊。」那就沒有必要去了。這時兩人已並肩走到了站口。
「啊,崛山先生前年去世了。發生了那樣的事,他也不能繼續在那裡工作了,被調到了門司那邊。不過之後很順利,聽說還被天皇陛下授予了勳章。」
「問什麼啊,不是都已經判決了嗎?」女人的聲音很小,卻是一種說教的口氣。
「昭島先生把敏子的血衣扔到哪兒了?」
吉敷點了點頭。
「啊,離這兒挺遠的。」悟回應道,「也在站台的另一面,還要往前走很長一段,差不多在稻冢站和新稻冢站之間。坐計程車或公交車很快就能到,可是走路就需要很長時間了。」
應該就是這樣,吉敷對此很感興趣,眼前的這條羊腸小路很有可能改變事情的結局。這可能是天意!順著這條線索尋找證據,不就是自己目前要做的工作嗎?——
所以,當時抱著悟的敏子並沒有從這裏走,這一點可以確定。
「殺人案發生時,您不住在稻冢嗎?」
「房東住在那邊,稻冢女子大學附近。」
「不,『升角』在另一面,一起回車站吧。」悟指著天橋那邊的入站口說道。
「是的,就在那邊,要過去看看嗎?」悟指向鐵軌的另一邊說道。
「你們在幹什麼!」
「這個鐵絲網也是新裝的,案發時沒有,只有一個簡易柵欄,就算是女的,也能輕而易舉地跨過去。」
「哦……」吉敷嘆了口氣,「去『升角』看看吧,也在這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