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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輯 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你所懷念的小農時代

第一輯 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你所懷念的小農時代

像我這種虛榮的洋氣吃貨向來喜歡飄逸、輕靈的精緻感覺,對食物美學自認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所以對烏漆漆的燒菜總有點抗拒心理,覺得它破壞了食物本來美妙的天然顏色,用李碧華那句刻薄的話來說:一種「革命式的,歷史感的,貧窮與遲鈍的味道」。
公婆從成都來,帶了鄉下朋友鄭重相贈的自家養公雞,用來燒野生小板栗,配料只簡單用生抽、蒜頭和八角。拿上桌的時候黑漆漆、油乎read.99csw.com乎的一盆,用的還是最不講究的不鏽鋼飯盆,因為這是廚房裡最大的耐熱容器。我不禁虎軀一震,看這顏色濃重厚實,土得掉渣,甚是無賣相,可是怎麼辦才好?
對有的人來說,他們的需求是吃飽。但對現在大城市的人而言,大部分人一直在找尋如何吃得健康、吃得舒服,於是這種小農的、分散的種植模式又強勢回歸了。比如現在,出現了每日宅配到家九*九*藏*書新鮮採摘的蔬菜農場,有品牌的豬,有跟蹤信息的雞,這已經超脫了大眾商業的範疇,我們彷彿飯碗里的復古愛好者,不求與時俱進,只希冀活在自己的小世界同甘共味。
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雞和板栗!我一邊吃一邊感嘆,時間花在哪裡果然是可以被看出來的,正如那句廢柴堪比「不能空腹吃早餐」的下廚金句——只要原料好,做法對,就好吃。一隻雞養的時候夠長,運動量夠大,作息read•99csw•com正常,人放天養,味道又豈是超市冰櫃里千篇一律的飼料雞可比。
栗子向來是秋天的主旋律,紙袋裡的糖炒板栗抱在懷裡,一邊抖腳一邊看綜藝節目,被評選為「我最喜愛的膚淺生活」第一名。而當板栗遇上肉,在油花子烘托下帶出來的香氣更為濃烈。
認識一位美國博士,非常注重養生的研究,他甚至說,外面買的麵粉大多數是有問題的,他正考慮用石磨自行研磨大米。像他這樣我就沒辦法了九九藏書,但有真心在考慮,要不要再入手一個冰櫃,專門儲存這些凝聚著情義的骨頭和肉,盡量和沒菜味、沒肉味的批量產品保持距離。
如今親友間送點什麼最體面?裝潢華麗、噱頭響亮的保健品或是曲奇、糖果都只是一個流通的送禮符號,左手進右手出也不奇怪。真正暖人心窩、叫人心心念念的,總是這些依時而食的農副產品,是「最親的人才給你吃」的心意,什麼鄉下只吃苞谷長大的土豬,某人假期跑到無人海域read.99csw•com海釣的魚,自家包乾的農田所產的真正有機蔬果……味蕾挑剔的人,一吃便知真章。
帶著將信將疑的心理吃上一口,整個人頓時迎風流淚,感覺整個呼吸都帶有栗子的香氣——一種源於陽光的富庶、大方的香氣!遷西小板栗糯而香甜,公雞雖然碩大達十多斤,目測猶如火雞一般笨拙,吃到嘴裏卻有濃郁的雞味,老抽恰到好處地吊出鮮味。連雞皮都是那麼膠著纏綿,雞肉纖維清楚卻入口無渣,全然不是用腌制手法得出的偽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