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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我也認為只有這樣了,並以固定式向外角偏低處以要折斷手腕的全力投出一球豪速球。
「好了好了,已經過去了,別放在心上。轉換下心情。忘掉一壘吧。」伊東對我說。比賽開始了,我抬起頭來,只見武智明秀站在左擊球區內。
一同浮現在眼前的還有早已完全放棄的「職業棒球」幾個字。職業棒球這個詞對我而言竟是如此難以忘懷。
下一個擊球手是投手,所以對方派出了代打。
蹲在武智另一側的伊東把手套完全偏向了右側。相對武智而言這個方向是外角。伊東想讓我把球偏向外角,他認為這樣武智就幾乎不可能打中。我以固定式狠狠地對著外角投出一記快球。
我花了一年半的時間踏上了K樂器的投手丘。其間我的指甲劈裂了無數次,還經歷過骨折。
瞬間,我感覺武智的球棒消失了。正處於興奮狀態的我投完球抬起頭來時,所見到的正是這一光景。接著,下一瞬間我看到的則是本壘上前端朝向右下靜止不動的武智的白色球棒。而且,我怎麼也找不到自己投出的那一球。
我感到自己正逐漸處於武智的掌握之中,情緒一落千丈。他能完全看清橫向的球的變化。我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在投球之前就已然輸了。
他從還是早稻田實業的一年級學生時起就打清壘棒了,從二年級開始便坐上第四棒的位置,是個天賦異稟的人才。他是個天生的擊球手,憑藉強有力的手腕橫掃了大學棒球界,並輕鬆創下了擊打成績的新紀錄,在業餘球界無人能及,毫不費力就贏得了天才長打者的美名。結果他卻拒絕了巨人隊等的職業球探們所開出的不知是二億還是三億的合約金,就職于N汽車,現今正打第四棒。
在這場令人熱血沸騰的膠著戰的第九局上半場中,此時對手投出的不溫不火的變速球令我方不知所措,意想不到地受到愚弄。這好似變速球解說般的想法令我覺得有些不真實。
不過曲線球就能看出來,因為手腕會抖動。通過和直球不同的動作就能判斷出來。
終於到了第九局下半場,這是一場事關延長賽的戰鬥。如果這時候對方得分,那自然是輸掉整場比賽了。死守住不得分,拖到延長賽后再獲勝一一不僅球員席的人,包括應援團、觀眾席在內的所有支持K樂器的人的腦海內都浮現出這樣的設想。這個念頭也讓我熱血沸騰。我認為憑今晚自己的表現,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能看到從右側肩頭出現的手、放開球時的位置、之後球的走向,或許甚至連球是否旋轉都看得到。
這時,「冠軍」兩個字朦朦朧朧浮現在眼前。
伊東似乎並不打算讓我投好球。我自己也是贊成的。當下若被武智一下子擊中了,這個賽季也就結束了。所以我自己也一點都沒有往正中間附近投球的念頭。我按伊東所要求的那樣,向內側投出一記拐了一道大彎的曲線球。這一球直奔武智的懷中,武智略向後傾躲了過去,若無其事地看著球飛過。
如此重大的賽事,我們這一方當然是讓王牌投手岸本先發。如果要換下他的話,雖說我因為前天先發完投而疲憊不堪,但仍決定派我上場。
我帶著https://read.99csw.com強烈的屈辱感點點頭。我還沉浸在對這個愚蠢行徑的後悔之中。我怎麼會想出投變速球這種糊塗的念頭。對方可是N汽車的第三棒呀,你難道想用慢速球掩蓋你不會別的球種的事實嗎?我自己分析了自己的心理並深刻進行了反省。不管怎麼說,都怪自己太急於求成地想拿下他。
捕手是個叫伊東的男人,他在K樂器資料部,是個資料分析行家,人很勤奮,所以我也對他持有一種信賴感,覺得只要在他的引導下投球肯定不會有錯。大概由於面對的對手擊球棒次靠後,所以我並沒有太多緊張感。不過在面對第一個擊球手的時候,我還是在伊東把手套擺在正中央的那一刻有些不安。
這次,伊東把手套擺向了正中間稍靠內側。
N汽車的第四棒是高中時代以來便持續受到關注的武智明秀。我心想,終於能在近距離看到他了,並偷偷興奮著。武智和我同為二十五歲。
忽然,我猛地感到一陣寒意。一瞬間,我看到了頭盔下武智所射出的銳利的目光。由他那嘴唇緊抿的嚴肅表情所傳遞出的尖銳的視線也是我從未在別人身上體驗過的。
在有著如此辨球能力的武智看來,右投手或許不足畏懼。伊東曾經說過,武智會徹底地擊敗右投手。數據正是這樣顯示的。所以他才能充滿自信地放跑我的棄球。我領悟到,僅憑直球和曲線球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扳倒武智的。要是我會指叉球,大概他就猜不透了吧。因為指叉球手腕的動作和直球相同,從我的右手在肩頭出現的一瞬間到手指張開為止,就算他再有能耐也看不出來。
走進裡邊的投球練習場做熱身運動的我也被巨大的歡呼聲震住了。我心中交織著感動、興奮等感情,但由於在輪到岸本擊球時派出了代打球員,所以投手也跟著變動。這樣就輪到我出場了。
但第九局上半場出現的一個叫佐田山的投手相當了得,我方的擊球手很難擊中。球並不能算快,我們的擊球順序安排得也不賴,結果雖令跑壘員一死一壘二壘,但第五棒擊球手吃了一個雙殺,結果並沒有得分。
這時我才從心底感受到,這個人確實有些不一樣。
我喊道。因為歡呼聲太響了。
我全力投球,使頭一個擊球手被三振出局。
他看上去很纖細,可能是因為身高比較高的緣故吧。他有著發達的肌肉,站姿有種形容不出的氣質。雖然找不出恰當的詞形容出來,但或許可以說他散發出的是一種氣息,或者說是一種尊貴的氣質。從投手丘看去,他渾身都彷彿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芒。那個時候,我清楚地意識過來,啊,那才是明星。
他很獨特,和其他擊球手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明天就沒有比賽了,N汽車也是全力以赴。我思索,在接下來的第九局上半場,究竟誰會登上投手丘上呢?我這邊是不會換人的。我可能會一直打到第九局下半場。
「變速球行不通!」
「那傢伙第二球的打法就變得很難捉摸了。」
事實上,我沒有能派得上用場的球了。沒有能上下變化的球的話,是騙不過這傢伙的眼睛的。我該怎麼辦?
等到實際開始練習賽的時候,K樂器在濱松地區幾乎所向無敵。一路連戰連勝,無論是擊球陣營抑或是投手陣營實力都相當雄厚,終歸是沒有讓我這種人插足的餘地九九藏書。這樣一個投手陣營的軸心就是之前說過的岸本。他的球速很快,掌握的球種類也多,因而靈活運用快球或慢球的技巧很高明,令我受益匪淺,我覺得就算是職業棒球,以這樣的技巧打中繼也足夠了。
在我們隊的先攻下,比賽開始了,當天兩軍投手的表現都不好,比分咬得很緊。首先是岸本的球被擊中,致使己方失掉四分。不過N汽車的投手也在第七局下半場開始潰敗,失掉三分,接下來的中繼投手也被K樂器擊中,第八局上半場,輪到岸本擊球時出場的代打球員在左外野線放出一個二壘打,追成四平。球場沸騰得炸了鍋,地面都晃動起來。
「壞球!」裁判高喊道。
之後我才了解到,這是由於K樂器是一支可以在全國城市對抗大會上爭金奪銀的球隊,所以某些方面而言,這裏並不遜色于職業球隊。並不是說非職業的球隊都這麼厲害。
因為他有才能,所以難免被人半帶嫉妒地說恃才傲物一類的話。可能事實的確如此,不過不可思議的是我對他完全沒有不好的印象。只是不免感嘆自己與他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世間竟有如此諸事順利,受上天眷顧的人。
第二年的七月,K樂器終於在城市對抗棒球賽中挺進了冠軍爭奪戰,面臨和常年來的宿敵N汽車在東京巨蛋的決戰。K樂器和N汽車都組織了為了這一天加緊練習的拉拉隊,以及包括整支樂隊在內的大應援團,乘著巴士車隊到球場佔領內外野的座位。球場里坐滿了為兩支隊伍助威的員工和親朋好友。尤其是N汽車的一壘側內野觀眾席被武智的女性球迷所佔據,五顏六色的。場內被銅管樂隊奏起的熱鬧音樂和喧囂的氣氛包圍著,雖說沒有電視轉播,不過大舉搶佔陣地的報道團隊的陣勢絕不遜色于職業棒球的人氣節目。
眼看過本只是把自己站著的位置朝壘包挪近了一點點。他猜測我仍會投向外角。他認為我的球會繼續飄向外側。所以他要緊跟著打一球安打給我們瞧瞧。
接著,過本從容地張開雙臂,跑進本壘,在歡呼聲中,繽紛的綵帶噴射向空中,像紛紛飄落的花瓣,飛舞著籠罩在觀眾席。這場景宣告賽季已經結束了。飛奔出球員席的N汽車的選手們與過本雀躍著互相擁抱,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我茫然地探尋著武智的身姿,他在哪兒?我看不見他。
第八局最後的第一棒擊球手也出其不意地打中第一球,最終是個有驚無險的三壘地滾球,很明顯敵方意氣用事,打得有些急躁。我們也很緊張,有些血氣上涌,如果對方嚴陣以待的話,那就有危險了,幸好並不是這樣。
不過冷靜地想一想,這根本就不可能。誠然,贏得比賽就會有球探來找你。但得到選秀的指名的應該會是岸本。對冠軍的貢獻度高的人是岸本,而不是我。
結果發生了意想不到的事。看上去是那麼急不可耐的過本輕輕地、穩穩地擊中了球。
投手丘上的我很受打擊。的確,這一球很臭。
彼時母親中了公營住房的簽,搬人了鋼筋水泥的公寓,但除了可以洗澡這點,其他都和過去一樣,仍然是狹窄的兩室一廚的生活。這都怪我沒拿到職業棒球的簽約金,所以買不起房子。我分配到公司的一間單身宿舍,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早稻田大學畢業后的武智與眾人的猜想背道而馳,他回絕了許多職https://read.99csw•com業棒球的邀請,就職于N汽車。由於他拒絕了以億為單位的合約金,因此令全日本都為之啞然。他父親的公司是做電池的,所以也有人想不明白他為何要選擇這個行業,不過有傳聞N汽車給他準備了一筆相同程度金額的置業金。
這個人就在這決戰之夜的敵陣之中。一想到也許會和崇拜的人在場上會面,我的心情就有些興奮。而且我也想親眼見一見,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一記略微偏向外角的壞球。
努力奮鬥終有回報,我在二十三歲的時候,也就是就算上大學也該畢業了的時候,終於站在了先發的投手丘上。但還沒來得及感到高興,這一事實卻又令我感到苦惱。我打著並非出自本意的業餘棒球,跑著比別人多一倍的路程,投是別人三倍的球,指甲劈裂了好幾次,還吐過血,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浴血奮戰,但到了這樣大的年紀才開始活躍。早知如此,還不如上大學打棒球,畢業后再進入K樂器。我深陷這種想法不能自拔,這也引發了自己的自卑感。
終於,口碑良好的N汽車的清壘球員出場了。
場內一片歡呼聲。我們已經使得他打出兩個壞球無好球。目前的進展十分理想,連面對清壘選手也能投出好球。不過我犯了迷糊。這是受之前佐山田的投球的影響。過本急於擊中球。球場內整個氛圍就是如此。那好,我就向內角投變速球。順利的話,他將再次打空,就算失敗了,也會是個界外球。我對著伊東擺向內角的手套投出放空力氣的球。
恢復需要時間,但我很怕落於人後,等不及地開始投球,結果血把球染得通紅,教練責備我,讓我暫時不要來運動場。
伊東用暗號告訴我,投直球。用盡全力投一球外角偏低的快速球吧,不過這次要投完全落在外角範圍內的好球。
在攻守互換回到三壘邊的球員席時,我開始覺得,我們說不定會贏。伊東跑過來,大叫道:
不過武智一動也不動。是直接看出這是壞球了嗎?還是從球路判斷出的?
被擊中了嗎?一瞬間襲來如此劇烈的打擊,我觸電了似的抬頭向上看去,只見白球飛上接近拱形球場頂棚的高度,在歡呼聲中緩緩地落下,無聲直擊在左外野與中場之間的外野圍欄上。剎那間,我體會到了什麼叫絕望。
不同的裁判說不定也會判斷這是一記好球。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一動也不動看著球飛過的擊球手。
在全國業餘棒球大會上,我還曾以第二投手的身份投球。雖然因為投手人數眾多而並沒有什麼機會讓我先發投球,不過我零零星星贏了幾球,在公司里也有了一丁點人氣。
我拚命邊跑向本壘邊回頭看三壘,過本已迅速地繞壘一圈。什麼?打帶跑嗎?我絕望地想,我完全被這自信滿滿的舉動擊垮了。
當對方第二球、第三球都打空的時候,我完全無法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我是覺得我能行,但沒想到竟能奪三振。我高興得都要跳起來了,觀眾席和球員席都興奮得尖叫起來,捕手伊東在喊著什麼,我一點兒也沒聽見。
K樂器的棒球部是個很厲害的群體。我心裏低估了它的實力,心想又不是職業的,應該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球隊吧。然九九藏書而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無論是擊球練習場里打者的氣魄,或是投球練習時投手的氣勢,還是守備練習時的嚴格程度,都和高中棒球不在一個等級上,令我頗為驚訝。揮棒的速度、投球,以及被擊飛的球速都和高中時完全不同。我覺得高中棒球就好像一群小孩子的遊戲。
我把球舉過頂,對準中央投出球,球擦中了揮來的球棒的頂端,一個捕手接殺球,首戰告捷。
一走進球員席,替換下場的岸本也從凳子上站起來,拍著我的肩膀說:「你能行的,沒問題。」
當初的基礎練習我也是勉勉強強才跟上的,一旦連續兩天參加練習,身體就痛得連公司的工作都無法完成。儘管如此,選手們仍都和往常一樣處理公司的事務,這點令我十分佩服。連非職業都是這種水平的話,職業棒球還真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啊,我反思著。我決心重整旗鼓,努力跟上這裏的節奏。
兩名外野手拚命跑著追上去,不過人工草坪上滾動的球和兩人間相隔了太大的距離。
並且他指示我讓投出的曲線球深深拐向內角,成為一記壞球。就我自身的經驗而言,此前眾多的強打手都被這球騙過而揮棒。如果武智也吃這一套,就有機會收拾他。
白球慢慢越過三壘手的頭頂,滾落在左外野前。敵方應援團爆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己方則是一片哀嘆,我慌了神。遷本慢悠悠地跑過一壘,又慢悠悠地跑回頭停在壘包上。
這是一場事關金牌的最終戰。我站在第八局下半場的投手丘。這也是我棒球人生中最大的舞台。我暗想,在這兒不拿出鬥志就真不算是男子漢了,並重新下定決心,現在我的職業棒球夢已經破碎,今晚這裏將是我人生最大的戰場。
三棒擊球手是個叫遷本的人,他也身為一名長距離擊球手為人所知。我看向伊東,他把手套擺在外角方向。並指示我投曲線球。我照他指示投出一球大弧度的曲線球。球如願大幅度地拐向外角,右打選手過本用游泳的姿勢將身體前傾去夠球,結果打成一記右線界外球。
「我們能行,球速很快!」
另外,說起我的情況,我在K樂器總算成功成為了一名正式選手,但這成功也不過是沒有被開除,並且在公司增加了少許知名度而已,和他有著天差地別。不過人天資不同,按我的水平理應對現狀十分滿意。
「壞球!」響起裁判的聲音。武智完全沒有上鉤。真有能耐。兩個壞球無好球,比分又被趕了上來。此時我萬分後悔自己不會指叉球。就算不會噴射球也沒關係,要是至少會個能下沉的球,就能和這傢伙過招了。
他是放心自己的這種能力才挪近壘包的。雖說他又瘦又柴,可畢竟是名門N汽車的第三棒擊球手。這種情況下我如果投出靠正中間的直球肯定能行。伊東把手套往正中挪了挪,我點了點頭,對準它投出一記直球。預期落空的遷本揮棒的姿勢似乎只是想試試能不能碰到球,不出意料打空了。
我的腦中一片空白。甚至都沒注意到伊東叫停了比賽。我自責怎麼會做出這種傻事。回過神來伊東已經站在我身邊。
對方是第八棒,不必多慮,伊東傳遞給我的是這樣的想法。不過他似乎並不想憑藉對手揮空棒得分,而是想得好球的得分。事實上那天晚上我的球速非常快,這消息一定是從練習場傳到他耳中的吧。他似乎是計算到,由於我在九_九_藏_書疲憊的岸本之後上場,只要能投出稍快點的球,就算對著正中央投,對方也會遲揮棒。
這一球使我不可思議地安下心來。
這裏的人塊頭大小和體力都和高中時代不一樣,甚至連嗓門大小都不同,我感覺自己完全來到一群莽漢之中,並被這種氣勢所壓倒。他們跑步時的速度和耐久力也同高中時代的人相距懸殊,害得我去運動場角落吐了好幾回。我感到自己進入了一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如果這樣的水平是非職業的,那職業棒球究竟是怎樣的世界?想到這裏我就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我一瞬間又開始覺得,沒問題,我能行。今晚的球比我自己想得還要快。所以連第三棒擊球手都被迷惑住了。我確信,只要不被對方識破,就算往正中央投都不會有問題。
這時,我完全洞察了武智的秘密一一那使他成為天才的秘密。武智擁有異於常人的視力,而且又是左打選手,所以能清楚地看到右投手的手。
山崩地裂般的歡呼聲中,遊戲仍無聲進行著。
他是中堅企業社長的兒子,家境富裕,老家在東京,在少年棒球錦標賽的時候就受到人們關注。從高中棒球時代起就多次登上體育報紙的報道欄,我是一直讀著這些新聞長大的。在旁人眼裡,天生的韌性和腕力令他不費吹灰之力便打破紀錄,比起羡慕之情,每天過著辛勞吐血生活的我,心裏更多的是震驚。這和在單親家庭,住在沒有浴室的公寓里,送過報紙,就連提起養貓都要被訓斥的過著邊緣生活的我的童年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代打是個右打選手,我從來沒見過他,不過伊東好像認識他。伊東又把手套擺在中央。接著,他用手比畫出投出大弧度的曲線球並拐向外角的暗號。他推測,對方是個右打選手,所以我的大弧度曲線球應該管用。我照他的意思用盡全力投出轉向的曲線球,對方也用盡全力揮棒,還沒來得及高興,球就碰上了球棒的前端,打出的球高高飛向中外野。我後悔球要是投得再向外偏些就好了,暗自捏了把汗,不過當我看見中外野手邊後退邊舉著手套不慌不忙準備接球的身姿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從高中時便一直很在意的武智在大學棒球時代也十分活躍,甚至有的賽季打出接近百分之五十的擊打率。那一年,他的擊打率是百分之四十八點七,創下了大學棒球的新紀錄。我在員工食堂吃午餐的時候從報紙上讀到了這條新聞報道。武智的知名度已經擴散到全國範圍,或許比職業棒球選手還要有名。
到我好不容易可以出場比賽的時候,也只是中繼上場,仍然打不了頭陣。有時我的任務還是敗戰處理。此後又過了兩年,我得了胃出血,但仍堅持練習,在就算上了大學也差不多快要畢業的時候,終於得到了教練的認可,我得以進入業餘棒球大會的先發陣營。我明白,自己的努力正逐漸得到回報。
伊東向我發出暗號,把手套擺向內角。這是告訴我繞向內角。我搖了搖頭。內角的球一般會被忽視掉。但我看過過本好幾次都擊中這樣的球。
他把投球過程從頭到尾看得一清二楚,我察覺到了這一點。如此一來,曲線球就完全不管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