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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岩,埃及6

獅子岩,埃及6

「羅伊,好了,你已經可以走了。哈姆瓦西卜一夥過來得正好,我要直接問他。我要讓這條通向港口的道路,讓這條在獅子岩下的道路,成為通往冥府的道路!」
「是誰乾的?塞梅特培提斯嗎?」
「四天以前,機會終於來了,我得以殺掉看守逃命。四天里,我偷馬,偷駱駝,一直奔跑,片刻也不敢休息,現在終於回到這裏。我為什麼一心想要活下來?羅伊,你知道吧?你應該注意到我的心思了。」
等回過神時,獅子岩的周圍已是黑壓壓的人群,大家遠遠目睹了這可怕的一幕。
早晨,空氣依然涼颼颼的,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還是灰白色的時候,米克爾的房門被粗暴地撞開了。
「滾開!你們也會受傷!」
身裹白衣的米克爾在眾人的簇擁下來到庭院。城堡內的女人們排成長隊,做出一條花路。花路的旁邊,已經完工的米克爾的雕像正驕傲地屹立著。花路似乎一直延伸到神殿的台階處。
「迪卡好像全軍覆沒了!」
「哪有的事!」
祭司慘叫著,滾落到地面上。眼看著血就染紅了沙地。他的隨從驚叫著抱頭鼠竄。
「哪裡哪裡!況且她們的信仰並不是邪教。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的神和她們的神是一樣的。好,我們不說這些,快點進城堡吧!喂!來人!」
「可怕的邪惡!哈姆瓦西卜,你真瘋狂到這種地步了嗎?」
「是她們一夥,還有哈姆瓦西卜祭司大人。」
「胡說!你們帶她上了神殿,按住她的手腳將她溺死,然後剝下她的皮,塞梅特培提斯的母親將它蒙在頭上跳舞!塞梅特九_九_藏_書培提斯還用她的頭蓋骨做成了水杯!」
震耳欲聾的音樂突然傳來,廣場上排列整齊的法老大樂隊一齊奏響了樂器。
「羅伊?」
「你還沒有皈依塞梅特培提斯的邪教?」
「哈姆瓦西卜!」獅子岩下,迪卡雙腿開立,大叫道。
「已經被殺掉了。」
「已經讓她回鄉下去了。給她的東西足以讓她一生快活。」
「我已經沒法說得更多了,您還是問問別人吧。」
「迪卡主人,請三思。不可忤逆太陽神。」
一個騎著驢子的乾瘦老人,搖搖晃晃,慢慢來到獅子岩的腳下。
「為什麼這麼說?她們可是一直在擔憂迪卡大人您的安危。」
「羅伊,怎麼了?為什麼哭泣?為我悲傷?不需要為我擔心。雖然身體衰弱,但是我仍然非常高興,我終於活著回到了吉薩,那個姑娘在等待我回來。面對我衰弱的身體,她還會為我注入生命的活力吧?好了,羅伊,她在哪裡?在城堡里嗎?為什麼你一個人在這裏?」
「她敗壞了城堡里的秩序,對這樣違反風紀的事情我們不能放任自流。她只是一個學不會都市規矩的鄉下人而已。」
祭司從容地笑了起來:「迪卡大人您已經太疲勞了,是誰把您矇騙了?」
「塞梅特培提斯大人她們也在等您回來。」
「啊,迪卡主人,請寬恕我。不要問我這樣的問題。」
「羅伊,你在說什麼?是啊,你看到我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才六神無主嗎?不要擔心。」
「不用了,不用你多管閑事!」
「羅伊,別管這些了。我已經在路上吃了很多水果九*九*藏*書。你知道吧?羅伊,我執著地生存下來,只是為了米克爾。我一定要見到她,再一次看看她的笑臉。正是有這樣的決心,我經受了酷刑拷打也決不吭一聲。什麼也不能摧殘我生存下去的決心和意志。
這樣的音量猶如迅雷,米克爾驚恐之餘抬起手來的時候,把迪卡送給她的戒指掉在了沙地上。雖然她很想立刻就把戒指拾起來,但是祭司在後邊推搡著,戒指就那樣被埋在沙土裡了。
迪卡已經抽出劍來,沖向祭司。
男人以老人般的緩慢動作從驢背上移動下來,撲通一下兩手撐在地面上。就在那一瞬間,羅伊窺視到男人的雙手都僅有三個手指。
他接著跨前一步,雙手奉上一件白色的漂亮衣裳。
「不,我也沒想到那對母女會鬧到那種程度。這不是我的本意。嗯,我只是想抓住她殺掉……啊!迪卡大人,您要幹什麼?」
「你們把她作為活祭品獻了出去?吉薩的太陽神什麼時候開始需要用活人祭祀了?從古至今,這片土地上的法老就一直嚴格禁止用活人祭祀,那種邪教的招式,惡魔的行徑!」
迪卡出征一周以後。
「迪卡死了?」
上面的祭司注意到了這個聲音:「誰啊?」
「嚇到你了嗎,羅伊?真是殘酷的一年。你認不出我是誰也不足為奇。我的容貌全變了,身體更糟糕。
「啊!」
「迪卡被敵兵抓去成了俘虜。」
正在這裏和其他奴隸孩子一起玩沙子的羅伊,看見自己的手邊出現了一個騎驢人的陰影,她於是停下手抬起頭來,看著影子的主人。
「米克爾怎麼了?」
https://read.99csw.com時過境遷,迪卡從吉薩出征不到一年,已經成了這副模樣。當年那風流瀟洒的面孔早已不見,代之以燒傷潰爛,頭髮也掉光了。
「請原諒!」
「水,迪卡主人,我給您打水去,您的喉嚨一定非常乾渴。」
「說!還有什麼?不管聽到什麼我都不害怕。」
「迪卡大人?您為何變成這般模樣?我現在就過去。」祭司帶著三個隨從,順著道路來到獅身人面像下。
只有這句話,一直在她頭腦里旋轉。
「迪卡主人?」
「您說什麼?」
「那麼水果,迪卡主人,請告訴我您需要什麼水果。」
驚恐的米克爾從床上起來,還處於迷迷糊糊的狀態,眾人已經蜂擁而入,煞有介事地站在屋子中。人群裡邊還有那兩個東方的沒落貴族塞梅特培提斯母女。她們在今天早上穿著祭司的服裝。
「您枯乾憔悴,但平安就好!這也是太陽神發揮了力量,是我日夜專心祈禱的結果。」
羅伊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驚訝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於是你們殺了她?」
喇叭有很多,但是基本以木製樂器和陶制樂器為主。演奏起來,有的發出呼呼嚕嚕的風聲,有的發出嘩嘩啦啦的水聲,還有的和波濤席捲而來的聲音一模一樣。再仔細聽,過了不久,還有其他樂器的聲音,就像動物的吠叫聲、哼哼聲——應該是模仿出來的。
「出了什麼事?米克爾怎樣了?難道……羅伊!米克爾已經不在人世了嗎?!」
「為什麼?什麼事?發生了什麼事?」
「太陽神我已經聽得麻木了!他們根據自己的目的肆意歪曲神的九九藏書旨意,不管做出多麼卑劣的行徑,他們都自欺欺人地以為神永遠會保護自己。黑心腸的傢伙們,我看透他們了。羅伊,你可以走了,只當做什麼也不知道,立刻離開這腐敗的都市,回到你的親人那裡去。找一個伴侶,哪怕受窮也要正正經經地過日子。快走!」
但此時的米克爾早已聽不見什麼音樂,也看不見朝陽照射著的神殿和台階。
「高興點呀!姑娘!你將要到太陽神那裡去取悅他。這樣光榮的職責由你這樣身份的人所履行,你應該感謝上蒼!」
「那你讓我見見米克爾,把她帶到這裏來!」
神殿前面的廣場上聚集了更多的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雖然被祭司們簇擁著的米克爾走近的時候,嘈雜的交談聲就停止了,可還是有些語句斷斷續續地鑽進了米克爾的耳朵。
看上去像老人一樣的男子發出嘶啞低沉的聲音。可是羅伊並不認識他,所以什麼也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頭看著騎驢的男人。由於他背對著太陽,所以面孔模糊不清。
「我不會理會那些骯髒的女人。」
演奏音樂的盛大隊列迎接著米克爾,接著樂隊又像退去的潮水一樣向左右兩側分開,出現在米克爾眼前的是巍峨的神殿以及延續到天邊的大台階的雄姿。但今天那裡並沒有衛兵的身影。
米克爾不禁驚呆了。迪卡,死了?!
羅伊從獅子岩旁的道路上探出身子,大聲喊道。迪卡怒不可遏。
祭司向部下大喊。他的隨從圍向迪卡。
「因為我死了,她們就吃不上飯了。」
「喂!傻瓜,快攔住他!」
「沉沒于西方地平線下的太陽啊,明天九-九-藏-書還要按時從東方的地平線上升起。姑娘,馬上清潔你的身體,換上這件衣裳做好準備。」祭司莊嚴地宣告。
「塞梅特培提斯和哈姆瓦西卜混到了一起?以為我死了,就投靠了外強中乾的大王子一派?」
迪卡揮動左手,將羅伊趕開。
米克爾還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於是站起身來。
男人已經完全失去了頭髮,所以看上去像一個老人。但仔細觀察,他的皮膚依然年輕。他的面孔被燒傷了,所以他才沒有頭髮,滿臉疤痕。
「我在利比亞幾乎被折磨死,能活到今天簡直是個奇迹。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死,我不管怎樣也要活下去,回到這座都市。只有這一個願望支撐我堅持到底。
中間的一位戴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面具,手持青色的權杖,面具上鑲滿青色的碎石,兩隻眼睛的地方像骷髏一樣挖出兩個可怕的眼窩,身上也裹著白色的祭司裝束。
「不認識了嗎?迪卡!你給我下來!」
「迪卡主人,請原諒!我說不出口。」
「她成了異教徒的活祭品,太可怕了,我不敢說。」
米克爾驚訝於法老大樂隊的樂器形狀。樂手們身穿和士兵類似的制服,手持樂器的形狀和米克爾以前所知道的樂器都不一樣。
迪卡把銅劍深深刺進正在向獅子岩攀爬的哈姆瓦西卜的後背。
「真可怕!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是異教徒乾的。」
「請忘了她吧。她絕不會給迪卡大人您帶來好處。」
「只是你們這些腐敗傢伙的騙人的秩序嗎!你們就用這個借口殺了她?」
「羅伊,不用了,冷靜一點。」迪卡按住要站起身來的羅伊,讓她坐在沙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