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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清江見底草堂在 第一節

第六章 清江見底草堂在

第一節

杜撰翻開冊子,只見上面的字跡十分清秀工整,日記本里幾乎每隔幾頁就貼著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陳韶文對當時事件的再思索,雖然時間前後差距十多年,可是字跡工整依舊,可見陳韶文為人的嚴謹和認真。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希望你能問一下你弟弟,看看他對於這件案子有沒有什麼印象。」
「是啊,」杜撰頓了頓,說,「臨走之前,喬萬康對我說了一件事。」
「好的。」
「這本日記記載的時間是從民國三十七年的元旦到民國三十八年的二月。」陳緯儀介紹道。
「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你的,請一定說出來。」
「你好,請問你是陳緯儀老師嗎?」
「確實如此,」杜撰點頭表示贊同,說,「不過我這個人對於自己沒有興趣的東西是一點也不願意去理會的。讀大學的時候,我不感興趣的課一概不去上,一個人躲在圖書館看自己感興趣的書,為此很多門功課到最後都不及格,還險些不能畢業。當時一想到因為拿不到畢業證和學位證父母那張陰沉的臉,我就不寒而慄,哈九*九*藏*書哈。」
「是嗎?」陳緯儀顯得有些驚訝。
「原來如此啊,」陳緯儀嘆了一口氣,說,「還真是辛苦你往來奔波調查這件事了。」
「那麼關於民國三十七年的林暉盛案,令尊在世的時候曾跟你們提起過嗎?」
陳緯儀帶杜撰和秦慧來到客廳坐下,又忙著給他們端茶沏水。坐定之後,杜撰說:「昨天在電話里我已經將來意都告訴陳老師了,之前實在是沒想到令尊的日記都完好無損地保存著,這些可都是非常珍貴的第一手資料啊。」
「好的,」陳緯儀站起身來,說,「請跟我來。」
陳緯儀咧嘴一笑,說:「中學數學所學的東西都是十分基礎的,不需要什麼天分,只要勤加練習就能取得很好的分數。」
「他說他母親臨死前一天曾跟他說過一句話,叫做——『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有所得,必有所失嘛,」陳緯儀感嘆道,「人生就是如此,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你能將這本日記借給我嗎,」杜撰興奮地說,「請放心,我一定會妥善保管的,看完之九*九*藏*書後立刻歸還。」
告別的時候,杜撰一再感謝陳緯儀,秦慧也在一邊殷殷致意,陳緯儀把兩人送到樓下,揮手告別。杜撰拍拍裝有陳韶文日記的挎包,臉上露出大有收穫的表情。
「哪裡,談不上什麼辛苦,」杜撰擺擺手,說,「這也是我的興趣所在。」
「陳老師退休前是教什麼的呢?」
「感謝,」杜撰點點頭,說,「我聽說你還有一個弟弟?」
「真是太好了,」杜撰搓搓手,說,「現在能讓我看看日記嗎?」
三人重新回到客廳,陳緯儀喝了一口茶,說:「冒昧地問一下,杜先生是想將這件案子寫成小說嗎?」
「那個時候我弟弟只有八歲,估計也是和我一樣什麼都不記得了,」陳緯儀苦笑一下,說,「不過放心,我會和我弟弟打電話問問的。」
「數學啊,」杜撰尷尬地一笑,說,「說起來很不好意思,我讀書的時候數學成績是最差的,哈哈。」
「我昨天去拜訪了案件當事人林暉嫻的後人。」
「是的,你就是昨天給我打電話的杜先生吧,請進、請進。」
「哪裡https://read•99csw•com的話,舉手之勞而已。」
「哪裡,我們到外面坐著聊吧。」
「要說有什麼隱情的話,我也不能確定,只是有一件事讓我十分在意。」
「有這個打算,」杜撰沉吟一陣,說,「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將整件案子從頭到尾地搞清楚。」
「數學。」
「要說邏輯思維的話,我也是馬馬虎虎吧,」杜撰抓抓頭髮,說,「有的時候也被千頭萬緒的事情搞得手忙腳亂,理不出頭緒。」
「是的。」
「這也是我想搞清楚的問題,」杜撰笑了笑,說,「林暉嫻臨死前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杜撰將昨天拜訪喬萬康的經過詳細講述了一遍,聽完之後,陳緯儀長嘆一聲,說:「沒想到他們的生活如此曲折,真是命運多舛啊。」
「是的,我弟弟叫做陳緯倫,現在在廣州定居呢。」
陳韶文的長子陳緯儀退休前是一所中學的教導主任,現在從崗位上退下來之後,每天閑在家裡不是養養花就是逗逗狗,感覺還有點不太習慣,因此當他接到杜撰的電話時,表現得十分熱情,很歡迎對方上門來拜訪。read•99csw.com
「真是麻煩你了。」
「什麼事情?」
「什麼事?」
「真是太感謝了。」杜撰由衷地說。
「說起來這些日記也是歷經千難萬險才保存下來的,」陳緯儀嘆了一口氣,說,「我父親是一九六三年去世的,去世以後他的遺物都由我母親保管。文化大革命的時候,母親把裝有父母日記的箱子埋在地下,才得以倖免。一九八三年我母親去世之前,把這些日記都交給我保管,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妥善地保存著。」
陳緯儀把杜撰和秦慧帶到書房,他打開書櫃,從最下面拿出一個陳舊的木箱子,又從木箱子里拿出一本泛黃的冊子,小心翼翼地交到杜撰的手上。
「不過現在你做的都是自己感興趣的事,這也是很不錯的啊。」
陳緯儀點點頭,說:「可以,請拿去看吧。實際上前段時間我一直在和警察博物館聯繫,準備把我父親的日記都捐獻出去。」
「是嗎,」陳緯儀也跟著笑了起來,說,「不過數學的目的是鍛煉人的邏輯思維能力,我想你在這方面應該很不錯吧。」
杜撰和秦慧敲門時,出來應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https://read.99csw.com的老人,他戴著黑框眼鏡,鼻子高挺,嘴唇很薄,穿著一件灰色羊毛衫,裏面是暗紅色的棉襯衫。
「哦……」陳緯儀看了杜撰一眼,疑惑地說,「莫非杜先生認為這件案子還有什麼隱情嗎?」
「你昨天打來電話以後,我把我父親民國三十七年的日記給找了出來,仔細看了一遍。案發當時我只有十歲,根本不記得父親有沒有跟我們提過這件案子了。解放后我父親經過培訓學習,在公安局留職工作,不過從那時起他就絕口不提,自己在解放前辦理的那些案件了,即使我問他,他也不說。一九五八年的時候,我父親從公安局退了下來,掛職成了一名顧問。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自己以前的日記,還做了許多筆記,都用小紙條的方式貼在日記本上,可以說他的日記本就是他多年刑偵工作的總結,所以我母親才會這麼多年來一直妥善保管著父親的日記。」
「所謂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杜撰苦笑道,「別看我現在這樣,其實也是做了不少犧牲的,哈哈。」
「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陳緯儀情不自禁地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