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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多蘿茜!」
「誰知道?」
我將鑰匙與安全系統的密碼交給她。「我要去超市。」我說。
「感覺痛嗎?」我問。
「克里德這個傢伙條件不符,我對弗洛森仍存疑惑。對了,我們已經取得了DNA檢驗結果,皮膚是埃米莉的。」
「這種治療從許多方面來看都有好處。」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燉了一鍋山區常讓嬰兒與老人喝的蒜湯,加上一些義大利點心與栗子甜心,這樣應該可以替她滋補一番。客廳中爐火搖曳,香氣瀰漫,我終於輕鬆了一些。若長時間不開伙,家裡確實會顯得冷清,像是無人居住。我感覺我的房子似乎也在哀傷。
「不記得。」
她不肯就此打住。
「凱?怎麼了?」他擔憂的聲音在電話中嘈雜不清,弗吉尼亞州北部一向以行動電話通訊易受干擾為名。
「只有這個。露西的車速多少?」
韋斯利默不作聲。這種想法太可怕,他不願去想。
「多蘿茜,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將收音機關掉,望著她。「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詫異地發現自己竟然那麼不喜歡妹妹。她是我妹妹實在不可思議,我找不到我們之間的任何共同點,除了有同一個母親,以及曾住在同一棟屋子裡的回憶。
「你能不能看出這件事與發生在匡提科的事有什麼關聯?」
「媽媽好嗎?」
「你不知道我作了多大的犧牲。」她大聲擤鼻涕,「在學校里我老是被人拿來和你比,還得忍受媽媽的批評,因為你不管做什麼總是那麼完美。我受夠了這種窩囊氣。我是說——可惡!烹飪、修理、保養車輛、支付賬單,在我們成長期間你就像家中的男人,之後你又變成了我女兒的父親,這麼說一點也不為過。」
「你也許還帶著槍,用X光檢查他們的糖果。」
「希望沒有吵醒你。」韋斯利說。
露西轉移了視線。
「依我看有人差點就害死你了,露西,所以我才問你這些像是個人隱私的問題。一定會有人提出的,你現在告訴我不是更好嗎?」
我躺在枕頭上,眼皮沉重,像在做夢。「我必須前往諾斯維爾,離你那不遠。」
雨已落下,我沒帶傘。
「我們必須證明這一點。」
「或許你不是,但你必須正視喝酒過量的原因。」
「在千里眼間諜用品店。」
多蘿茜有一輛賓士E190.那是她和一個邁阿密警察交往時買的。那輛車原為一個毒梟所有,被法院扣押后充公拍賣。車身是暗藍色的,還加裝了擾流器。
「你非忍受不可,多蘿茜。這件事非同小可。」
我知道我們找不到。我知道當第一個探員或警察到電話時,高特已經不見蹤影。他認出我了,我從他冷峻的藍眼睛可以看出來。而他知道我一有機會就會做什麼,他會再度銷聲匿跡。
「你對指紋的推論沒有錯,是左右顛倒的。那不可能是露西留下來的,除非她自己做模型。」
「我對她會去表示懷疑。你知道她有多固執。」她想了一下。「呃,或許那是件好事,」她又嘆了口氣,「他們可以糾正她一些其他的事。」
我相信,只是不能告訴她。我不能告訴她我和嘉莉碰過面,我必須用我受過的律師專業訓練來面對她,而不是引導她。
「賓士車的尾部毀損處留有綠漆,尾燈也被撞壞了。簡言之,在你離開綠頂公司之後,有人跟蹤你,並從車后追撞。然後在幾百英尺外,你忽然加速,車子失控駛出路面。我推測是你在加速前進時撥打了九一一。你嚇壞了,而那輛追撞你的車又逼近了。」
「沒有。」
「這裏進展不太順利。高特再度失去蹤影,我們不知道他涉及哪個案件,或沒有涉及哪個案件。北卡羅來納州一件https://read.99csw.com,倫敦一件,而轉眼間他又在斯普林菲爾德現身,似乎涉及工程研究處發生的間諜案。」
我告訴他送露西去羅得島等所有事情。在他向我說明那邊的進展時,我熄滅床頭燈,在暗夜中靜聽。
「我想你應該進去了。」
「誰?」
她垂頭看著放在棉被上的雙手,淚如雨下。
「你知道的夠多了。」
「為期四星期的療程。」
「你看不出來嗎?本頓?」我急切地說著,思緒翻湧,「他與此案有關——他與工程研究處的案件有關。嘉莉·格雷騰或許是他派去的,奉他之命行事,是他的眼線。」
「呃,她是跟人學來的。」
「凱,黑山警方已經取得克里德·林賽的房子與車輛搜索令。」
「凱,」他以不容置疑的口吻緩緩說道,「冷靜下來。我要你冷靜下來,我不想讓你出車禍。我會打幾個電話,我們會找到他。」
「沒有人像我這麼欣賞並享受男人。你下回想批評我不是個好母親時,應該好好檢討自己對露西的人格發展有何影響。我是說,她到底像誰?」
「你不會有事的,但我要提出一項建議,你可能不會喜歡。」
我沒有奔跑。我像路中央的一隻松鼠,若東奔西跑,到頭來只會回到原點。我快速走了幾步才開始奔跑,身邊的水聲聽起來像是他追逐我的腳步聲。我沒有前往電話亭,我不敢停下腳步。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似乎心臟要爆裂了。
「我不相信你從沒想過這個問題,或許對你而言那很正常。」車子顛簸著下了山坡,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妨告訴你吧,我曾經擔心過你對她這方面的影響。凱,我不是在批判你,你的私生活是你自己的事,有些事你也無能為力。」她擤著鼻涕。雨勢更大了。「該死!太難受了。」
「什麼樣的嘈雜聲?」
「嘉莉呢?」
「有人在追殺我、追逐我,通常是開著車。我也會聽到車禍的嘈雜聲,接著醒過來。」
「你想談談這些夢嗎?」
「沒有。我撥了嗎?」她滿臉不解。
「他的體臭很濃。」
「我在九十五號洲際公路南下路段。我沒事。」
「我別想成為聯邦調查局的探員了。太遲了。」
她睜大了眼睛。
她沒有看我。
「不。我不,你不能逼我。」她氣鼓鼓地低聲說道。
「你看到高特?在什麼地方?」
「在哪裡?你說什麼?」
「不記得。」
「我可以在法庭上發誓。」
「多蘿茜,羅得島有一家戒癮中心,我想和你談談。」
「你做什麼她都模仿。如果你用某種方式刷牙,我保證她也會。老實說我已經很體諒了,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得到的——姨媽長姨媽短的,都這麼多年了。我從來沒有抱怨過,或者試圖將她從你的懷中搶走。我一心為她好,聽任她這種孩子氣的英雄崇拜。」
我扭開收音機。
他再度開口,我知道他也驚慌失措了,因為不應該使用車載電話進行這種交談。「奉命做什麼?」他的聲音劈啪作響,「他想到裏面做什麼?」
「你和誰在一起?」
「這一點我就比不過你了,我沒辦法當她的父親,我必須承認你比我更像男人。哦,沒錯,這方面你可以獲得壓倒性的勝利,斯卡佩塔醫生,先生。我是說——該死,真不公平。然後你又成為家中的波霸,家中的男人成了波霸!」
「我會做噩夢。」
「我也許得四處奔波一段時間,但很難說。」他很氣餒,「我只能提出建議,警察只聽彼得的,而彼得誰的話也不聽。」
「你現在需要睡眠。」
「我想沒有。該死,我不知道!」
「目前工程研究處正在改變程序代碼、密碼,做諸如此類的工作。希望他九-九-藏-書還沒有『長驅直入』。」
「回來了。」
「沒什麼好驚訝的。」
「幹什麼?」雨勢滂沱,豆大的雨點落在車頂,有如一群小動物在跺舞。
我插在口袋裡的手摸到了點三八手槍,我幾乎想朝她動槍。
「你回家度周末?」我說。
「現在你只要知道,如果照我所說的做,仍大有可為。」
「高特!」我上氣不接下氣地高聲叫著,在差點撞上前面一輛豐田車之前趕忙剎車,「我看到高特了!」
「你使用過荷爾蒙嗎?」
「我必須想一想。」
「慢一點,凱!」韋斯利的語氣很緊張,我從沒聽到過他這麼緊張,「你現在在哪裡?」
「你呢?」
「你自己有什麼看法?」黑暗籠罩著我,像一床柔軟舒適的棉被,我可以清晰地感受他聲音的雄渾有力,和他的體格一樣具有陽剛的美感。
「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忍受她將前往那裡,關進裏面的想法。」她又吃了一片餅乾。
「見過幾次。我想他花了大量時間陪德內莎·斯坦納。」
「如果我查出來是你使她出車禍,」我繼續用和手術刀一樣冰冷的語調說道,「我會親自追捕你歸案,你這一輩子休想過好日子。你要保釋時我就會出現,我會告訴每一個保釋委員會委員與監獄長你的人格異常,對社會是一種威脅。你明白嗎?」
「請別跟我鬧脾氣。我們在處理的是極其嚴肅的事情,它將影響你的未來。當務之急是兩件事。第一件是你的安全。聽過車禍情況分析之後,你或許能理解為什麼要去戒癮中心。沒有人知道你在什麼地方。你會很安全。第二件是擺脫這些糾纏不清的情感,以免危及你的前途。」
「另外,有跡象顯示當時有人在你的車后以強光照射,你只好將後視鏡往上扳,並將遮陽板豎起來。夜間在高速公路上行駛時會降遮陽板豎起來,我能想到的唯一原因就是強光刺眼。」我停了一下,打量她極度震驚的臉,「你不記得這些了?」
「是嘉莉·格雷滕,對吧?幾個星期前她說服你加入一個研究計劃,那也是你惹上這麼多麻煩的原因。事實上我到工程研究處看你時,她正在攪動液體橡膠。」
「下地獄去吧。」她說。
「我覺得自己像要被送往拘留所。」
「露西,你酒後駕駛,遲早得接受這種治療,作為懲罰的一部分。若自動前往,趁機戒掉,不是更好嗎?」
她搖頭。「她有一輛敞篷寶馬,是紅色的。」
「我們也不知道他當晚有沒有體味。」
她打開車門,發現我並不打算下車后,滿臉詫異。「你不進來嗎?」
「我懷疑他會有個人衛生特別好的晚上。」
「他和謝德醫生在幫我做實驗,應該快完成了。」
「我要你實話實說。」
「凱,看到你真好。你看起來很疲倦。」
「我可不想去參觀那個人體農場。」
「我以為她出城了。」
「就是嘉莉·格雷騰工作的那家店。與她接頭的人。他在那邊,本頓!我正要離開時看到他走進去,和嘉莉交談。他看到了我,我開始奔跑。」
我回到里士滿,沒有看到高特惡毒的身影跟上來。我相信他有其他事待辦,暫時沒來追殺我。即使如此,我仍重新裝備了家中的安全系統。無論走到何處,連上洗手間我都隨身攜帶槍。
「我絕對不會下地獄。」我說,「但你一直都在地獄里。」
下午兩點多,我開車前往弗吉尼亞醫院。露西自己推著輪椅上了我的車。雖然我像每個疼愛晚輩的姨媽一樣想幫忙,但是她堅持自己來。回家后,她終於願意接受我的照料。我扶她上床,她靠坐著打盹。
「我不想去不代表不想和你見面。」
「你有行李嗎?」我問。
淚水從她的read.99csw.com面頰滑落。看來沒有辦法和她談嘉莉的事了,我深吸一口氣轉移了話題:「露西,我猜有人想將你撞出路面。」
她看著我的眼睛。「安東尼奧餐廳。」
「你為什麼撒謊?」
「他們兩個人是認真的嗎,本頓?」
「什麼其他的事,多蘿茜?」
「露西,你沒有在奧北克餐廳用餐,除非你在他們的菜單中忽然加上一道通心麵,車內到處都是通心麵,那是你買外帶食品沒吃完的。你那天晚上去哪兒了?」
「沒有人年紀大得不適合過萬聖節。」
「他們找到他了嗎?」
這個下午我站在機場大廳里,特地留意由接機口出來的旅客,想找到一張熟悉的面孔。我從多羅茜的鼻子與酒窩認出她來——這兩個部位不容易改變。她將頭髮往後梳攏,緊貼頭部,像戴著一頂皮製頭盔。她戴著一副大眼睛,系著一條艷紅色的圍巾,穿著緊身馬褲與系帶長靴,看起來纖細時髦。她大步朝我走來,親親我的臉頰。
「還不是時候。」
她忽然起身,怒氣沖沖地走回那家間諜用品店。我看到一個男人跟著她走進去,開始和她交談。突然,我心跳驟促。我不知道那個男人為什麼讓我緊張。他鮮明的側影、修長強壯的V形後背、黑得出奇的濃髮看起來如此顯眼。他穿著一套亮麗的藍西裝,拎著一個看起來像鱷魚皮的手提箱。我正要離去時,他朝我這個方向轉身,有一瞬間我們視線交會。犀利的藍眼睛。
「不是似乎,本頓。他已經侵入聯邦調查局的腦部了。問題是你打算怎麼辦?」
「你知道,不給糖就搗蛋這種遊戲以前在我們家可是件大事。我必須做諸如開車送孩子們四處趕場之類的事。」
「繼續開,老天,無論如何不要停。他看到你上車了嗎?」
「我們向她提過了。她說不記得闖入者的聲音,只記得他聽起來像是白人。」
「露西不像任何一個我認識的人。」我說。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實話?」
她輕輕擦拭淚水。「真不敢相信這種事情會發生在我身上……夢想全都破滅了。」
「馬里諾有何看法?」我問。
「她當然不會自己做模型。老天,」我不耐煩地說,「我真希望這件事就此結束,本頓。」
「沒有。」
「我猜你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在那裡見面。」
「我說我們認為他在那邊。」韋斯利說。
「這麼說吧,露西不和人約會可不是向我學的,這一點千真萬確。」
無論在什麼地方,我都可以認出鄧波爾·高特。有時候我在睡夢中會看到他的眼睛,看到那雙像藍玻璃般明亮的眼睛,透過一扇半掩的門望著我。那扇門通往一個古怪而黑暗的房間,房內瀰漫著惡臭。我會想象監獄管理員海倫穿著制服坐在椅子上,高特上前砍掉她的腦袋,就那麼揚長而去;我也會想象那個可憐的農夫,他在農地里發現一個保齡球袋后打開,卻撞見了恐怖的景象。
「我去查看過車子和車禍現場,有些細節很令人困惑。你記得自己撥過九一一嗎?」
「感覺弗格森不太對勁。」
「要怎麼做?」
又聊了一會兒后,我打電話給航空公司、醫護人員和一位擔任精神科醫生的好朋友。紐波特的埃季山戒癮中心聲名遠揚,露西明天下午便可以前往。我想送她去,但多蘿西不答應。她說這種時刻就應該由母親陪女兒,我到場既無必要也不恰當。半夜,電話鈴起,我身體很不舒服。
「她的同事呢?她提起過一個名叫傑利的人嗎?」
「我們只能吃一些難吃的點心,你知道我不吃東西會怎麼樣。」她又吃了一片薑汁餅乾。「這隻有二十五個卡路里,而我一天只允許自己吃八片,所以我們必須停下來吃一點。https://read.99csw.com當然,還有蘋果。你真幸運,似乎從不用為體重操心,但如果我也從事和你一樣的職業,或許也沒什麼胃口了。」
「他的聲音很好認。」
「我不妨告訴你吧,我拿她沒辦法。我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凱。」她開始哭泣,「我一直很尊重她,你無法想象家裡有這樣一個小孩的情景——像小樹枝般容易受外界影響。我不知道出了什麼問題,當然不是因為家人的不良行為。有些事我會自責,但不是這種事。」
「高特呢?」
「我必須到停車場付停車費,再繞回來。」從我們站的地方就可以看到我的車,「那要花上十至十五分鐘。」
「你還真會開玩笑。」他說。
「金屬撞擊聲、安全氣囊爆裂聲、警笛聲。有時候覺得像半夢半醒,這些影像在我眼帘後方舞動。人行道上紅燈閃爍,路上穿梭著穿黃色雨衣的男人。我滿地翻滾,渾身是汗。」
「改變什麼?」
我熄滅引擎,望著她。
「沒有他的蹤影。千里眼間諜用品店的混蛋否認高特曾在店裡出現。」他頓了一下,「你確信你看到他了?」
「因為我不想談起這件事。我去哪裡和他人無關。」
「當然能。」她激動地說,「我遭人陷害了,姨媽。我沒有在凌晨三點進入那棟大樓,也沒有偷什麼機密文件。」
我告訴她羅得島紐波特戒癮中心的事,她開始哭泣。
我們開車上路后,她才進一步說明這句話的意思。
「很高興接到你的電話。」
「或許我只在離開這裏時喜歡那種感覺。沒有人想讓我住在這裏,這個原因也許合情合理。」她刻薄地說。
「我正在追查一些事情。」
「問題是,她的不確定只能使他涉案的嫌疑加深。警方接到各種檢舉他的電話,總有人看到他做一些鬼鬼祟祟的事。例如他開車會目不轉睛地盯著某些小孩,還有人在埃米莉失蹤后不久看到一輛很像他的貨車的車出現在托瑪霍克湖附近。你知道人們有成見之後會出現什麼情況。」
我知道,我清楚他的目標。「犯罪人工智慧網路。」我說,電話突然斷開了。
飯後,多蘿茜坐在火爐旁的椅子上,喝著飲料看書,我則照料露西就寢。
「彼得已無法自拔。我沒有見過他這副模樣,也不相信我們能讓他回心轉意。」
我沖向停車場,用顫抖的手打開車門,飛馳上路,直到看不見那人時才伸手抓起電話。
「一切都還好吧?」問到他的家人總有點尷尬,我們很少提起他妻子。
「改變。」多蘿茜從她的手提包內取出一個塑料袋,小口吃著薑汁餅乾。
稍後,天空烏雲密布,我開車去機場接多羅茜。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她了,她看起來和以往不太一樣。我們每次見面,她都有變化,因為她一直缺乏安全感,才會這麼毛躁,養成了不斷改變髮型與服飾習慣。
「不太痛,但我無法保持清醒。我的眼皮很沉重。」
「那不是事實,你還活著,沒有其他人受傷。問題會解決,我會助你一臂之力,但你必須信任我、聽我的話。」
我們彷彿又回到了以前那棟小房子,擠在一張小床上,學會了互相仇視、打冷戰,父親則在一邊奄奄一息。我們在廚房裡默默地吃通心麵,他則在病床上掌控我們的生活。此時我們將進入我的房子,受傷的露西就在裏面,我很驚訝多蘿茜竟然沒有看出來這出不斷上演的戲碼已經和我們一樣老掉牙了。
「你知道,更年期的熱潮|紅,惡劣心情等。我聽說有一個女人年過四十后便開始服用,力量很強大。」
「出現創傷性壓力是正常現象,可能還會持續一段時間。」
使我心情惡劣的不是她的行為,而是她提醒了我孑然一身。我想拿點心、read.99csw.com糖果、山珍海味與人分享,希望藉著歡樂的聚餐來驅走孤寂。如果斟滿一杯威士忌可以填補心靈的空虛,我會縱情暢飲。但我只採購了一小袋食品,替我那小得可憐的家庭做晚餐。
她嘆了口氣。「我為露西擔心得要命。」
「多蘿茜……」
「明天早上。」
「多蘿茜,閉嘴!」
「希望沒有。」
「你是說我是同性戀?」我怒不可遏。
「我不相信你竟然……算了,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她淚眼汪汪。
「斯坦福德那一家?」
她點頭。
「孩子們大了,不適合過萬聖節,至少不用為了派對或化妝而傷腦筋。」
「去你的,她是你的翻版。她酗酒,我想她也是同性戀。」她放聲痛哭。
「老天。」
「最後一個使用那部電話的人撥了,我猜應該是你。有一個州警正在查找那捲錄音帶,由此可以查到撥叫時間,以及你的說話內容。」
「除非親身經歷,否則無法描述那種感受。那一刻,那可怕的一刻,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你知道是心愛的人的壞消息。我希望車子停得不太遠,要不我在這裏等你吧。」
她勉強咽了下口水,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我的推測。「你無法證明那是我或其他人做的。」
「我寧可和你住在這裏。我不希望一輩子都被貼上酒鬼的標籤,更何況我也不是酒鬼。」
「姨媽,我是不是會被逮捕?」她鼻青臉腫,露出惶恐的眼神,令我心碎。
她瞪著我。「我不確定你相信我。」
「你說他在英國。」我獃滯地說。
「如果能證明你的清白,並使法官對酒後駕車從輕發落就不至於那樣。」
「我首先想到的是你沒有賓士車可開了。我無法想象我若沒有那輛車該怎麼辦。」
「我很遺憾,」韋斯利說,「你無法想象我有多麼遺憾。」
「我們必須將他列入,視為嫌疑人。」他停頓了一下,「我想見你。」
露西將棉被拉到下巴處,臉色蒼白。「有人想害死我。」
「你要我找一個大人物,或許已經找到了。」
「那沒關係,不用為我操心。我就站在這裏等你。我必須先上一下洗手間。不用再為某些事情操心,想必很好。」
「你要去找凱茲?」
「她說那天晚上的闖入者有可能是他,但她真的沒有看清。」
「你對他有進一步的了解嗎?」
「租來的車。」
「本頓!哦,老天!」
「斯坦納太太對林賽的事有什麼說法?」
我在超市買了薑汁餅乾和蘋果,又無目的的在走道上逛了逛,我不想回家。事實上,露西的母親在場時,我一向不喜歡和露西在一起,而多蘿茜這次來訪,顯然一開始就醋勁大發。我多少了解多蘿茜的感受,她的羞辱與嫉妒也並不令我驚訝,因為那已不是新鮮事了。
「哦,我們會證明的。但在你離去之前,我還有一個重要消息告訴你。」我靠近了一點,可以聞到她剛喝的咖啡的香味,「你利用露西對你的感情、利用她的年輕與天真。」我再次靠近,幾乎湊近她的臉上,「不准你再靠近露西,不准你再和她說話,不准你再打電話給她,不准你再想到她。」
「你記得一輛綠色的車子嗎?或許是淡綠色的。」
「你到底想指責我什麼?」我打開車庫門時問。
「你沒有與他碰面?」
「你認識的人開這種顏色的車嗎?」
「她的臀部,你知道的。你開什麼車?」
「高特呢?」
她搖頭。「那無關緊要。」
「你無法想象電話鈴響時我的感受。天哪,我的心跳差點停止了。」
「你如果不能敞開心胸說實話,我實在幫不上忙。」我說,「我已經儘可能不讓自己有任何先入為主的想法,並保持頭腦清醒,以便作出正確的決定。但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