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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啊,好的,那我先告辭了。」
「必須讓他們先露馬腳。現在我最該擔心的是,他們那個尊師在露出馬腳前就逃回國去了。所以,關鍵要讓他察覺不到危機的逼近。我們必須把那個男人——巴克——逮捕,否則他將來還會惹出更多的問題。所以現在我們要偽裝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御手洗潔聞言,搖了搖頭:「那個請求被收回了。」
「沒有嗎?」
「咦,怎麼打不開?那應該是在失物招領處了。」他說。
助教張大嘴,啞口無言。我們離開咖啡廳,走上通往醫王寺的石板坡道。
「呃……」夫人看上去毫無頭緒,只得搖搖頭。
我們從山丘上的對潮樓下到海邊的碼頭,走在了鋪著石板路的廣場上。
「這就是對潮樓嗎?據說坂本龍馬也來過這裏。」我說。
「內閣情報調查室的佐佐木先生?」
「哦……我還是不太明白。」
「這種東西輕易就能剪斷,我們拿回警察署去吧。」御手洗潔說。
「哦,原來是這樣。」
「是啊,不比職業歌手差呢。」
「沒,我從沒聽說過那回事兒。」小松社長說。
助教緩緩轉向御手洗潔,終於不再掙扎。她那順從的表情和動作,都象徵著她已經完敗在御手洗潔的旗下。
「事實尚不清楚,我們正在加緊調查。」黑田回答。
「我認為,那樣會使得船隻容易傾覆並沉沒。」
御手洗潔搖搖頭:「事情遠沒有這麼簡單,真相其實更加嚴峻。首先是媒體,然後還要調查銀行和政界,這些領域應該都有那個宗教的信徒。他們都是耳目。」
「侵略現代世界,一般都會走這樣的程序。對方的組織里不存在政權交替。就連韓國人的反日情緒都是被煽動起來的。北朝的成員潛入南朝的教育系統,展開了徹底的怨恨教育,於是,難以平息的反日、反美情緒漸漸在國民中醞釀起來,最終將韓國孤立。這就是所謂的韓日、韓美切斷計劃。美軍撤離韓國后,實現統一就很簡單了。現在還沒有任何人察覺,但國防組織的上層已經看穿了我們所面臨的事態。」
「哦哦,對啊,這還真是儲物櫃的鑰匙,還掛著號碼牌呢。一四三五。不過早就逾期了吧,搞不好裏面的東西已經不見了。小松夫人,你丈夫是什麼時候……」黑田問。
往警車走去的路上,黑田課長問:「御手洗先生,光問那些就夠了嗎?」
走到陽台上眺望遠處,陽光照亮了清晨的沙灘,那裡幾乎沒什麼人。沒有汽車尾氣,這裏的空氣彷彿特別清冽,只帶著純凈的潮水氣味。
「就是教會給這位老師介紹的未婚夫。」
「沒想到你會跑到這種地方來,我真是吃了一驚。你是御手洗潔本人,沒錯吧?如果是真的,那能與你交談是我的榮幸。不過,請你不要認為自己什麼都知道了。那只是……」
「是的,屋裡有保險柜,但他不讓我碰。」夫人說。
夫人看了看天花板,垂下眼睛說:「我家是偏向佛教的,但也說不上是信仰……
「所以,就算你有虔誠的信仰,也無法得到饒恕。根據他們的死因,以及必須對他們的死負責的人,你們剩下的日子恐怕都要待在牢籠里了。如果是你們親手殺掉的,恐怕連坐牢的時間也不會長久了。」
我們和黑田課長,以及一名鞆署的警官一起坐在開往貝克材料公司的車裡。
「怎麼會呢!我們可是正經做生意的,早就不幹那種勾當了呀。」
「啊,就是那個。給我吧。」
「是的。」
「這裏面沒有寄宿任何東西。」御手洗潔冷靜地說,「只是一個鐵塊罷了。」

01

但我還是感到驚恐不已,忍不住想往黑田身後挪。
「那個宗教團體的名稱也是從這裏得到的嗎?」
「哦,真的嗎……」黑田並不太關心地說。看來這男人天生就沒什麼功利之心。
「那是宮城道雄的『春之海』。」助教說。
「一眼就能看出來……什麼啊?」黑田說。
「給。」
青年點頭:「我用心打磨。只要心懷信仰,一邊打磨一邊祈禱,待鏡子打磨成功之後,便能看到神的身影。」
我們坐在摺疊椅上等待,不一會兒,負責人就回來了。
「等、等一下。那殺人的兇手,莫非都是男人嗎,為了保護女人?」鞆署的警官問。
「沒關係。他結束之後,我要跟最年長的那個男的談談。」
御手洗潔的意圖連我也看出來了。因為之前的一起事件,我知道牙醫一般會保留過去五年間的診療記錄,其中也包括齒形。如果他去年去看過牙醫,那必定會留下記錄。如果飄到興居島的其中一具屍體,齒形與油木牙科診所的診療記錄匹配,那肯定就是她丈夫了。因為這個原因,御手洗潔才會說馬上就能知道。我不禁感到胸口一陣抽痛。
「可是,並非所有人都想讓神來替自己找對象啊。」
「那是為什麼呢?」
「別太自私了,這個世界講究的是互幫互助,反正都是警察出錢嘛。」
御手洗潔話音未落,小松已一臉驚恐,並陷入了沉默。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期間他一直若有所思。
過了許久,他才不情不願地承認了。
「我想先跟那個長頭髮的年輕人談談,請讓他先到審訊室來。」御手洗潔說。
夫人走上榻榻米,繼續前進,然後指了指壁龕旁邊的保險柜。
「那些人本來就很擅長騎摩托車。而且現在的日本,到哪兒都能輕易租到房子。」鞆署的警官也說。
「哇!」我忍不住驚嘆一聲。窗外確實是一片精緻得如同庭園般的美景。覆蓋著綠色的大小島嶼,離得最近的小島上還有一座兩層寶塔,寶塔腳下便是湛藍的大海。
但馬上,小松社長就用同樣充滿威壓感的聲音斥責道:「山田,你對客人太失禮了。亂講什麼呢!」
「呃,然後呢?那又怎樣?」他大聲問。
「開什麼玩笑?!我沒有殺他們!」男人突然大聲叫起來。
「我現在可沒時間看風景。」御手洗潔無奈地說。
「要是發生了戰爭,日本政府必定會用到『星籠』吧。」我補充道。
御手洗潔移開捂住鏡子背面的手,讓男人看到內部的樣子。
「可是,那幫叫什麼奧姆的傢伙,也只是一個宗教團體……」
這段說明持續的時間很長,且充滿熱情,其中還包括對村上水軍的軍事裝備和織田信長巨型鐵船的詳細介紹。對我這種歷史迷來說,無疑是一段刺|激且吸引人的說明。
「太冷淡了。人家可是為你殺了一個人哦。」
「正因為村上擁有如此實力,他才做到了。」御手洗潔說。
讓我意外的是,她竟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反應。
「就是日東第一教會。」御手洗潔斬釘截鐵地說,「那是個會組織信徒進行集體相親和集體婚禮的宗教團體。」
御手洗潔沉默片刻,反問道:「是關於『星籠』嗎?」
「藤井先生聯繫你了嗎?」御手洗潔問。
「那個,我丈夫……」夫人追過去問。
警官們放開了青年,青年依舊呆立在原地。許久后,他緩緩伸出手,從御手洗潔手上接過被鑿成兩半的鏡子,然後用指尖摩挲著背面的痕迹。
男人無言以對。
「那麼,今天幾位來是為了什麼事呢?」社長笑容滿面地問。
「我能聽到琴聲。」我說,但那應該是錄音。
「哦哦,是這樣嗎?原來如此。」
我在浴衣外面披上長襖,往樓下的餐廳走去,豐富的海鮮和配了海苔的和式早餐正等著我們。一邊享用早餐一邊眺望窗外,我被嚇了一跳,因為有五六隻狸貓正直勾勾地看著我。
「哈?」
「哦,就像瀧澤助教那樣。」黑田說著,抱起雙臂。
青年微微點了點頭:「我在工作時從二樓跌落下來,還住了一段時間醫院。但我並沒有支付醫療費,是尊師替我支付的。我對他懷有最崇敬的感恩之情。」
「是,我明白了。」
「如果教會說要替自己的信徒辦葬禮呢?」
說著,他便把手伸向凶神惡煞的山田。山田馬上用充滿威壓感的低沉聲音說:「別隨便碰我東西!」
我們一路參觀這個港口小鎮,途中遇到一家名叫潮工房的精緻咖啡廳,便走了進去。這裏還出售三明治,御手洗潔馬上向前來點單的服務生要了混合三明治和紅茶。
「可以啊。」御手洗潔輕快地答應道。
「『星籠』是村上水軍的……」
御手洗潔舉起手中的鏡子,把外面的光線反射到男人臉上。男人因為光線刺眼,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警官們聽完,陷入了沉默。
「不可能!你騙人。」他張大了嘴。
「啊?」瀧澤助教轉過頭,露出吃驚而疑惑的表情,彷彿根本沒想到自己會被問到這種問題。
御手洗潔話音剛落,女性就停了下來,看向御手洗潔。然後她馬上垂下雙眼說:「不。」
「他去年也去看過牙醫?」御手洗潔問。
「在電視上見過。當時她介紹了有關阿部正弘的新發現。」
聽到我的話,御手洗潔轉身看了看狸貓。它們並沒有敲窗玻璃,也沒有試圖拉開落地窗,而是靜靜地等待著。
「你相信了吧?我所做的事就只有研磨鏡子。而在我的祈禱下,鏡子里出現了神的容顏。」
「能讓我看看你的鏡子嗎?再讓我看看鏡子里的真神。」
御手洗潔又沒讓他把話說完。
「那麼,一旦水中的木板部分破了個洞,那艘船就比普通木船更脆弱。」
「按照最普通的程序辦。」御手洗潔說。
「因為他們都不是日本人。那些死者都是從某個國家來到鞆,參加日東第一教會的。」
我不禁心想,她要哭了,並暗自著慌起來。
御手洗潔繼續說:「而這個地方藩主正是阿部。阿部當時正以日本代表的身份駐紮在江戶城,站在國土防衛的最前線。他看著夷狄美國的堅船利炮,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之中。在國難當頭之時,他在內心做出了開戰的決斷。」
黑田轉向我,瞪大了眼睛。我此時應該也是同樣的表情。我倆大驚失色,面面相覷。
「發現材料的應該不是你吧?一定是有人把答案像硬幣一樣藏在手心裏,想要試探我的能力。就像這樣。」
不知是否因為同情藤井,黑田的語氣十分憤慨。
「是嗎?好吧,打擾了。」
「還有另外一支名叫忽那的水軍。這支水軍後來也被秀吉消滅了,但傳說曾與村上有過交流。」助教說。
「鑒證課的報告怎麼樣了?」御手洗潔打斷他們的閑聊,「有沒有什麼能直接扳倒巴克的決定性證據?」
男人沉默了。
「後來秀吉發出了海盜禁令,因島的村上成了毛利的家臣,能島的武吉被秀吉害死在大島。來島村上則遭到解體,被趕到了九州豐后國的玖珠郡。」
「是的。」
「喂,你是說真的嗎?」他的同事問。
「於是,秀吉只能選擇先登陸朝鮮半島。對吧?」
走到站內,我看到有幾個警官已經徘徊在收費儲物櫃附近,尋找號碼正確的那個柜子了。
「我也這麼覺得。」
我心想,他知道得還挺多嘛。
「是的。」
御手洗潔聞言,猛地合起手掌搖晃起來,然後說:「簡直難以置信!你剛才那些話就像這瀨戶內海,精準而嚴謹,就像背後存在著什麼人的意志一樣。」
「特徵……」我說著,抱起了手臂。黑田也做出一樣的動作。
助教的說明結束后,御手洗潔面前的三明治碟子也空了,紅茶也被喝了個一乾二淨。不知是不是聽得過於認真,御手洗潔整個人向後倒去,癱在了椅背上。不過他很快又撐起身子,說:「那麼,由於日本最後沒跟佩里的黑船開戰,『星籠』一詞就成了一個謎團。」
「就是啊,御手洗潔。」
助教點了點頭,然後說:「是的,就是這麼回事兒。」
「負責監視的信徒會迅速處理那些屍體,把他們扔到橫島的海面上。」
「那個騎士到底是誰啊?」黑田問。
「是的。也沒有得到任何聯繫,於是我們猜測應該是出了什麼事,又跟助教辦公室的其他老師商量了一下,便決定通知警方了。如果情況特殊,可能還會提出調查請求。」
「我們有必要跟國際警察進行合作,所以要先跟他們取得聯絡。等做好所有的調查準備,再一舉進入橫島,進行強制調查,然後逮捕尼爾遜·巴克。我們要將他的勢力徹底殲滅,現在沒有時間猶豫了。還有,要重點防範巴克逃亡,如果強制調查遲遲得不到批准,你們可以聯繫內閣情報調查室的佐佐木。」御手洗潔說。
「喂,從我們鎮上偷東西,太不可原諒了。」福山署的警官說。
「恐怕那個尊師巴克就是她的床伴。他親自會見宇野,通過身體接觸授以神力。所以她心懷感激,甚至有些慌張。現場到處都有那樣的痕迹。」
「呃,那昨晚那家醫院的男人……」這是我問的。
「水上戰鬥也一樣嗎?」御手洗潔問。
「你覺得他現在可能在哪裡?」
那一瞬間,旁邊的我覺得她真是個可愛的人。
御手洗潔完全無視我們的感慨,繼續剛才的話題:「如果那東西真的是軍事武器,其完成品可能是從外部被送到阿部手上的。而能夠想出這種擊破浮在海上的大船的新武器的,在江戶時期,自然只有對這片特殊的內海海域再熟悉不過的霸王,也就是村上水軍的相關人員。」
「原來如此,難怪我聽著很熟。」我說。
「於是鐵船就成了無敵戰船。」
他留下這樣的命令,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審訊室,留下滿臉疑惑的警官呆立在原地。
「啊,這樣嗎……」說著,夫人的肩膀鬆懈下來。
「嗯,老人家精神得很。我丈夫向來很聽婆婆的話,我幾乎都插不上嘴呢。」夫人說。
我們在助教的指引下坐到窗前的坐墊上。可能因為時間還早,周圍沒什麼遊客。
「啊?有是有,但那位老師也沒表示反對。藤井老師所在的助教辦公室就是這裏了。」
「哦哦。」鞆署的警官說。
「我從你的話里聽出了這種可能。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說法了。」
「是的,很有可能。」
「這裏還有船塢嗎?」
長著一副兇相的山田聞言,把抽了一半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里,站了起來。煙灰缸里的煙蒂早九*九*藏*書已堆成一座小山。
「就像瀧澤老師這樣嗎?」我問。
「女性那方可能覺得尊師只有自己吧。但對尊師來說,偶爾為眾信徒提供那種服務也是一種工作啊。」
「就在前面,大路旁邊,那家叫油木的牙科診所。」
「那就讓他們去辦。」御手洗潔說,「不過我認為他們不會提出來的。甚至連集體相親和集體婚禮都會消停一段時間。」
御手洗潔說:「就算你問了,他們也不會回答的。所以請你們直接展開秘密調查。」
「大家都知道鐵船的速度慢。」
御手洗潔不待他說完就說:「你們只是想到熟人的房間里休息一下,並不知道床上躺著一具屍體。」
「哎呀,打開啦,真簡單。」黑田說。
說著,他從山田臉上拽下眼鏡,戴到自己臉上,然後說:「哦哦,戴起來真舒服。謝謝你,好了,還給你吧。」說完還瞥了一眼山田。
只見一個滿臉鬍鬚的男人抬起頭,然後滿臉笑容地站起來說:「你好你好,我是這裏的社長小松。」
「不過不會偏出這個窗框。」
男人這回終於開口了。「你一定想知道,如果我們發現了屍體,到底會怎麼做吧……」
「這片海上還有別的強悍水軍嗎?」
「還寫著兇手的名字。你果然不知道吧?那個地方現在已經鬧出騷動了,騷動很快就會蔓延到全國,驚動整個日本。這是法院最不願見到的事態。你最好不要過於樂觀,現在你們所處的境況是非常嚴峻的。你知道過去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嗎?」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說:「夠了,因為我已經把所有不明之處都弄清楚了。」
瀧澤助教目不斜視,也就是保持著背對我們的姿勢,說:「御手洗潔老師,我聽說過你的大名,也看過你的書,知道你是個優秀的人才。」
助教低頭沉思著,御手洗潔則繼續說道:「如果藤井先生是個有能力的學者,他一定也會往那裡去。」
「因為信長擁有世界最高水準的軍事靈感。他的長槍隊所擁有的火器數量,是當時的世界第一。」
我話音未落,她就用手指指自己的腳說:「過去這種階梯是用木頭建造的,而固定木板的五金會排列成像飛行的大雁群一樣的V字形,所以才有了雁木這個稱呼。」
「是車站的付費儲物櫃。」他說。
「宇野芳江被發現的現場里,類似的金器被拿走了。因為那東西無疑會暴露日東第一教的存在。瀧澤助教的耳朵上沒有帶耳環,而她的跟蹤狂雖然沒有戴徽章,口袋裡卻裝著胸針和耳環,全是大號的。他很有可能把瀧澤助教歸還給教會的東西帶在身上,準備交給她。」
「老夫人是幾月幾號生日?」
「哦,狸貓啊。」瀧澤助教說。
「是的。」
鏡子「啪」地變作兩半,倒在桌面上。御手洗潔撿起其中一半,舉到眼前。
「我覺得當時應該沒有。那時候針對船隻的進攻手段,基本上只有火燒。而那艘船根本沒辦法用火去燒。而且如果過於靠近船隻,還會被鐵船上的大炮擊沉。」
「不一定,因為他周圍肯定還有很多同樣有魅力的女性信徒。」御手洗潔說。
「太安靜了,這些狸貓完全不叫呢。」我說。
「嗯,她很受歡迎,店裡生意也好。雖然年紀有點大了,但性格不錯,雖然有些發福,但好在皮膚白皙,臉也長得好看。」
「御手洗潔,國外的警察不也沒有完全掌握所有證據嗎?」我說。
「啊哈?」黑田驚得張大了嘴。
「事先沒有打招呼嗎?」御手洗潔問。
男人還是沉默。
御手洗潔說:「你感冒了嗎,山田先生?最近正是感冒流行的季節,大家都要注意一點哦。」
「啊,哦……」
「嗯,是的。」
「因此,我們必須逮捕那個尊師。日東第一教會是以某國的康菲索斯教會為母體的。要想將其破壞,必須找到所有必要的證據。那些跑腿的小嘍啰就不要去管他們了,這樣一來,教會的警戒心也會鬆懈下來。緊接著,我們就將重點轉向貝克材料公司吧。」御手洗潔說。
「你是說,這位藤井老師把跟蹤狂從天橋上推下去啦?」御手洗潔慢慢點頭。
「嗯,就是山崎先生。」
鞆署的警官起了個頭,黑田點了點頭後接下去說:「沒錯,區區一個宗教團體,要造反恐怕……」
青年垂頭喪氣,似乎在強壓腦中的混亂。
「嗯,基本上都贊成。」鈴木面帶疑惑地回答。
「他給你介紹了什麼工作?」御手洗潔並不放棄。
「你一定想知道我們進入那個房間的原因吧?」
「那個時候,自然需要大量船隻作為登陸用的武器。」御手洗潔說。
「給我看看。」御手洗潔說。青年把鏡子遞給了御手洗潔。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由於鎖國政策,日本的造船技術和操縱技術都退化了。」
「而且還要請二位幫忙參考參考今後的行動計劃。」福山署的警官也說。
御手洗潔輕輕敲了敲藤井的辦公桌:「我說得沒錯吧,瀧澤老師?」
「從你剛才的話里我推斷,擁有那種能力的只能是村上水軍了。他們一度敗於信長,因此發起了復讎之戰。」
「阿部時代的江戶幕府麾下沒有海軍,他們應該無法開發海戰用的新武器,甚至不會產生那樣的想法。就算有那種想法,他們也沒有足夠的開發費用。」御手洗潔說。
「關於這件事,我能找機會跟你仔細說說嗎?」助教問,「有關歷史資料的事情,說起來很費時間的。」
山田戴上眼鏡,緩緩走回座位上。
「啊哈。」
「那麼瀧澤老師,請你待在這裏好嗎?我有些事情想請教你。」御手洗潔不容拒絕地說。
「日東第一教?那為什麼會有調查請求啊?」
「哦哦,原來如此。這樣整個事件就真相大白了。」黑田說。
御手洗潔突然說起外語來。外面的我們不明白他到底進行了怎樣的審訊,後來他把內容給我們複述了一遍。下面是我一邊回憶,一邊記錄下來的。
「那也是因為信仰嗎?信仰這塊騙人的鏡子?你能偷偷告訴我跟你們做藥品交易的公司名稱嗎?」御手洗潔突然問。看來這才是他本次審訊的目的。
御手洗潔聞言站起來,我們也跟著站了起來,走出辦公室。
「在此之前,我們必須裝死。這件事非常難辦,因為存在信仰自由這個大原則,我們不能像某些獨裁國家那樣辦事。」
「不如今晚就在鞆住一晚上,順便看看風景啥的……」
「秀吉利用中國大返還成功繼承了信長的政權,最後統一了日本。後來他統領強有力的軍隊,試圖侵略中國大陸。」
「雁木?」
「我明白了。」御手洗潔說完便站了起來。連我都能看出,他那冷淡的動作里透露出放棄的情緒。
「你別說,我們確實從沒幹過這種事,沒有這樣的先例。」
「哦,原來如此。那藤井老師是單身嗎?」
「御手洗先生,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啊?」正在開車的福山署警官問。
看風景這個提議也讓我吃了一驚,黑田好像還沒有理解事態的嚴重性。
「他是不是拜倒在了宇野的石榴裙下呢?搞不好是他喜歡的類型哦。雖然有點歲數了,但風韻猶存啊,挺誘人的。」黑田課長說。
「他向你介紹日東第一教會了嗎?」御手洗潔追問道。
啊?我不禁想。臉上怎麼可能看出這種事情來,御手洗潔肯定又在裝神弄鬼了。
「為什麼?」御手洗潔問。
青年聞言,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並頭一次開口說話了。不過他說的依舊是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社長又用柔和的聲音說:「喂,山田君,茶水間在那邊哦。」
「郵車從鞆出發,寄件人寫的是日東第一教。」
「咦,那是什麼?是狸貓呢。狸貓來了,它們在管我要早餐呢。」
「是鑰匙,可是哪裡的鑰匙呢?」黑田說著。
「我現在知道,興居島的那六具屍體跟黑社會組織沒有關聯。」
制服警官聞言,露出吃驚的表情。
與此同時,黑田依舊沒心沒肺地給我們當起了導遊。
青年謹慎地搖搖頭。御手洗潔凝視著青年的臉,嚴肅地說:「你應該回到歐姆尼身邊。待在這裏太危險了,你不能再到這裏來了。」
「不過啊,我們又不能威脅那幫人。」
「而且,也並非所有人都會因為看不上分給自己的對象,而捨棄整個宗教,逃走。」
於是我們又轉向失物招領處的倉庫。
「因為那些傢伙從來不會跟某個地區聯繫得過度緊密。一旦覺得事情不妙,他馬上就會騎上摩托車跑得遠遠的,滿日本亂跑。」
「瀧澤老師,關於這點,你是怎麼想的?」
「道雄八歲失明之前,一直被住在這附近的祖父母養育。所以人們認為這首世界聞名的曲子,是以鞆的海岸為原型創作而成的。曲子過半的地方,還有表現鞆鎮打魚活動的片段。」
「那很簡單。最初發現的死者宇野芳江、從天橋上墜落而死的男性,以及瀧澤助教,還有被關在鞆署拘留所里的那幾個人,他們都有一個共通的特徵。」
「是。」她眯縫起眼睛,像看著耀眼的太陽一樣看向御手洗潔。不一會兒,還是不由自主地移開了視線。
「你果然不可信。我居然差點兒相信你,實在是太愚蠢了。什麼神的意志,太可笑了!」
「答案就在這裏。」御手洗潔向她展示被隱藏的硬幣,「啪」地一聲掉在桌上。
「一點兒都沒有。」黑田搖頭道。
御手洗潔聽完笑了笑問道:「什麼樣的?除了『星籠』以外,還能是什麼?」
青年說完,接過御手洗潔遞去的腰包,拉開拉鏈,從裏面取出一個圓形的鏡子。然後將它對準從窗外射進來的陽光,把光線反射到牆壁上。
髮型?我差點兒失聲叫出來。這跟髮型到底有什麼關係啊?
「我的?」御手洗潔問。
「是什麼?」警官問。
我們把包帶回福山署的警官辦公室,黑田命令部下取來金屬切割器,「喀嚓」一聲剪斷了鎖頭。
「是的。」
「哦哦,是的。」
「是安正大獄時期的事情嗎?」我問。
「的確如此。」
「是這樣,我們只是材料公司。」社長說。
「被以前朝鮮來的使者贊為日東第一形勝的地方,就是這附近的海。從對面懸崖上那座叫對潮樓的寺院里,能夠眺望到整個海面。」
「說得也是啊。」助教說著扭了扭身子,露出微笑。她全身都散發出高興得難以自持的氣息。
「沒錯。」青年用力點頭。
「畢竟她突然就死了嘛,這可不是能夠事先預測到的事態。」
「不無這種可能,對不對?」
出現在游廊左邊的,是一個鋪了榻榻米的大客廳,走進去就能看到一塊大型匾額,上面寫著「日東第一形勝」。助教把我們領到匾額旁,繼續介紹道:「這就是那幅著名的『日東第一形勝』題字。這幅題字是朝鮮使節留宿在此處,被那扇窗外的風景所感動后寫的。」
但山田一言不發。仔細一看,他的手似乎僵在了半空中。
御手洗潔把鏡子放回到桌面上,但男人似乎並不為所動。
御手洗潔回過頭,問:「怎麼了?」
「是的,我先解釋一下吧。不管藤井老師現在在什麼地方,應該也正追查著這兩個字的真相。這是一個歷史謎團。而我跟他說過,自己無論如何都想解開這個謎團。」
「你看上去憂心忡忡的啊?這種事情只要說出來就舒坦了,也能幫我們儘快找到藤井老師。不過,前提是你希望他被找到。」
助教盯著御手洗潔空空如也的掌心,又抬起頭看向他的臉。
然後他拿著鏡子站起來,走向旁邊的桌子,拿起榔頭和金屬鑿子。
「這座港口的漲退潮落差十分明顯,導致退潮時船會後退,無法卸貨。於是人們就建造了這樣的階梯狀碼頭。這樣一來,無論漲潮還是退潮,都不會影響裝卸貨了。」
我這個毫無社會常識的朋友跑到大學來,冒冒失失地闖進人家助教辦公室,對其中一位助教展開詰問,還快把人家給弄哭了。這難道不是刑事犯罪嗎?
「而且針對黑船,再無更好的對策。」
「不過,像我們這種小警察署帶頭進行強制調查,人家估計根本不會理睬吧?還是得找個上級組織來參与。」鞆署的警官說完,瞥了一眼黑田。
御手洗潔聽完,搖了搖頭。
「村上水軍的制勝秘訣,不就是技術力量嗎?船鉤、手炮、燃燒時間很長的火矢、小早船……」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然後又問:「小松先生有宗教信仰嗎?」
御手洗潔順著她的手望過去,黑田則從懷裡掏出筆記本開始記錄。此時二人的行動竟莫名地有默契。
辦公室里有四張桌子,三名助教分別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運用消除法,可以判斷,剩下那張桌子就是藤井老師的。

04

「哦哦。」黑田說。
「我認為你最好做好出門的準備。」
「錢。」御手洗潔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男人沒有說話,但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御手洗潔又說:「原來如此,你是日本人吧?看來日本人被排擠在外了。」
「話說,這個港口小鎮的鎮長也是那個宗教的信徒呢。」鞆署的警官說。
「原來如此,可……」黑田欲言又止。
他話音未落,我們身後就傳來穿著拖鞋奔跑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一個尖利的女聲:「御手洗先生,請等等!」
她用清澈的聲音介紹道,「那座小島上的綠色,和底部的白色岩灘,以及上面的建築物,形成了一種絕妙的平衡呢。而且這些小島的位置簡直是太妙了,看起來就像個巨大的庭院,也像精緻的微型花園。
「世界是殘酷的。」御手洗潔憐憫地說,「即使是救贖人的神靈,背後也可能藏著私念。」
「是,那個……」
「我覺得是,但我從來沒去碰過。」夫人說。
我和黑田再次面面相覷。御手洗潔再次說出完全出乎我們意料的話。而且,我感覺那是絕對不能對外曝光的,只屬於女性世界的秘密。
青年面色大變,猛地站起來,大叫道:「住手!不行,你到底在幹什麼?那可是寄宿了神靈的鏡子啊!」
「啊,九九藏書原來是這樣嗎……」
「喂,你倒是看看我啊。」
「這是我丈夫用來工作的房間,我說的保險柜就是那個。」
「那你只能身陷牢籠了。」御手洗潔的話讓男人再次陷入沉默。
「因為沒有汽車,這些狸貓才能生存,因為不會被車撞到。」
「這足以體現朝鮮使節的感慨之情。這是使節團里一個叫李邦彥的人所寫的。」
他說完看了看御手洗潔的臉,但御手洗潔似乎並不為所動。
瀧澤助教抬手指向西邊。
「是,我也是這麼想的。」
「嗯,是的。」
「歷史重演了。麻煩你們馬上對宇野芳江的屍體進行全面檢查,同時展開針對巴克的秘密調查。還有那些灰色集團,也不要放過了。」
「那是當然,它們又不是狗。狸貓是不叫的。」御手洗潔說。
「我們這邊還有警察呢。」御手洗潔說。
「那是因為,他們祈禱的時候會把額頭磕到地板上,這種方式在日本佛教中是不存在的,但在海外的宗教里經常出現。跟西藏佛教中的五體投地很像。」
「那時村上水軍的大將是誰?」
「嗯,你說得沒錯。」
「有誰看起來比較容易開口嗎?」御手洗潔向警官詢問。
「在能島沒有嗎?能島上不是有村上水軍資料館嘛。」
小松把大拇指和食指按在眼瞼上,裝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有沒有沒說話的?」御手洗潔又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嗯,確實是這樣。」助教說完嘆了口氣。她的側顏看上去異常性感,讓我覺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生年應該是昭和二年(一九二六年),日期我不太清楚。」
青年被兩名警官緊緊壓制著,瞪大了雙眼。
「現在可不是裝啞巴的時候哦,瀧澤老師。你很清楚,藤井老師不會做那種事情。我說得沒錯吧?」
「哦,原來是這樣。」我點頭道。
不待御手洗潔解釋,他又說:「莫非你認識我?」
「那傢伙嗎?他可是最不可能開口的啊。」
審訊室內,御手洗潔與他點名要第一個見面的青年面對面坐著。我跟剛才帶路的制服警官,以及黑田一起,隔著單向鏡看著他們。
「所謂的雁木……」
黑田說完,御手洗潔苦笑道:「我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男人繼續道:「你不問尊師的名諱嗎?」
他又用柔和的聲音說了幾句,然後坐在我們面前的沙發上。
他的聲音柔和,還不斷鞠躬,但在那殷勤的態度背後,卻隱藏著見過大世面的面容和體貌。
「之前在莫斯科,巴克也是在千鈞一髮之際成功逃脫了。是個非常棘手的男人。但我們處在一個狹窄的小島上,必須藉此機會,想盡一切辦法取得證據。」
「那種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男人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但依舊不說話。
聽了我的問題,瀧澤助教表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我們向「日東第一形勝」的那扇窗戶走去。
「就是嘛。」福山署的黑田課長也深深地點頭道。
「那我們趕緊到鞆署去吧。要趁現在。」御手洗潔說。
「那次戰爭就是他們所謂的正義,而現在他們正試圖再現那場正義,換句話說,就是復讎。好了,石岡君,我們走吧。現在應該還能趕上回橫濱的最後一班新幹線。」
「很快你們就會明白了。但到那時候一切就太遲了。這次的案子牽扯到其他國家,成了外交問題。如今到處飄蕩著反日情緒,政府不會放下身段的。一個不小心還會引發戰爭,可是……」
「你們不知疲倦地把所有屍體都拋到了同一輛郵車裡。」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這樣說:「你太高估我了。像我這種小嘍啰,怎麼可能知道那種信息。」
「材料只有這些?」
「日東第一形勝到底是什麼意思呢?」我問。
「其中一個是賺外快。他們在本國大量製造興奮劑,需要尋找交易的地方。同時,他們也要把在這裏弄到的黃金和貴金屬運回本國。」
「國外不會有任何證據,我們應該將調查重點放在這裏。」
小松聞言搖了搖頭。
小松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御手洗潔從口袋裡掏出名片。
「但究竟是怎麼讓船沉沒的呢?那可是一艘全身覆蓋鐵板的船啊,真有辦法弄沉嗎?」
鈴木打了聲招呼,打開門,把我們領了進去。
平靜得如同泳池一般的海面上泛著小小的白波,濤聲無比平靜,輕柔地沖刷著砂礫。白波之下的海面就像深綠色的玻璃,讓人覺得自己還在夢中。我醒來,發現身處遠離人潮喧囂的樂園。
「教會的尊師對逃到他們教會裡的兇手說,你並沒有罪過,甚至還保證不報警,給了他生存的權利。」
「日本信徒的鞋底卻沒有。」
「它們肚子餓了,石岡君,快把你的也拿來。」御手洗潔看著我說。
「哦,是嗎?」
「你認識瀧澤老師?」鈴木問御手洗潔。
「不好意思。」
我們站在開往仙醉島的渡輪甲板上,感受陣陣海風拂面。御手洗潔對我說:「國家之間的戰爭,留下的記憶就像體罰問題。打人的一方馬上就忘記了那件事,但被打的一方卻一輩子都忘不掉,一輩子都想著要報仇。今後的日本不得不承受來自半島和大陸經年不絕的仇恨。如今他們已經擁有了反擊的力量,我們所面對的,就是自己明明沒有記憶,對方卻認定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的語氣十分冷漠,讓我覺得她似乎決心反擊了。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夫人說。
我們並肩走在鞆舊城區的石板路上。當走到石階下時,她開口道:「我以前的家就在這附近,我是在這裏長大的。今天和明天是大學的休息日,於是我便跑了過來,因為有件事無論如何都想找老師商量一下。」
「還有錢是怎麼回事兒?剛才你審訊信徒的時候提到過。」鞆署的警官問。
「確實如此。」
「你好,是的,我是御手洗潔。哦,老師有什麼事嗎?啊?老師到鞆來了?」他說。
我們走到了石板坡坡頂,三人並肩走進醫王寺內。
助教垂頭喪氣地說:「對不起。」
「就是,你是怎麼知道瀧澤助教那件事的?」我也在旁邊附和。
「你是說這個嗎?」御手洗潔從桌子下抽出青年的腰包。
御手洗潔說完,青年點了點頭,說:「尊師即我的父親,康菲索斯既是真神,亦是我最親近的祖父。我活在世上,就是因為聽從了他們的聲音和引導。」
「那『星籠』也是……」
「只憑藉這麼一點資料,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就能得出這麼完美的答案……」
「嗯,那艘大船確實是日本第一艘軍艦。」御手洗潔點了點頭。
福山署和鞆署的警官,以及黑田都嚇了一跳。
御手洗潔好像先這樣說道:「我比你年長,是來幫助你、引導你的。」
突然傳來摔碎茶杯的聲音。循聲望去,原來是山田出了岔子,把茶杯摔到水槽里了。

02

「對啊,御手洗先生,他們怎麼都死了啊。」黑田也問。
「那老師你剛才說,信長鐵甲船的弱點在於水底裸|露的木製船底……」
「老師,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那男人突然又冒了出來,藤井老師朝他走過去,兩個人糾纏起來,我照著藤井老師的命令,害怕得逃走了,我也不知道後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哇!」
「不,一個都沒有。我們不能繼續扣押他們了,得趕緊轉移到看守所去。」警官回答。
「那你將鏡子磨成之後,看到真神了嗎?」
「不過,在木船上鋪設鐵板,不僅會讓船變重,還會變得不穩定。」
「因為失蹤了的人聯繫了家人,說他人在教會裡,平安無事。」
我們四個人走進去時,有兩位老師站了起來。那一男一女朝我們微微頷首,之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滿潮之後,海潮開始退去之時,你們會把屍體放到小船上,再把船劃出海面,將屍體推到海里。你們會事先給屍體穿上無法辨明身份的衣物,漸退的潮水會自動把屍體帶走。」
「真的在吃了,好吃嗎?」御手洗潔問。
「那樣一來,女性信徒就會更加熱心地投身於傳教活動。誰是案發現場那個房間的所有者?」
「賓格爾,我要提醒你,千萬不能傾聽身邊夥伴的聲音。你不能與任何人說話,必須一個人思考。然後,從現在開始,過一種新的人生。此時此地,就是你人生的轉折點。」
青年繼續沉默著。
「是去上課嗎?」御手洗潔問。
「你是被母親撫養長大的。你基本上聽不懂日語。」
「你曾經有信仰,但你對此很抵觸,而且已經放棄很長時間了。我只消往你臉上看一眼,就全知道了。」
「找男朋友並不輕鬆,必須像做研究一樣全身心地投入進去。不可能光坐在坐墊上祈禱,就會有好男人自己跑過來。就像你如果從棘手的謎團中輕易逃離,必然無法得到任何研究成果一樣。」
「那我們就找那裡的學藝員協助調查吧。」
「我不會再來這個警察署了,所以特赦僅限今日。要是錯過今天,你們就永遠不會有救了。」
「對了,久松町有一個賣時鐘的金屬店,老闆叫小松義久,你跟他認識吧?」
「是的,他們根本沒有海軍。」
男人又陷入了沉默。
「你又逃了嗎?」御手洗潔略帶輕蔑地說。
「沒有,大家都好好的。你看,這邊牆上不是掛著名牌嘛。戶谷、山田、加藤、吉田、佐藤、守山,還有我,小松。我們公司只有七個人,全部都在這裏了。連請病假的都沒有。」
「我知道這樣問很失禮,實在很對不起。老師你應該不會給我打電話吧?所以請你一定要給我號碼。」
「因為我說了,就有可能傳到教會耳朵里去。這樣一來,那個尊師巴克就有可能逃到外國去。在進入強制調查階段前,我們必須一直裝出無能的樣子。要讓他們誤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
「嗯,沒錯。」
「是啊,仔細一想,確實如此。畢竟早在戰國時代,就存在能與美國黑船媲美的強悍大型戰船了。」
御手洗潔聞言點了點頭。
「不,我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你根本不了解我。」女助教說。
「那就是從橫島日東第一教會的地下挖出來的金子。有人給巴克介紹了小松鐘錶店,用這裏進行金子交易,並販賣毒品。後來發生了某些意外,小松義久被殺了。」御手洗潔說。
「應該有一些,但也有可能兇手是女性,甚至有可能是自殺。所以請你們仔細調查一下。」御手洗潔說。
「御手洗先生,為什麼你不問他尊師的名字呢?」黑田在警官室里問。
「那個福山市立大學,為什麼……」
「哦,是嗎?」夫人說。
御手洗潔對他的說明並不感興趣,問道:「你在祖國受過重傷吧?是骨折了嗎?」
「只要找福山歷史博物館的富永先生,馬上就能知道了。」
接下來,年長的男人被帶進審訊室,坐在御手洗潔面前。這回,御手洗潔用的是日語。
渡輪緩緩靠近小島碼頭,我們看到檢票口邊站著一個女人,正高舉右手沖我們左右揮舞。是瀧澤助教。
他說著,把一個小包放在櫃檯上。
「所以請二位到仙醉島的錦水國際酒店休息一晚,享受享受瀨戶內海的水產,再欣賞欣賞日東第一形勝的風景。今晚就跟我們幾個喝一杯吧,就當是大戰前的出征宴。」
「不然可就棘手了。首先受害的會是這個城市,然後是整個日本西部。」
助教收回笑容,拿起一本書,蓋住電腦前的一份印刷品。
「你怎麼知道的?」
「宇野芳江,是不遠處那座港口旁邊一個名叫『幸福亭』的酒館的老闆娘。附近的人基本都認識她。」警官回答。
「你還是回去仔細想想吧。你叫什麼名字?」
不一會兒,三明治跟紅茶一起被端了上來,沒等他站定,御手洗潔就伸出手,迫不及待地抓過三明治啃了一口。瀧澤助教驚訝地看著他。
「現在嗎?」
小松又說:「哎呀,暴力團體什麼的,他們那些人真是太可怕了。為什麼世界上會存在那樣的人呢?你看,我們都是干正經營生的,大家都很溫柔,而且會互相幫助哦。嗯,都很老實的。」
「是在先進技術的基礎上開發出的新武器。」
御手洗潔指了指鞆的小鎮說:「生活在這座小鎮中的村上水軍後裔得知這個消息,完全有可能把過去擊沉了信長無敵軍艦的秘密武器迅速送到江戶城。」
「御手洗潔老師。」助教叫道。
「你是說,藤井老師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跟一個陌生男人打起來了?」黑田一臉驚愕地問。
「嗯,的確有這個可能。不,應該說,只有這種可能。」
「那麼,可是,這樣一來……那個……會是什麼呢?」

06

03

「你弄清楚什麼了?」我問。
我們坐在小松鐘錶店一角的沙發上,與小松夫人進行交談。御手洗潔又突然拋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嗯,算是吧。義久是我的遠親。」
在開往小松鐘錶店的路上,黑田繼續問:「御手洗先生,我們真不用向小松社長詢問毒品的事情嗎?」
此時,另外那名女性也站了起來,朝我們點了點頭,走出辦公室。
我心中一驚。
「哦,真的嗎?」黑田十分吃驚。
「哎呀,這上面還鎖著呢。」黑田試圖拉開包上的拉鏈,卻發現鎖著,「包上掛著一把掛鎖呢。」
「可是那幫人什麼都不會說的。」黑田懶洋洋地說。
我們馬上停下來,回過頭去。
青年一臉驚訝地跳了起來。
「是的。」女助教回答。
「以被譽為優秀的朱印船時代的眼光來說,確實是的。」助教以一個專家的身份表示贊同。
「這個宗教的首要宣傳點,是給女性帶來幸福。女性成為信徒后,會收到尊師贈送的K金耳環或項鏈、胸針等禮物。日本分會這邊送的首飾卻特別大,而且含金量更高。」
「是八月二十四日。」夫人說。
御手洗潔從口袋裡掏出五百日元硬幣放在手心,緩緩握緊拳頭,然後鬆開:「你看,不見了。」
「生是組織的人,死是組織的鬼?你可別被騙了。莫非你也信了鏡子那一套?」
「既然是兩代同住房,為什https://read.99csw.com麼會知道藤井老師沒回家呢?」御手洗潔問。
「為什麼?」我問。
「你不也看到了嗎?車站前的集體婚禮,還有那個跟蹤狂身上都有。」
「怎麼回事兒?」我問。
「一四三五櫃里的東西是這個。」
警官們紛紛點頭。
「啊?宇野?」御手洗潔點了點頭。
說完,他揮下榔頭。兩下,三下……青年如同自身的骨骸遭受敲打一般,扭曲著身體,發出悲鳴。
「原、原來如此。」黑田說。
御手洗潔擺擺手:「那是因為你的介紹很到位啊,老師。村上水軍後來怎麼樣了?」看來他並不知道後來的事情。
「我知道這很棘手,畢竟對手是把全世界的警察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物。巴克不但智慧超群,還熟悉多種語言。但我們必須做這件事。你們不記得了嗎,福山藩在幕末時期曾是日本國防的最前線。」
「是的,消失了蹤影,不知道去了哪裡,也沒法聯絡到。搞不好已經死了,這樣的人。」
「是的,過去,海岸線一直延伸到懸崖下方。」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然後說:「我知道了。」
御手洗潔一邊啃三明治一邊問:「你找我是要商量什麼事?」
「你總是往簡單的選擇上逃避。」御手洗潔就像道德老師一樣說。
御手洗潔看著茶杯被放到自己面前,突然說:
御手洗潔說完,我也想起來了。被他這麼一說,我確實覺得這名女性看起來很眼熟。不過真人跟電視上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你們干過不止一次這種事情,光是被發現的屍體就已經有六具了。這可不是個小數字啊。以前從未有過如此驚人的數量。你知道那些屍體都被衝到了同一個地方嗎?」
「啊?」夫人聞言,瞪大了眼睛。
「也不能這麼說,要是熟客來請我們,我們偶爾也會到下面的建築公司去進行現場指揮。不過基本上是不會到現場去的。」
「瀧澤老師,你也要去上課嗎?」
「是的。他母親打電話給我們,想問問大學這邊是否知道什麼。他母親說,此前藤井老師從來沒有不打招呼就夜不歸宿的情況,更讓我們擔心的是,藤井老師今天明明有課,卻沒來上班。」
「啊,好的……」鈴木猶豫了片刻,還是答應了。然後沖我們鞠了一躬,離開辦公室。
說著,她拿起放在旁邊的提包,取出一些資料,放在桌上,繼續說明。
但課長只是無力地點了點頭。
「沒聽說過。」
昏暗的小屋裡關著幾個垂頭喪氣、表情陰沉的嫌疑人。御手洗潔在鞆署警官的帶領下,邊走邊窺視著他們的表情,馬上便走到了盡頭。
「就是孔子啊。這個宗教其實是借用了儒教思想發展出來的,要不然就是徹頭徹尾的捏造。」
「嗯,真的很美。」助教也說。
助教安靜地點著頭,思索片刻,然後說:「真不愧是御手洗潔老師,太厲害了。」
我們向福山車站走去。
「嚴謹的世界,內容再清楚不過。簡直清楚得讓人難以置信。」
「當然,老師,也給你帶來了危害。由於你的這種行為,一個名正言順、得到神明庇佑的跟蹤狂誕生了。你最近是否一直遭到那個人的騷擾呢?」
御手洗潔並不理會他的話。
「這是安政時代建造的長明燈。」助教把我們領到石板廣場邊上,指著旁邊那座巨大的石燈籠說。
「什麼?!」
「那你知道小松先生平時都把與工作有關的資料保存在什麼地方嗎?或者,你聽說過這樣一個地方嗎?」
御手洗潔又說:「這裏沒有人能聽懂我們說的話。而且我會保守你的秘密,不會向警方透露任何對你不利的事情。你父親已經去世了嗎?」
「哦,不用了、不用了,別倒茶了,你們不是在忙嗎?」黑田課長說。
「你看,神的尊容就在上面。」青年說。
青年轉過頭去:「你睜大眼睛好好看著,見證奇迹的時刻到了!」
「事情發生后,藤井老師給你打過電話嗎?」御手洗潔問。
「是朝鮮以東至美之地的意思。」
「啊?」黑田和其餘警官都啞然了。
「『星籠』?」御手洗潔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
「可是……」
鈴木朝我們點了點頭,轉身就要回去。黑田又對著他的背影說:「鈴木先生,我們還想檢查一下藤井老師的辦公桌抽屜。」
「又選擇沉默嗎?」
「要是你照著腳本念台詞,他們是不會被釋放的。等待你們的只有不會太短的刑期。」
山田猛地停住,原路返回走到茶水間里,從保溫瓶中倒出熱水。他一言不發地行動著,像是對泡茶這項額外工作感到不滿。其實我挺想婉拒那杯茶的。
「嗯?行蹤不明?」小松愣了愣。
他越過院子里的南天竹,指向對面的房間。
「那是我婆婆用的。」夫人回答。
「哦,山田先生,你這副眼鏡不是奧利弗·皮帕斯嘛,Pia-Be也是你喜歡的牌子吧?美國產的,我也很喜歡,不好意思,能讓我看看嗎?」
「養了只貓,是波斯金吉拉。貓糧設置成定時掉落,但你還是很擔心機器出問題,因此把說明書熟讀了一遍。」
男人移開了視線:「我只有信仰,即便這信仰有些可疑。我已經這個歲數了,不可能再有別的活法。」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於是夫人站起來,繞過小小的庭院,走向對面的房間。不一會兒,她的身影便出現在南天竹對面,只見她拉開那個房間的紙門,走了進去。
聽了御手洗潔的話,瀧澤助教露出驚訝的表情,只見她看著虛空,喃喃自語道:「能島,村上水軍資料館……」
我邊聽邊想象著深夜的人行天橋。天橋下穿梭著密集的計程車群,兩個男人在天橋上糾纏。
「我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因為被命令了,我們才去的!」男人叫嚷著。
一陣漫長的沉默。御手洗潔對青年背後的警官說:「可以了,放開他吧。」
「四位。」鈴木說。
「是啊,是的。」助教明顯興奮起來,連呼吸聲都粗重了不少。
黑田點了點頭,負責開車的警官卻說:「不過他跟灰色集團來往,為的應該是不被抓住把柄。」
御手洗潔轉過頭去,問瀧澤助教。
「找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毫不知情嗎?」
「啊,真的嗎?!唉,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公司最近也跟那裡沒什麼聯繫了。」

05

我在旁邊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御手洗潔卻對此毫不在意。
「會不會是因為太重了?」
「對了,最近關於暴力團體的流言也不少啊,都說貝克跟什麼黑社會組織……」黑田課長問。
「啊,那個嗎……他們位於橫島的集體生活區地下,存在金礦的可能性很高。」
黑田聽完,抱起雙臂,深深地點了一下頭,說:「其實說句實話,我沒啥信心。」
山田雖然表情兇狠,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露出連大猩猩都能被嚇跑的、近乎非人的恐怖表情。他自己似乎也挺尷尬的。
「在那幢沿海公寓里發現的女屍的身份查出來了嗎?」御手洗潔問。
「不穩定……」
「這可是驚動了警察的刑事案件哦,瀧澤老師。要是你再保持沉默,就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因為你的態度過於不自然,會讓人覺得你心裏有鬼。」御手洗潔說。他的語氣越來越尖刻了。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我是有這個想法。」
「嫌疑犯如今行蹤不明,很可能還會再次犯案。你應該知道,現在不是保持沉默的時候。」
「沒錯。」御手洗潔點了點頭。
走進鞆署,我們首先下到地下室,拜訪拘留室。
「請。」小松夫人邊說邊站了起來。
「這隻是單純的物理現象,與信仰毫無關係。無論你是一邊念南無阿彌陀佛一邊研磨,還是一邊念阿門一邊研磨,都能夠得到同樣的結果。」
黑田點了點頭,又問:「那市立大學的藤井老師也一樣了?」
「巴克一直如此,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線索。」
聽了御手洗潔的說明,青年無言以對。
既然御手洗潔這麼說,我便扔了些小菜出去。
「啊!被你這麼一說還真是!」黑田拍著大腿說。
「是的。」助教說完,又低下頭去。
「換句話說,『星籠』就是專門為了攻擊那個部位而開發出來的武器。」御手洗潔平淡地說,「很可能瀨戶內海的霸王村上水軍,動用了所有的先進技術和方法,加上戰鬥能力超群的海軍,來共同開發那個新武器,為的就是這一目的。」
福山署警官帶頭,我們一行人走進了辦公室。
「只是?」御手洗潔追問。但依舊沒有得到回答,於是他又說:「只是自視甚高嗎?」
「嗯,一定是那樣的。」
「什麼人的……」助教看向御手洗潔。
「我手上有一把榔頭和一把鑿子,我要用這些工具砸碎鏡子。」御手洗潔說。
負責開車的福山市警官一本正經地插嘴:「課長,你怎麼能說那種話呢!」
「是的。這裏的正式名稱是福禪寺。龜山社中的伊呂波丸撞上紀州藩的船沉沒后,他們就是在這裏進行第一次賠償交涉的。」日本史專家瀧澤助教如是說。
夫人大聲說:「啊,是的,他經常去看牙醫。」御手洗潔點了點頭。
「啊。」助教用雙手捂住臉頰,緊接著,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都怪我,真的對不起。」
「那你到底想知道什麼關於我的事情呢?」
「所以,證據。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證據。」
「牽扯的範圍太廣太大了。要是你現在回去,我們可就群龍無首、走投無路了。」
「對你來說,他是個跟蹤狂,而對他來說,你卻是他的未婚妻。那男人沒日沒夜地跟著你,出現在你每日的必經之路上。但你的事業在這裏,你無法逃到別的城市去。就在你煩惱不已的時候,一位騎士挺身而出。那就是對你心懷愛戀,想要保護你的男性。最後,在那座人行天橋上,慘案終於發生了。」
「也有人討厭我。不過我真心希望你不會如此。」御手洗潔說。
「是的。文獻中經常提到,鞆自古以來就是良港,這裏作為待潮的港口,自然配備了長明燈、雁木、焚場、防波堤這種良港必備的設施。而這些設施現在仍在使用著。」
「因為駐紮在江戶城的可是自家的藩主老爺啊。」
「是尊師告訴你的?」
「那是一個國外的宗教,整個宗教團體都是來自外國的。它並沒有融入日本文化,而是延續充滿異國風情的禮拜形式。你之所以會信奉那種與日本社會格格不入的宗教,理由非常通俗,那就是希望得到一位理想的配偶。你十分渴望婚姻。只是你對男性的要求過高,周圍根本沒有你能看上眼的對象。」
「沒,我們公司早就不幹那種事情了。」社長盯著牆壁說。
「我沒有對他說過。」
「而這片瀨戶內海,也是日本最大的內海。」
可是無論從顏色還是形狀來看,狸貓的臉長得都很像狗。它們身材瘦削,跟我以前在圖畫書里看到的大肚子胖狸貓不一樣。不過仔細想想,我還真不知道狸貓的叫聲是怎樣的。
「那麼我們就要著手徹底調查武吉和他身邊那些人的書信資料。如果他們真的破壞了天下最強的信長新兵器,肯定會在某些地方流露出自豪情緒。所謂的戰略家大抵如此。」御手洗潔說。
黑田接受了那個解釋。
「太驚人了,那景色就像被這個巨大窗框截取下來的一幅畫呢。」
「不過這個小島真的好安靜啊,一輛汽車都沒有。我早上還是被窗外的濤聲喚醒的呢,這真是個好地方。」
她聽完御手洗潔的話,反省道:「是。我就是那種無可救藥的人,連我都討厭自己。那個,然後……那個男人……」
只見她慢慢地搖了搖頭:「我對他,真的不太了解……」
「唉,也是啊。」御手洗潔說,「現在,我們眼前放著逮捕巴克的機會,可謂千載難逢。當然,失敗的後果就是整個西日本遭到侵略。可一旦成功,全世界的警察都會感謝我們。這可是福山署揚名立萬的好機會。」
「言語?什麼樣的言語?」
「你加入過日東第一教的事情,藤井老師知道嗎?」御手洗潔冷靜地問。
「嗯,非常榮幸。」助教說。
「發展出來……」
「很多人都表現出那樣的癥狀,再加上那個山田大叔抽煙抽得那麼凶,肯定是戒斷癥狀了。不過最明顯的還是眼睛。我注意觀察了他的裸眼,瞳孔極度放大,已經高了。」
然後御手洗潔又把光線反射到牆壁上,映照出師祖的臉。男人往牆上瞥了一眼,依舊保持沉默。
「我是說,藤井老師不跟任何人打招呼,就跑到女人家裡幾天都不回家的可能性。」
山田戴著眼鏡。只見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搖晃著巨大的身體緩慢地走著,看起來有些踉蹌。
「你覺得是什麼?」
服務生裹著黑色圍裙,梳著攝政風的髮型,是個乍一看有點像電影明星的男性。他在我的注視下回到吧台里,一臉認真地做起三明治來。助教好像也時不時地往他身上瞥一眼。
「總之,今晚我們和鞆署要一起款待二位,好向你們表示感謝,順便再鼓舞一下士氣。不管怎麼說,現在這樣是不行的,二位幫了我們這麼大的忙,我們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就讓你們回去了,福山以後怎麼見人呢!」
「毒品啊……」黑田喃喃道。
「不過要是落到計程車車頂上,他們也無能為力了。」
「啊,是的。」
御手洗潔竟會說出這麼不客氣的話,讓我吃了一驚。那個自稱小松的社長馬上用溫柔的聲音吩咐他的員工道:「哦,山田君,那麻煩你去泡茶吧,謝謝了。」
他探頭往裡一看,只見在一堆文件深處放著一把鑰匙。御手洗潔把鑰匙拽了出來。
「是的。」
「龍馬之所以要把幾乎沉沒的伊呂波丸拖到這麼遠的港口來,可能是因為這裡有焚場,而他想在這裏修船。」助教說。
「是嗎,要是真有蛛絲馬跡就好了。」助教說。
「那可糟糕了。」
「是嗎……這麼好的女人啊,早知道去一次了。」黑田說。
「有這個可能性。」御手洗潔說完,拉開車門,「接下來,請開到小松鐘錶店。」
「你們是處理屍體的善後小組嗎?他們還真是太會使喚人了。」
走進辦公室內,我們看到了七個身高體壯的男人,全部背對我們、面沖辦公桌,一邊吸鼻涕一邊看著電腦屏幕出神。還有幾個人正在打遊戲。
男人聞言,死死地盯著御手洗潔,終於開口了。
「沒……嗯……我也不太清楚,記不太清了。」
「這次事件還牽扯到朝鮮和偽滿洲時代https://read.99csw.com的鴉片戰爭。」
「那麼,日東第一教會這個名字呢?」
「應該已經沉入大海了吧。」御手洗潔說,「但究竟是誰,通過什麼方法把那艘鐵船沉入海中的呢?」
「老夫人還健在嗎?」御手洗潔問。他似乎已經忘掉了保險柜的事。
助教陶醉地看向海的另一邊,一動不動。想必在她的腦內,時間已經穿越了一百五十年,回到了幕末時期吧。
黑田說完,警官們也跟著點頭。
「我覺得御手洗潔老師說不定能解開星籠的謎團。那個,不好意思,我能問問老師你的電話號碼嗎……」助教說。
「你什麼時候看到那種東西了?」
「喂,御手洗潔,我們現在還什麼都不明白呢,你趕緊解釋一下啊。」我說。
「請、請等一下。」黑田慌忙說,「你就這樣回東京去了嗎?那、那可有點兒……」
「是金磚吧?」御手洗潔說。
「是村上武吉。」
「嗯,我到她店裡光顧過。」
「在發動朝鮮侵略戰爭時,有沒有傳出巨型鐵船的消息呢?」
男人依舊無言。
「我認為,鐵船本身應該存在一個巨大的缺陷。」
御手洗潔話音未落,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沒錯。正因為在電視上看到了你的髮型,我才專門趕過來的。」
「啊?這、這可有點兒……」鞆署的警官們慌了神。
「好的,我該怎麼做呢?」助教抬頭問道。
御手洗潔指了指自己額頭的正中間。
順著鈴木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扇門上掛著「助教辦公室」的牌子。鈴木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回應。
「藤井老師的母親剛才與我們取得聯絡,說藤井老師昨晚沒有回去。」鈴木說。
「哪裡。」御手洗潔馬上說,「我簡直聽不夠呢。」
很快,她又把目光轉向御手洗潔。
「為什麼?為什麼他家人要收回?」黑田問。
男人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
「就是,簡直欺人太甚了。絕對不行。」鞆署的警官也憤慨地說。
助教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所以在大舉出兵征討長州時,被擁有最新裝備的長州藩輕易擊退了。當時幕府軍的裝備基本上跟關原之戰沒什麼不同。」
「你不是想跟隨他一輩子嗎?別太殘忍地出賣同夥吧。」
「山田君,小心點兒哦。」社長看了他一眼,溫柔地說。
她指向右邊,那裡有一扇很大的窗戶,正對著我們留宿的仙醉島方向。
「的確,那上面有狸貓呢。」我說。
「哦哦。」
緊接著,社長彷彿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一般,又換上一副柔和的嗓音,對山田說:「啊,山田君,沒事吧?沒受傷吧?」
女助教用普遍論反擊,但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個大勢已去的將軍。看來御手洗潔剛才的那番話讓她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光從她的聲音就能聽出頹勢了。
「嗯,先偏向那邊,然後又回到這裏。」我用手示意道。
「那麼,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了。」黑田說。
青年聞言,沮喪地垂下了頭。
「事件不是才開始嘛。」鞆署的警官也說。
「雖然沒找到任何圖紙資料,但我認為,那艘船只有露出水面的部分鋪設了鐵板。」
「是的,但由於傳教士們也對中國垂涎欲滴,並沒有給秀吉提供最好的船隻,秀吉因此震怒,發出了『伴天連追放令』。後來的基督教禁教令,其實都是以此為原點制定的。這也是根本原因。」
我看著窗外的瀨戶內海,黑田課長突然指著出現在視野左前方的小島,說:「那就是仙醉島。寫作仙人為之陶醉的島嶼。或者說,那座小島美得連仙人都陶醉了。」
御手洗潔聞言,露出些許感慨的表情。只見他緩緩交叉十指,說:「你是說,你不會選擇別的活法,而是要堅持現在的道路?」
「能麻煩你去問問嗎?」御手洗潔說。
審訊室的門被打開,警察們沖了進來。兩名警察從後面拽住試圖撲向御手洗潔的青年。
「啊,果然是那個嗎?!」助教聞言,興奮得兩眼發光。
「我的意思是,再蠢的人也能找出答案,而一切的關鍵就在於信長的鐵船。」
「嗯,反正照這樣下去,他們也不會被判很重的罪。」鞆署的警官說。
御手洗潔說完,打開了門。
「他對你如此傾心,你卻對他一無所知?」
男人繼續沉默。他無法判斷御手洗潔的真正意圖。
「那個保險柜上鎖了嗎?」
「怎麼?」
「跟助教的案件一樣。日本女人都是理想主義者。雖然大家都知道,過了四十歲以後就會變得過度妥協,但在二十歲到三十歲這個年齡段,選擇妥協的人少之又少。因此,這麼一小部分女人,雖然懷著虔誠的信仰,但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教會給她們介紹的男人。」
「到晚上月亮出來的時候,景色也很美麗哦。這裏正好朝東,月亮升起和太陽升起的軌跡都被包含在這扇窗戶里,根據季節的不同而稍微有些改變。」
御手洗潔馬上露出凌厲的表情。
「一四三五,在這裏、在這裏。」
夫人擔心地看著御手洗潔。
隨行警官也毫無頭緒。御手洗潔把鑰匙交給黑田,翻了翻柜子里的文件。
「如果持續研磨刻有浮雕的鐵板背面,僅僅因為研磨產生的壓力,就能使內側的浮雕在另一半鏡面上留下輕微的壓痕。只要一直研磨,壓痕遲早都會形成,且與內側浮雕呈鏡面對稱。浮現於鏡面上的微妙痕迹,是肉眼無法察覺的,當然也無法用手指感覺出來,但只要有光的反射,就會顯現出來。」
御手洗潔過分詳細地解釋了一遍,讓眼前的女助教低下頭去,不發一言。
山田吸著鼻涕,他旁邊的男人也吸著鼻涕。
「到了幕末時期,日本人已經造不出那樣的船隻了。至於海戰技術,信長對村上的時代還要比那時更勝一籌。」
「能讓我看看嗎?」御手洗潔問。
「是的。」
御手洗潔說完,開車的警官介面道:「是啊,但我們什麼都找不到。」
夫人指著腳下的保險柜。御手洗潔迫不及待地趴了下來。他握住門把手,試圖拉開,但果然不出所料,保險柜是鎖著的。
「所以打算一輩子都不離開組織?」
她說到一半停了下來。
「老師呢……」助教問御手洗潔。
「或許我們能找到隻言片語。」
「教會在進行藥品交易吧?都是些非法的藥品,對象是進行非法土地交易的公司。」
「去年十二月。」夫人在御手洗潔旁邊跪坐下來說。那已經有半年以上了。
「好,這裏就先這樣吧。」御手洗潔說完,猛地站了起來。
「我想你最好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御手洗潔冷酷地說。
「上鎖……」
「請問你這是什麼意思?」瀧澤助教說。她終於打算開口了。
「哦哦,原來如此,那什麼是焚場呢?」我又問。
御手洗潔的態度完全是在欺負這位年輕女老師。
「哦,原來如此。」黑田點頭道。
「助教辦公室的老師們都贊成這個做法嗎?」御手洗潔問。
「不,我其實挺想喝茶的。不好意思了,山田先生,一些粗茶就可以,麻煩你了。」
「你能證明這一點嗎?」御手洗潔冷靜地說。
「太好了。最近搞建築工作的多有受傷事故。死亡事故也頻繁發生,對工傷保險的運用也很有問題。」
「原來如此,難怪你會提起眼鏡的事。」黑田感慨道。
「是嗎?」我問。
「可是調查文獻能查出什麼來呢?」助教帶著絕望的表情問。
「還有鐘錶店主小松義久的失蹤。鐘錶店偶爾會用到貴金屬或純金。此外,從那些外國信徒的鞋底上還發現了很有可能是小島地底深處的泥土。」
御手洗潔聞言,走向保險柜扭動轉盤,門一下子就打開了。
青年聞言低下頭去,一句話也沒有說。
「怎麼會這樣,太難以置信了……」
御手洗潔邊走邊說:「在阿部擔任老中的幕末時期,江戶幕府的軍事能力應該是最弱的吧。」
「真的呢,不如我把這條魚給他們吧。」
「啊,是的,的確如此。」助教點頭道。
御手洗潔又放了一塊煎蛋出去。
只見青年低著頭說:「我的腰包被收走了。」
「沒錯,不過那也不怪她。因為其中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他們語言不通。而且其中大部分男人,在他們的祖國都是流浪漢,沒受過多少教育。對那樣的男人來說,教會介紹的女性無疑是夢中情人一般的存在,他們絕不允許對方逃跑,會執意追逐。最後引起爭鬥,直接導致最不堪的後果。」
我們坐在福山署的車裡,沿著海邊的公路開往鞆署。路旁的防波堤邊擺滿了底部是金屬網的箱子,網上還曬著許多小魚乾。
不知為何,黑田在一邊憤慨地說。
「是的……」說著,助教又嘆了一口氣。那應該是對阿部的絕望感同身受的嘆息吧。
「不是有人提出來了嗎?」御手洗潔說,但被黑田否定了。
「我保持沉默。」
「如果你在等律師,那還是趕緊放棄吧。我已經知會了東京的律師會,你們組織里的律師擔心被剝奪從業資格,暫時都不會來。你們很快就要被送到看守所去了。所以,只要你願意回答我的問題,那些年輕人就能獲釋。根據情報的質量,說不定你也能重獲自由。」
黑田拉開藤井老師辦公桌的抽屜,毫不客氣地檢查起來。御手洗潔站在一旁看著。站在他身邊的瀧澤老師則略顯不愉快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夫人和警官們也都在御手洗潔身邊坐了下來。御手洗潔將目光抽離保險柜,轉身看著外面的庭院,然後說:「這裡能看到院子,真是個不錯的房間呢。」
「我的臉……哦。」
「嗯,大家都這麼說。附近那座小島叫作弁天島,弁天島另一頭的大島就是仙醉島,你們昨天就住在上面。」
「如果被我說中了,那這無疑是那個謹慎之人罕見的失策。我們能夠以保護責任者遺棄致死罪和違反毒品取締法的罪名將其逮捕。雖然他的足跡遍布全世界,一直沒有露出馬腳,但在這裏,他卻失足了。」
只見夫人誇張地搖了搖頭。這位女性真是做什麼動作都很誇張。
「是草戶的『貝克材料公司』。」男人低垂著眼睛,快速說道。
「而且,村上水軍還漂亮地擊沉了那艘能與黑船媲美的無底鐵甲船。」
男人還是不說話,不回答任何問題。
「非常好,這裡是最好的房間。那邊的房間呢?」
「喂,御手洗潔,事件不是還沒結束嗎?」我也說。
「還有軍艦。」
「因為藤井老師說,他要親自解開謎團。」
「不到現場嗎?」
「你看看,鏡子是中空的,鏡面內側刻有康菲索斯的浮雕。」
御手洗潔點了點頭,又問:「你聽到神的聲音了?」
「嗯,你問的那幾個問題,到底能知道什麼?」黑田也問。
御手洗潔並沒有點頭,而是這樣說:「你在教會裡有朋友嗎?」
我甚至還能隱約勾勒出將兩個男人拋在身後,不斷向前奔跑的女人的身影。
「關鍵要看怎麼做。」御手洗潔帶著莫名其妙的自信說。
「那到底是誰?」
「在這段時間里,我們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然後靜觀其變。而且必須找到足以說服公審法官的證據。比如毒品的流通路徑,甚至要證明尼爾遜對宇野芳江見死不救。」
御手洗潔又說:「根本沒必要問毒品的事,那個叫山田的員工,明顯在吸食毒品。你沒看他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還有好幾個員工,明明沒感冒,卻都在吸鼻涕。」
「你曾經對神明充滿期待。」御手洗潔繼續沒心沒肺地說,「認為全能的神一定能給自己找到意想不到的理想對象。他一定會賜予自己一個幾世姻緣一線牽,獨一無二的對象。」
御手洗潔打開窗戶,放下一條烤魚。狸貓們馬上圍了上來。
「真的嗎?」
「換句話說,我的工作就到此結束了。接下來要看各位的了。你們最好去馬路邊的油木牙科診所把小松的病例看一遍,然後與保管在松山警察署的浮屍進行齒形對照。除此之外,其餘各個事件的細節取證也要抓緊。無論是宇野芳江的屍檢,還是小松義久的被害事件調查,都要徹底進行。」
御手洗潔向門口走去。就在御手洗潔的手握住門把手的那一刻,男人說:「等等。」
「是信徒。日東第一教的信徒。」御手洗潔斬釘截鐵地說。
「宇野芳江的葬禮該怎麼辦?」鞆署的警官問。
「看到了。尊師說得一點沒錯。我用打磨好的鏡子反射陽光,牆上果然出現了康菲索斯的身影。」
「指階梯狀的碼頭。你看,就是這個。」她一邊說一邊邁開腳步,帶頭走下石階,下方就是海水。
還是不回答。
御手洗潔並不理會,而是將鏡子豎在桌面上,將鑿子的尖端對準最厚的部分。這樣說:「拯救靈魂的葯,縱使苦口也是良藥。」
她沉默地看著御手洗潔:「你的意思是……」
他終於發出了乾澀的聲音。
「哦……你知道聯繫方式嗎?」
「貴公司有沒有員工行蹤不明呢?」御手洗潔問。
「是你修行時磨成的鏡子?」
青年抬起頭,盯著御手洗潔的臉問:「為什麼?」
小松社長馬上瞪大了眼睛。
青年低著頭說:「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能再說了,這樣違反了神的意志。」
「村上卻把這片內海當成了自家的後花園。」
走到石階頂端,那裡有扇門,走進去就到了對潮樓的前庭。我們踏上前庭,向建築物入口走去。
連接對潮樓的是一段石階,我們在石階頂端脫掉鞋子,登上一個類似游廊的地方。把鞋子存放在右邊的鞋櫃里,我們開始沿著走廊前進。
「哦。」鈴木點頭道。
「御手洗潔老師,也就是說……」黑田在旁邊戰戰兢兢地插嘴。
「啊!」助教無言以對。
兩個長得像大猩猩一樣的男人竟不約而同地吸鼻涕,這場面未免太詭異。
「嗯,可是,那些人的屍體……」
「據說她唱歌很好聽。」
「你們這兒的負責人在嗎?」
「康菲索斯是什麼?」我問。
御手洗潔又說:「為什麼呢?因為那樣能賺大錢。可是,這是犯罪。」
御手洗潔間不容髮地九九藏書繼續道:「歐姆尼知道你在福山嗎?」
「話說回來,伊斯蘭教好像也是呢。」黑田說。
「那我們應該馬上就能知道結果了。」御手洗潔說。
「要是知道她死了,大家都會備受打擊。」
「是的,我就是這樣的。我也在反省。」
「這又是為什麼呢?」另一名警官神色詭異地問。
御手洗潔繼續毫無顧忌的發言,而他的話無疑再次給她造成打擊。只見她低下頭,又不說話了。
「可以這麼說。」
「那你能帶我們在這裏走走嗎?」御手洗潔問。
「打擾了。」
黑田看著手錶,面露喜色:「那個,御手洗先生,只有十分鐘是趕不上的,真是太可惜了。」
「鎖上了嗎?」黑田問。
「喂,御手洗潔,你那是什麼意思?」我實在看不下去,便插嘴了。
御手洗潔順著走廊走回玄關,問黑田:「日東第一教的律師還沒到鞆署嗎?」
「這傢伙把早飯全都送給狸貓了,這會兒正前胸貼後背呢。」我解釋道。
「關於阿部正弘的『星籠』的事情。」助教說。
「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特徵,你們應該都發現了吧?」御手洗潔看著我問。
「換句話說,兇手逃進了日東第一教會位於橫島的村莊里。現在,他在教會的庇護下生活著,因為他成了信徒。」
「不過因為語言不通,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你在裏面的地位很高吧?」
「啊?」御手洗潔說。
「猜對了。」黑田取出金磚。
「真的嗎……」
「世界船舶的發展史,是沿著木船、鐵船、鋼船這個軌跡前進的。我覺得轉換為鐵船的原因只有這個。」
「那對我們來說無疑是個很好的機會。但遺憾的是,他在這起案件中同樣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御手洗潔的語氣越來越尖銳。我不禁有些吃驚,考慮要不要打斷他。而助教依舊低頭不語。
「助教辦公室有幾位老師?」
但御手洗潔似乎還不盡興,他開始像媽媽一樣說教。
他似乎真的很在意這個事實,甚至影響到了自己的情緒。
「康菲索斯的臉從一開始就被浮雕在裏面了,這是事先打造好的。鏡子裏面,有一面從一開始就被刻上了師祖的頭像。只要對另一側進行人工研磨,內部的刻痕就會自動顯現在另一面上。信仰之鏡的魔法就是這麼弄出來的。」
「是的,據說一家人一起住在兩代同住房中。」鈴木回答。
「是一個叫秋山源三的男性,在經營一家叫什麼『美好年代』的公司。」黑田說。
拉開拉鏈,黑田伸手進去,拽出一個白色紙袋,往裡一看,然後「哦」的叫了一聲。
「沒錯。」男人說著,點了點頭。
「是個美女嗎?」福山署的黑田問。
「在教會組織內部,外國人跟日本人是不是無論居住設施還是行動,都被刻意分隔開了?」
追過來的是瀧澤助教,她追上來,站到我們旁邊,這樣說道:「那個,我雖然沒對他講過日東第一教的事情,但我偶爾會跟他談論星籠和阿部的新資料。那些東西說不定跟他的行蹤有關……」
「有沒有搞錯,當然是額頭啊。那些人這裏不都有點紅嗎?」
「我……」她躊躇著。最終似乎做出了決定,這樣說道:「我想請教的,只有一件事。」
「我認為一般女性都存在這種矛盾。」
御手洗潔又說:「瀧澤老師,請你看著我。」說完,他凝視著女教師的臉。
助教又說:「這正好是我的研究領域,最近又在給大學生上同樣的課,所以細節有些煩瑣,要是你們覺得無聊,真是對不起了。」
走進醫王寺內,我們來到牆邊,低頭看著腳下。醫王寺位於高台之上,從這裡能看到鞆的全貌,甚至還能眺望瀨戶內海。
「那個,我家還有個兒子。得趕快計劃以後的事情了,所以請你把所有情況都告訴我。」夫人說。她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助教笑了。御手洗潔拉出失蹤的藤井助教的辦公椅,緩緩坐了下去。緊接著,突然吐出一串意義不明的話來。
「灰色?」黑田瞪大了眼睛。
於是,中年男子滿臉不耐煩地看向御手洗潔的臉。
黑田又說:「但你為什麼連提都不提毒品的事情呢?你要是說出來,他們說不定會有些反應呢。」
黑田找到了正確的柜子,把鑰匙插|進去。
當然,他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嗯,還有這件事……他還沒聯繫我。」瀧澤助教說。
御手洗潔點頭。
御手洗潔說:「我對他叫什麼日本名字沒興趣,反正我知道他的本名。那個男人叫尼爾遜·巴克,年齡應該是五十八歲,這些都登記在美國反恐研究所的名冊上。在美國的網站上也有公開哦。至於拘留所里的那幾個人,你把他們放了吧。」
「你跟她說過話嗎?」
「應該也是信徒之一了。」御手洗潔說,「請你們再徹底檢查一遍宇野芳江的屍體。雖然希望不大,但我們還是要想辦法製造強制調查的理由。我們必須趁著這個機會,破壞整個宗教團體。」
「那就是他們的結局嗎?」
「這片海就是我們剛才坐渡船經過的地方吧?」
「小松義久先生在家時經常看牙醫嗎?」
助教老實的回答讓我們忍不住笑了出來。
「但敵我的戰力差距是絕望性的,這場戰爭很可能是飛蛾撲火。只要看看鄰國中國的慘狀,他就能輕易想到這一點。」
「我們是福山署的警察,打擾各位了。」福山署警官用略帶威壓感的聲音說。
「那兇手現在在哪兒?逃跑了嗎?他的家人有可能提出調查請求啊。」福山署的警官問。
黑田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情緒,毫不顧忌地說:「不過啊,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這麼大的一個人,一晚上不回家也沒什麼奇怪的嘛……我還是學生的時候,就經常跑到女孩子家裡去,好幾個晚上都不回家……」
「新事物通常都會使用這種手段。比如奧姆真理教,就是借用了現在不太流行的小乘佛教。」
助教馬上露出少女一般驚喜的表情,然後這樣說:「哇,真是太謝謝你了!」
「焚場遺址就在這處海灣的另一頭。」
「通過鏡子。」青年回答。
「是星籠,對吧?」御手洗潔突然說,「但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刑事案件的調查。」
「到時候連賣葯的事情都會被揭發出來,你們的刑期就會更長了。」御手洗潔說完,露出諷刺的笑容。「搞不好你這一輩子就砸在裏面了。」
「換做平時,這種事充其量只能算你們之間的私事。」御手洗潔說,「正因為如此,你的那個仰慕者正獨自在暗處掙扎。可是,現在畢竟死了一個人。」
「他把所有可能帶來危險的東西都帶走了。」
「哇,真不錯,風景太美了。」我感慨地說。
「嗯,一點兒沒錯。」
「那位老師是跟父母一起住的嗎?」黑田問。
「既然那是擊敗了信長巨船的秘密武器,那他們肯定覺得,對付黑船也不在話下吧。」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鞆署的警官說。
「只是一個石板鋪的傾斜面而已。把船開到那個斜面上,再放上支撐物,這樣退潮后船底就會露出來,人們可以趕在那段時間里進行修繕,或者把粘附在船底的貝類鏟掉,再用點著的乾草熏烤船底,而這裏的人把這項工作叫『焚』。」
「我好像都解釋過了啊,還有什麼遺漏之處嗎?」御手洗潔說。
「御手洗先生,這麼大的事件,光靠我們是不夠的。剛才你說的那些,我也只聽了個半懂不懂。我們從來沒處理過這麼嚴重的案件,麻煩你再多留幾天吧。」
他把我們五個人引向隔間另一面的沙發。雖然身處一群看上去很不好惹的人中間,我還是對這個人產生了好感。
「是什麼啊……不懂。」我也說。
「所以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個外來宗教。」
「但我也想吃啊。」我肚子有點餓。
女助教的聲音又變得尖刻了一些,語尾還帶有輕微的顫抖。
貝克材料公司的辦公室位於福山市郊外,周圍是一大片農田,罕有人家。
「哦,也對啊,你說得沒錯。」黑田說著,提起那個包。
御手洗潔微微頷首,馬上站了起來:「我知道了,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原來如此。」
黑田搖頭,說:「還沒去呢。」
「今天來是有何貴幹呢?啊,對了,請坐,請坐。」
「夫人,請問你跟小松先生談論過他的工作嗎?」御手洗潔問。
「是的。」二人異口同聲地說。
「因此,這起案件極有可能陷入迷霧之中,我們的對手也已經看透了這一點。」御手洗潔說。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他墜落在計程車車頂上,死了。」
青年叫嚷著,還衝御手洗潔吐唾沫。
助教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他們怎麼都死了?」我問。
「給這個地區……」女助教聲音沙啞,好不容易擠出半句話來,「那不是未婚夫……」
「我可什麼都沒聽說過,他也從不跟我說。」她說。
「沒有。雖然那艘鐵船行動緩慢,但有那麼多強有力的鐵炮,對秀吉的戰鬥應該是很有好處的。」
御手洗潔聞言,滿不在乎地說:「是嗎?我遵照神的意志,希望能幫助你。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啊,至於那麼……」
「嗯……的確如此。」
「而瀧澤老師頭上的痕迹很舊了,換句話說,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進行那種行為了。我以此判斷她已經離開教會一段時間,雖然她刻意用劉海遮住了那個痕迹。而脫離教會的原因,則是因為她對教會給她介紹的男人不滿意。而被人介紹了這麼一個知性美人的男性,肯定是不會輕易放手的。因此我知道,那男人成了一個跟蹤狂,沒日沒夜地尾隨她,讓一個女性教師焦慮得快要失眠了。」
御手洗潔轉過頭來對我說,然後又轉向女老師,說:「你的判斷是愚蠢的。你想必也在反省,認為神明只給自己介紹不盡人意的對象,早知道就不該加入那個教會。但我並不想說這些。因為你們的這種行為,那個團體如今已經發展成一個大型非法組織,並開始給這個地區帶來實際的危害了。」
我們與黑田課長一道造訪福山市立大學,在人事科職員鈴木先生的帶領下,走向了助教辦公室。
「就是那些已經金盆洗手的前暴走族一類的集團。現在雖然不算暴力團伙了,但肯定絕非清白。最近這段時間他們的活動異常頻繁,資金也很充沛。尤其是關西一帶的灰色集團,更要密切注意。貝克很可能與那些集團有所來往。我們必須徹底證實他們販賣毒品的事實,搜查證據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
「這個嘛……」黑田說,「沒有任何發現。」
「如果『星籠』真的是新武器,那一定是為了海戰而準備的。」
「現在是九月,晚上滿潮的時間是十點前後,不過每天都會有些不同。在那之後,就是你們拋屍的時間。可以讓屍體穿著衣服,也可以脫掉,反正經過長時間的漂流,屍體身上的衣服必定會剝落,變成赤身裸體。」
很快,紙門又被拉開,夫人走了出來,快步返回我們所在的房間。
「沒發現體液嗎?」
「那個,御手洗潔老師,你是覺得村上武吉利用『星籠』,擊沉了信長的巨型鐵船嗎?」助教問。
「你這麼想嗎?如果真的不了解你,我就不會來找你了。」御手洗潔表情平淡地說。
「事實果真如此,那在鐵船出現之後,戰船應該全都會被製造成鐵甲船。但事實上,日本水軍里並沒有出現鐵甲船。」
「哦哦。」
「沒,確實沒有。除了小松家,是因為那個男人有老婆。」
「那你聽說過貝克材料公司嗎?」
「哦,是嗎?那太好了。那你熟悉的公司里是否有那樣的情況呢?」御手洗潔又問。
反觀御手洗潔,他似乎對助教的話沒有半點感想,而是淡淡地說:「老師,你對我們道歉是沒用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藤井老師,如果我們不幫他,他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你還希望我說些什麼,關於你的?」御手洗潔看著女老師的側臉,如此問道,「其實我還知道很多哦。」
山田用托盤端了些茶過來。用長滿汗毛的手小心翼翼地把茶杯放到桌上。那隻手甚至還在顫抖。
第二天在錦水國際酒店醒來時,我感到渾身暢快無比。仙醉島上一輛機動車都沒有,因此也沒有汽車製造的雜訊,我是被陽台外平靜的波濤聲喚醒的。
御手洗潔又露出諷刺的笑容。
「他夫人向警方提出了調查請求。」御手洗潔又說。
這次,她十分肯定地搖了搖頭:「我發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會再說謊了。他沒給我打電話!」
「而那種行為對外部觀察者來說實在是太方便了,因為那是鑒定是否為信徒的絕佳印記。宇野芳江額頭上的痕迹還很新,因此我知道她死前剛剛結束祈禱儀式。作為一名女性,她本應十分排斥這種肌膚表面的變化,她不在意,這證明她非常虔誠。這就是我為什麼會知道有個讓她十分尊重的人進入了房間,並猜測很有可能就是巴克本人。」
走廊在後院周圍繞了一圈,我們跟在夫人後面,被領到了一個和式房間里。
「老師你是怎麼……」
「我會幫助你,把真相告訴你。」御手洗潔說。
助教發出難以抑制的感嘆。這個瞬間我感覺到,這位姑娘的戀人,原來是歷史啊。這種針對歷史的新解釋,想必能給她帶來近乎快|感的享受。
「煎蛋也很好吃哦,要不要?」
男人瞪著血紅的眼睛看向御手洗潔,繼續保持沉默。
「那我到底該怎麼做……」
「那是對修船用的船塢的古稱。」
「我沒有說要袖手旁觀,還會回來的。我想暫時回到橫濱,搜集世界範圍內的相關情報。現在我知道對手是個大鱷,巴克是不會輕易在這裏留下證據的。」
「因為他們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早餐的習慣。」
「你說什麼?」
「是的,去年經常去。」夫人說。
御手洗潔一臉嚴肅。
「給組織的人錯覺,讓他們覺得警方沒發現任何線索。敵人會因此降低警戒。你知道他們會逃到哪裡去嗎?當然是橫島的日東第一教會。不用擔心他們一去不回,都只是小人物。」
「是嗎……他都去哪裡看牙醫呢?」夫人高高舉起手臂,指了指店外的路。然後又誇張地左右揮舞著手臂。
「原來如此。」
我們走到店鋪裏面,換上拖鞋,在小松夫人的帶領下穿過最深處的走廊。
「我們這兒的女孩子前幾天剛好辭職了,所以這裏缺了點女人味。啊,山田君,你給客人倒個茶吧。」
「賓格爾。」
「這扇窗還能兼做日曆啊。」
「哦哦。」是有這麼回事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