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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魂使者

勾魂使者

是的,阿堅上過血案頭條。
「唔,好老土。」
少女撥一撥橙紅的短髮:
然後縱身一跳……
阿堅站定,回頭——
「又不用錢的,不好看便走吧。」少女嗲他,「剛認識也不遷就人家一次。」
「都沒有報上登的靚仔。」
「上我家看VCD吧,我什麼精彩的影碟都有。」
人堆中,只有阿堅聞呼站定不動——
當時他正想過馬路。
阿堅不耐「坐到中閼,一會要早走也煩。」
又撇撇嘴:
「你幾歲?」他問。
「你怕?——未成年不夠秤?」
他們的位子是大堂中。連贈券也編座?真奇怪。二人擠進中間。半行的觀眾得縮起雙腳讓他倆過去,有點擾攘。
阿堅後來在小如慟哭中的父母面前,對記者表示不關他的事,他什麼也不知道:
這是行人極度密集的旺角鬧區,人群如一鍋生滾及第粥那麼濃稠,剛好又轉了綠燈。他們全往前急走。
還未及思前想後的阿堅,被扇葉一切,頸骨折斷,咽喉只有半吋虛位連接,溫熱的read.99csw.com血冒出,頭顱歪跌,阿堅欲伸手去扶正,竟向另一邊倒過去。晃擺不定……
「咦?你怎麼知道我名字?」阿堅定睛向她放電。他太了解自己的「長處」了,少女們哪經得起俊朗的他兩道深情的利器?還不乖乖地成為俘虜?
阿伯完全不知底蘊,癱倒在地,鮮血直冒。他的頭顱爆裂,如豆腐般軟弱,頸骨也折斷了。瞪大了混濁的不甘的眼珠子……鮮血四濺,阿堅的上衣也沾到幾滴。他呆在當場。
「阿堅!」
他所認識的一群男女中,合則來不合則去,分手就像燒完一根煙。個個都是「無心一族」——如果那麼執著,幾時才挨到二十歲?
一厚硬像電話簿,超過十五磅重,無情得像地獄的石塊,自一榷舊樓的僭建檐篷外牆剝落,高速墮下——
似乎是一個短髮少女。
「喂,你的女友呢?」
「唉,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阿伯時運低,幫你擋了煞呢,是他的劫數。」
——雖然https://read•99csw.com中途出了岔子。
把二人的合照撕掉。
少女自背囊中拿出一張照片,原是阿堅和小如的合照——小如那一半已撕掉了。勾魂使者用黑色箱頭筆在阿堅的臉上打一個「X」。
在紙錢和衣紙的飛灰中,香燭祭品鮮花之間,噤聲的《夢會》戲,不知是已落幕?抑或剛開場?
痴戀了他兩年的女友小如,驚悉他另結新歡,在他跟前割脈,求他回心轉意。
還沒看得清——
阿堅正想回頭怒視這些老鬼——才一看,阿伯好面善……再看,小如?小如也在觀眾席上瞅著他微笑……
少女有點感嘆:
阿堅拈起她的頭髮:「染得不好。你上來西洋菜街『東京廊』找我,我幫你染,不收錢!」順勢拖住她的手。
燈光陡地媳滅,台上震耳欲聾的鑼鼓寂然,絢麗的戲衣化作麻布,全場半個觀眾也沒有。一瞬間,像蓋了棺。沉在夢底。
「阿堅,你真命大!」
活潑可人的少女臉一紅,但不服輸,裝作若無其事:「你是新聞read.99csw.com人物嘛,我認得你!」
——那具斷頭的男屍是在翌日戲班準備「破台」時才被發現的。染在吊扇葉上的血已干。蒼繩爬在微脹的肉上。
阿堅回顧,那個少女出現了。一臉迷惘。少女說:
樓上傳來墮物聲響——
是的,只一秒,石塊奪去一命。只一秒,他競然撿回一命。多麼幸運!
身後有人喚他。阿堅聽得是一把甜蜜、嬌俏、令人心頭酥軟的,女孩的聲音。
「阿堅!我恨死你!」
小如蘸著腕上的血在天台牆上寫:
又逗他。嘻嘻笑:
令人眼前一亮。簡直攝魄勾魂。
阿堅在房中翻出新歡彤彤的衛生巾給小如掩住手腕上冒血的傷口,叫她快去打「999」報警,然後把大門關上了。小如狠狠扔掉情敵的衛生巾,哭喊著直奔二十六樓的天台——事已至此,她的私人物品都放在他房間!我那麼愛他,為了他重讀高二,他竟然趕我走!
這時,開動中的吊扇,鐵鉤不知如何突然甩脫,三葉快速轉動鋒利如大刀的扇葉,由十多呎高九_九_藏_書的棚頂墮下,一邊橫掃狠批。軋——軋——軋——
「你們把她自殺的事算在我賬上,我也很無辜。」
就在電光石火的剎那,一個失魂落魄的阿伯,剛喝過一碗廿四味,自涼茶鋪出來,還是一臉的苦。他原意往左拐彎,誰知遭阻擋窒步,失足一滑。這一滑,把阿堅推倒,才一秒之間,那塊時速九百六十公里的巨型石塊,把阿伯的頭顱擊個正著。
「不會太煩的。要走就走。」
至此,總算功德圓滿了。
「一千歲!」
座上滿是坊眾,有男女老少,全神貫注地盯住台上的老倌演出。農曆七月的棚戲,只上三五天,為神鬼做功德,超度亡魂,祈求消災平安。戲台很簡陋,由竹枝搭建,踩上去會響。音效也不太好,有雜聲,不過他們全看得津津有味——畢竟是一年一度的娛樂。空氣悶熱。只有五把用鐵鉤垂吊而下的三葉吊扇霍霍開動著。
後面一個阿婆在喊:「快坐下,別擋住我們看戲!」
「阻住地球轉,都是你累我!」
少女斜睨著他:「你不要持靚行兇九_九_藏_書啊!」但雙腳是不由自主地隨他拖著手帶路。
「《漢武帝夢會衛夫人》?神功戲?——我從未看過,進去開開眼界!」
又道:「不愛一個人,勉強去騙她,豈不是更無謂?我們才十七八歲,大家都有選擇權——只怪小如想不通。」
一個阿伯也說:
他勉定心神,看真這個呼喚他一聲的少女。大概十五六歲,露背小背心寬腳褲,兩手戴滿珠串和Bra帶裝飾,短髮染了橙紅色。她長得又漂亮又風情,聲音格外動聽,如果玩Line,一定迷倒所有「聽眾」玩家,非要約出來見一面才甘心。
面如土色的班主向警方表示:「我們的棚剛搭好,還沒『祭白虎』,班中禁忌是不能開口唱戲,昨晚又怎會招待觀眾?」
暮色中,經過一個球場,正搭了個戲棚,原來是「盂蘭勝會」上演神功戲。燈火輝煌,還傳來鑼鼓喧囂。一個婦人向街坊派贈券。少女隨意接過兩張:
阿堅的雙腿沒移動過——
「一個跳樓,一個被父母帶了返鄉下。」阿堅聳聳肩,「兩大皆空,好悶!」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