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認識遇害者吧？」

「那位女性是否帶著包包？」

志木摟著和泉刑警腰部的手，引來搜查員嫉妒又羡慕的視線，感覺到視線的志木連忙收回雙手。

志木不知所措時，某處傳來車子的排氣聲。是和白雪緩緩降下堆積的景色完全不搭的劈啪排氣管聲。詫異的志木朝聲音方向看去，一輛重型機車從小巷另一頭疾駛而來。揚起雪煙逐漸接近的重型機車嚇跑路邊野貓、鑽過垃圾桶，試圖在蕎麥麵店前面甩尾緊急煞車，卻不知為何就這麼撞進十公尺前方的工地。「呀啊……！」

「因為那名女性不曉得是絆到腳還是怎樣，肩膀重重撞上我的寶貝櫥窗，我還以為玻璃破掉，嚇出一身冷汗。我出去想說她幾句，但她已經轉入前面的小巷，所以我放棄找她抱怨，再度回到店裡。」

櫃檯的老人只朝志木投以冷漠視線，沒停下手邊工作。「抱歉，今天打烊了。」但他一看到隨後入內的和泉刑警，就立刻扶正眼鏡。「歡迎光臨，有什麼事？」

「我一瞬間以為是撞車自殺，連忙緊急煞車。我車速沒有很快，卻因為下雪有點打滑，幸好沒有撞到人的感覺。我立刻下車確認前方，發現女性倒在保險桿前面。我以為是嚇昏所以輕輕搖晃她，她卻沒有反應，動也不動。我戰戰兢兢觸摸她的脖子，發現她不知為何沒有脈搏，已經氣絕身亡。

「咦？」剛才是女性的尖叫聲，那麼……志木慌張趕到工地。倒地的機車旁邊，身穿黑色褲裝與風衣的女性，發出像是虛弱幼犬的呻|吟。志木蹲在她身旁，注視她的臉正經詢問。「和泉前輩，您想做什麼？」

「從方向來看是這樣沒錯。但我不曉得她是不是來自扇町街。」

老攝影師從觀景窗不滿地抬起頭。

「那我恭敬不如從命。」志木雙手環抱和泉刑警的柳腰。

依照上述狀況，砂川警部提出辦案的兩個大方向。首先是調查遇害者遇刺的行兇地點，另一個方向當然不用說，就是查出遇害者的身份。方針意外地淺顯易懂，沒人提出異議，但問題在於做法。

「喔……」應該是相機行老闆的這名老人睜大雙眼，將手上相機放在櫃檯。「所以是當時的那位小姐遇害吧。」

「遇害者的包包下落不明。這個年齡又是這種打扮的女性，肯定會帶著包包。不覺得是兇手拿走嗎？」

「這附近沒小學吧？」砂川警部觀察完屍體就唐突發問。「不，沒事，遇害者的打扮令我想起小學的教學參觀日，才會這樣聯想。」

遇害者年約三十前後，外表給人的印象是有錢人家的夫人。從死後的臉部判斷也不太對，但長相令人覺得她生前是出色的美女。不太濃的化妝充分襯托五官，綰起的頭髮如今明顯鬆脫變形，但原本肯定綰得很美麗。身上的衣物不花俏，不過覆蓋大半屍體的米色大衣，一眼就知道是高級品。簡樸的灰色套裝具備相當高雅的質感，衣領設計的用心程度也恰到好處，鞋跟不高的白色鞋子散發光澤。這種程度的貴婦打扮，走到哪裡都不會丟臉。

「可以。特准你抓。」

志木與和泉刑警也緊跟在後。志木一邊行走，一邊輕聲向和泉刑警確認剛才聽到的事。「前輩，總歸來說是怎麼回事？」

數分鐘后。

「這樣啊，謝謝。」不過，剛才的場面與其說是接志木去現場……「剛才您差一點就送我上西天吧？」

行員平淡回應。「是的，刑警先生，那當然。我沒見過這名女性。」

「我當時坐在店裡櫃檯記賬。坐在那裡可以隔著櫥窗清楚看見行人。那名女九-九-藏-書性在晚間七點十五分左右經過櫥窗前面。」

「好，拍照到此為止。」

「咦，要我等著的意思是……喂？」

「我不知所措。車子明明還沒撞到她就停下來，我搞不懂她為什麼會死掉。但我立刻發現身穿大衣的她身上流出鮮血。我下定決心掀起大衣一看，發現一把刀刺在她的腰部，我連忙離開屍體，立刻以手機打一一〇報案……就是這樣。」

「隨時歡迎，你似乎很有天分。」

和泉刑警忽然把愛車油門開到底，志木刑警全力抱住她的腰。載著兩人的機車，像是在雪上飛行般疾馳。

「所以，老爺爺確實看過那位灰色套裝的女性吧？」

「不，屬下沒在這附近見過她，恐怕不是鶴見町的居民。」

一般來說，這種要素應該列入計算吧？

看來老人眼中只有和泉刑警。被當成空氣的志木，不高興地將警察手冊伸到老人的面前。

砂川警部說完深深嘆口氣。

「還有哪裡，一般都是腰吧？」

老人招呼兩名刑警進入隔板圍成的空間。

「什麼問題？」

「那麼，我可以抓住腰吧？」

「用不著拿我的年齡相比吧？」

「等、等一下，前輩，您是認真的？」

「男的不可原諒。」

老攝影師出聲斥責。志木即使內心受挫，依然為了完成刑警的職責，朝拿著相機的老人提問。

「不準亂講話！」和泉刑警一轉身，就反手給了志木脖子一拳。「敢再說一遍，我就●掉你！」

發現遇害者屍體的時間是晚間七點二十分，也就是說，這名老人目擊的是臨死前的遇害者。

雖然早已預料到，但在大雪夜晚查訪非常困難。和泉刑警與志木刑警沿著鶴見街前進，一看到行人就叫住問話，但成果不甚理想。

「什麼時候看到的？在哪裡？」

「他跟和泉小姐一起出勤。」

「我知道。」砂川警部像是心情變差，離開死者身旁，接著向表情緊繃、站著不動的一名年輕巡查下令。「叫第一目擊者過來。」

「真是的，傷腦筋的老爺爺。」和泉刑警聳肩看向志木。「沒辦法了。我就為了破案犧牲這一次吧。」

「開玩笑的。快點抓住！」

店長瞪向志木，像是禁止他講奇怪的借口。外面下著雪。

「她走路是否有不自然的地方？」

「喂喂喂……」

「那麼，要用哪種體|位……」

「唔，更重要的東西？」

相機行老闆以下顎示意牆上的照片。身穿白色連身裙的嬌憐美少女，露出靦腆的微笑。

看似老實的巡查挺直背脊斷然否定。

「總之，以後小心點。」

「這樣啊。所以實際的案發現場在哪裡？」

「無論如何，線索這麼少，看來很難確認遇害者身份。今後的苦戰可想而知。」

「哇！對、對不起！」

「可惡的小子。」

「居然繼續抱著？」

老人露出柔和笑容說完，和泉刑警瞬間展露喜悅。接著她再度恢復平常的犀利表情，朝後輩刑警開口。

「不行嗎？只是拍照，我完全不介意。」

「喔喔，出乎意料地快。」警部若無其事協助機車底下的志木起身，接著慰勞女刑警。「和泉刑警也辛苦了。不過騎雪路的時候要小心，剛才差點釀成二度災害。」

志木再度站在死者身旁，與和泉刑警一起檢查屍體身上的物品，但是成果不甚理想。志木向砂川警部報告。

「嗯，肯定沒錯。當時是晚間七點打烊后不久，記得是七點十五分左右。」

「對不起，我不會再犯。」

「那請回吧。我沒話對警察說。」相機行老闆鬧彆扭般撇過頭去。

店裡電視的氣象主播九_九_藏_書正在警告觀眾，今天可能是觀測史上最深的積雪。「現在剛開始下雪，在晚間七點的現在，各地積雪分別是烏賊川市一公分、奧床市兩公分、豬鹿村四公分。預測接下來的積雪量，分別是烏賊川市十公分、奧床市二十公分……」

「警部比較特別。」和泉刑警不容分說般斷言。「高雅的女性，原本就不會在口袋放一堆東西，何況……」

「喔……！」和泉刑警看著牆上照片感嘆。「這張照片是老爺爺拍的？真不錯。」

「這樣啊，謝謝。」和泉刑警穿上外衣與大衣匆忙道別。「改天有空的時候，想請您好好幫我拍組照片。」

「看，就像這樣。」

引擎聲很吵，所以不曉得這時候的她是說「殺掉你」還是「扔掉你」。但和泉刑警當然是保護市區安全與和平的警察，所以不會是前者。總之志木率直道歉。

「喂，志木，去問那位老爺爺吧。」

「警部，不好意思。」她敬禮致意。「我將雪的要素計算在內，卻沒算到後座有人。」

「啊嗯！」

「鐵卷門街沒有小學。」志木如此回答。

砂川警部說著從口袋抽出右手，他手上握著煙、打火機、零錢、名片、彩券與小鋼珠店的會員卡。

「不，屬下當然沒意見，肯定會帶好消息給您，請放心。」和泉刑警委婉向砂川警部投以挖苦的話語，接著轉身輕拍志木刑警的肩膀低語。「志木，走吧。警部說他討厭下雪。」

喀喳、喀喳。快門啟動、閃光燈閃爍，耀眼光芒下的和泉刑警露出舒服的微笑。志木一邊注意她的樣子，一邊繼續詢問。

「呀啊……」

砂川警部帶著兩名部下，前往屍體的位置。遇害女性的屍體倒在積雪的路上，是刀子刺入左側腹致死。只有刀柄從大衣側邊突出，是一幅異樣的光景。大致看來，除了遇刺部位沒有外傷，屍體流出的血液染紅周邊的雪，雖然凄慘卻令人覺得像是一幅畫。在觀察的這段期間，雪依然逐漸落在屍體上。鑒識人員加快速度拍照攝影，將分秒變化的現場狀況記錄下來。

砂川警部像是姑且接受般點頭，只問了第一個發現屍體的銀行行員一個問題。

「當時的那位小姐？那麼老爺爺，您知道遇害者？」

志木毛骨悚然。沒什麼以後不以後，這種充滿恐怖與驚悚的緊急出動，他不想體驗第二次。

「真是受不了你們男人……」

「喂，打光的！不準亂動！」

褲裝女性取下全罩式安全帽代替問候，露出短髮的美貌之後若無其事開口。

「喔，怎麼回事，老爺爺想和警方談條件？有趣。你有什麼要求？要錢？還是釋放囚犯？」

「拍照？只有這樣？」

「喔，這就棘手了。」砂川警部將右手插|進自己的西裝口袋。「不過，口袋裡怎麼會空空如也？我覺得一般來說，都會放一些東西吧？」

「如果小姐願意擔任模特兒，會比這張還好。因為你具備成熟的魅力。」

「沒事，剛才那樣算是小意外，我只是沒計算到雪的要素。」

「哇啊……」

「那你呢？」砂川警部以同樣問題，詢問旁邊穿制服的巡查。「你對遇害者有印象嗎？」

「有這個可能，但也可能是兇手為了偽裝成強盜犯行而拿走包包。」

「那就原諒吧。」

「這就是問題。總之，側腹遇刺的她，不可能走好幾公里遠，應該可以斷定是在這附近遇刺。」

「我、我是助手嗎？」

「我？」半個身體坐進警車駕駛座的砂川警部，只把臉轉過來。「我要先回局裡成立辦案總部，有意見嗎？」他大胆說出實話。

九_九_藏_書某處響起警笛聲，是警車。哎，和我無關。這裡是鬧區一角，志木刑警在貴船町複雜巷弄低調掛起暖簾營業的立食蕎麥麵店，從老闆手中接過面碗，聆聽著警笛聲。看向時鐘，現在是晚上七點半。志木剛從警局下班回家，但要是發生案件，警察就是全天候執勤。總之暫時不提這件事……志木將意識集中在眼前面碗里的面，首先扒一口享受滑順的口感。在這段時間，警笛聲也逐漸增加，或許是出乎意料重大的案件。不過在這之前……志木以筷子夾起碗里遊動的炸蝦，毫不留情一口吃掉半條。到了這個時候，聽得出四面八方傳來的警笛聲，逐漸往一個方向集中，記得那個方向是鶴見町。慢著，這不重要……志木將蝦尾浸入碗里，滋嚕滋嚕喝著風味清淡的湯。近處響起喝湯聲、遠處響起警笛聲；這裡是貴船町的蕎麥麵店、那裡是鶴見町的案發現場，不過……志木重新將注意力移回蕎麥麵。不經意一看，慘死的炸蝦屍體下半身沉入湯里。唔，這裡是蕎麥麵店？還是命案現場？志木感到一陣暈眩，放下面碗。「可惡，警車害我沒辦法專心吃面！」

「嗯，包包啊……不，沒有。記得她雙手沒拿東西。」

「那個，請等一下。我要抓哪裡？」

「原來如此，確實沒看到包包。那麼，和泉刑警認為這是強盜殺人？」

「機車似乎沒事。」志木扶起倒地的車，擅自拿起掉在旁邊的備用安全帽戴上，跨上駕駛座。「好了，前輩，我們快走吧。命案現場在鶴見町吧？」

「原來如此。但是還不能斷定。遇害者遇刺之後，憑著最後一口氣走到這裏，包包也可能掉在路上。」

攝影室內，和泉刑警大胆依照相機行老闆的要求，擺出各種姿勢。相機行老闆像是被她不輸給職業模特兒的豐富表情觸發，反覆按下快門。志木則是不知何時負責拿照明器材。

「你問哪個方向……」相機行老闆停止按快門，指著房間一角。「她從右到左經過櫥窗，所以應該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

「那條小巷是通往鶴見街吧？」

「完全找不到能確認遇害者身份的物品。遇害者口袋空空如也，沒有錢包、駕照或月票，甚至連一張電車車票或購物收據都沒有。」

「您看過那位女性嗎？」

兩人開門進入店內。

和泉刑警脫下風衣交給志木。

「那當然，我不會輸給這種丫頭。」和泉刑警似乎對照片的陌生美少女抱持競爭心態。「但我正在執勤。如果有其他機會，我很樂意擔任模特兒。」

「那是誰？」

「嗯，挺標緻的美女。」

喚為「那位小姐」的和泉刑警，推開志木走向前。

「怎麼回事，只拍到這裏？我好不容易興緻正來啊？」

「不過，看到您剛才的駕駛，我實在沒辦法輕易將前座讓給您。畢竟我也想盡量活久一點。」

「喲，志木，我來接你啰。」

喀喳、喀喳。志木的目光偶爾被她的胴體吸引，但還是繼續勤快詢問。

喀喳、喀喳。老人繼續按快門。

「不行啦，正在執勤的警察，怎麼可以當模特兒？何況現在沒空拍照。前輩不是也說過嗎？案發之後的每分每秒都是勝負關鍵……」

「……」和泉刑警，現在是開玩笑的時候嗎？志木開始不耐煩，隨意抓住和泉刑警的腰，像是不輸給引擎聲般大喊。「安全駕駛吧！還有，請您別忘記今晚下雪喔，下雪！機車這種交通工具會在雪地打滑！前輩，您明白吧？」

「志木，我們走吧，今晚的查訪任務現在才開始。」

「嗯……」相機行老闆像是九九藏書敷衍般，再度拿起相機擦拭。「我不想告訴你。」他忽然擺出不講理的態度。「不過，如果那位小姐願意配合，我就說。」

「不，我不確定。畢竟當時沒清楚看見她的臉。」

「當然，鶴見街就在旁邊。」

後來，兩人來到距離鶴見街一條路的某間相機行。名為「井上攝影商會」的這間店，是在門口櫥窗展示高級單眼相機的傳統店面。雖然已經打烊，但看得到店裡有微弱的燈光。朝裏面一看，一名戴眼鏡的老人，正在櫃檯後面擦拭一台相機。

這句話不是來自志木刑警，是和泉刑警在志木身旁輕聲說出的真心話。她在長官砂川警部面前，以規矩的遣詞用字飾演「挺像樣的女刑警」，在後輩志木刑警面前，卻以粗魯的遣詞用字透露「相當不像樣的女刑警」的本性。面對長官與後輩使用的語氣差這麼多的人，志木只知道她一個。但不提這件事，志木也贊同和泉刑警的感想，遇害者確實是美女。

和泉刑警再度蹲到死者身旁，將鼻頭湊到遇害者身上的灰色套裝。

原來如此，或許沒錯。慢著，可是，可以這樣嗎？

「喂，志木，是我。你人在哪裡？」是砂川警部。志木回答自己在貴船町的立食蕎麥麵店。

鶴見町鶴見街。這裡是烏賊川市的舊市區，也就是現在俗稱的「鐵卷門街」。

「鶴見町路上發生命案，你也過來。我現在派和泉刑警過去，你在那裡等著。明白了吧？」

「抱歉。但老爺爺提供的情報很有用，總之光是知道方向就是很大的收穫。啊，對了，最後方便再回答一個問題嗎？」

「知道了。」砂川警部暫時讓第一目擊者與巡查離開，再度走到屍體旁邊。

砂川警部要他「在這裏等著」，但他人在車子進不來的小巷，在這裏等也不會有人來迎接吧。那麼，應該在哪裡等？

「既然是那個方向，就是扇町街吧？」

「您為什麼記得那位女性？」

「這麼說來，她走路莫名不穩，而且好像按著側腹走路。不過這是她進入小巷之後，她的背影給我的印象。」

「正如我的猜測，隱約有種獨特的油味。遇害者恐怕是穿著剛送洗的衣服外出。這麼一來，口袋沒放任何東西也情有可原。不提這個，警部，我們沒找到另一個更重要的東西。」

巡查帶來的穿西裝男性，乍看應該是上班族。自稱原田的這名男性，是在市公所附近銀行上班的行員。他如此述說自己牽扯到命案的來龍去脈。

老實說，志木不想在這種日子，牽扯到太麻煩的案件，這下子該怎麼辦？手機在他猶疑的時候響起。

通話單方面結束。總之志木付錢走出麵店。路面已經像是灑上一層麵粉般，看得見薄薄的積雪。志木感到困惑。

其中，只有一名男性面不改色迎接兩人抵達。是砂川警部。

「話說回來，警部。」和泉刑警像是當成自己的疏失已經解決，斷然進入正題。「聽說是命案，請問是什麼狀況？」

「嗯，我剛剛看到，肯定沒錯。」

「啊，說得也是。」和泉刑警很乾脆地認同。

「嗯，我明白！」和泉刑警也大聲回應。「放心，以我這全市第一騎手的實力，這種雪算不了什麼。轉眼就可以抵達鶴見町啰！」

「你不知道？很簡單吧？」和泉刑警像是在憐憫這名不成材的後輩般仔細回答。「換句話說，遇害者在某處遭某人刺殺側腹，但遇害者沒立刻死亡九九藏書。意識恍惚的她走在這條人行道求救，最後用儘力氣搖搖晃晃倒在馬路斷氣，銀行行員駕駛的車湊巧遇見。如此而已。」

志木遲疑不定，和泉刑警在他旁邊迅速脫下外衣。相機行老闆咧嘴露出笑容。

「對，似乎是女性遇害。話說回來，喂。」和泉刑警像是嫌礙事般，將志木往後推。「你坐後座。我的愛車不能交給你這種年輕小夥子。」

「哎，我也剛到，先拜見一下屍體吧。」

和泉刑警害羞笑了兩聲，搔抓像是男生的短髮。

「查訪。這是唯一的方法。」砂川警部背靠警車，像是要鼓舞部屬般高談闊論。「徹底清查遇害者的行經路線。這樣可以查出行兇地點，肯定也能釐清遇害者身份。各位足以融化雪的熱情，絕對能帶領警方解決這個棘手案件。願各位勇猛奮戰！」

「你真笨。你在我當模特兒的時候詢問老爺爺不就好？這樣不會浪費時間吧？」

「不是那麼誇張的事。」相機行老闆將手上相機舉到胸前說出條件。「可以讓我拍你的照片嗎？」

「是晚間七點二十分左右發生的事。當時我開車返家經過這條路，路上很冷清，四周只有雪不斷降下。我一邊注意避免打滑，一邊經過這個路口。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走在人行道的女性，突然搖搖晃晃衝到馬路。對，真的很突然。

「年齡大概比前輩大三、四歲。」

要是烏賊川市積雪十公分，就是創下歷史紀錄的一天。一月二十日的今天，確實是一年當中罕見的寒冷日子。即使是市區也在傍晚下起雪，入夜之後開始積雪。也就是說，現在的積雪只不過是開端，現在才要正式下起大雪。

機車忽然衝進現場翻倒，搜查員瞠目結舌。

「其實我們不是客人，是這個身份。我們在調查鶴見街遇害的一名女性。遇害者身穿灰色裙裝與米色大衣，年紀約三十前後，您有印象嗎？」

「那麼，她是從哪個方向走來的？」

喀喳、喀喳。女刑警坐在椅子上交疊雙腿。

「快放手啊！」

和泉刑警自行起身，迅速扶起橫倒的愛車。

「嗯，這位小姐真明理，我越來越欣賞你了。那麼，立刻進攝影室吧。」

「願我們奮戰……那警部要去哪裡？」和泉刑警銳利的目光朝警部一瞥。

曾經是市區繁榮象徵的這條街，如今行人寥寥無幾，入夜更是冷清，因此是很適合開快車的路。和泉刑警駕駛的機車將油門開到底，高速穿過直線道路，來到警車聚集的一角之後，嘗試以甩尾方式緊急煞車，就這麼撞到數名穿制服的巡查，衝進十公尺前方的案發現場。

老闆說完之後，至今坐在椅子上擺姿勢的和泉刑警起身。

不久之後，法醫抵達現場檢視，卻沒查出顯眼的新情報。遇害者的死因肯定是側腹遇刺造成腹腔內出血，沒看到其他外傷。推定死亡時間是晚間七點二十分前後，正是銀行行員發現遇害者倒在馬路的時間。

「別講得好像老頭子。總之給我退後。」和泉刑警發揮前輩的權威，將志木趕到後座。她再度戴上安全帽，跨上駕駛座發動引擎。「志木，要出發了，好好抓住，別被甩出去啊。」

大雪的夜晚，行人個個快步行走，被叫住的人悉數露出嫌麻煩的表情，聽完問題就搖頭說聲「不知道」。這樣的狀況反覆許多次之後，兩人終於走完整條鶴見街，接著從鶴見街逐漸擴大查訪範圍，尋求進一步的情報。

「是和泉刑警。」

「對。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你的長相，希望你務必擔任模特兒。如何？別看我這樣，我的功力貨真價實。看，就像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