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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從這幢大樓,老師剛剛上樓經過的門和對面大樓的樓頂兩處都噴了水。」
「為了把它們藏起來。」御手洗說。竹越立刻激烈地反駁說:「怎麼會!放在這麼危險的地方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的。這不是直接就藏在頭頂上嗎?根本不能叫藏。如果真的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要想藏起來的話應該會藏在更遠點的租來的倉庫或者熟人家的地下室之類的地方吧?」
「沒錯。」
「所以我才請你來的啊!」竹越大聲說,「老師,你可能接下來會說也許是我們看漏了,所以我想請你親自確認一下。我們今天一天從早上就開始檢查了。鑒定科和消防署的人也一起協助,大家齊心協力地尋找。不過哪兒都沒有,沒有找到這種東西。我們已經找遍了。難不成是我們這些專業人員集體看走眼了嗎……」
樓頂一隅有一個鳥居及一間小小的神社,公司規定員工要有每天早晨到此參拜的習慣。這個神社由本色木料製造,鳥居也是木製的,不過鳥居和神殿都沒有著火。因此這裏並不是著火點。
「這麼說來,定時點火裝置這樣的思路是不是有點說不通了呢?」御手洗說。
「那個小神社是給員工參拜用的?」御手洗轉向竹越問道。竹越點點頭。
「嗯,從門那裡噴出的水徑直對準那邊的活動板房,水噴不到這兒來。所以地上的玻璃片和花完全不受門那邊噴水的影響。」
「說得好。你的說明有理有據,無可辯駁。也就是說,現在地上之所以非常乾淨,是由於對面大樓上大量的噴水把地上的泥和臟污都衝到了另一邊對吧。」
這在我和御手洗的意料之中。當問他道德貸款大廈出了什麼事時,得到的回答是發生了火災。接著,副駕駛座位上的制服警官把上身轉向後方,向我們說明了大致情況。
「這兒又不是大馬路,所以誰也進不來。通往樓頂的門只有一個對吧?門被鎖著,沒有人來,而且也沒有任何著火的隱患,結果樓頂突然在這種情況下著火了。怎麼著火的?疑點就在這兒吧。」
「有張小桌子。」說著,御手洗蹲了下來,這還是到這裏來后的頭一遭。位置就在神殿和鳥居的中間。那兒橫陳著一張桌子。
「火災情況如你所見。」他用手示意,彷彿有些生氣。御手洗也環顧四周,一語不發地點點頭。
竹越點點頭。
「借貸會簽文件之類的書面文件全都燒成灰了嗎?」御手洗站起身來,指著一團曾經可能是箱子的焦黑殘骸問道。
「這個我們還不知道呀。」
昨天早上九點多,員工們來到樓頂參拜神社。
玄關處左右對開的兩扇玻璃門也有些年代了,銅把手的中央已經變了色。警官領著我們穿過走廊,搭上了盡頭的電梯,電梯搖搖晃晃的,令人湧起一股不安的感覺。
「牆壁的金屬板熔化了。玻璃也碎了。是熱浪造成的吧?」御手洗在熔化的牆壁前蹲下來。
「也就是說,不可能會找到定時裝置。」
「你說這火災是怎麼回事來著?」
御手洗開始在樓頂現場來回走動。這一階段的御手洗還不想詳細調查,只不過是在到處走走而已。
「借貸會簽文件?」竹越說。
「我什麼都沒讓別人用手碰。直到你來到現場。」
「如果沒有突擊檢查,就不會發展成緊急把文件都藏在樓頂的事態。如果樓頂的小屋裡沒有問題文件,就失去了在這裏放火的意義。也就是說,之所以產生放火的理由,是由於檢察人員的到訪,這種情況下應該沒有立刻造出或者準備一個定時點火裝置的時間。總之,這種思路就是本末倒置。」
「因為這兒燒的最凶啊……」竹越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並站了起來。
正是由於處於這種九_九_藏_書狀況下,所有外部的閑雜人等根本無法侵入樓頂。而且,公司內也只有保管樓頂鑰匙的用具管理負責人才能上去。儘管如此,完全沒有著火可能的無人的樓頂還是發生了火災。如果火災發生在樓下各層的辦公室還可以解釋得通。樓下人多,可能是他們中的某個人沒有把香煙的余火熄滅,而且樓下既有開水機,又有燃氣快速熱水器,此外還有給員工泡茶用的煤氣灶設備。
「這也只是作為應急處理。本是打算之後再藏到更安全的地方,想只放在這裏一天躲過檢查?」
「那火是怎麼點燃的呢?」
「不過,話說回來,要運出去的文件一定不少吧。畢竟是這麼大一間公司。」
「唔。」
「但願如此。」竹越說。
「沒錯。這就是鑰匙。」竹越也蹲了下來,翻開一片金屬片,將一枚黑色的包形鎖展示給我們看。插銷仍好好的插在插孔里。
「會有人特意鎖上只有裝煤油的塑料桶和高爾夫球棍的小屋嗎?這幢樓里又沒有別家公司,只有道德貸款的員工才能上來呀。」
「沒有。」竹越說。御手洗點點頭,說:「地上浸著水,真乾淨,好像經歷過一場颱風的船。」
「這個網沒有燒著啊。」
「怎麼可能告訴警察呢。這可是公司違法的證據呀。」
「嗯,確實。」
「這麼說果然是有人縱火。」竹越說。御手洗點點頭,接著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方法。這裏燒起來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外人和公司的員工都不在吧?」
聽完,竹越點點頭。
電梯在七樓就到頭了。接下來要徒步爬上昏暗的混凝土樓梯。地上又黑又濕,這一定也是昨日的滅火行動與放水的痕迹吧。仔細一看,到處是淺淺的水窪。放水的水量似乎非同尋常。
「再確信不過了。」
「這是因為如果沒有了那份文件,許多人的債務就會因此勾銷。這家公司無視利息限製法,以接近百分之四十的高額利率借錢給中小企業的經營者們,也就是所謂的高利貸。而在借貸的時候,並沒有向債務人和保證人仔細說明這些條件,卻謊稱對他們進行過說明,之後偽造出當成證據的文件和證人來蒙蔽法官。
「玩具球棍和玩具神社嗎?」說著,他冷笑道,「對受到這家公司傷害的人們而言,還真是相當諷刺啊。員工每天早晨來參拜神祗,默誦公司之名,就跟我們國家進行大陸侵略時的神軍一樣。」
「起火點就是這裏嗎?」
「我原先認為沒有在樓頂上放火的理由。不過你說有,對吧?」
也就是說,早上九點四十分以後,沒有一個人來過樓頂。並且,樓下的員工始終戒備不讓外人登上樓頂。儘管如此,樓頂還是在四點左右發生了火災。大致就是這樣一件怪事。在前往現場的一路上,警官向我們說明了上述情況。
「昨晚滅火結束后現場沒動過?」御手洗問,「有沒有拿走過什麼東西?」
此外,樓頂還散落著用繩子捆好的舊報紙、舊雜誌,其中一些也著了火,不過並沒有全部燒光。如此一來,也很難把它們當作著火點。
之後,我們立即乘坐JR從關內到東京站,又坐進了停在八重洲口前的警車。事先已和他們約定了時間,警車可以隨意停靠這一點很是方便。
路上有些塞車,不過警車一路鳴笛,有時還躥上反向車道,不一會兒就把我們送到了有樂町。這架勢不知為何讓我感到有些惶恐。
說完,他接著又向我點頭打了個招呼,我亦點頭示好。帶我們來的那九九藏書位制服警官敬了個禮后便下樓離開了。
由於沒有牆壁,所以小屋裡收納的東西都裸|露在外。地上擺成一排的塑料桶已經徹底熔化,在地面結成塊狀。若不是剛才聽警官說過,我可能都不會想到這是塑料桶。
「借貸會簽文件是什麼?」他小聲問道。似乎一時既感到羞愧,又明白了些什麼。
「對。從那裡噴出的水使得插滿花朵的花瓶連同桌子一齊向著這一側飛了出去。所以桌子就像這樣倒向這一側,花瓶從桌子上飛到了遠處。所以花瓶的碎片會朝著遠處飛散。」
然而,起火的時候樓頂一個人也沒有,而且通往樓頂的門也上了鎖,員工和外人都無法爬上樓頂。由於道德貸款現在的風評不怎麼好,所以不知道會有什麼人想侵入辦公樓。因此,全體員工都依社長的命令處於警戒態勢,除了對經營方針持贊同態度的人外,其餘人等都不許進入前台旁邊的一樓接待室以外的地方。公司內規定,如果有員工以外的人出現在公司的走廊、尤其是第二層以上的走廊,那麼公司里的年輕員工就會立即和保安一起把他趕出公司。也就是說,公司一直都在警惕出現不測的事態。
「不過檢察人員……對啊,他們不知道吧……竟然會在樓頂這種地方。」
「不過,如果燒了藏在這裏的這些偽造文件,也就等於勾銷了這些不正當的債務。樓下正進行搜查,所以不可能把副本放在樓下。電腦里的文書一定立馬被刪除了吧。如此一來,小屋裡的文件就成了孤本,就有燒掉它的意義了吧。」
上鎖的處於密室狀態的無人樓頂在昨天下午四點左右突發一場原因不明的火災,只有活動板房燒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狀況不僅僅是失火原因不明,因為出事的公司最近問題不斷,所以竹越警部懷疑有人縱火。若果真如此,讓人費解的是為何偏要在樓頂放火。如果有人對公司心懷怨恨而犯下此樁罪行,那麼似乎應該在樓下的辦公室縱火。樓頂的小屋沒什麼價值,即便著了火也不會對公司造成多大損失。事實上,這場火災給公司帶來的損失幾乎等於零。
「玻璃的碎片散得到處都是。」
「當時公司的員工全都在場嗎?」
「你說是由於樓下忽然有檢察人員來搜查,所以才會急急忙忙把危險文件藏在這兒?」竹越說,御手洗點頭。
「唔。這個結果應該靠得住。沒有這種玩意兒。」
竹越抱著手臂,低下了頭。
「唔。」
「這次的事件和它是不是也有點相似呢?這裡有裝滿水的花瓶。太陽照到那邊,花瓶起到凸透鏡的作用,碰巧把焦點對向附近的報紙。不久,報紙燒起來,又逐漸引燃了周圍的廢紙,最終火勢蔓延到了裝煤油的塑料桶。」
詢問得到周圍一片肯定的回答。聽到后,御手洗擺出他一貫得意時的動作,攤手看著竹越並努著嘴。
「正是。你弄清原因了嗎?」竹越看著御手洗問道。
「這就成了一樁密室內發生的、犯人和動機都不明的殺人事件。」
「人類?什麼意思?」
「原來如此,消防署噴的水可是很猛的。從哪裡噴水的呢?」
「你們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就調查到現在吧?」
「哈哈,和這件事有什麼關聯?」
竹越點點頭,說:「管理員在場,當時身上也帶著那把鑰匙。」
「放在這間小屋裡?」
在桶的旁邊放著一排煤油暖爐。堆放在里側牆角的木箱、紙板箱都已化作黑炭而變形,堆疊在地上。緊挨著的是一塊類似床墊的物件的殘骸,此外還有好幾根高爾夫球的球杆和棒球的金屬球棒。
「雖說是木頭搭的,不過它竟然沒著火。」
「是借款的時候和債務人簽訂的文件。此外還有重要九九藏書事由確認書啦、利息收取證書之類的無數種文件。每個都非同小可。都是很有可能在法庭上證明為偽造的危險的證據。說不定還有不主張應用利息限製法這一條款疑為事後印刷的文件、發傳真用的拼湊成的偽造文件、假印章蓋的印。簡而言之,對這家公司來說事關性命的文件統統集中在這裏。」
「這裏也保持了滅火之後的狀態嗎?」御手洗問。
「怎麼會這樣?」
「是神明對這間令眾人哭泣而自殺的無良貸款公司的制裁啦。這可是必然的報應。這裏也有神社。神明在自家門前落下火焰的雷擊,揮下憤怒的鐵鎚。所以沒有人丟失性命,只有令人們痛苦不堪的文件化為灰燼。除此以外還能怎樣解釋這個奇迹?」御手洗說。
「這種球棍既不是硬球用,也不是軟球用呢,尺寸有點小。跟玩具球棍似的。是不是打塑料球用的呢?」
「一定是為了防止在打拴著繩子的球的時候拴球的繩子萬一斷掉,所以才設了一張網吧。這裏好像嚴禁打沒拴上繩子的球。」
「你們聽警官說明過情況了嗎?」竹越問,御手洗點頭。
「似乎是沒人。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員工好像全部都集中在一處聽某個人講話。之前我沒仔細想過,想來很有可能是檢察官把員工全都召集起來的吧。之後做了不要把文件藏起來,這種行為該當何種罪名一類的說明。」
「有可能是幾種驚人的偶然共同點燃了火。」
「消防署和鑒定科都說毫無疑問。」
「因為放水量跟颱風一樣大啊。當時大概對這兒持續噴水噴了有一小時以上,當然會變乾淨。」
「沒錯。」御手洗用一副要說幾遍你才懂的表情回答。
「花都變得亂七八糟的。是供在神殿的花吧。雖然有點燒焦了,不過仍然能認出馬蹄蓮、玫瑰,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不當季的花,看上去也不便宜。」
「你們怎麼不早說!」吼完后,竹越轉向我們,承認說:「好像是的……」
「那就是花瓶。」
可以想象到樓下會由於員工的錯誤操作或零件劣化等各種原因引起了火災。
「嗯。」
「太陽?為什麼?」
「如果那些是貸款的文件的話……哎呀,究竟有什麼理由要放火燒了這裏?有沒有理由呢?」竹越問,御手洗抱著手肘,陷入沉思。經過短暫的沉默后,他緩緩開始說明。
「實際上,我們也花了一天的時間徹底地檢查過了,不過這裏完全沒有可疑的表形狀的機械類物品。我們把角落也翻了個遍,什麼都沒找到。哪兒都沒有這種裝置。我還想過是不是被消防噴水沖走了,在樓底四周也找遍了。結果還是沒找到。」
竹越茫然地看著燒得一片狼藉的小屋,又猛地回過身來大聲問道:「喂,昨天下午這裏起火的時候,樓下有檢察人員進來搜查嗎?」
他站在鳥居下,仰起頭說。
竹越警部茫然地站在這堆燒毀的殘骸中,發現我們后,苦著一張臉走了過來。
「當然之後是打算這麼做的。只是臨時放在這裏一天呀。只不過是應急而已。」
火災頗為蹊蹺,起火的原因尚屬不明。著火的只有樓頂,更準確點兒可以說只有樓頂的活動板房。由於樓頂是個水泥廣場,沒有其他可燃物,所以火很快就被撲滅了,因此並沒有殃及樓下的辦公室。這間小屋被用來收納冬季用的暖氣設備以及運動器材,存放著好幾個煤油暖爐和裝煤油的塑料桶,所以推測是桶中殘留的煤油燒著了。
御手洗從地上抬頭掃了竹越一眼,點點頭。
「只是幾個驚人的偶然因素聚集在一起。不然還有什麼別的可能?沒有人的密室樓頂,既沒有著火隱患,又沒有放火痕迹,也沒有定時點火裝置一類的東西。read.99csw.com
「有什麼緊急情況?為什麼要藏起來?為什麼?藏起來不讓誰看到?」竹越顯得很亢奮,就差沒上前揪住御手洗了。
「是嗎?」
竹越用沉默來回答這句有爭議性的言論。
開警車的制服警官告訴我們,竹越警部正在位於有樂町的道德貸款自有的大樓里等著我們。
「我們去小屋看看吧。」
事發現場的大樓離有樂町站非常近,就在從外堀大道往南一點的一角。大樓非常老舊,窗戶的玻璃全部都是磨砂的霧面玻璃,整幢建築顯得陰氣沉沉。牆壁整體顏色發烏,這是由於滅火的時候大量的水落在牆壁上的緣故。大樓周圍的地面上也能看出附近一帶被水浸過的痕迹。
「是吧。」御手洗用不冷不熱的語氣說,不知怎麼一臉認輸的表情。
「不過正如之前所說,這裏並不太適合作為永久的藏匿地點。藏在這裡是瞞不住的。」
「可能是那邊一套棒球用具里的。」竹越說。
「為了應付檢察人員呀。因為忽然有人來到樓下開始搜查。接著檢察人員開始不斷地收取貸款文件並搬了出去。因此道德貸款暫時把存放在別處的危險文件急急忙忙都搬到樓頂上,放在這間活動板房裡。」
「還有好多別的東西沒有燒著呢。」說著,御手洗朝鳥居和神殿走去。
走著走著,前方樓頂廣場邊緣的一邊豎著一張綠色的網。
「嗯。」
爬到頂層,推開一扇金屬門,黑乎乎的樓頂地面就呈現在眼前。的確是火災現場的樣子,地上還濕漉漉的。右首側好像沖洗過一樣,非常乾淨,左首側則如水田一般,是一片黑色的泥沼。
「剛剛聽說了。在九點四十分之後沒有人上過樓。這兒被鎖著,員工和外人都沒法上來,也就是說這是個密室。而且這個活動板房的拉門也上了鎖。」
這樣看來,只有燃燒一空的活動板房有可能是火源,但這裏的拉門上也有包形鎖,而且發現的時候就是鎖著的。因此不可能有人進入房間放火。若假設是在外牆澆上煤油或是汽油等再放火,那麼這樣一來必定會留下痕迹。消防署的調查結果顯示,完全沒有此種舉動的行跡。
「那樓里幹什麼的都有。有K樂器之類的店。和這幢大樓在相反側靠著的房子都太矮了。不適合噴水。」
「那個時候樓頂的管理員和他的鑰匙呢?」
「靠得不算近,不過都在同一平面上。那幢樓是幹什麼用的?」
「好像都在。不過社長和專務董事似乎不在。」
「那兒有棒球棍,還有手套。」御手洗指著廣場的角落。
「這就是拉門吧?這裡在鎖著包形鎖的狀態下著了火?」御手洗指著腳下問道。
「怎麼點燃的呢?」說著,御手洗雙手抱肘。
「老師,你有絕對的自信嗎?」
「對面的大樓?」御手洗站起身來,看著相隔一條馬路的大樓。
「溫室栽培的吧。訂了讓商家送來的。」
我們移步到了小屋前。
「你怎麼知道的?」竹越說,御手洗驚訝地看著竹越。
「應急?只放一天?」
「啊呀,地下嵌著一顆棒球。」御手洗用力從地下拔出一顆球。似乎是硬球。它曾經是顆白色的球,不過已經燒焦,變成了半黑不黑的顏色。
「是塊透明玻璃,原來是玻璃的花瓶嗎?晤,好像沒錯。花和花瓶的碎片都飛濺出相當遠的距離。」
「啊,老師你來了啊,勞煩你大老遠跑一趟。」
「那就沒可能了。誰都不可能放火。至少人類是沒辦法放火的。」御手洗說。
「是啊,正如你所見。」竹越亦跟著附和。
「我沒聽到這裏的員工們提過啊……」
「沒錯。花瓶的碎片以這張桌子為圓心整齊地分散成扇形。」
「對。小屋裡也有球棍。」
到處都是淺淺的水窪。read.99csw.com我看了眼時間,很快就要到五點了。距火災正好經過了一晝夜。也就是說,昨天的差不多這個時候,這裏正是一片火海。經過一晝夜,仍有一部分的水沒有干。
「什麼?!」竹越臉色都變了,「為什麼要把它們放在這種地方?」
「放水的影響確實大了點兒,不過還真幫了我的大忙。我們一定會從中發現點兒什麼的。」
「對,高爾夫。但因為這是在樓頂,所以要打拴著繩子的球玩。擊球入洞的話,這裡有擊球入洞的練習台,就是這個。」竹越指向腳下,只見一張榻榻米大小的人工草皮和用來裝打進的高爾夫球的罐子。
「這是高爾夫的網吧?」
之後所有人都回到樓下,樓頂的管理負責人在九點四十分左右鎖上了門。平常的話,午休的時候也會有員工過來做做空打高爾夫的動作,不過昨天中午誰都沒有上來過。似乎是由於工作繁忙的緣故。
「燒得一千二凈嘛。」御手洗說,竹越點頭。
「唔。對面也是七層建築。消防署噴的水足夠噴到這裏了吧。」
「不過,你們說沒有什麼縱火的痕迹?」御手洗問,竹越苦著一張臉不住地點頭。
「這是噴水的時候強烈的水壓導致的。」竹越說。
「啊呀,散布的範圍還真大。」
「哈……」
「要是找到了定時點火裝置,那麼這裏肯定一開始就藏著文件。」
「搞不好花了好幾個小時吧。而且檢察人員本身對訴訟半信半疑的,說不定還沒想到真會有如此明目張胆的東西存在。」
「他們逼得眾多債務者自殺,居然把錢用來買溫室栽培的花呀。真是浪費呢。不過這兒雖然有花,卻沒有花瓶。」
走出大門,右首後方就是那間出了問題的活動板房。它已經完全被燒毀。薄金屬板構成的牆壁受熱熔化而彎曲變形,骨架當中的木框也已全都成了焦炭;它們大部分也都由於水壓的緣故掉落下來,空留一副金屬框架,勉強讓我們辨認出小屋原有的外形。
「有這樣一個先例。裝滿水的燒瓶發揮凸透鏡的作用,把太陽光的焦點碰巧對準了放在一旁的火繩槍的繩子上。火繩燒了起來,最終發射出了子彈,碰巧被這發子彈擊中的人就死了。」
「因為離小屋很遠呀。」竹越說。
「因為員工們是匆忙中把文件藏起來的。無論是員工還是外部受害者組織,事先應該沒有人知道有檢察人員突擊搜查。要是突擊搜查的消息走漏了,可就不叫突擊搜查了。」
「沒錯。」
御手洗指著落人大樓間的夕陽。
「沒找到定時點火裝置之類的東西嗎?就是那種時間一到就會起火的道具。」
竹越沉默了。
「對。所以那邊形成了混雜著焦炭的黑色泥沼。簡直泥濘不堪。」竹越說。
吸飽水的舊報紙、舊雜誌雜亂無章地散落在潮濕的地上。此外還有些受潮后變得皺巴巴的空紙板箱。不知是否由於噴水的壓力,它們分散在樓頂一整面。捆著的繩子也大部分都散開了。
「沒辦法,這可是樓頂呀,打硬式球的話,飛到樓下的路上可就危險了。要是打到人可不得了。」
「對呀。它們全都堆在這兒呢。」
不過樓頂則完全沒有著火的可能性。樓頂是一片水泥裸|露的空地,上了樓梯有一扇金屬制的出入用大門。活動板房中雖然也收納有煤油,然而小屋本身大部分由金屬部件組成,雖然一部分構件也使用了木材,不過極為有限。木材僅用在室內的窗框、天花板大樑的一部分,以及牆裙部分的底邊,除此以外可以稱得上可燃物的差不多隻有鋪在地上的地毯而且它還是合成樹脂材質,並不是特別容易燃燒的東西。
「當然也會有被發現的危險性。員工們肯定也做好一半會被發現的思想準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