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高興！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多虧有你幫忙，我想《莎樂美》一定可以繼續拍下去，謝謝你。」當死海從御手洗一側的車窗漸漸消失后，她說道。可能因為時間太早，現在路上沒有其他車子。「你又救了我一回，以後得找機會好好謝謝你。」

他正想就此離開了，但又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離得老遠的玲王奈。她抬起捂在臉上的手使勁揮動著。

御手洗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你身上肩負著日本人的榮譽！」御手洗大聲喊道，「一定要堅持住！」

「我愛喝紅茶還是愛喝牛奶，也是我自己的事。喝什麼都合法。又不像你似的，幾乎把世界各種毒品都吸個遍。」

「喂，我問你，在洛杉磯等著你的人，是個女人嗎？」

「說得更明白點兒。你使用毒品是錯的，無論有多難受，必須把毒癮徹底去除。在這裏我明明白白地勸告你，但理由卻不是你設想的那樣。」

御手洗只提著個很小的旅行袋，只見他提著袋子很快進了登機口。玲王奈站在登機口旁不住的揮手。大廳里冷冷清清的，幾乎見不到送行的人。

「玲王奈！」御手洗大叫。

御手洗冷笑著說道：「難道你喜歡？」

「這首歌很好聽，是貝蒂·米勒演唱的，現在很流行。」玲王奈輕輕地說道，接著開始輕輕哼了起來。一開始只用鼻子哼著，漸漸唱出歌詞來了。歌詞的大意是這樣的：

「當然是真的。」

「但是你喜歡或討厭女人……」

「答過以後一定後悔，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十分相似。」

「是的。」御手洗再一次毫不客氣地說。

「時間的概念？」

「看。我說的對吧。」

「你覺得我也是好萊塢需要的人才？」玲王奈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轉向副駕駛座問道。

「不是從道德和法律的角度勸告我吧？」

「這次我差不多已經命懸一線了吧？」

玲王奈默默聽著，一會兒她說：「我在美國足足生活了十年。教會我的道德其實不過是幻想罷了。在日本，道德就像近在身邊，伸手可及般地真是存在著，但在美國社會裡卻沒有固定的道德，實力即是道德。」

從車窗前望去，特拉維夫機場已經隱約可見了。

「毒品真是那麼萬惡不赦嗎？也許再過五十年，毒品就和以前設定禁酒法時的威士忌一樣了。毒品中獲得的快|感，也許對人類的進化有所貢獻。誰也不知道感悟和天才的智慧本質是什麼……也許你知道這種看法吧？」

玲王奈笑了。

御手洗皺起眉頭，馬上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不行！」

「是的，誰都有。」御手洗沉下臉回答道。

「你請問。」

「是啊。」

玲王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唱道：

玲王奈滿臉怒氣，默不作聲。車子已經從無人的高速公路上進入市區了。路上車子多了，玲王奈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在開車上。心情平靜下來后，玲王奈又恢復了笑臉。這是車子已經穿過市區，公路上又漸漸空了起來。

「噢。原來你說這個。」

「不知道。」

「那理由是什麼？」

「我常想，如果世上還有另一個自己，我能和她成為好朋友嗎？」

御手洗白了她一眼，靠回椅背上說道：「我是不是個同性戀https://read.99csw.com，會比證明夏隆穆爾是否真兇還重要嗎？」

「我知道了。」

「剛才真抱歉，御手洗先生。」玲王奈滿臉微笑著說，「你有後悔了？別嫌女人煩嘛。」

「別再問這問那行嗎？」

御手洗沒有任何回答。

御手洗笑了。玲王奈右手脫開方向盤，攤開手心，說道：「你說得對，女人是麻煩。對於忙著自己的事情的男人來說，女人確實要拖後腿。我很了解，我也是這樣。但即使我也忙著自己的事情，但也需要有女性朋友。」

「實力曾經是道德。現在的美國也許還是這樣，以前的古羅馬也曾經如此，更早之前在索多瑪或以前的中國也是這樣。但那都是一時的，總會過去，不值得為它悲哀。我想說的只是，考慮問題必須用一生的時間作比較而已。」

玲王奈踩了剎車，把車停在路邊，拉上手剎，把頭靠在方向盤上，用牙齒咬著嘴唇，說道：「好了，好了，先別管我！讓我待會兒。」玲王奈尖叫著說。接著，放聲大哭起來。

御手洗斜了玲王奈一眼，說道：「這倒是個有趣的問題，那麼，答案呢？」

「我就是你能看到的這樣。看不到的那些，不管如何用話說明，你也不會懂得。你為什麼討厭女人？你是喜歡男色的嗎？為什麼還不結婚？喜歡那種蛋糕？為什麼不愛喝咖啡？已經被問煩了！懂了嗎？」

玲王奈不再說話，繼續開著車往特拉維夫機場而去。

「嗯……也有遇到過不錯的……但大多時候女人還是讓我覺得煩。」

玲王奈瞪大雙眼看著副駕駛席，說道：「原來就為這點事急忙趕回去，為了保住駕駛證？我可是差點兒不是丟條命就是被判死刑。」

「我想讓你回答。」

「不知道好萊塢是否如此，」御手洗說，「但對日本影迷來說，你是確實不可缺少的。我身ｒeａd.9９cｓw•ｃｏm邊就有不少這種人。」

「我當然知道，而且五大文明的發源地恰好都是大麻、罌粟和古柯的產地。」

特拉維夫機場里飄著一股特殊的氣味，讓人重又想起了沙漠和鹽的氣息。離起飛還有一點兒時間，兩人買了兩份熱狗當早餐。帳是玲王奈付的。

「只能請你吃份熱狗做謝禮，真過意不去。」玲王奈說。

「你希望早點兒到機場？我倒希望車子能慢點兒。」

「剛才你說感謝我，那是真的嗎？」

「實在沒法回答，我對美國電影懂得不多，他們多大程度上需要你，我無法作出判斷。」御手洗淡淡地說。接著又是一陣沉默。

「我還是不太明白。總之，你厭惡吸毒的女孩吧？」

玲王奈滿臉悲傷的表情看著御手洗，忍不住大聲說道：「我真同情你，御手洗先生，你心裏好像只有工作。」

第二天一早，玲王奈要送御手洗上機場回洛杉磯去。因為還早，劇組人員都在睡覺，駕駛越野車的是玲王奈。

「看來你和我一樣。」

「是（哈意はぃ）！」玲王奈用日語回答。

御手洗輕輕笑出聲來，無奈地說：「那好，我告訴你吧。其實我的駕駛證面臨被吊銷。我幾次超速駕駛，要不趕回去把罰款交清，再到公路交通安全學校接受培訓的話，洛杉磯的駕駛證就該失效了。」

「當然願意。什麼事情？」

「你討厭吸毒的女人吧？」玲王奈看了御手洗一眼。

「對不起。」聽了聽，玲王奈又說道，「沒事了，別擔心。不會撲過去擁抱你，也不會要求你吻我。」

接著，她瞟了副駕駛席一眼。這時，事情告一段落後缺少了刺|激的御手洗已經閉目養起神來。

「你喜歡女人嗎？」

「要換我開會兒車嗎？」

玲王奈認真想了想，很九九藏書快點了點頭說：「是的。」

「我並不討厭女人。但我希望她有成就，這才能拯救這個愚蠢的世界。」

「這回算是做了回賠本買賣了，如果你還不戒毒，以後可就沒這麼便宜了。」

「啊，會的。」御手洗揮著手回答，「暫時告別吧！」

「這種看法值得探討。但是，即使毒品對人有什麼好處，你也不該輕易沾染上它。如果這樣沉溺下去的話，那麼各個文明中心必將到處布滿妓院，也會到處充斥著貧民窟和暴力。有人把文明都市發展歸結為是由賣淫與暴力推動的。他們認為文明是由不道德中產生的，同時也會吸引數十倍不道德的東西，就是這麼回事。」

「我也有許多苦衷啊……」

接著，她又笑著說道：「御手洗先生，好萊塢有句格言：『怕熱不要進廚房。』我們平時需要回答的問題起碼比你那些繁瑣幾十倍。」

「御手洗先生，我們還能再見嗎？」玲王奈大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能夠，但也許不行。」

「你算不會撒謊的那類人吧？」

「什麼事？」

「這句話為什麼問我？」

「在你看來，我所提的問題就跟日本女孩提的差不多吧？」

「在洛杉磯還有誰等著你去救嗎？」

「洛杉磯有什麼急事等著你？這麼著急要趕回去？」

玲王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也希望那樣。」

「啊……」御手洗不耐煩地把手靠在窗框上，沒有回答，雙方又是沉默。

「為什麼你們愛打聽這些無聊的事情呢？我真不懂。那好，讓我也問一個問題。」

「因為你在這條路上越陷越深了。」御手洗說，「你的這種想法與多數普通人的想法一樣，結論已經先固定下來。你的想法中欠缺時間概念。」

「不是還有你嗎？」御九九藏書手洗看著前方說了一句。

接著，玲王奈只是沉默地開車，過了一會兒，她說：「卡羅爾、傑洛姆，還有夏隆，實在都很可惜，史蒂夫和丹尼也是。美國的電影產業非常需要他們。還有拉里和巴特也是，好萊塢一下子失去好多優秀人才。」

「難道你不希望？」

「放心吧！」她大聲回答道，臉上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不。」御手洗慢慢搖了搖頭。

「我可沒時間再看一部催人淚下的電視劇了。無法從毒品中脫身的人，往往周圍都在上演更平庸的劇情。到了那時候，再跟警察和律師打交道已經是白費時間了。」

「你不是不擅長四個輪子的東西嗎？沒關係，讓我開到底吧。能幫你做的只有這些。」說著，玲王奈從手提包里取出手帕，擦了擦眼，補了點妝，又重新打起精神上路了。

「噢，不必在意。」御手洗語氣輕鬆地回答，「對我也是一次很好的腦力訓了。」

御手洗沒有回答，像是還未消除戒心。

御手洗笑了笑，說道：「現在的你也許能理解。要對學生講解蝌蚪是如何變成青蛙的，在教室里不如到水田邊去。」

「你們也許會是這樣，不過那是工作，但我和你們不一樣。」

「現在不是都過去了嗎？」御手洗說。

「你是否希望我提的問題就像給你寫信的那些女粉絲們問的事呢？」

「可不能隨便丟下女人不管噢。御手洗先生，你知道有首歌叫做《讓我振翅高飛的風》嗎？」

「喂。」御手洗說。

「那我有個小小的請求，你願意聽嗎？」

一邊唱著，玲王奈一邊笑著看了御手洗一眼。

過了一會兒，玲王奈像從痛苦的深淵里掙扎出來似的，終於說出了久久隱藏在心裏的話：「我愛你，就像鮮花需要雨露，患上不治之症需要舒緩病情的藥物一樣，我愛你。如果能不愛你，那該有多輕鬆！」

「……聽不懂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