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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四節

第二章

第四節

「是啊,只是陪他找嘛。」
光知道那兩人的關係嗎?
「沒事的啦,不用那麼擔心。」
說著他離開了等待區,從練習室並列的昏暗走廊往裡面走,在L形轉角轉彎,果然在走廊最裡面看到桂的身影。她正站在倉庫門口試圖推開門。
「你們都沒回來,所以我想來找姐姐,可是,嗯,好像,呃,推不開耶,倉庫的門。」
明明是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卻像是發自他人的嘴裏。
「這種說法也是『合理化』的一種。」
「我是說野際大哥還沒回來,我怕他會因為要結束營業而有奇怪的念頭。」
對著姬川說話的是谷尾,他站在另一側的壁邊,一臉驚訝。竹內也是,他單手握著麥克風,神情怪異地望著姬川。
「抱歉,久等了。」
谷尾搖頭,不過他馬上意識到對方看不到他的動作,隨即出聲回應「不知道」。竹內接著說:「我也不知道。」
「啊,啊,呃,亮小號回來了,重新開始練習了。」
「——你在做什麼?」
「當然推得動,只是你沒有用力推而已。你一定是心想若是高級器材,那可不妙,所以下意識沒有使出全力。你告訴自己是因為東西很重,所以推不動,這在心理學上叫做『合理化』。」
「有東西擋住了。」這個時候,谷尾終於覺得不太對勁。
「喂!光,你在裏面做什麼?喂!」
「這麼快。」
竹內說完后奮力一推,將上半身擠進推開后的細長黑暗中。光線從門縫及門上的小窗射進倉庫,因此裏面並非全然漆黑,然而還是無法看清楚內部的情況。
谷尾一回頭就看到竹內的臉近在眼前,嚇了一大跳。
谷尾換了個話題:
「光在裏面?應該不在吧?」
「不會是最好……不過我還是很擔心,要不要到附近找找看?」
「好了,OK了。那麼從《WalkThisWay》開始吧。」
聽到谷尾的話,姬川突然愣住了。
谷尾一方面安心自己邪惡的推理錯了,一邊走近桂。只見桂困惑地蹙眉回頭說:
「原來你們在這裏啊。」
谷尾邊呼喚,邊緩緩推門。門的內側發出聲響,每推一下,都能察覺擋住門的東西微微移動。要不要就這麼用力推開呢?但是以自己一人之力是推不開的,而且擋住內側的東西要是什麼高價的器材,那可就不妙了。
「好。」四個人在黑暗中摸索也不是辦法,於是谷尾跟著姬川一起走出倉庫。
「亮……你還好嗎?」
姬川走進練習室,抱起擺在牆邊的吉他,將吉他背帶套上肩膀。
姬川倏地站了起身,輪流看著谷尾和竹內。谷尾覺得姬川的模樣不知怎的有點做作,是自己想太多嗎?總覺得姬川的每一句話和每一個動作都別有企圖。
「所以你們覺得光在裏面昏倒了?」
「不,很重。我幾乎推不太動。」
「……這個……亂七八糟……」
「總電源應該在辦公室或是櫃檯後面吧。」
「喂,谷尾,光她——」
「會不會在後面?」
「不會吧。」
「那是……光嗎……?」
「應該留一個人在這裏,也許野際大哥會回來也說不定。桂,你能不能留在這裏?」
姬川小跑步離開走廊,谷尾則是走進倉庫隔壁的辦公室。
「你該不會在講自殺這類的事read.99csw•com情吧?原本就長得像屍體的野際大哥怎麼會自殺。」
「……器材的……也說不定……」
「奇怪的念頭?」竹內反問。
「不要動她!」谷尾趕到桂和竹內身旁說:「不可以碰她。」
竹內靈巧地邊以口哨吹著約翰·藍儂的《Happy Christmas》,一邊走在夜晚的小路上。谷尾跟他並肩走著,腦海中從剛才就響著瑪麗亞·凱莉(Mariah Carey)的《Christmas(Baby Please Come Home)》。谷尾沒有告訴任何人他買了她所有專輯。
桂放聲大哭。她的聲音里混雜著絕望,聽出這個情緒的谷尾不禁戰慄。因為碰到一動也不動的身體時,會這麼痛哭的原因只有一個。谷尾跪在桂身旁,戰戰兢兢地伸手觸摸被拋在地板上的光的手。他以指尖輕輕摸著運動上衣與棉紗手套間的白皙皮膚。
門上的小窗左側出現姬川的身影,外頭走廊往左走會通往廁所。只見他探頭看向裏面,大概是在確認裏面有沒有在練習吧。演奏時若是不小心一口氣推開兩道門,走廊就會瞬間被巨大音量淹沒。雖然現在整間樂團練習中心裏只有Sun downer的團員和光而已。
「——谷尾,你要去嗎?」
「中號嗎?」竹內也說了意思不明的話。
Walk this way
谷尾甩開煩人的思緒,笑著對姬川說:
竹內撇起嘴說道。
「對了,小桂,你今天好像特別起勁哦。」
「……沒撞到……」
谷尾說著轉向倉庫方向。
「忙?她在做什麼?」
「說的也是,然後就直到演唱會上台——啊,對哦……你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將開關往上扳的同時,倉庫那邊傳來竹內的聲音,似乎是燈亮了。
「整理倉庫,好像要檢查所有器材的狀況,聽說要賣給業者。」
「不知道……。亮一直都有些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地方。」
練習室內互相較勁的高音與低音、乾枯的八拍、吶喊聲。父親的聲音在這樣的狀態下愈來愈響亮。姬川捕捉著桂劉海飛揚的身影,感覺心底某種感情急速沸騰。肋骨內側的心臟劇烈跳動,血流彷彿要勒緊全身似的奔騰,隨著脈動的同時,周遭的景色不斷閃爍。感覺有隻手伸進嘴裏,胡亂攪弄著腦袋。——有辦法嗎?有辦法殺掉光嗎?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殺了她嗎?從走廊衝到倉庫,再從走廊沖回這間練習室。
竹內拿掉麥克風,對著台上說。桂叩叩地敲著兩支鼓棒,笑著回應:
背後傳來沙啞的聲音,一回頭,只見姬川瞪大雙眼呆站著。
「是小號,馬上就回來。」
「谷尾,看不出來你還真膽小耶。」
谷尾將煙摁熄在煙灰缸里,百般無奈地站起來。三個人緊跟著已經往大門走去的姬川。姬川正要握住門把時回頭說:
「你們在演短劇嗎?」
「你對時間那麼嚴謹,我當然要動作快一點。」
姬川左手放在琴頸上,右手的彈片畫過琴弦,然而他的目光緊緊鎖住爵士鼓後方的桂。
「去,反正也沒什麼事。」
要是忙的時候跟她說話,光的心情就會變得非常差。
「那麼……走吧。」首先站起來的是桂。read•99csw.com「就到附近看看吧,講得連我也擔心起來了。」
「我先暫停錄音。」當竹內打算走向放在地板上的MTR時,姬川制止他。
「誰演短劇啊!不是,這道門——」
「做了正確的事。」沙啞的父親的聲音。
真不知道竹內在說什麼。
「我去找找看,誰跟我……谷尾,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桂,可以敲一下鈸嗎?」
谷尾被上車的乘客推來撞去,卻始終盯著鐵軌那頭的兩人。姬川的臉突然靠向桂的臉……谷尾無法忍受,轉身背對兩人。彷彿被人潮淹沒似的被推向車內時,他想起光。
「如果是的話,事件就解決了。」
姬川出了門后往右邊走了,而谷尾和竹內則是朝左邊走。夜風吹拂在因練習而燥熱的身上,非常舒服。
「我突然想到……」在一陣沉重的沉默后,姬川突然抬頭說:「……野際大哥沒事吧?」
「不,」迅速出聲的人是姬川。「不太好吧?她現在應該很忙。」
完全不懂歌詞的意義。即使看了CD里附的歌詞翻譯卡,還是不懂。裏面有很多猥褻的單字,但總覺得和英文歌詞不太一致,而且歌詞卡上寫的歌詞和CD里唱的也有微妙的不同,連英文不好的姬川都聽得出來。竹內曾向他姐姐的美國籍醫生朋友問過這首歌歌詞的意思,那美國人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看了歌詞卡好久之後,回答他說沒有意義(Nothing)。姬川他們不知道演奏過這首歌多少次了,可能幾十次,說不定有幾百次,就在完全不懂歌詞意義的情況下。
姬川彷彿從擴音器的吶喊中聽到父親的聲音。
姬川終於發現是自己彈吉他彈到一半停了下來。
「我做了正確的事。」父親在死前將姬川喚到枕邊說的話。
練習室的左右角落,各設置一個錄音用的麥克風,竹內將兩邊的插頭都接上MTR。
「這裏的燈為什麼不會亮?光,你在裏面嗎?你還好嗎?」
看到姬川嚴肅的表情,竹內哈地笑了一聲說:
「好吧,如果亮堅持的話。」竹內苦笑著站起來。
不過那並不是他的真心話,他只是單純地討厭不守時。不知道為什麼,谷尾從以前就一定得按著計劃好的時間行動,否則會覺得很彆扭,是不是因為喜歡閱讀破解不在場證明的推理小說的緣故呢?
「……跌倒……」
聽到姬川這麼說,其他三人的表情同時緩和了下來。
「我還是擔心,拜託,跟我一起去找吧?在附近找找看就好。」
「……裏面的燈沒亮。」倉庫里並沒有開燈。
桂兩根鼓棒懸空停在不上不下處,直盯著姬川看。她的雙手緩緩地、緩緩地放下,最後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鼓棒前端敲到小鼓的邊緣,發出鏘的聲響。
谷尾坐在等待區的椅子上,叼了根七星。姬川、竹內、桂也坐了下來。谷尾一邊以打火機點煙,一邊偷覷桂。敲完兩小時的鼓之後,她還是穿著短袖T恤。
竹內對著麥克風說。大概打算以後聽MTR的錄音時嘲笑他吧。
「我們也算仁至義盡了吧。」竹內打著哈欠說。
竹內走進倉庫,隨即傳來他說「好痛」的聲音,似乎是絆到什麼了,竹內邊輕聲咒罵、邊往裡面走。谷尾和桂也跟著走進來。裏面好read.99csw.com冷。昏暗中照映出幾道黑漆漆的器材影子。
一台大型音箱橫倒著,從房間里那區小高台朝地板倒著,音箱頂的下方冒出一顆人頭,他們立刻發現那是俯著的光。桂跪在地板上不停地呼喚著姐姐,然而光完全沒反應。
谷尾不自覺看了看手錶。姬川離開練習室差不多一分鐘了。
那次是第一次嗎?還是姬川和桂之間早有關係呢?——他過去也曾在意過那兩個人之間交錯的微妙視線。姬川看著桂,桂微笑回應。那個微笑就像是輕輕反握住在人群中被握住的手那樣的感覺。
「稍微超時也沒關係吧?後面沒人預約,野際大哥也不在。」
「別碰比較好……?」姬川以幾乎聽不清楚的聲音反問后,凝視著光。
「這哪是什麼事件。」谷尾和竹內回到「電吉他手」。
「這樣啊。既然在忙,我看不要打擾她比較明智。」
「……是吧……」
大家臉色茫然,一時無法理解姬川在講什麼,他接著說了下去:
「為什麼?要是真的發現他正要上吊自殺,那不是很幸運嗎?因為我們可以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他一命啊。」
「因為是最後一次練習呀。」
「推不開?」
竹內在走回等待區時這麼說,不過谷尾搖頭說:
「說不定回去之後就看到野際大哥和平常一樣坐在櫃檯里。」
谷尾吞了口口水后,擠出聲音說:
「可能是因為我剛才先推過,所以多少比較好推了吧?」
竹內以下巴指著門說:
桂敲了一下強音鈸,確認MTR的電子測定器對鈸的聲響起反應后,竹內便按下錄音:
「在哪裡呢?有人知道總電源在哪裡嗎?」
「光在做什麼呢?要不要叫她過來?」
谷尾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時竹內搖了搖手說:
「演唱會前要是感冒就不好了,記得穿上外套哦。」
「我?為什麼?」因為桂在旁邊,所以谷尾口氣有點沖。
Walk this way
演奏停了。
「喂,光。」沒人回答。竹內伸出右手摸索牆壁內側。啪啪啪,響起撥動電燈開關的聲響,然而燈並沒有亮。
公私分明啊……」竹內的嘴角含笑。
聽著音箱的白噪音,谷尾凝視著爵士鼓後方的桂。桂茫然地看著剛才姬川走出去的練習室的門。
桂雙手插|進巨大音箱下方,想把姐姐拉出來,竹內也試著幫忙。然而光的頭被夾住,身體完全拉不動。桂從音箱下方抽回自己虛弱的手時,羽毛夾克的袖子已經被染成鮮紅。
他想起一周前,大宮車站內對面月台的光景。姬川和桂並排站在月台邊,抬頭望著月亮。不知道講了些什麼后,姬川突然向桂伸出手,攬住她的腰。桂並沒有拒絕,那小小的背影出現驚訝的顫動也只有一瞬間。姬川抱著桂好一陣子。谷尾聽著背後電車到站的聲響,一直凝視著眼前的光景。
奇妙的曲子。
「咦,谷尾,小桂不在耶。」
「是光嗎?」
演奏的速度愈來愈快,曲子進入副歌,竹內彷彿咬著麥克風似的大聲吶喊。
「亮,不行,別碰這裏的東西比較好。」
「對野際大哥而言,這家樂團練習中心一直是他的全部,對吧?一個人獨力經營,也沒有結婚,可是這裏只能撐到今年年底九_九_藏_書……心理上會自暴自棄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桂快速說明情況后,姬川開口了:
竹內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散步在人行道上,一臉不解地開口問。從他的表情看來,他並沒打算認真找野際。
「大號還是小號?」谷尾無力地問。
「姐姐會不會在裏面昏倒了?還是有什麼掉下來,砸中她的頭呢?」
姬川再次問出同樣的疑問,搖搖晃晃撞著雜亂無章的器材往這邊靠近。
竹內依次看了看團員的臉,確認每個人都準備好了。
「燈不亮的話……是不是跳電了?」
好冰。
「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總電源很快就找到了,就在光平常使用的辦公桌上方的牆壁上。裏面有一個大的主開關加上十幾個小開關。開關全都朝上並排著,只有一個朝下。那應該是倉庫的電源吧。谷尾脫下鞋子站上辦公桌,試著把開關往上扳。
做同樣的事。同樣的事。
「跳電,是啊,很可能。」
「哦,回來了。」竹內的聲音讓谷尾回過神。
竹內故意以演講似的口吻說明完后,伸出雙手使勁將門往內推,門發出聲響往內打開一道縫。如果體格纖細的竹內都推得動,的確對谷尾來說應該不是難事。
應該待在等待區的小桂卻不見人影。姬川應該還在外面吧,那桂去哪裡了呢?這時谷尾的腦海再度浮現那天的光景。在車站的月台上環抱著桂的姬川,以及回應著他的桂。姬川該不會只是找個借口支開自己和竹內吧?他的心裏突然浮現這個可笑的想像。雖然很討厭這樣的自己,但是他還是無法不在意那兩人的事。
姬川對桂說完后,催促谷尾和竹內往外走。冬天短暫的夕陽已經西沉,天空早已暗了下來。馬路另一頭,洗衣店裡的聖誕燈飾還是閃耀得很華麗。
桂抱著羽毛夾克點頭,走回桌邊。
「就是啊。如果這下子我們真的發現野際大哥拿著繩子要上弔的話,那他的第六感也太准了。」
姬川的眼神很真誠。竹內驚訝地看著姬川,眨了幾次眼后,又瞄了瞄谷尾。谷尾只是露出一臉納悶。
「我是不知道內側有什麼東西,不過並不是多重的東西呀。」
拉開隔音門的門把,穿過第一道門,推開第二道門,反手關上門,一直微微聽得到的白噪音消失瞬間,走廊的寧靜包裹著他的全身。姬川轉向左手邊等待區的方向,走了幾步后停下腳步,迅速轉身蹲下去,就這麼趴著匍匐前進,經過剛才出來的那道隔音門,爬到透過門上小窗已經看不到他的位置,他才站起來,同時沖了出去。他在L形轉角轉彎,繼續往前跑。一間間通過並排在右手邊的練習室門前,一口氣沖向盡頭處的倉庫。他靠近倉庫的門,從小窗窺探內部。脈搏不停地跳動。姬川緩緩伸出右手,握住門把。
「……沒事。」姬川勉強擠出聲音來。他將吉他從肩上卸下,豎立在牆邊。「我可以去廁所嗎?」
谷尾發現剛才的演奏中,桂的鼓打得有點亂。應該是因為姬川吧。一周前的那時……「啊,啊,呃九-九-藏-書,現在亮去上廁所。」
Walk this way
姬川從小就嚮往平凡的人生,幾乎每個朋友的生活都讓他欣羡不已。上小學時、和國中同學走在街上時、高中的運動會上突然環顧四周時,姬川驀地感覺到奇妙的異樣感。彷彿看到世上的日文全都倒過來寫,他覺得生存下去非常困難。生存這件事是難度高到難以想像的課題,自己該以誰為標準呢?誰又能教導自己如何完成這個課題?姬川總是獨自伸出雙手,十指在眼前拚命地摸索、摸索、再摸索……
「我去櫃檯看看,谷尾你去辦公室找。」
背後傳來聲音。姬川好像也結束尋找野際的行動回來了。
也許該說是預料中的事吧,他們根本沒發現野際。才五分鐘,谷尾已經覺得漫無目的地走在夜路上很蠢了。他偷瞄旁邊的竹內,沒想到他也正看著自己。兩人默不吭聲,同時間停下腳步,接著動作一致地轉身回頭。
「那麼我們再次從《Walkthisway》的開頭開始吧。」
「不用了,我馬上回來。」
「那怎麼行,公私總要分明。」
「報警吧。」
開著玩笑的姬川額頭上微微冒著汗,看起來一副急忙小解后趕回來的模樣。
「不是我說的啦,只是門怎麼都推不開,所以我也有點擔心。」
這家「電吉他手」只營業到年底,今天是最後的練習了。下周的演唱會之後,可能就必須決定下一次的練習場所了。考慮到團員居住的地方,還是在大宮車站附近找練習中心比較妥當吧,這麼一來,練習後去舞屋天南地北聊天的習慣也能維持下去。不知不覺中,谷尾的視線再度追著桂的身影。
桂讓開,谷尾也試著推了推門。真的推不開。雖然門有些微移動,但是內側好像放了什麼重物,擋住了門。倉庫里似乎沒有放暖氣,門縫裡滲出來的風非常冰冷。
桂握著的門把是雙層門裡面那道門的門把。外面那道門已經打開了。
「我找這邊,你們兩個去那邊找找,好嗎?」
「谷尾,那傢伙怎麼了?」
竹內將直立式麥克風架往前移動,向桂示意。桂雙手轉動鼓棒,敲打大鼓,腳踏踏板,開始力道十足的八拍,疊上姬川的吉他重複旋律,然後是竹內的聲音與谷尾的貝斯。
「我來試看看。」竹內說著走到谷尾旁邊,將門往內側推了幾次,接著他回頭笑說:
爵士鼓的後方,桂以鼓棒敲著肩膀笑著。
他聽到竹內與桂模模糊糊的話語,只是對話突然中斷,彷彿音響的插頭被拔掉似的,很唐突地斷了。接著隨即傳來竹內的大嗓門,他叫著光的名字。接著傳來桂如同笛聲般的悲鳴。谷尾從辦公桌跳下來,急忙套上鞋子便衝出辦公室。倉庫的門依舊是敞開的,內部明亮,器材雜亂無章地放著,接頭散落一地。竹內回頭說:
「應該在,因為她不在辦公室,也不在練習室,可是我叫她,她都沒反應。」
只有姬川恍神錯過了一次吉他獨奏的時機,其他團員的演奏都沒有出錯。兩個小時的練習結束后,大家各自收拾樂器和器材,走出練習室。
做同樣的事。跟我做同樣的事。
Walk this way
聽到谷尾說明情況,竹內一副何必大驚小怪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