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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6

船上6

甲板上人聲嘈雜,女人和孩子都在大喊大叫。因為多數女人都不肯離開自己的丈夫。
不久,所有的救生艇都被垂放到海里,向泰坦尼克號的前面漂走了。
一幅奇怪的場景出現了。空蕩蕩的桌前只有巴特少校和兩個男人,他們無視外面的喧鬧,正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在這冰冷的海里嗎?」
大部分頭等艙的乘客都根據船員指示,在輕便服裝上套上救生衣,集中在甲板上。而二等艙、三等艙的客人則有明顯區別,後來才得到消息。
一點二十五分,「女人和孩子上救生艇。」
「不管怎麼說,只要有一線生機就要活下去。」
「噢!沃德貝爾先生!」
兩點五分,海水已經沒到了前部的甲板,救生艇也只剩下三艘了。可是此時船內和甲板上還有一千五百多人。根據二副萊特拉的命令,海員們在救生艇周圍站成一排挽起胳膊,防備男人突然沖向小艇。
船底附近的動力室里,司爐長正繼續向二號鍋爐和三號鍋爐拚命加煤製造蒸汽。他必須保持照明用電和排水泵動力。
上校點了點頭,低聲詢問救生艇的編號。救生艇離開了甲板,上校抬起了右手。當小艇完全消失在漆黑的海面上之後,上校平靜地向船尾方向走去,他要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九*九*藏*書樣在那裡度過自己最後的時刻。
妻子登上了救生艇,上校問:「我也可以上去嗎?」
就在小艇離開甲板的一瞬間,布魯斯·伊斯梅伊竟然不顧風度,厚著臉皮跳進了小艇。載著他的小艇離開了甲板,沃德貝爾苦笑了一下。
於是吊索牽引著小艇,離開了甲板。
沃德貝爾走近的時候,他們中有一個人這樣說。
可是最後,簡·赫瓦德又從艇上站了起來,跳回到甲板。
泰坦尼克號的設計師托馬斯·安德魯斯在協助女性登上救生艇后,在一等吸煙室里孤零零地站著,仰望天空。
零點四十五分,第一艘救生艇被垂放到了海面上。眾多的女性乘客似乎覺得還是在甲板上比較安全,不肯登艇。所以有六十五個位置的救生艇上面僅僅坐了二十八個人。
「好了好了!」沃德貝爾說。
甲板上科爾·波特的樂曲仍在回蕩,遇難求救的信號彈也在定時向夜空發射,船頭也同時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冰冷的海水裡沉沒。
老考古學家和妻子兩人緊緊抓住欄杆說:「我在健身房裡和您相遇的時候,就知道遲早會這樣。這就是命運,不可遏止。我們的行為和一個文明的命運同在,真是榮幸!」
他們穿著軍服和黑色禮服,九_九_藏_書沒有穿救生衣。
一度停止的激昂演奏在一等娛樂室再次響起。音樂製造出一種晚會的氣氛,拯救了陷入絕望的人們。撞上冰山後的一個小時里,大部分乘客仍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只要稍加註意,就能發覺船頭正一點一點地降低,右側船舷在傾斜。
不可思議的是,在甲板上沒有一個三等艙的客人。基本都是頭等艙的乘客,還有一些二等艙的。三等艙的客人似乎被有選擇地阻擋在某處,難以到甲板上來。
傑克·沃德貝爾小心翼翼地沿著傾斜的地板又一次來到一等吸煙室。他覺得應該來這裏看最後一眼。
一點五十分,傑克·沃德貝爾再次返回甲板。輪船右舷的救生艇已經全部垂放到海里,而摺疊式的C號小艇還懸挂在塔吊上,女性和小孩正坐向裏面。沃德貝爾看見布魯斯·伊斯梅伊正幫助她們登艇。
傑克·沃德貝爾和老考古學家沃爾特·赫瓦德分別把自己的妻子送上了救生艇。四個人都脫下了禮服,在毛線衫外面穿上了救生衣。
這個夜晚,垂放到海面上的救生艇中,後來最引起爭議的就是右舷的一號艇。雖然當時垂下的救生艇大多如此,但是這一艘總共有四十個位置,坐在上面的人則僅有十二個。
吹奏樂團的成https://read.99csw.com員開始時在一等娛樂室里,後來移動到了甲板上繼續演奏。和活潑的樂曲主題不同,他們始終鎮定的英雄行為很大程度上使人們不致陷入絕望。
史密斯船長摸索著進入無線電發報室宣布,諸位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大家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行動了。接著他獨自返回船長室,在那裡等待他人生的最後時刻。
詹姆斯一世風格裝飾著的寬敞的一等餐廳里,明晃晃的燈光下,一個人影也沒有。
凌晨一點四十分,甲板成為一個大斜坡。若想在船上保持身體平衡需要付出相當的努力。
在船內逛來逛去的乘客終於開始認識到泰坦尼克號所面臨的危機。這艘客輪太豪華了,以致人們到剛才都還有一種身在陸地的錯覺。
在船員的協助下,老考古學家也把妻子安頓在救生艇里了。
當可乘四十人的第十四號救生艇向海面垂放時,幾位男性結成一夥,打算跳上去。五等船員兩次鳴槍警告,小艇終於被安全垂放到了海面。
在已經成為陡坡的後部甲板上,沃德貝爾又一次遇到了沃爾特·赫瓦德夫婦。甲板上仍舊燈火通明,但音樂聲已經停止了。
於是兩個人在甲板的長椅上坐下來,靜靜地凝望著海面。
一個時代就這樣拉上了帷幕。
可以開始登另https://read.99csw.com一艘救生艇了。約翰·基考勃·阿斯塔上校和他年輕的妻子過來了。
到凌晨一點,所有的人都看出了泰坦尼克號的船頭正在向下傾斜。救生艇被一艘一艘地垂放到漂浮著冰山的冰冷海面。但是,救生艇基本都沒有坐滿,僅有女性和孩子坐了半數左右的位子。很多妻子不肯離開她們的丈夫。
「我不要離開你!」南希抱住丈夫,叫喊時呼出了白氣。
一點三十五分,「動力室進水。」
救生艇里的南希回過頭來。晴朗無月的星空下,是鏡子一樣平靜的海面。巨大的泰坦尼克號就如同一個聖誕蛋糕一樣,燈火通明,漂浮在海上。窗戶上細微的燈光映照在海面,顯得很美。船頭已經完全淹沒在水下,桅杆依然屹立,船尾翹起,露出了巨大的螺旋槳。
一點四十五分,「動力室鍋爐進水。」
奇妙的安靜籠罩著泰坦尼克號的甲板。混亂與亢奮全都成為過去了,剩下的乘客出於求生的本能,開始向高高聳立的船尾甲板移動。
傾斜的甲板越來越陡,肯乘坐救生艇的人開始增加。儘管如此,還是沒有滿員的救生艇。
「夫人,請抓緊時間。」船員叫道。
沃德貝爾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他感到不寒而慄。
「行了,我不走。」她乾乾脆脆地說。
「忘記什麼東西了嗎,簡九-九-藏-書?」沃爾特問。
「怎麼會這樣。啊!船怎麼成了這樣?啊,原諒我!我們不該來!」
「喂!垂放!」
無線電發報室還在繼續發送遇難求救信號。
一個一個的小舷窗發散出橙色的光輝,泰坦尼克號好像一位身戴無數寶石的貴婦,靜靜地橫躺在那裡。傾斜的泰坦尼克號宛如巨大的宮殿緩緩下沉。
四根煙囪仍冒出裊裊白煙,正如救生艇上的女人們呼出的白色呵氣。有人開始抽抽搭搭地哭泣,邊哭邊奮力划槳。
「對不起,船長命令只有女性才可以。」船員慎重地回答。
「我們要死得像紳士那樣。」
左舷的最後一艘救生艇放出去十五分鐘以後,剩在甲板上的人們開始發出呼喊,騷動起來。海水終於沒到了艦橋,入口處傳來咕咚咕咚的水聲。
「我是男人。」沃德貝爾說道,「我會想辦法的。我也有體力游泳!」
水手長威爾德大聲呼叫,確認是否還有其他女性和小孩要進救生艇,甲板上沒有人回應。於是他發出命令,將小艇向海面垂放。
「女性,只有女性和孩子可以上救生艇!」引導乘客的船員的喊聲不絕於耳,「請抓緊時間。只允許女性和孩子上去。」
「我一生都在為你的工作而驕傲,」老考古學家的妻子說,「我們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不管是哪裡我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