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幾個人噼里啪啦對太春一頓猛揍！

這天，太春正在與買主在袖筒里捏指頭；他並不知道，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四十多歲的人正向這邊看著，那人陰著臉，一雙鷹眼露著兇狠的光。此人姓馬，馬橋上的人稱他馬五爺。

黃羊繼續說：「大哥，你可別小看了這『橋』，說起歸化城的『橋』來，名聲大了去了！每年光從這裏運出去的馬子就有馬、軍馬、跑馬、走馬，三十多萬匹呢！」

「白焙子！——熱羊頭！——」

太春唱著：

中年男人：「來，咱們這邊談！」

幾個大漢衝著太春又是一頓拳打腳踢，黃羊身上也狠狠地挨了幾鞭子。

馬五爺扭頭一看，立刻笑了：「噢？這不是萬裕長的張掌柜？」

馬五爺來到跟前，揚起手中的鞭子：哼，膽子不小，敢到馬橋上來搶食兒，今天叫你知道知道馬王爺幾隻眼！

大漢邊打邊說：「幹什麼，讓你懂懂規矩！」

太春一笑：「有我娘，還有個沒過門兒的媳婦。不過她們不在這兒，在老家山西，我是走西口出來的。」

太春坐在炕頭上數銀子，就那麼幾個錢，太春翻來覆去地數。

太春喊道：「哎，你們要幹什麼？」

年輕漢子騎馬跑了一圈後來到橋頭，矯捷地翻身下馬。

馬五爺憤憤地：「在歸化城的馬橋上，還沒人敢把我馬五爺不當回事呢！這個臭小子是自己找死！」

黃羊端起碗一飲而盡。

石橋上及hｔｔｐｓ://rｅａｄ.9９csw.com兩側橋頭，擠滿了做買賣的人，人群熙攘，十分熱鬧。

太春虔恭地遞煙打火——

太春恍然道：「噢——」

太春：「噢……」

一個漢子像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那漢子一伸手攥住正揚起的鞭子。太春看的真切來人正是他的朋友雲黃羊！

太春熱情洋溢的笑容感染了那位牧人，倆人很快搭上了話。

年輕漢子很瀟洒地把手中的銀子拋起來又瀟洒地接住，然後向一個小酒館走去。

太春：「哦……來，喝酒！」

年輕漢子來到一個中年人面前：「侯掌柜，這馬，還滿意吧？」

年輕漢子、馬主人和買主走到一旁去談生意。

太春把數完的錢放在那個小陶罐里，小心地藏在屋角，上面又蓋上雜物。

太春是個聰明人，什麼事一看就明白，此時和賣主在袖筒里捏指頭，從他臉上的笑容看得出，生意大約是做成了。

太春把這一切看在眼裡，顯得很興奮，敢情這錢賺得這麼容易呀，袖筒里捏咕幾下銀子就到手了！太春的心事活動了，心裏想狗日的，我多咱也能這樣輕鬆地掙大錢。一連幾日只要是有閑暇他就往馬橋上跑。不久太春就在馬橋上認識一個名叫雲黃羊的後生。頗有心計的read.99csw.com太春約個時間請雲黃羊喝酒。酒館就在馬橋旁邊。兩隻羊頭一罈子酒，兩個人喝得酣暢淋漓。話越說越投機。

黃羊：「這你也不懂啊？城隍出頭俯是說到了清明節，天氣暖和，馬橋上沒什麼大生意了，生意不多就得去爭就得去搶，不然就連肚子也吃不飽，那還不像狗一樣？」

年輕的漢子高身坯大骨架顯得很剽悍，腳蹬短筒馬靴，下面是肥大的褲子，上面則是短打扮。

太春驚奇羡慕得兩眼放光：「哦？那麼多？」

太春正喜滋滋地數著手上的銀子，幾個大漢來到太春跟前，二話不說，掄拳就打！

黃羊笑道：「你問我的家？簡單——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呢？」

橋頭有幾個中年男人在喝彩：「好馬！」

黃羊：「師傅，他是我一個親戚，初來乍到不懂規矩，師傅你放了他，要打要罰您沖我來！」

「蕎面餄餎——大碗的！」

馬五爺一扭臉：「雲黃羊？」

一邊喝酒太春問雲黃羊：「兄弟家裡還有什麼人？」

太春看見年輕漢子先與馬主人在袖筒里捏價，一會又轉向買主，與買主兩人在袖筒里捏價。

馬五爺轉過身來吩咐他的手下：「把雲黃羊給我拉開，打，給我狠狠打！」

只見雲黃羊說道：「師傅，手下留情！」

幾個大漢氣勢洶洶地向太春撲來。

太春喜滋滋地邊數邊嘮叨：「我娘說得對，歸化城滿街都是銀元寶，就看你會揀不會揀……ｈｔｔｐｓ://rｅａｄ•99cｓw•cｏｍ這馬橋真是個好地方，一天賺的錢比賣三個月豆芽還多……玉蓮要是看見這麼多錢，還不得高興瘋了？看來那個錢秀才算命算得還挺准……」

那漢子騎著馬繞著河灘地跑了個大圈子，不時地在馬背上做出各種馬術動作，精彩的表演引得橋上的人們發出聲聲驚嘆。

馬五爺正要抽太春。

昏暗的小屋裡，燈光如豆。

騾馬市上，買賣雙方三人一夥，五人一群，幾乎全是在袖筒里捏咕生意，臉上帶著狡黠的微笑。

突然，河灘地里的牲畜一陣騷動。

五百兩呀，狗日的，這錢來得比搶還痛快！太春在心裏感嘆道。

窗外，熱鬧的馬橋上，買賣人多了起來。買賣人在高一聲低一聲地吆喝著：「雜碎——」

人們讚歎道：「好馬！好身手！」

石橋兩側的河灘地上，是規模宏大的騾馬大市，聚集了成百上千的牛、馬、驢、羊還有駱駝，羊叫聲、馬嘶聲此起彼伏。

馬五爺一揮手，那幾個大漢嘩啦一下撤走了。

馬橋上，依然熱鬧非凡。

太春：「等等，這是什麼意思？」

太春看見：一個年輕的漢子抓住一匹棗騮馬，翻身跳上馬背，在牲畜群沖開一條路，策馬向遠處跑去！

太春推車走上一座石橋，突然被這裏的情景給震住了。

太春看著幾個人在袖筒里捏咕著，覺得十分有趣。

從馬橋上回來后，太春做營生就顯得有點心不在焉，他的耳朵旁總是響著雲黃羊的那九_九_藏_書句話：「……就拿馬五爺說吧，旺季里一天掙下過五百兩銀子！」

馬主人把年輕漢子拉過一旁，給了他一些散碎銀子。

這天上午，太春早早地做完營生，找出件還算體面的衣裳穿上，來到了馬橋上。

馬五爺眼睛盯著太春，一揮手，立刻有幾個大漢來到他的身邊。馬五爺指指太春，對幾個大漢說了幾句什麼。

張掌柜抱拳道：「不敢，張友和。馬五爺，殺人不過頭點地，就算這人不懂規矩觸犯了你馬五爺，打過罵過也就算了，你難道真要他的命不成？」

太春望著眼前的情景，顯得異常興奮。

買主看上去很滿意，付了錢牽著馬走了。

黃羊：「你沒聽人們說嗎，城隍頭出俯，馬販子賽如狗；城隍二出俯，馬販子賽如虎；明白了吧，這就是我們馬牙紀的生活。」

太春稱讚道：「爽快！哎，黃羊兄弟，你們做牙記生意挺掙錢的吧？」

馬五爺：「我就說嘛，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好，你的賬完了我再跟你算！」

小酒館里，太春和雲黃羊已經很熟識了，倆人邊喝酒邊說話，很是親熱。

太春雖然有些功夫，但到底抵不住對方人多，他招架不住，被大漢們拳打腳踢，倒在地上。那幾個大漢依然不依不饒，太春被踢過來打過去……

太春：「哎，黃羊，我就不明白，為啥把騾馬市場叫『橋』呢？」黃羊：「說起來還有個故事。這條河叫扎達海河，上面的那座橋叫牛橋，是當年為了迎接康熙皇上修的。橋修好后，兩岸漸漸繁華起來了，再後來ｈtｔｐｓ://reaｄ.99cｓw•ｃom，南來北往的牲口販子們看中了這塊風水寶地，慢慢地就成了騾馬大市，這個橋，其實就是市場的意思。」

……

兩個月後太春給客戶去送豆芽，就不用挑擔子了，買賣發展了送送貨量大了他改推獨輪車了。太春推著豆芽車在路上走著，心裏高興，隨口唱起了《二人台》。

馬五爺哈哈一笑：「好，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是萬裕長的張大掌柜給這個『下三爛』求情，那就撤啦！」

夜裡，太春的豆芽店。

「馬五爺，你大人大量，犯不著為個外路人生氣。」張友和笑道：「我看他也是個窮人。你就放他一條生路吧。」

太春在馬橋上溜達著，忽然他眼睛一亮，太春看見一個身穿蒙古袍的漢子牽著幾匹馬走進市場，於是便急忙迎上前去。

黃羊：「等到城隍二出俯，也就是七月十五，橋牙子們的日子就好過了。到那時候，河北、山東、漢口等地的馬客就陸續都到了。橋上的生意也就旺起來了，牙紀們一天到晚忙得顧不上吃飯。弄好了一季子下來一年都吃不完。就拿馬五爺說吧，旺季里一天掙下過五百兩銀子！」

眼看著太春被打得口鼻流血，這時，人群里一個衣著整潔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買賣人，中等身材，白淨面皮，二十四五歲模樣，樣子十分精明。只見那人大聲喝道：「住手！」

有了第一回，太春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豆芽店的生意做一下不做一下，成了捎帶，他的心思全放在了馬橋上。

後來，太春隨那個人向牲口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