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格德爾王爺：「什麼瓷器？咱們沒有訂瓷器啊？」

沙格德爾王爺在後堂品著茶，聽著前面傳來的溢美之言，心裏那個美，許太春啊許太春，我沾了你的光了，果然是個知恩圖報的後生！

沙格德爾王爺吩咐下人將木箱打開，片刻功夫后從裏面捧出一隻威風凜凜的瓷老虎來。只見那虎有五尺多長，二尺多高，金黃的毛皮上帶有黑色的條紋，那眉眼，那耳朵，燒制得特別逼真！

沙格德爾王爺：「我看也未必。要我說許太春做官就怕是不成。他是天生的一塊做生意的料。你看他的三義泰剛開張不久就說是要做通司生意，時間不長能用俄國話和外國人談生意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學會的。」

路先生：「信還沒寫呢。這不我在等二掌柜你的話呢。」

黃羊：「出了事我擔著，對了，路先生，你把信的日期簽在前一天。以後萬一張掌柜問起來，就說是在他來之前就把信發出去了。」

路先生：「嗯，這個主意好！」

「還有呢，誰想偷一個都不成，偷了你也不能用，不管走到哪裡一眼就能認出來，這是人家大觀園的東西。」

卜泰：「是哩，按說在通司行三義泰是個雛商，可是已經和俄羅斯的比斯克公司的經理伊萬把五萬斤大黃的生意做成了！」

卜泰：「你這話沒錯，許太春既精明又誠實，把銀子投給他比我自己管著放心。」

卜泰起身告辭，卻被沙格德爾王爺一把摁住。

沙格德爾王爺哈哈大笑：「讓你說對了。這可是三十兩銀子一兩的極品！好，算我的好東西沒有糟蹋了。」

同和軒的鐵掌柜是個愛嘮叨的人，一進來就對路先生說：「路先生，我的事簡單，耽誤你了你多大的功夫。我就是想請三義泰替我們同和軒做一百五十套茶具一百五十套餐具。模樣和字樣也都煩請貴號許大掌柜替我們設計一下。繪製圖形需要多少銀子，您給個話就是。」

卜泰笑著問道：「沙王是考我？」

小夥計：「說的是啊，可人家口口聲聲說是咱大觀園的貨，有茶具二百套、餐具九-九-藏-書二百套。那瓷器上還真的燒有咱『大觀園』的字樣。」

卜泰端著茶碗抿了一口：「這茶喝到這個分兒上才喝出點味道來了。」

黃羊：「好哇！太好了，這真是天賜的生意呀。都有哪些家飯莊和咱訂瓷器？」

張友和不說話，靜靜地聽著。

鐵掌柜：「您別逗了路先生，滿歸化城的人都知道了，您說不知道，這話說得過去嗎？同在一個歸化城裡做生意，你們可不能偏三向四的。」

路先生說：「帶他去見雲二掌柜。」

赫連說：「二掌柜出去了。」

天傍黑的時候，黃羊回來了。進了門，還是那毛病，先咕咚咕咚灌一起涼水再說。

沙格德爾王爺不禁大喜，讚歎道：「啊呀，真是個有心人……」

路先生：「那要是日後張掌柜怪罪下來……」

當天夜裡，沙格德爾王爺吩咐將舊餐具就茶具全部撤掉，統統換上許太春發來的新餐具新茶具。又將那隻威風凜凜的瓷老虎擺放在大觀園顯眼的地方，頓時，大觀園大廳里顯得亮堂了起來！

說著，送貨人將帖子和信遞給了沙格德爾王爺。

張友和：「南方戰事頻繁，本是不該去的，即使是去了也不宜久留。路先生你趕快寫一封信催促許掌柜立刻返回！」

大觀園的夥計將送貨的客人帶下去歇息。

黃羊：「友和哥哥，今天到咱三義泰來訂製茶具和餐具的飯莊都上十二家了！」

送貨人說：「老爺，這是掌柜的特意教窯上為您燒制的壽禮。」

沙格德爾王爺把茶碗遞給卜泰，卜泰觀賞著：「你別說，這茶杯做得還真是講究，二爺您看，這雲邊繪得多美氣，與您的姓照上了；三個隸書又清雅飄逸，在咱歸化城還沒有哪家茶館飯館這樣做呢。依我看管他是誰做下的事，這茶杯和餐具統統留下就是，就當是神仙送來的。」

沙格德爾王爺：「卜老爺，你猜這人是誰呢？」

鐵掌柜急了：「有什麼做不得主的事？不就是銀子嗎？要多少我給多少就是了。我現在要的是面子，懂嗎？我的客人都跑到大觀園去了。https://read.99csw.com好多吃客到大觀園就為欣賞許大掌柜為大觀園特定的那些茶具！」

沙格德爾王爺：「說說看。」

路先生：「咱們許大掌柜，這事辦得也真神了！人還在千里之外呢，一夜之間就把歸化城的茶樓、飯莊弄了個天翻地覆，都快趕上諸葛亮了，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可是不得了啊！」

路先生：「哦，看來事情還挺急，那就讓他進來吧。」

卜泰想了一會兒：「千里迢迢把瓷器給你送來做壽，肯定是了解你的人，也肯定是你恩澤惠顧過的人，知恩圖報嗎！我想……這個人應該是許太春了。」

聽見動靜，路先生忙走出來：「二掌柜。您可回來了！」

張友和：「說話又過去一個多月了，這會兒呢？這會他怎麼樣你們知道嗎？」

路先生想了想說：「好吧鐵掌柜，我這就寫信，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們大掌柜。你看成嗎？」

沙格德爾王爺心中暗想：這個許太春，連我屬虎的都弄得一清二楚。

路先生：「不是要大黃，是要瓷器！」

路先生：「這事我不知道哇。」

沙格德爾王爺：「你可不能走，俗話說趕得早不如趕得巧。這頓飯您是躲不過去的。」

鐵掌柜：「反正我們要的是一個理，大觀園有的我們同和園也得有！許掌柜在與不在都沒關係，他在雲台山更好，請他就近到景德鎮一趟。至於價錢由許掌柜定。」

這天卜泰又來到大觀園，沙格德爾王爺給他沏了一壺好茶，倆人邊聊邊喝著。

鐵掌柜：「路先生，您還裝什麼糊塗啊。我說的是就照著大觀園的瓷器，我們同和軒也來一份！」

路先生說：「赫連剛剛回來說，都把歸化幾家瓷器店的掌柜子們搞懵了。」

卜泰又抿了一口，眯著眼睛慢慢地品著：「早春的毛尖！」

路先生插話說：「一個個急得猴上樹似的，一進門就催著我寫訂單。生怕晚一步就訂不上了。」

路先生：「誰說不是呢。」

沙格德爾王爺不悅地：「你沒看見我正在和客人說話嗎？我早就說過，一般的事你們httｐs://rｅａｄ•９9csｗ.ｃoｍ自己做主就是了，不必事事都問我。」

二爺接過茶碗在手裡轉著，仔細瞧著，只見那瓷碗燒制的特別講究，碗口上繪有拉不斷的雲子邊，中間的一側是篆體的壽字，另一側是大紅的三個字——大觀園。

路先生把記好的單子遞給黃羊，黃羊細細地看了一遍，舉起來抖著晃著：「路先生，你還不敢做主呢，這是財神爺到了！」

黃羊：「呵，這是和大觀園摽上勁兒了？」

路先生：「什麼瓷器？就要許大掌柜給大觀園送回來的那兩種瓷器，茶具和餐具。」

卜泰插話說：「既是送你的東西，你打開看看不就明白了？」

黃羊興奮地撲向算盤，噼里啪啦一通打：「這筆買賣少說咱也得賺他八千兩銀子！能頂多少生意啊。真的是四兩撥千斤。好啊！」

三義泰生意上順暢，作為東家的卜泰當然就高興，每天閑著沒事幹要麼在家裡訓練他的黑狗解悶，要麼到賭場賭博，要麼就到大觀園跟和沙格德爾王爺喝茶、聊天。

沙格德爾王爺：「是有什麼人來打麻煩嗎？」

小夥計弓身道：「沙格德爾王爺，今天這件事不一般。」

張友和：「胡鬧！這還不把三義泰弄亂了？那正經事也別幹了？做生意靠的是商場上的功夫，得靠扎紮實實地做買賣掙錢。」

沙格德爾王爺：「做生意交際能力佔頭一位，許太春干這個行。他跟人交往誰都不討厭他，得人緣兒。你卜老爺把銀子投給他做買賣，還不是看好許太春這個人嗎？」

小夥計：「我說了，可鐵掌柜說二掌柜不在就和您說話。」

沙格德爾王爺疑惑地：「有這等事？」

黃羊：「許路得來送大黃時不是報平安了嗎。」

「也算不上是找麻煩，」路先生笑了：「說起來還是好事情呢，他們是找咱三義泰來訂貨。」

黃羊：「好像沒有新餐具他們的買賣就一天也做不下去了似的！」

黃羊：「什麼瓷器？」

不一刻，送貨的客人走進來。沙格德爾王爺指著那茶具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送貨人說：「掌柜子吩咐我們務必read.99csw.com在九月二十八日將瓷器和帖子送到。說九月二十八日是雲老爺五十大壽。我這裏還有一個帖子和一封信，沙格德爾王爺一看就明白了。」

路先生：「鐵掌柜，這事……我可做不得主。」

路先生：「哦，原來鐵掌柜是在說許大掌柜為大觀園訂製瓷器的事啊，這事我也是後來聽大觀園的人說的。可是我們許掌柜他人現在還在雲台山呢，給大觀園配瓷器的事許掌柜事先也沒跟我們說，你讓我們該咋辦呢？」

路先生和黃羊相互看了一眼，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有生意做張友和還這麼不高興。

黃羊把頭扭過一旁沒有說話。

「還是人家沙格德爾王爺，真能想高招，怪不得人家大觀園的生意是越來越紅火呢！」

過了好一會，只見黃羊把煙袋在桌腿上磕磕站起來：「路先生，你立即給許大掌柜寫信。把所要瓷器的數量、主家的店名都寫清楚，特別是樣式一定請許大掌柜精心設計。」

鐵掌柜：「路先生，哪有買賣上了門往外推的道理？您別再猶豫了，成與不成，快點給我個痛快話吧！」

路先生從賬簿上抬起頭來：「那你就讓他先回去吧，等二掌柜回來了再說。」

路先生：「哦，原來是這樣。」

黃羊：「訂什麼貨？總不能也朝咱要大黃吧？」

小夥計將手上的樣品遞過來：「這就是樣品，請二爺親自過目。」

話音剛落，就有兩個小夥計抬著一個木箱走過來。

張友和說：「你們光知道坐在家裡瞎高興，也不問問許掌柜在外邊受得什麼罪？是死還是活？」

「啊，這一天跑的，都沒顧得上喝口水。」黃羊從水缸里舀了半瓢水咕咕嘟嘟地喝了一氣，才問：「路先生，聽你這話音，是柜上出什麼事情了？」

路先生被鐵掌柜的一番話弄得莫名其妙，他說：「鐵掌柜，您在說什麼，我怎麼弄不明白呢。」

上午，三義泰的賬房裡路先生正伏在柜上做賬，夥計赫連小跑著進來：「路先生，同和軒的鐵掌柜要見管事的。」

卜泰笑道：「好，好，恭敬不如從命，我留下就是了。啊呀，這個許太春，腦子玲九-九-藏-書瓏剔透，真是做什麼成什麼。」

沙格德爾王爺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第二天，新餐具新茶具一擺上餐桌立刻就吸引著吃客的目光，一傳十，十傳百，到半前晌的時候，大廳里竟然座無虛席。

一個中年客人欣賞著那茶碗，讚歎道：「這茶碗真是好看，弄得人都不捨得用了。」

人們紛紛議論道：「這個主意好，倒是個傳揚名聲的好辦法！」

送貨人說：「老爺，還有一件東西。」

沙格德爾王爺端詳著茶碗，說：「這事倒是怪了。卜老爺，你看看。」

這時候，恰巧張友和進來：「什麼事讓你們這麼高興？」

沙格德爾王爺說：「卜老爺說的是。他扭臉對小夥計說：你去把送貨的人請進來。」

路先生：「都在這兒呢，我全都記下了。總共是十二家，大小茶具和餐具總共是六千八百套！」

黃羊不解地：「咱三義泰和飯莊有啥瓜葛？他們找咱什麼麻煩？」

沙格德爾王爺：「好哇，讓你猜對了。這正是許大掌柜做的事情。小仨兒，吩咐接貨驗貨如數收下。再吩咐廚房備飯我要親自陪遠方來的客人吃飯。」

沙格德爾王爺感慨地說：「看起來，做買賣信譽比什麼都要緊啊！」

倆人正說笑著，一個小夥計來到沙格德爾王爺跟前恭敬道：「沙格德爾王爺！」

沙格德爾王爺：「是嗎？卜老爺能說出這是什麼茶嗎？」

黃羊有點為難，悶著頭抽起煙來。許太春是哥，張友和也是哥，到底該聽誰的？咋兩個哥哥的做法就差這麼遠呢？

沙格德爾王爺甚為驚愕，他打開帖子，只見帖子上是八個綉紅大字：「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卜泰：「真是不容易，難得有這麼有心計的人。」

路先生：「二掌柜，一天的功夫就有十幾家飯莊的掌柜子找上門來……」

黃羊：「信寫好了嗎？」

小夥計：「不是。是江西景德鎮的光遠窯場送來一批瓷器。」

張友和說完，扭身走出屋子，把黃羊、路先生二位丟在屋子裡發愣。半晌後路先生才反應過來，問黃羊道：「二掌柜，那……飯莊訂的瓷器還要不要告知許大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