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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獄長 第七節

第二章 獄長

第七節

「那麼?」曾通忽然想到了什麼。
侯風道:「別他媽白費力氣了,老子今天心情好,教你個乖,沒事要多想多看。樹上有二十隻鳥,如果嚇走了一隻鳥,應該還有十九隻。但是如果你不去一隻一隻的仔細數,你還是會以為是二十隻。因為,你既沒有見到那隻鳥飛走,也沒有可能一瞬間看出那些躲躲藏藏的傢伙們到底有多少。」
「可是,你不擔心嗎?那些少了的人到哪裡去了?」
獄長回頭看著曾通,他一字一句地說:「我認為,那不是人。」
然後,他走出門去。在那一瞬間,即使強悍如同森蚺,他其實也對自己的領地困惑了起來。在貓捉老鼠這個遊戲中,獄長第一次懷疑自己扮演的角色。他第一次懷疑,自己是否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強大。自己的計劃,是否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樣嚴密而可實。
曾通有點明白他在說什麼了,侯風是在懷疑囚犯的人數?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獄長不是說過嗎?一百二十二人,那是五年前那件事情發生之後的人數了。那麼以前,應該是一百六十二人?不,除開自己,侯風,應該是一百六十人。
他站起身來,將一些紙稿和那本筆記簿塞到皮帶下面,將外衣放下來弄仔細,走到門邊,將手放當門把上,準備開門出去。他的動作很輕很慢。
曾通眺望過去,那盞油燈清晰可見。很顯然,既然自己能看清楚,獄長也沒有道理看不清楚。
曾通詢問道:「去那邊?」他示意獄長的方向。
甬道壁上有一盞油燈,油燈旁有被人扣下了一大團泥土的痕迹。曾通想起來了,上回侯風和他走到這裏的時候,曾經抓下一塊泥土探聽風聲,並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獄長回頭一指:「看見那個拐角了嗎?油燈旁邊那個。當時我就在那裡,距離這裏不到三十米的距離。當時你和侯風就站在我們現在站的地方,你認為,距離這麼近的情況下,我能看錯嗎?」
「嗶絲——嗶絲——嗶絲——嗶絲——」
報數的人,不一定是囚犯。不是囚犯,就是看守,那麼為什麼看守們要幫助囚犯們遮掩?
「你是說?」
「怎麼?侯風呢?」
獄長皺著眉頭翻看著地圖,沒有回答。曾通又問:「我們這是去哪裡?去幹什麼?去那天我們走的那個地方嗎?」
影子沒有異常地動,背後的油燈又跳了一下。
當曾通和侯風重新適應了美好的陽光和新鮮空氣,在兩人眼睛視野里的是一片黃色沙土地中一個瘦高的身影,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卻並沒有阻止別人的感官覺察到他的思維和肌肉是同樣的敏捷、高效。這,會是一個如同厚重堅實如同大地般值得信賴的夥伴,或者也可能是一個最可怕的敵人,當陽光灑在他的肩頭,一層金邊在他的周圍若隱若現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認知。
獄長皺著眉頭,然後很快就釋然。「走吧,別理會他。九*九*藏*書」獄長道。
「這對於你來說,的確挺不容易。但是我記得,如果侯風在的話,相信他也能。」獄長朝旁邊的甬道壁一指:「就是這裏。」
「來不了了?你的意思是,他不按我們計劃的時間,先走一步?」
也許那不是影子,而是另外的什麼東西?
獄長笑了笑:「聽著曾通,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比偵察不見了的囚犯們重要得多。侯風將太多的心思放在那些白痴飯桶身上,你跟他待在一起久了,恐怕受了他的影響。你要記住,在這個監獄里,囚犯的問題並不是首要的。」
曾通說不出話來,侯風又道:「現在你帶著我周圍逛一下。」語氣輕鬆得如同是來交遊參觀的遠方客人。於是曾通帶著他走東逛西,來這裏半年多以來的種種被回憶並傳進侯風的大腦:東南西北山的高度,操場中間已經縮小得不成樣子的混沌湖泊,洗衣工地,挑水工作,蔬菜種植,勞動時間人手分配作息制度一二三四。侯風一邊聽,一邊眼睛不停地掃向那些遇見他們就讓路,這輩子打從娘胎下就沒這麼禮貌過的囚犯。
獄長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繼續往前走。他一邊走,一邊搖頭自嘲,竟然會被油燈弄得心神不寧,方寸盡失。那聲音,應該是油燈的燈心不對而造成的正常跳動吧?
「那麼,什麼才是首要的?」
「嗶絲、嗶絲、嗶絲、嗶絲……」
獄長接下來的話讓曾通瞠目結舌,他道:「我相信,這裡有鬼。」
或者,那是一種警告,一種凶兆。
曾通點點頭,又搖搖頭:「不太清楚了。這鬼甬道看起來到處都一個樣子。哦,對了,上回我還並不知道你跟在我和侯風後面呢。」
曾通愣了一下:「沒,沒有了。」他懷疑這又是侯風嘲弄他的圈套。近來他發覺侯風的言辭之鋒利話語之犀利,只在獄長之上。他可不想又觸了什麼霉頭。
「還是……沒有了?」
曾通的心裏有些不安,自己思維的觸鬚似乎已經觸碰到了一個什麼東西的邊緣,卻又抓不住這樣滑溜溜又毛茸茸的東西。
獄長走到了約定的地點,曾通正在那裡等著他。曾通的臉色蒼白,冷汗連連。
忽然之間,一道閃電刺破了獄長腦海上方迷朦一團的黑霧,獄長被一個想法釘在了地上:如果余學鈞不可靠,那他肯定知道誰是可靠的。可是如果不可靠的看守夠多的話,為什麼不幹脆把不是他們的人包括自己幹掉?如果他們的人少的話,余學鈞這種既與囚犯同流合污又不稱職的人怎麼可能當上隊長?有沒有可能所有看守都不可靠,可他們也和囚犯們不是一夥的呢?證據?自從進了監獄之後,獄長就從來沒有見過——雖然他毫不在乎——任何一個哪怕是一個看守對自己敬禮。就如同余學鈞是不夠格的看守隊長一樣,他的下屬……
基本上來說,侯風和自己的草圖沒有太大的出入,而曾通,似乎走完https://read•99csw.com全是另一條線。最讓人感覺荒謬的是,曾通在據稱自己迷路的時候,曾經兩次走過一條十字路口,一次是東西方向,一次是南北方向。雖然曾通不管智力還是方向感都讓獄長感到不放心,但他還是注意到這一點。
兩人邊走邊輕聲交談,獄長不時停下來看看地圖,拿出筆修正。曾通不知道獄長能從一團亂麻一樣的地圖線路上能看出什麼。獄長手裡的地圖是獄長侯風和曾通三人地圖的疊加透視圖,再加上原本的地圖。
然後,一聲微微的聲音刺進了他的耳朵,他覺得自己的影子晃動了一下。
「不是,是侯風將他綁了起來。他吩咐我來找你,不讓我跟著他免得壞了他的興緻。」
「不是,」獄長簡短地回答道,頓了一下,又道,「曾通,不要東問西問了。你的頭腦決定了你知道的事情越少越好,不管是對你、對我,還是對整個事情。你不知道的東西越多就越有好處。」
「嗶絲——」它跳動了一下。
他接著到:「雖然我知道,對於一個象我這樣的人來說,這樣的結論是荒謬透頂的。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有一種奇怪的偏執,也許這是人類的天性——我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東西。記得我們上一次回合的地方嗎?」
犯人們的放風時間快到了,他幾乎已經聽見犯人們嘈雜的聲音從山壁內的甬道里隱隱傳來。與外界異常隔絕而顯得嚴酷的自然環境和生存條件,似乎讓鶻山監獄內部爭取到了某些比其他監獄多得多的東西,比方說,次序和紀律。在其他監獄,放風之前這樣吵吵嚷嚷是絕對不敢想象的。
曾通和侯風走出甬道。就象自己預料中的一樣,侯風的到來被某種地下的途徑傳播開來,以至於當他們在甬道里排隊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囚犯膽敢站在他們前面一排。熟悉侯風歷史的人們紛紛用某種畏懼的眼光注視著他,而不知道所以的人則紛紛交頭接耳,打聽這是何方神聖。曾通心裏多少有些奇怪,理論上說,在鶻山監獄里的囚犯都是亡命之徒,應該不會互相買帳服氣。可是,他們卻在對侯風出現這件事情上表現了驚人的一致性。也許,這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的古訓的體現?媽的,侯風算什麼狀元?
「真的嗎?你確定你的噴嚏有那麼響?」
曾通無聲的點點頭,獄長又問道:「你怎麼不去?」但馬上他就知道這是廢話,侯風有一萬個理由不帶曾通出去,而曾通卻絕對沒有膽子跟著。他道:「他說了些什麼嗎?」
獄長已經完全明白侯風的意思,他會心的一笑,這個侯風,他什麼都可能幹得出來,但是不會這樣就離去。獄長放心地往前走去,滿肚子納悶的曾通連忙跟上。兩人走了一程,獄長命曾通拿著一個甬道邊取下的油燈為他照明,他則一邊讀著地圖,一邊辨識著方向。曾通做這樣的工作倒非常稱職,每當他舉起地圖read.99csw•com的時候,便舉著燈過到身前,而當他看向一條甬道的時候,則舉燈朝前照亮。他開始覺得曾通畢竟不是個純粹的累贅。
「侯風,他來不了了。」
「獄長,」曾通道,「今天放風的時候,侯風發覺了一件事情。」
「你不認為這裏面有什麼問題嗎?」曾通問道。獄長畢竟不是侯風,曾通大可不必擔心侯風的暴力衝動會在什麼時候出現,膽子大了不少,話也多了起來。
「可是……」
「對啊。」
後面的囚犯們就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他們一涌而出,混亂又嘈雜,帶著身體上的惡臭和洞穴里的骯髒,彷彿是一群被洪水趕出洞穴的耗子。曾通看到了百羽,看到了小崔以及其他熟識的人。百羽的臉上仍然慘不忍睹,他看了看曾通身邊的侯風,沒敢和曾通打招呼,就咬牙切齒地狠狠地瞪了獄長好一會兒,然後帶著幾個人躲得遠遠的。
「侯風發覺,似乎囚犯的人數不大對頭。按理說,現在應該一共有一百二十二個囚犯,但是侯風卻數了不到一百個。」
「沒什麼可是。別擔心侯風,他不是你,」獄長道,「你怎麼逃過馬宣的視線的?他又在開小差打瞌睡?」
獄長的思考被非常不愉快地打斷,他輕蔑地掃視著那些耗子們,然後看了一眼曾通和侯風,轉身朝操場的另一邊去了。
侯風毫不客氣地侮辱他,這是他最近發現在不能用物理攻擊的情況下發泄的好方式:「你最好再朝那邊靠近些,好讓大家都以為獄長非常中意你的屁|眼。之後,就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以免讓大家產生桃花三瓣之類既不健康又不正確的聯想。」
其實在獄長心底里並不同意侯風的分析。侯風整套看似嚴密的理論中有一個漏洞,即那個找不出來源的「沙沙」聲。如果真象侯風所謂的烏鴉操縱了一切的話,那麼是他找來一個看守弄出的聲音嗎?獄長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沒有人能在甬道里弄出動靜之後全身而退,甚至不讓侯風看見。
侯風出奇地沒有嘲諷他:「我已經給足了條件,樹上被嚇走了一隻鳥。如果這樣說你不明白的話,那麼如果樹上有一百二十二隻鳥,已經嚇走了四十隻,那麼沒有嚇走之前呢?」
必死必死必死必死……
獄長頓了片刻,目不轉睛地看著門板上自己的影子,影子的右手握著他的左手,在那一瞬間他幾乎以為自己摸到了自己影子的手的粗糙。但他很快意識到那是門把而已。他等待著影子的動向,曾通說過的,在那一瞬間,影子會自己動!
曾通是唯一和侯風並肩走出甬道的人。看守們也默許了這樣的情況。從地下消息的傳播和看守們對侯風的態度來看,鶻山監獄的看守和囚犯們似乎有某些微妙的關係。考慮到看守和囚犯並沒有本質的不同,這樣的微妙關係並不是乍看上去那麼不正常。兩人走出甬道,為突然而來的陽光眯了一會兒眼睛,風帶來透心涼的https://read•99csw•com新鮮空氣,清洗掉肺葉里的污穢連同長時間處在黑暗中帶來的怪異氣息。這自由是來得如此的歡暢,以至於讓兩人多少都有點不適應,腳步也放躊躇起來。
「數目不對!我們都不是站慣隊列的人,對一百多號人應該有多少這樣的印象是非常模糊主觀而不準確的。這個監獄的人數比我們想象中少得多。我已經數過三遍了,囚犯的數量怎麼算也不到一百人。」
獄長的鼻翼扇動了一下,他忽然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一掌將油燈扇倒在地上,一腳踏滅了火苗。
走了一程,獄長忽然想起什麼,他一摸腰間,發現將配槍忘在了桌上。現在回去嗎?已經太遠了,何況,遲到不符合他的作風。但是,自從進了鶻山監獄之後,這把槍就沒有離開過他的視線。
想到外面,獄長的心思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在監獄甬道外面,通往外界的那條甬道盡頭,有一座靠山體的小木頭房子。那裡尋常有四個看守輪流守衛。如果他們和烏鴉他們串通一氣的話,烏鴉他們就該很容易脫逃出去才對。可是,難道這就意味著那四個看守是可靠的嗎?獄長抬起頭,看著操場四周的懸崖。毫無疑問,烏鴉並沒有掌握多少看守或者囚犯,否則,就算用挖山的方式,或者填土斜坡的方式通過懸崖……隨便怎麼樣都有一萬種方法脫逃。
「可是,」曾通想起了什麼,「有時候獄長會讓他們報數。」
「不是,」曾通道,「他走了。他帶著烏鴉,用你的鑰匙,出去了。」
「你是說他越獄了?」
「如果樹上有一百隻鳥呢?」
他霍然轉身,盯想那油燈。油燈的火苗在沒有風的靜寂房間里飄忽著,似乎是被惡魔的手捏在掌心一樣,被擠壓成長長的一條。
獄長忽然道:「曾通,你對侯風的推斷怎麼看?你也不相信是不是?」
如果用迷路的說法,曾通這樣走也可以成立,但他最後又是如何走出來的呢?是真的因為他所說的,陰森的影子的指點?
獄長道:「所以,侯風那套什麼XYZ的代數理論根本就不能成立。我確實跟在了你們的後面,後來侯風躲了起來,等待我好超越過去,再跟在我身後。這些都是按照計劃實行的,沒有任何紕漏。」
獄長回頭注視著曾通的眼睛不語。曾通不知道自己哪裡錯了,半晌,獄長道:「我也不相信。因為,我相信這個監獄里有些事情是人力所不能及的。」
獄長點點頭:「監獄的人在減少,這是個事實。」他懶得跟曾通多解釋,上回那個在廚房裡燒火將手燒傷的傢伙叫什麼名字?凌超,還有那個冒失的叫龐軍的看守。那麼不熟練的新手怎麼可能被安排來燒火?這已經很能說明人手不夠以及那個監管廚房的龐軍是個白痴的事實。
待到曾通說得差不多了,侯風背著手,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突擊發問:一棵樹上有二十隻鳥,你打了個噴嚏嚇走了一隻,再看時樹上還有幾隻?」
九-九-藏-書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為什麼他們自己口中報數會是一個數字,而事實上我們自己數又會是一個縮水很多的數字。」
「那麼,為什麼突然之間你身後會出現一個人,並將我以及侯風引到另一個方向呢?為什麼我會把他錯看成你並一直跟著呢?侯風的理論已經破產了,我們只有找出新的。」
曾通道:「他說了亂七八糟的什麼監獄什麼殺人的事情,然後對烏鴉說他餓了,讓烏鴉帶他去廚房找點吃的,然後去外面散散步開開心找找樂子,估計三年五載回來不了,十年八載一定能回來。」
獄長心裏跟著一跳,他沒有動彈,油燈的跳動越發頻繁,每跳一下,獄長的瞳孔就收縮一下。
另一個問題,侯風認為當初第一次夜探的時候他沒有跟上曾通和侯風,而是什麼莫名其妙的X和Y。從邏輯上說,這很好的解釋了後來在一長串遠距離的跟蹤和反跟蹤里發生的事情,但是,獄長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確信自己是跟在,至少最開始,是跟在侯風和曾通後面。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有多少看守是可靠的呢?中隊長余學鈞?不,他連基本的監獄守則都不懂。那麼馬宣?如果馬宣不可靠,那麼討好自己是幹什麼?可是馬宣從頭到尾都表現出極力巴結的樣子,那似乎不該對自己不利才對。
獄長慢慢地在操場上鍍著步子。不是犯人們的放風時間,卻是他自己活動身體的時間。上回打架事件之後,獄長就做出了冠冕堂皇地加強看管、減少放風時間的理由。因為比起和囚犯們的噪音一同漫步來說,他更有興緻一個人在空曠中呼吸新鮮的空氣。他抬起頭看看天空,天一片碧藍如同洗過一樣,沒有一絲雲彩。陽光直曬在臉上帶來的些須溫度也馬上被呼嘯而來的風掠奪乾淨。這正是鶻山長達幾乎一年的旱季。
「嗯?什麼事?」
獄長瞟了一眼手錶,時間差不多了,今天晚上的行動應該會揭開這些疑問的謎底。
「嗯?那又怎樣?」
當如同岩石一般厚重的夜到來的時候,獄長端坐在桌子旁,手邊是一杯茶,一把手槍,一隻本子,一隻手錶和一張綜合了侯風、曾通以及自己的地圖。地圖的雜亂紛亂到沒有可以讓人產生任何的方向感覺,但是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其中依然存在有價值的東西。
「你聽到過?你也參与過報數?」
「那……」
地圖的旁邊,還有一本攤開的筆記簿,那是一個驚人的秘密。除了獄長知道以外,就只有侯風知道一些片段。光是這些片段,就足夠說服侯風參加獄長的計劃了。他已經在這本筆記簿上添加了不少東西,現在,他相信自己已經完全的寫完了所有的內容。
曾通點頭道:「對。」他永遠無法忘記甬道里的影子,還有找不到來源的沙沙聲。
「那是為什麼?」
「為什麼?」侯風道,「那是因為你頭殼壞掉了想不出來。誰他媽告訴你只有囚犯才有資格報數的?」侯風轉身不再理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