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妖？」席上三人一驚，都把視線投向了手拿摺扇的男子。

「近來坊間也是越傳越神，都說那道士是得道的高人，能通達神靈。」青衣男子放下酒壺，說，「諸位以為如何？」

春宵一刻值千金，那十根金條一點兒也沒有浪費。

「哈哈哈。」

「我聽許多人說曾親眼見那道人施展法術，無論是憑空變幻，還是隔空取物，無不靈驗，」坐在瘦削男子身旁一個戴著瓜皮小帽的男子介面說道，「想來那道人應是個修道成仙的高人異士。」

「哼哼，那些愚昧村夫又怎知那道士必是得道成仙之人，」席上最末一個男子冷笑一聲，徑自從桌上拿起摺扇把玩起來，「萬一那道士只是個修得人形的狐妖呢？」

「貧道自有主張，」長清道人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說，「只是天機不可泄露，善人亦不必多問了。」

「古書上面說，狐狸若修鍊五十年，就能變幻人形，若是修鍊百年，就能變成貌美婦人或是俊秀少年，蠱惑鄉里，危害常人。狐狸要是修鍊了一千年，那就是天狐，神通廣大，法術高深。」男子搖著摺扇，不慌不忙地說。

王家鐸伸出手來，輕輕拉開一截棉被。被子下是一個女人，閉著眼，平躺在那裡。女人的臉露在被子外面，她的表情顯得有些迷惘，上嘴唇緊緊地抿住下嘴唇，眼睫毛微微九*九*藏*書顫抖著。女人有一對好看的鎖骨，她靜靜地躺在那裡，一|絲|不|掛。

王家鐸推開房門，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他說不清楚這到底是什麼香味，只覺得那香味讓人從頭到腳都感覺輕飄飄的，好像踩在棉花上。屋子裡沒有點燈，黑黢黢的，王家鐸關上門，站立了一會兒，眼睛逐漸適應了屋裡的黑暗。他看到屋子的正中央擺著一張大大的梨花木床，床上掛著幃帳，幃帳里有個黑影，一動不動。

女人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她看了看王家鐸，緩緩伸出一隻手來，似乎是示意他到床上來。

王家鐸猛地跳上床，將女人抱在懷裡。原始的慾望驅使著他，之前長清道人所教的什麼「十動」、「十節」統統被他拋到了腦後，別說延年益壽長命百歲了，就算此刻讓他少活十年他也願意。

長清道人不去看王家鐸，而是指了指香案，示意他到那裡去。

王家鐸好像一隻笨拙的大猩猩，扯下上衣，又一股腦褪下褲子，赤條條站在床前。

這時王家鐸恍然發覺自己穿著單衣，夜風一吹，竟連連打了幾個寒戰。他回過神來，跟在長清道人的身後，三步並作兩步走出院門。

王家鐸悻悻然走到香案前，按照事前長清道人的吩咐，在那蒲團上跪了下來，雙手合掌，口中默念那「ｈｔｔpｓ://ｒｅad.９9ｃｓｗ.ｃoｍ唵、嘛、呢、叭、咪、吽」六字訣，努力肅清雜念。屋子裡傳來長清道人搖法鈴的聲音，伴著那鈴聲，隱約還能聽到道人低聲念咒的聲音，可究竟念的是什麼，王家鐸卻一個字也聽不清。

「弟子知道了，」王家鐸點點頭，轉身吩咐王桂道，「替我送道長出去。」

「道長只躲一晚就可以了嗎？」王家鐸驚詫地看著長清道人，問道。

「諸位聽說王貢生的事了沒有？」一個穿著青衣的年輕人托著酒壺，一邊替身邊的友人斟酒，一邊開口說道。

「雖然子不語怪、力、亂、神，不過那變幻分身、招神驅鬼之術，古來已有，歷代多有書籍記載，」瘦削男子沉吟道，「或許那道士真的身懷異術也說不定。」

大約一刻鐘后，長清道人滿頭是汗地走了出來，他走到王家鐸的身邊，輕聲說：「貧道已將九天玄女請回，善人可回房調養九-九-藏-書氣息，不可將真氣走失了。」

「天丁力士，日煞神君，吞魔食鬼，守衛壇庭，敢有透漏，罪及神靈，司命土地，承令務要中外嚴明，急急如紫微帝君律令。」長清道人口念一訣，搖著法鈴走進了屋子。

酒桌上的四個人年紀相仿，皆是讀書人打扮，想來應是友人相會，聚坐閑談。

王家鐸將視線從女人的胸部移開，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內產生了原始的衝動。他開始解衣扣，可是他的手抖得太厲害，竟怎麼也解不開最上面的扣子，最後乾脆一使勁，將扣子拽了下來，衣服也被撕壞了。

「你這張嘴也著實損了點，」青衣男子笑罵道，「還是積些口德好。」

屋子裡一片靜寂，儘管王家鐸的腳步已經放到不能再輕，可自己的腳步聲還是清楚地傳到了他的耳朵里。那黑影好像也聽到了腳步聲，微微動了一下。王家鐸凝了凝神，屋子裡的異香從他的鼻孔鑽入體內，讓他感覺全身酥麻，腳底竟有些痒痒的，一股熱流自丹田而出，向頭頂涌去。

「略有耳聞。」酒桌對面一個雙頰瘦削的男子放下筷子，承認聽說過此事。席上另外兩人也點頭表示自己亦曾耳聞。

「老爺——」守候在門口的王桂原本呵欠連天，可是見王家鐸走了出來，不禁打了一個激靈，連忙上前攙扶住主人。

「是，弟子知道了。」王家鐸嘴九-九-藏-書上雖這麼說，可眼睛早瞟向屋子裡了。長清道人走出屋子后並沒有關上房門，王家鐸站在院子正中，恰可將屋裡看個一清二楚。那屋子裡原本除了一張梨木大床什麼傢具也沒有，此時月色溶溶，讓人一目了然，屋子裡空蕩蕩一片——九天玄女早就飛升天外，不知去向了。

「未可知也。」摺扇男子故意拖長了聲調，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王家鐸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朝木床走去。

「善人請回，明日再會。」長清道人微施一禮，輕輕說道。

長清道人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猶如老僧入定。過了好一會兒，他睜開眼睛，抬頭看了看天，然後站起身來。此時香案上的香燭已經燃盡，周圍的紙灰也早被夜風吹開，屋子裡什麼動靜也沒有。長清道人從香案上拿起法鈴，緩緩走到房門前，開始搖動鈴鐺，清脆的鈴聲在萬籟俱寂的夜裡顯得特別清楚。

「丁零——丁零——」屋子裡好像傳來一絲響動，長清道人繼續搖著法鈴。

王家鐸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朝前邁開了步子。

王家鐸興奮到幾乎要驚叫出聲來，可是他想到長清道人的吩咐，立刻牢牢地閉上了嘴巴。這些年來不知看了多少名醫大夫，吃了多少秘方補藥，統統不見起效，可現在那話兒竟然恢復了功能，王家鐸恨不得原地大呼三聲「長清道長是神仙」。九九藏書

似乎是想起了王家鐸平日在鄉里耀武揚威又附庸風雅的醜態，席間四人不約而同大笑出聲。

王家鐸走到床前，用手挑開幃帳——這時他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綉著鴛鴦圖案的棉被下是一個人形的隆起，王家鐸看到棉被上下微微起伏著，很明顯有一個人正靜靜地躺在裏面。

「那王家鐸原本只是個設賭放債的潑皮無賴，仗著有幾個阿堵物，捐了一個貢生，卻每每以讀書人自居，趾高氣揚，欺辱寒士。似這等下作人物，罵罵又何妨，我還嫌罵得不夠狠咧。」

「善人，」見王家鐸愣在原地不動，長清道人開口說道，「長夜陰寒，不宜久留，莫要散了體內的真氣。」

戴瓜皮小帽的男子聞言不禁撲哧笑出了聲，戲謔道：「照你這樣說，那王貢生非但沒有採到九天玄女的真氣，反而遭道士蠱惑，被狐狸精採補去了精氣？」

王家鐸低頭看了看自己，他驚異地發現身體竟然有了反應。

「貧道今晚施術耗費法力甚多，更兼此術有悖天理，恐天殛我，故貧道不得不在外躲避一晚，請善人回房好好休息調養，容貧道明日再回府上與善人相敘。」長清道人抬頭看了看天，面帶憂色地說。

她的手臂很白，手指細長。

不一會兒，房門打開了，王家鐸一邊穿衣服一邊走了出來，他戀戀不捨地看著長清道人手中的法鈴，眼中滿是央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