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句話也沒說。

「我能幫什麼忙！我又不是教育局的。」我有些好笑起來，想關上門。李太太的笑臉慢慢奇怪起來：「吳先生，今天你家可真是進進出出好多人呢，對了，我記得常小姐前兩天和我學做糖稀燙到腳了，沒想到今天就能穿著高跟鞋跑得那麼歡哦。」李太太捂著嘴笑起來。

「你等等，我家裡亂。」她還是和以前一樣。那時候都是我幫她收拾，她總是不記得帶課本或者作業，要麼是運動服。

「老公！」我著急地喊道。

「你們兩個乾脆共用一個男人算了！」旁邊的室友起鬨道。

說完電話便掛斷了。

也許他還不知道我來過，也不知道殺死美亞的是我，這是個機會。

「本來我不想告訴你，實際上這是常美亞和吳浩商量好的，假裝綁架你，這樣兩人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而且可以轉移一大筆資金。她有天寂寞找我喝酒，喝醉了無意間泄露出來的。」

我想罵她，但剛才的噴霧劑還噴到了我的嘴裏。

我感到一陣頭暈，還好，我還能保持聲音正常，並沒有太慌亂。

她還在說著，似乎很激動。

「哦？有他的照片嗎？我幫你看看。」我一陣激動，就是這樣，是的，我只想看看照片，看看是不是他。

但是我必須製造不在場的證據，屍體解剖斷定時間大概也有一到兩個小時的誤差，只要天黑了，就沒人注意樓道的人進出了。

過了一會兒，他站起身走到美亞面前，摸了摸她的脈搏，接著望著我搖了搖頭。

門鈴響起，王雪站起來走過去從貓眼裡看了看。

「我現在就大喊，至少坐牢總好過暴屍荒野。」我伸出手去抓門鎖，卻感到腳下一軟。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我嚇了一跳，趕緊將美亞拖到衛生間，然後走過去從貓眼裡一看，原來是對門的李太太。

他很得意，但我總覺得他的臉色有些奇怪。

我的憤怒不是裝的，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吳浩死了算了。

「嗯，可能摔在地上了吧！剛才吵架，所以她跑出去了。」我趕快順嘴說。

「你們兩個，到底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抹乾眼淚問道。

他吃的綠豆酥是吳浩買來的。

是啊，當年那個情同姐妹的女孩都變了，那個所謂的丈夫我真的可以相信嗎？

突然之間我有一種強烈的好奇心，我想拆開禮盒看看是什麼東西。但是我又很害怕，萬一這都是我的猜疑，裏面只是些普通東西會不會徹底激怒他？私自拆對方的東西和信件確實很傷人，甚至也是犯法的吧？

確實如此，等等，他說打傷？

我穿的是一件紫色的絲綢外套，這還是兩個月前結婚紀念日那天他送給我的，我很喜歡紫色。那時候我還以為我們又回到五年前了，現在想想，原來他眼睛里的不是愛意，而是歉意吧！

林暢也笑了笑，然後偏著頭朝我後面看著。

我立即把地址抄下來，走到門口卻又猶豫了：如果是真的，我過去以後該怎麼辦。他會在那裡嗎，還是只有那個女人？我該哭，還是該打架？我的丈夫會幫我還是會和第三者一起辱罵我？

「本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既然你提前來了，就乾脆提前干吧！」她一邊說一邊用什麼東西把我的腳捆了起來。我不停地胡亂踹著她，猛地臉上被扇了幾個耳光。

我記得那時候吳浩是這樣回答我的，確實如此，很多時候人只能從得來的部分信息里做判斷，冰山一角的道理誰都懂，但都無法避免犯錯。

我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所謂的疑心病太重的妻子，轉身剛想下樓，門突然打開了。

林暢看了看。

我望著電話卻不敢接，終於下定決心接起來時電話卻掛斷了。等我回撥過去的時候，電話已經關機了。

門即將帶上的時候，我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鈴聲。

「她一個人能做到這麼多事？」我忍不住問道。林暢看著我，卻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開了口。

關上門，我看到林暢正在抽煙，他看了看我，手裡握著一個打火機。

我的視線穿過他的身體，看到牆角堆積的方便麵和一大堆礦泉水，上面罩著一塊帆布。

「快速撥號是我和林暢搏鬥時候不小心按到的吧？」我順手將門關上。

「有了老公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我腳一滑倒在地上，腦後一陣熱乎乎的感覺。我將手伸進褲袋握著手機，想要撥通號碼。

「行了，我委屈點沒關係，大概過一天後你打電話報警，以後的事交給警察就行了。」我沖王雪點點頭，她慢慢地站起來走到門口看著我。

「又是她！」王雪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接著馬上過來為我鬆綁，我活動了下手腕抱了抱王雪，然後走了過去。王雪則從我的口袋裡拿出了美亞的手機。

我腦袋裡一片混亂。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但還是慢慢地朝著門鈴按了過去。

「常美亞，你走了就別回來！老子伺候不起你這種女人！」他高聲喊道，嚇了我一跳，然後他大力地沖我揮了揮手。我立即跑下樓，身後的他還在喊，接著是重重的關門聲。

電話鈴聲吵醒了我，我拿起來一看卻嚇了一跳。

她站起身趿拉著拖鞋朝卧室跑去，我聽到一陣翻東西的聲音，卻一直不見她出來。

我們之間沒有孩子，只剩下愛情，若愛情都沒了的話，靠什麼去維繫？

「地上是無所謂，老兄你的身上可千萬別粘上了，我記得你那位可是短髮吧。」

那東西在眼睛里越來越疼了，我什麼都看不到，我好怕。

「你是誰？」我聽到李太太的聲音，她怎麼這麼煩啊！

林暢的臉色有些變化。

「沒事，沒事的老婆，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好嗎？」

「你們聊。」林暢很識趣地拿著煙灰缸走到客廳的角落裡坐下。

「嫂子，實話告訴你吧，常美亞可不只是想做小三，她正在計劃騙你來這裏然後綁架你，敲到吳浩一筆錢后再把你撕票。」林暢的話讓我心中一跳。

我掛斷電話，望著躺在衛生間里的美亞，沒有任何頭緒，但我還是擦乾淨了地。血不算太多，但很黏，還好天氣不熱，還好當時租房子的時候美亞堅持選了這間客廳鋪著瓷磚而非地板的屋子。

「好像是頭髮，而且被粘在地上了。」林暢使勁將地上的兩根長發拉起來，其中一根還斷掉了。

我握著禮物，出乎意料地平靜，可能我早就隱約地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我又很不甘心，我不喜歡像其他女人一樣去哭，去鬧，去抓小三。我覺得那是另外一種窩囊，但我覺得我這樣做其實更窩囊。

「哦？吵架扔扔茶杯、枕頭就是了啊，拿這種東西亂扔，砸到這裏的話，」林暢夾著煙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頭，沖我微微笑著，「那可是會死人的。」

「我叫林暢，是吳浩的老同學，正在公司工作——他也是，從來不和我們介紹家裡的情況，沒想到嫂子這麼年輕漂亮。」林暢打開門讓我進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去了。

她停止翻找了，她到底在找什麼？

我嚇壞了，這才看到美亞邊上是一個煙灰缸，上面的一角還沾著血。

「四點半！」過了數秒，裏面傳來一個更加不耐煩的沙啞男聲。

一個煩人的中年女人。上星期我來這裏還被她兒子的惡作劇弄了一身泥，雖然在我的要求下，她勉強道了歉卻一臉的不高興。

我昏了過去。

有用嗎？打開門如果看到自九-九-藏-書己的老公抱著別的女人站在我面前，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是不是太軟弱了？但有什麼辦法呢？這世界就是有各種不同性格的人，我天生就是這樣的又能怎麼辦？

房間還算乾淨，但我覺得很臟。

「我會跟他們說，我接到了勒索電話，這件事就更加可信點。本來也是如此，他們打算綁架我，一定也做過不少準備，真話和謊言混在一起最方便了。摻了水的酒是假酒，但摻了酒的水到底算什麼呢？」

門慢慢地被打開。我看到了那個男人，他錯愕地看著我。

門依舊沒開。

「我是真想就這樣餓死你，你能殺了常美亞，誰能擔保你以後怎麼對我？」

我扶著樓梯，看到門框里站著的女人。米黃色的門框像畫框一般，僵立在畫框中的女人猶如畫上去的一樣，如此不真實。

到底出什麼事了？他在那裡幹什麼？分屍嗎？我覺得一陣噁心，以前看過的恐怖片畫面又想了起來。可是他幹嗎要用美亞的手機打給我？

真的留下什麼了？難道像電影里一樣無論做得怎樣都不夠好嗎？

我抬起頭看著王雪，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是林暢和她說了什麼嗎？我不敢肯定。我本來打算明天帶著常美亞出去玩的時候，讓她吃下去毒死她再埋在荒地里的。反正她深居簡出也不會有多少人注意，這個女人也不太愛和朋友親戚來往，我和她之間的事只有林暢清楚。

「沒呢，單著呢，你有好的介紹嗎？對了，你結婚了嗎？」美亞問我。

「我，聽說你在這裏，順路來看看你。」我敷衍了一句，她熱情地拉著我走了進去。

「他有點事接了電話就出去了，我也是第一次來，他讓我把公司的文件送到這裏來處理，對了，嫂子你怎麼來了？」林暢站在房間中央，他的腳正好在之前美亞倒下去的地方，但現在這裏沒有屍體，也沒有吳浩。

「哦，李太太，他是我公司的同事。」我立即走過去。李太太看了看我們兩個，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礙於林暢。

趕快做點什麼！做點什麼啊！衣櫃一打開那屍體就掉出來了！

以前看到的、聽來的，電視里的、書上的，各種婚外戀的情節不停地在我腦子裡閃過。但是當我回過神來時，我已經走到樓下了。

「餓死一個人要多久。」她突然問，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可能是她掉下來的吧，女人掉頭髮也很常見的。」

我得回去，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做個只會靠別人保護的小動物了。我是他的妻子，不要說是我乾的，就算是他做的我也要幫他一起處理，一起面對。我們是夫妻，無論如何都是，我要在他身邊，我不要一個人等著事情降臨。

「等到再晚點，我就回家。我們收拾好這裏，擦掉我的指紋，然後美亞還是放在柜子里沒關係，裝成兩人分贓不均的樣子就行了。」她一反常態地果斷。

「我現在不會殺你，吳浩也沒死，在這裏殺你會被判斷成第一案發現場的。待會兒夜深了，我把你們一起拖到郊外吧，雖然麻煩了點，但是反正這大半年都是我在打理公司，慢慢過渡就是了。」

那地方離這裡有點遠，幾乎橫穿了半個城市，我坐在計程車上心神恍惚，只是手裡緊緊地捏著那張字條。臨出門時我拿了一頂鴨舌帽，戴了墨鏡。我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做，總之我不想讓人認出我來。

「和一個死人爭還有意義嗎？我會保護你的，放心！」他握著我的手，打開門把我輕輕地推了出去。

我正在擔心，是不是真的要給他，煙灰缸被我擦乾淨放在客廳的角落了。

「不太清楚，但他出去前讓我把這個大旅行箱拖到樓下等他。」林暢指著一邊的棕色旅行箱。

等一下吵起架來，我該先動手嗎？鄰居們會出來看熱鬧嗎？這裡會不會恰好有單位的熟人在？

「美亞在我來的時候曾經醒過來，想撥通電話求助，不過可惜她還是死了。」林暢繼續說著。

手心開始哆嗦起來，連腳底板都針刺般疼痛著，我有一種感覺，自己的所有生活和未來也許就會在這一天之內全部坍塌。

反正兩邊都是毀滅，倒不如搏一搏。

常美亞在裏面，我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箱子很大，裝她進去綽綽有餘，難道吳浩打算用箱子把常美亞運走嗎？

「嗯，是這樣的，我看到常小姐今天好忙啊，買了兩箱方便麵，還有礦泉水和好多速食食品。我是想和你說一下，不要老吃那種東西啊！女人嘛，還是要學點廚藝，我今天做了些小菜，你和常小姐說一下，如果覺得好吃我可以教教她。」李太太端著一個碗，裏面有一些家常菜，每樣都有一些，我立即接了過來。

不知道為什麼，結婚幾年來我們開始變得過於熟悉，熟悉得把對方當空氣了。可惜，我依然是沒了空氣不能活，他卻已然背著氧氣筒離開我潛入海底去尋找另一番景緻了。

我打開門，瞬間變成笑臉。

你老公，呵呵！那個沒事就喜歡假裝抽煙、在陽台上偷看美亞晾衣服時伸起手露出腰和衣服間縫隙的人嗎？

「箱子這麼重，還是等下我幫嫂子拿下去吧！」

王雪的話讓我有些害怕起來，我一時看不太懂自己的妻子了。

「剛才你來我還真是嚇了一跳，還好你這傻×和以前一樣蠢，我和你是好朋友？也許吧，反正我也沒朋友，你也沒朋友，你是拒絕別人，別人則拒絕我，我們倆真是天生一對啊！王雪。」

「出去了，女人嘛，一定要我陪她上街，我說太忙了，本來來這裏也是放鬆休息下。」

我擦著臉走出衛生間，看到美亞縮著身體倒在地上，長發下有一攤暗紅色的液體，頭髮浸在裏面。

我走出小區幾十米后，上了輛計程車，這也是他交代的，我讓計程車開了二十分鐘去了一個市內的百貨店。下車后我進了廁所，脫去外套，把帽子、眼鏡包好，然後買了另外一套衣服穿上，立即趕回家裡。在計程車上，我故意留下了那隻皮包，皮包里有一些化妝品。

為什麼老天爺非要給我這種脆弱的人安排這種生活？

我放下手機，那聲音是從箱子里傳出來的。

她扶著門框獃獃地望著我，我看到她穿了一件紫色的外套，光著腳穿著拖鞋。

門外再次響起了敲門聲。

林暢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整個人猛地一沉，幾乎是跳著跑出了衛生間。

一瞬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到底是我變了還是她變了。如果今天我們只是在街上偶遇，我會像她現在這樣高興嗎？

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平時刺耳的聲音現在聽著格外舒服。

砸中腦袋的煙灰缸我也洗了，實在不行我就包起來待會兒扔掉。現在是四點半，再過兩個多小時天就黑了。

我望著箱子，痛苦地點點頭。

「是她回來了？」林暢望向大門。

「對了，李太太，剛幾點？」

「我比你更加痛苦，因為我是男人。」林暢這樣說道，「在昔日同學手下打工，對方卻是以前完全不如自己的人，自己的女友還變成了他的情婦，我還得覥著臉幫他們安排房子、旅遊，幫他圓謊。」

「我去抽根煙，到底有沒有煙灰缸啊？」他抱怨道。

她依然在綁著我的腳踝，我的手胡亂摸著，突然觸碰到一個冷冰冰的東西，我一把抓了起來，猛地坐起身體。ｒｅａｄ•99csw•cｏm

「你放心，我沒打算殺你，不過我們沒法回到以前了，就算我不報警，對門那個李太太也會注意到。」王雪嘆了口氣，我這才放下心來，脊背上全是冷汗。王雪走到我面前蹲下來，看了我半天，抽了我一耳光。

我想喊，可是卻無濟於事，一切都完了。我是不是該主動認罪，替自己的妻子將殺人案頂下來？畢竟一切都是我的錯啊，有那麼好的妻子還要去搞什麼婚外戀，對方還是妻子的大學好友。

那邊的大門已經打開了，林暢似乎在和誰說話。

「王雪，可以設置自動撥號快捷鍵啊，你看我把你設置成1就行了，我按下數字1撥過去就直接是你了。」我記得常美亞以前看我不會用手機，笨手笨腳找電話號碼的時候說過，將常用的號碼設置快捷撥號就行了。

「我給你拿。」我走出了卧室，感覺後背一陣冷汗。我找出煙灰缸遞給林暢。

「這是我從法國帶來的，全國不說，市裡我敢誇口，只有你這一件！」

「林暢，你該不會平時也幫著他欺瞞我吧，我記得和你通過幾次電話找他，都被你推脫了。」

「誰都能做這種事，但我沒想到你能做。」他望著我苦笑了一下，又干又澀。

林暢舔了舔嘴唇。

「怎麼了？」

「你瘋了嗎？你到現在還相信他？」

「死鬼，幾點了？」

「我明白了，我會好好哄她的。」我點點頭，準備關門。李太太還想說點什麼，我忽然覺得，她可以利用。

弄到一半，我看到剛才找了好久的戒指掉在了牆角，我趕緊撿起來擦乾淨，想戴在無名指上，但上面的血跡怎麼擦也擦不掉。我站起來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拿著包裹回到家，果然，房間里冷冰冰的，幾乎和我早上走的時候一個樣子。這種日子已經不算短了。雖然我不願意相信，但很明顯我的丈夫可能真的有外遇了，而且不是那種出於生理上的一|夜|情，也許是真的身心都完全離開我了。

「天又不熱，你還穿拖鞋啊！」我問道。

我的證詞決定了林暢和吳浩誰才是打死常美亞的人。

「其實一直都想找你聊聊，聽常小姐說你很有本事。我家那小子成績不好，想請你幫幫忙，為他的高考幫幫忙。」李太太的語氣有些奇怪，慢條斯理起來。

「死了兩個人，我們站到同一戰線了。」王雪冷笑起來。

「是這樣的，你別管我是誰，總之我看到你老公有了別的女人，不是約會，而是住在一起。」

「啊，先上個廁所。」他著急地朝著衛生間跑去，我有些擔心，也跟了過去。

「你愛我多過她對嗎？」我摸著他的臉。

手中的綠豆酥掉了下來，林暢捂著脖子跪在地上，他開始口吐白沫抽搐著，最後慢慢不動了。

「我們是好姐妹哦，以後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就這樣了嗎，我的人生就這樣了？

「別亂動！」美亞吼道。

「鍾摔壞了，我收拾下就去買綠豆酥賠罪，去晚了怕那家店關門了，你也知道美亞最喜歡吃綠豆酥。」

我突然好想哭，我撲到他的懷裡不停地哭起來。他沒有不耐煩，只是像以前一樣抱著我，摸著我的頭髮，拍著我的背。

「看樣子氣色不錯啊！」林暢笑嘻嘻地從門外走進來，穿著休閑西裝。

「嫂子你一定很奇怪吧，為什麼吳浩殺了美亞？你也看到了這些方便麵和水，他們打算就在這裏軟禁你，演一出自搶自贖的戲。如果我沒猜錯，其實打傷美亞的是嫂子你吧，回到這裏吳浩則叫你離開自己留下來處理對嗎？」

「那個，我當你是鄰居才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嫌我多嘴，你來家裡少，常小姐她漂亮，漂亮就容易招惹男人，你可要多關心她啊！」

你還真是有心啊，什麼東西都預備雙份嗎？我含著一口茶，心裏一陣苦笑。

「我聽你說得太多了，現在該你聽我說了。」王雪沒有絲毫的柔軟，背著光的臉線條清晰起來。

「衣櫃的門好像夾著什麼。」

不會的，只是一兩根頭髮應該看不出上面的血跡吧！

「你是第一次來？」我望著他的背影。

「嗯。」我回答道。

「說什麼呢，昨天不是你叫我把資料帶過來給你嗎？還特意打個電話給你老婆說在外地談生意。」他一臉的奇怪，我這才想起來。

「嗯，浩哥告訴我地址，我就趕來送東西了。」他把手放在卧室的門把手上。

「你錯了，我當然沒法懷疑你的話，但我相信的是自己對常美亞的了解，她如果想做這種事是不會和吳浩聯手的。吳浩的心理素質太差，常美亞則相反，如果我是她，應該找一個看上去和這件事毫無瓜葛，但又和吳浩關係親近，在他大亂陣腳的時候可以左右他思想的人，比如你——」我指著林暢。

後天就是他的生日了，我還打算陪他好好過個生日，緩解一下我們的關係。看來沒必要了，他一定早就和那個女人計劃好了吧。

他從來都不知道我喜歡吃什麼，當然他自己也從來不吃綠豆酥，而我當年也是因為美亞喜歡吃這個才愛上的。

「就知道你不敢相信，反正你有興趣自己去看看吧，騰來小區3棟4單元502室，你運氣好的話能抓到他們都在。」

「我雲南的朋友給了我一些普洱。」他遞給我的時候這樣說。

他給我戴上帽子、墨鏡，然後把我推到門口。我望著這個男人，感情複雜又有些莫名。

他又交代了我很多事，並且拿了一個紅色皮包給我背上。

「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本來她就在和另一個女人分享你。不，至少你老婆可以名正言順在任何時候打你的電話吧，她難得看到你自然會希望多親近。你要知道，絕大多數女人都會將真實的想法隱藏在表面下，她們不僅臉上化妝，連說出來的話也帶著粉底。」

「明天生日，你忘了嗎？我和你的生日只差一天。好久沒回家了，爸媽要我一定過去，過三十歲生日。」林暢站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自己畢業后基本上就不和她們聯繫了，這個城市裡也沒有任何一個學生時代的舊友，我結婚好像也沒告訴過她們任何一個人。我是個從來都不願意主動和別人分享感情的人，無論是高興的還是悲傷的，我覺得那些東西就像我身上長著的皮膚，給別人看，我會不舒服。

他們一般在哪裡做？沙發、地上、床，還是到處都試過了？好噁心，我想趕快離開，我快受不了了。

「老婆，你聽我說……」

「你老公對我還真的很好，什麼東西都買雙份，你一份我一份，他是不是很得意呀！做人公平公正，可惜就是不能公開，但我不想和你平起平坐，我要全部。」

「有！就算坐牢，就算我要被槍斃我也得死個明白！」我喊了起來。他衝過來按住我，對著我做了個「噓」的手勢。

「明說吧嫂子，我不會殺你，處理三具屍體是斷然沒有逃脫的希望的。但是如果你指認我，你覺得可以這麼輕易脫身嗎？別忘了，身處三角關係中的可是你們三個。」

我的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我的嘴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半個多小時后，我又趕回了騰來小區。我依舊穿著那套紫色外套，天已經接近黃昏，進出的人很多，還好我沒看到那個多事眼花的老人。

「嗯，你那位呢？還沒見過呢，我倒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把我們吳總迷成這個樣子。」他探頭探腦地朝四周望去。

「箱子給我吧https://read.99csw.com，我現在就拿下去，沒你的事了。」我含糊地答應著，想拖著箱子打開門。

「你是嫂子吧？」他有些面熟，我卻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幹什麼呢，不弄好嗎？衣服這樣夾著很容易壞掉吧！」林暢一邊說一邊走過去。

如果我有鏡子，此刻看到自己的臉一定非常慘白。我回過頭，看到王雪拿著常美亞的手機一臉的疑惑。

「吳浩，我剛才就想問你了。」看見我不說話，林暢指了指空調。

「是啊！是啊！」我站在衣櫃門口，輕輕地靠在上面。

「怎麼好像裂開了。」他指著其中一個角給我看。

「喝茶，喝茶，上好的普洱，可以減肥哦。」她給我泡了一杯茶。

我拚命望著那件衣服，試圖找出點什麼不同，但卻無能為力。

林暢一句一句地說著，彷彿親眼所見。

我用打火機點燃香煙，聞著煙草被點著散發出的味道，稍稍掩蓋了一下屋子裡的血腥味。叼著煙，我開始擦拭房間里的指紋，收拾被打碎的玻璃杯和弄翻的桌椅。

「我也是第一次來。」我看著他拉開卧室的門走了進去。

我跑到樓下，感覺到身後的陽台有人在看著我，我不敢回頭，一直走出大門才藉機回頭望了下。果然對面五樓的陽台有一對中年夫婦衝著我指指點點。

李太太說完就顛著屁股走回去了，我端著菜很莫名其妙。

我殺人了？

她的眼睛睜開了？

好噁心，好噁心。

「你走的時候美亞沒有死，你真的覺得以你這樣的氣力用煙灰缸打死一個人那麼容易？來到這裏的吳浩是為了支走你然後將美亞滅口，再名正言順地將殺死情婦的罪名推到你身上。如果你當時直接報警，最多只是防衛過當，但是你假裝美亞離開，製造不在場證據，那就是犯罪了。」

「現在說這個沒有意義了。」他嘆了口氣，看了看手錶。

「常美亞？」

「我願意和我老公一起坐牢。」我突然大聲對著林暢喊道。林暢呆住了。

林暢的手已經快碰到衣櫃把手了。

「我去陽台上抽根煙，你房間里怎麼連煙灰缸都沒有，她是不是不喜歡你抽煙啊！」

「李太太又有事嗎？」

電話突然響起讓我措手不及，我看了看號碼卻並不熟悉。

其實我也不想放這個傢伙進來，但他實在不是那種可以隨便被騙過去的傻子，而且他也知道我來了這裏。

第一種選擇顯然很愚蠢，對門的「三八」對我太熟悉了，一旦有警察來盤問，恐怕她會說得比當事人還清楚。

我該怎麼做，我彷彿在和一個看不見的敵人作戰。

我找了好久，終於在她的梳妝台里翻到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盒子被包得好好的，上面寫著生日快樂。我打開盒子，裏面是個精緻的打火機，Zippo的。我有點想哭，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她卻來不及把禮物送給我。

他去哪裡了？把屍體轉移走了嗎？不可能，這還是白天，以他的性格不會冒風險做這種事，但是他如此信任這個男人？將他一個人留在有屍體的房子里？

我立即打開衣櫃門，美亞歪著腦袋望著我。

我搖搖頭。

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但美亞似乎一點都沒發現，只是熱情地招待我。

「人嘛，總是會變的，就算自己不變，別人也會變。」我站在卧室門口下意識地擋住，盤算著如何把他弄出去，「你怎麼來了，也沒打電話？」

確實裂開了，像髮絲般的裂紋，應該是之前砸在美亞頭上產生的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根本就沒想起她來？姓常的不多啊，何況這個看上去和我如此相似，一直被外人開玩笑說我們是親姐妹的女人。

我渾身哆嗦了一下。

「你等一下，我去找找，最近大掃除，他又不太愛照相，不像我們以前那麼愛自|拍臭美。」

雙手握著紫色的禮品盒，我感覺好累。我抱著盒子在沙發上躺了下來。

林暢笑了笑。

這傢伙，果然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他也說過，只要自己還能穿著衣服，就算空著錢包也能讓女人愛上他。

「上鎖了，再說我怎麼會做這種事。」林暢笑了笑，接著朝卧室走去。

「裝修得挺不錯，這個柜子挺大啊，你還真花了不少錢。」林暢指了指那個巨大的衣櫃，這是我特意給美亞買的，她喜歡這種帶歐式風格的傢具。

原來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沒換過號碼，但結婚後我也只是和她電話聯繫過幾次，因為父母工作調動而搬了家，我和所有人都失去了聯繫。

如果我現在大叫，對面那個多事的女人會跑來吧，但這樣所有的事都敗露了。也許我暫時會得救，但我和我丈夫的人生就全部毀掉了。

我打開了空調，有點冷。我把美亞拖進卧室扶到了床上，準備耐心地等待天黑。

「沒，沒什麼。」我賠笑道。

「怎麼會搞成這樣……」他輕聲說。我把事情經過大致告訴了他。

坐在冰冷的大房子里，看著外面明媚的陽光，我不知所以。我在房間里晃來晃去，還是一下無法接受這一切。

我沉默了一下，走到沙發前拿起空調遙控器，還沒轉過身就感覺到背後挨了一下。我還沒有喪失意識，轉手想反擊，卻揮空了。

「我其實真的不想殺你，不只是因為要多處理一具屍體，而是我有些喜歡你了，不過——」林暢戴上手套從口袋裡拿出繩子。

「現在怎麼辦？」我用冷毛巾敷著後腦，還有點疼，王雪發獃般地看著躺在客廳里的兩具屍體。

是手機鈴聲，是吳浩的手機鈴聲。那是我開玩笑給他錄的一段話。

那是Zippo的打火機，我怎麼忘了呢，他最喜歡這個類型的打火機，而我從來都沒用過，也沒和美亞談過，我倒是說過我比較喜歡手錶。

陰影從我心頭劃過，外面的太陽也暗淡了下去。

我跨過美亞的身體，在屋裡到處尋找，希望可以找到能夠點煙的東西。我應該有留下打火機吧，那麼長的時間，總會遺漏下來幾個。

那個卧室里可有一具屍體啊！

「實話說吧，我恨透了這對狗男女。」我背靠著門，仰起頭來看著他，林暢似乎有些驚訝，然後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美亞拽著我的頭髮把我拖到客廳，我的頭皮好疼，她似乎在摸索什麼。

「好好相處嘛，聲音太大，吵到我們家孩子讀書了。女人嘛，得哄，你看我每次吵架都說要回娘家，我老公求我兩下我就不走了，你這樣一吵架就冷戰不好的。」

箱子裏面確實是人，而且很可能是我的丈夫。

這是真的？等等，那個男人我太了解了，他不會做出這種事啊！否則他幹嗎留下來幫我處理屍體，為我承擔這種罪名？

「你們，你們兩個……」我的喉嚨好像被堵住了，什麼也說不出來。我太天真了。

幾聲忙音，電話無人接聽，我有些煩躁不安。

聲音沒有變，語氣也沒變，甚至她身上的體香也沒有變，那時候我好喜歡抱著她一起睡。

我轉過身來，大門依然關著，我從貓眼裡看到李太太那肥胖扭曲的背影正舉著手機。

內心有些不安起來，我再次撥通了吳浩的電話。電話通了卻無人接聽，我剛想掛斷卻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

那顏色和式樣讓我噁心，刺著我的眼睛。

腳底下一陣發軟，我看到林暢手裡提著那隻煙灰缸。

我跑上樓梯，急切地按動了門鈴，門卻毫無反應。我又按了幾下，過了好久，門打開了。

「好，好久不見！」美亞忽然穿著拖鞋跑了出read.99csw.com來，幾乎是撲到我身上緊緊地抱著我。

我有兩個選擇：一是毀滅屍體；二是延長美亞的死亡時間，讓人覺得她是在外面死去或者入室搶劫。

「吳先生我開玩笑啦，我兒子的事還請你多上心，我們是鄰居嘛。女人啊，再聰明孤單起來也是要找人說話的，常小姐可是好人，你要好好待她哦。」

我只能勉強地笑笑，然後趕緊走到廁所將頭髮除去，再對著鏡子仔細看看身上的衣服上有沒有飛濺到的細小血點。

「天氣這麼涼快，你卻開著空調又沒關卧室的門，電費很貴的。」

「還好吧，準備去吃晚飯。」我隨便敷衍著，注意力卻全在卧室里。

「嗯，血氣旺，穿襪子坐不住。」

屍體呢？屍體究竟去哪裡了？

林暢倒在卧室門前，我只是打開了一半門，還好當時在家裡做了屏風，遮住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本來覺得吳浩只是逢場作戲，但沒想到居然勾搭的是常美亞，而且還特意租了套房子兩人好做露水夫妻，我實在受不了。」

「這樣說吧，我和你都已經犯罪，不管你是離開還是報警，都無法從裏面抽身了。現在的情況是，這裡有一具女人的屍體，而且至少我和吳浩是被證明來過案發房間的，所以必須要有一個兇手，但我和吳浩都可以指責對方是兇手，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證人。」

「不對，應該說渴死吧，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舔舔地上的髒水，這裏的屍體會慢慢腐爛，這裏很快就有臭味了。不過我走之後會打開空調，你可別凍死了。」

一陣煙霧噴到我臉上，我的眼睛好疼，我下意識地朝後退去，卻腳下一亂摔倒在地上。

我好累，趴在沙發上睡著了。夢裡我看到了美亞，看到她和我的丈夫在一起，看到她滿臉是血朝我撲過來卡住我的脖子，而他則在一邊冷眼觀看。

她說完便轉身回去了。

「你看到的只是被抓到的，沒抓到的和屍體沒被發現的你知道有多少嗎？」

不知道洗了多久，視力才慢慢恢復過來。我望著鏡子里的自己根本不認識那是誰，頭髮蓬鬆，眼睛紅腫得像核桃，臉頰也腫了，嘴角還有血。

「你還真以為我在央求你同我聯手嗎？不過是在等藥效發作而已。」林暢笑了起來。

「喂，想幹嗎啊，又不是以前，難不成你對男人也感興趣了？」他沖我笑道，我只能尷尬地乾笑幾聲回到沙發上。

那裡有一具頭上還在流血的女人屍體。

我不明白，他真的是出奇的冷靜。

「要我幫忙嗎？」我探著身子問。

恐懼感爬滿我全身，我抱著腿坐在牆角半天回不過神。等到眼睛沒那麼難受了，我抓起包想離開這裏。

聲音很大，我抓著那東西朝著腳邊聲音來源的地方猛地拍下去。我聽到美亞沉悶地「哼」了一聲，倒了下去。我立即將自己腳上的繩子鬆開，摸索著牆壁跑到衛生間洗眼睛。

「嫂子對那箱子感興趣嗎？」林暢的聲音突然響起，他如同貓一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我身後。我回過頭來，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臉。

我太蠢了。

「人是會變的。」

「美亞！美亞你噴了什麼啊？」

「那嫂子喝杯茶吧！」他遞過來一杯綠茶，自己也喝起來。我喝了幾口，反而更加煩躁起來。

不能待在這兒了，我殺人了，警察很快就會找上我吧？也許等美亞的屍體腐爛被鄰居發現？

「那另外一個號碼我打打看。」

我張著嘴，像一條快死的魚，想要說點什麼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急促地呼吸著，喘不過氣，只是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美亞。

「美亞，等下我帶你去吃綠豆酥，這裡有一家很好吃的綠豆酥。」我站起身朝房間走去，推了推門卻發現打不開，這時候我才想到這門可能是拉開的那種，由於做得太像推門而沒注意。我試著拉動了下，果然打開了，但我沒看到美亞。

美亞好像湊到了我臉上，我能感到她噴出來的熱氣。

我有種錯覺，我其實不是來抓姦、來勇斗小三、來做怨婦罵街的，我只是來看望我人生之中最好的朋友，我從高中一直玩到大學的好姐妹的。

「本身我們就打算延長美亞的死亡時間，也就是說正好我假裝成她離開坐計程車的時候，她都還活著，就算屍檢也無所謂吧。我去買過綠豆酥，只要拿走我那袋，也會讓人以為是美亞買來下好毒的。煙灰缸應該殘留著美亞的血跡，也有林暢的指紋，等下我把你綁在衛生間里，假裝你在這裏被林暢打暈綁架。對了，你把剩下的毒藥放在房間里，到時候應該能被搜查出來，反正只要咬定自己被打暈了什麼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房間里安靜極了，我找了條毛毯披在身上，重新望著這間屋子。半年來的情形像一部剪輯失敗的電影，畫面東拼西湊地在我腦子裡回放，有時候重複好幾遍。

「對了，我還想跟你說下，明天我來不了。」我沒有關注他，只是望著那個打火機。

我咽了口唾沫：「不會的，又不是小孩子。」

這沙發、這電視、這傢具、這電腦，還有卧室里的化妝品、衣服，都是他買的吧？！

畢業的時候，當我緊抱著常美亞不肯分開，常美亞拍著我的腦袋這樣說。

「這種無聊的電話就算了吧！」

「放心，沒那麼容易瞎，這東西還是你老公買給我的。」她用腳踢了我的腹部一下。

「吳浩呢？」

「有您家的郵包。」看門人將包好的東西遞到我手上。我的心冷了一截，早上走的時候還沒呢，很明顯他還沒回家，或者說又不打算回家了。

她點點頭，衝著對面家裡敞開的大門吼道。

我有些絕望起來。

不出意外，她肯定還有別的話說。

本來我也是要去找你的，既然你提前來了，就乾脆提前干吧！

「美亞你結婚了嗎？」這個女人在我面前不停地敘述著我們多年前的友情，我突然打斷她。

「是吳太太嗎？」電話那頭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我「嗯」了一聲，他乾笑了幾下。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稍微寒暄了幾句，我關上了門。反鎖，準備繼續處理。

「我要錢，我要錢！王雪，反正你也不喜歡花錢，你不是說過你的東西就是我的嗎？我幫你花掉吧，也幫你照顧你老公。」美亞笑了起來。

「王雪？你，你……」他手裡提著一包東西，我瞧了下，是一包綠豆酥。

也許她還沒回家吧，也許路上比較堵。我自我安慰著，盡量不去想那些讓人煩躁和擔憂的糟糕情況。

手機上顯示是「常美亞」。

李太太望著我，一副有些不耐煩的神情。

毀屍滅跡真的有用嗎？不是經常有屍體殘骸被發現結果抓到了兇手嗎？

「那衣櫃挺大，也是我建議她買的。選衣櫃的時候我腦袋裡就閃過一個念頭，那東西裝屍體也挺好。」

他望著地上，臉色都變了，立即走進來關上門，將綠豆酥扔在桌子上，扶著我的肩膀坐在沙發上。

在這個房間里，我和那個躺在床上、頭上流著血的女人有過那麼多美好的回憶，但現在全部化為烏有了。我以為自己很成功，其實我不過是個失敗透頂的傢伙。

我就這樣假裝不知道，還是去找那個女人？

郵包包得很仔細，不像是從外地郵局寄來的，倒更像是同城快遞直接送來的，看上去像是禮物之類的東西，我很奇怪。

「你從哪裡知道我住這裏啊？是小華還是阿木啊？我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去聯繫你好好聚聚呢，大學畢業這麼多年了我好想你啊！」

從頭到尾王雪hｔtｐｓ://ｒeaｄ•9９ｃsw•ｃoｍ只是在殺人的陰影下，不是說她原諒了我，只是那種憤怒被蓋住了而已，現在她爆發了。

一回到家，我發現有一個未接來電，車子堵了一會兒，不然那時候我應該到了。我打了過去，但他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給我水，我求你了，給我水，我的眼睛好痛，我會瞎的。」我哭了出來，但疼痛感越發厲害。

美亞從來不吃這種東西。

但現在她好像真的死了，可是美亞卻在臨死前接通了一個號碼。我立即關上衣櫃門，將手機放進口袋裡。

「我本來是打算毒死美亞的，她逼我和你離婚，我不同意，她就說自有辦法讓你消失。我有些害怕了，這個女人不是開玩笑的，她真的做得到，我不想傷害你。」

「嫂子我去陽台抽根煙，順便看看浩哥來了沒有？」

「王雪？」

「問這個做什麼？」

「美亞？」我望著空空的房間。

我根本沒想到門鈴會再次響起，嚇了一跳。又是那個死三八吧，煩不煩？這次是送那些難吃的點心還是來嘮叨她老公窩囊無能？

「我也有個男朋友，不過他很忙。」美亞笑嘻嘻地說。

「煙灰缸可不只是用來裝煙灰的，就像人一樣，每個人都有各種不同的用途。」林暢抽著煙，煙灰掉在了地上。

「你瘋了？我會讓你去坐牢？你是我老婆！現在你聽我的，戴好帽子、墨鏡，嗯，正好你穿了這件紫色外套，低著頭打開門大大方方地走出去，什麼人都別理，趕快回家，聽明白了嗎？一切我會處理，我絕對不會讓你被警察抓起來。」

應該沒事吧，我是不是太高估他了，他又不是福爾摩斯！這時候表現太古怪反而會引起懷疑，趕快讓他抽完打發他走吧，時候也差不多了。

門鈴發出了音樂聲，我根本沒意識到自己按動了門鈴。裏面似乎聽不到什麼響動，我站在門前的那幾秒格外漫長。

他離我太近了，近到讓我渾身都不舒服，這男人很危險，我的直覺這樣告訴我。

「不會的，她估計去很遠的商場購物吧！我不方便開門，你幫我去開下吧，我來整理一下衣櫃。」我作勢走過去，我說的話一點兒都沒錯，林暢毫不懷疑地走向門口。

我望著林暢，突然明白了，只有我可以說是在常美亞死後才來到這裏的。

「嗯，好的！」我朝著皮箱走過去慢慢蹲下來，把手伸了過去。就快碰到的時候，皮箱突然震動了一下，接著又不動了。

我剛走到門邊，門外響起了開鎖聲，我就那樣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好像大學時候逃課在寢室被老師抓住一樣。

我必須得去，不管願不願意，作為妻子我必須得去。

之前沒有死？話說回來，剛才王雪嚇成那樣，我也沒有仔細檢查過美亞，如果是因為腦部受創昏死過去，也確實有可能。

沒問題的，不要多想，這傢伙的聰明只是用在女人身上而已。地上的血跡和東西都收拾乾淨了，連擦拭的拖把也洗乾淨晾在陽台上了。

「嫂子要不要吃點綠豆酥？是浩哥買的。」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糕點，那是吳浩買來的吧。

「您是？」

「防狼噴霧劑，看來還蠻有用的。」我聽到美亞的聲音在我的頭頂移動，似乎在繞著我打轉。

「老公接電話啦！」

「箱子里都是私人物品，你沒打開吧？」我忍不住問道，忽然覺得有些多餘，如果他看過箱子也不會這樣站在我面前了。

等我趕到門口，林暢已經走進卧室了。

林暢點點頭，他的樣子似乎放鬆了些，但他伸出手穿過我的腰，把大門反鎖然後坐在我不遠處的沙發上。

厚實的防盜門慢慢地被打開，我看到門裡站著的卻是另外一個男人。

對了，這個傢伙知不知道這裡是吳浩和常美亞在一起幽會的地方？

「他有說什麼時候回來嗎？」

我想起了美亞那時候的話——

「雖然知道你在這裏金屋藏嬌，不過沒想到還真是挺不錯的房子啊！你這傢伙，以前上學的時候那麼老實，竟然也能幹出這種事。」

林暢一下坐在了沙發上，摸著後腦勺。

「吳浩，這是什麼？」門慢慢打開，我看到林暢蹲在地上。

路過小區門衛的時候，我被攔了下來。

林暢走過來踩住我的手。

門被帶上，過了會兒便響起了馬桶的抽水聲。

我朝後看去，果然有一小塊衣角從門板之間露出來了，那是美亞的衣服，之前太緊張了沒有放好嗎？還是因為屍體滑落掉出來了？

號碼很陌生，我來不及思考到底是誰打來的或者美亞臨死前說了什麼。

薄薄的木板後面，躺著美亞的屍體，剛才來不及了，只能將她放到裏面。

要去陽台一定會穿過卧室。

我感覺自己像一杯熱水被慢慢蒸發了。林暢端著茶杯吃著綠豆酥，走到卧室前靠著門框得意地看著我。

那天他把禮物給我時說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話語彷彿還在耳邊。

「喲，吵架啦！」李太太穿著寬大的睡衣，趿拉著拖鞋站在我面前。

「美亞的手機在出事後撥了兩個電話。」王雪看著號碼一臉的疑惑，「這個號碼好像在哪裡看過。」

林暢搶先一步擋在我面前。

終於來到了騰來小區，這裏的房子好像建得挺不錯，就算租也應該價格不菲吧。找到那個單元后，我站在樓道口深吸一口氣，艱難地爬上了五樓。走到大門前，我猶豫了好久，甚至想抽身離去。

現在想起，難怪覺得他的聲音很熟悉。

「美亞？美亞？」我喊了幾句，然後跪在她面前，推了她幾下，但她一動不動。我將手放在美亞的鼻子下，發現她已經沒有呼吸了。

我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現在真的是共用一個男人了。

沒想到平時一直溫柔膽小的妻子居然提出這種辦法，我突然有些吃驚起來。這確實是個好辦法，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因為我已經不可能脫身而去了。對門的傢伙是看著我進來的，現在的問題是如何讓王雪遠離這件事。

「你到底想要什麼？」我望著林暢。

心頭一陣刺痛，我搖了搖頭把手舉起來，這是吳浩交代我買的，說這樣可以給賣綠豆酥的小販留下印象。我專門挑在天色較暗人多的時候，還好我和常美亞很像，我記得那小販還說了句照「老樣子來一斤」。

我同意了王雪的提議，假裝成林暢殺了美亞把她放入衣櫃，而他自己則吃了綠豆酥身亡。王雪還將我綁在衛生間旁邊，繩子很緊，無論怎樣都沒法掙開了。

「我還真的找這東西找了好久。」我轉過頭，看到美亞站在我身後舉起了什麼東西。

他說的不是假話，但我不太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走到了門口從貓眼裡望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我明明記得她是閉上的啊！而且我看到美亞的一隻手還握著手機，我拿起手機看了看，居然接了一個電話！

她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很高興？她真的不知道那個男人的老婆是我嗎？

「結了，好幾年了。」我放下茶杯，眼睛卻四處瞟著，我好想找到些關鍵性的東西，我不想靠猜，我受不了。

「為什麼你總是那麼命好呢，家境好，學習好，畢業後父母安排工作，嫁了個有錢男人對你好，我呢？什麼都沒有，就算我也能每年拿到獎學金，我走出去工作依然四處碰壁，那些男人只想和我上床，聽到我家裡的情況都跑得比兔子還快。」

他沖我點點頭，然後咽了口唾沫。

「沒想到嫂子早就知道了。」

我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的時候還在發抖，尋遍身上才想起今天換了褲子，打火機沒有帶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