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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針鋒相對:算不清的新舊賬 第五節

第七章 針鋒相對:算不清的新舊賬

第五節

蓮子抬頭:「娘,你怎麼哭了?」
已經是深秋季節了,寂寞的道路兩旁,荒草連天,樹上的葉子在風的摧殘下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
綏生看看大人的臉色:「我吃飽了。」見哥哥不吃了,蓮子也乖覺地:「我也吃飽了。」兄妹倆溜下飯桌,走了。
車子晃晃悠悠地走著,不大一會兒,蓮子就靠在娘身上睡著了。
張友和:「玉蓮,你怎麼說風就是雨呢!就算是這幾天生了點氣你也不該說走就走啊!」
張友和立在馬上:「玉蓮,你這是要做啥去?」
玉蓮苦笑著,看上去很憔悴。
玉蓮只好和女兒挑繩。玉蓮似對自己又似對蓮子說:「唉,俺算是想明白了,俺就這個命,不管是誰,就連自己的兒子,全都指靠不上……」
吹了一氣,蓮子小大人兒似的:「好了,趕明兒個再讓爹給你買個眼藥,點上就沒事了。」
玉蓮忍不住輕聲唱了起來:
玉蓮一把將蓮子抱在懷裡:「蓮子,娘要是回山西老家,你跟不跟?」
玉蓮做著針線活兒,心裏想著這些日子發生的是是非非,禁不住又掉開了眼淚。九-九-藏-書
玉蓮嚷道:「你讓我走!蓮子,過來!」
唱著唱著,就想起當初太春帶著她玉蓮走西口情景——倆人一個騎馬一個坐車的眉目傳情,倆人共騎一匹馬時的激|情飛揚……玉蓮抽泣著唱不下去了,她伏在包袱上傷心地哭了起來,又怕驚醒了蓮子,哭聲壓抑而委屈……
蓮子:「那我就跟娘回去。娘,咱回老家爹也去嗎?」
玉蓮:「蓮子自己玩吧。」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身上,你心裏想的一直還是他對不對?」說著,張友和又灌了一盅酒:「一天哭喪個臉,好像我張友和給了你多大的委屈,那你去找他呀,去呀!」
張友和和氣地對車倌說:「大哥,不走了!夫妻倆鬧了點彆扭,這是賭氣呢!」
張友和一把拽住玉蓮按在炕上,雙手掐住她的脖子,吼道:「從成親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你不能再想著他!不能!——」
走五申過善蓋,
玉蓮躺在炕上泣不成聲。
玉蓮漠然地看著張友和。
玉蓮搖搖頭:「不知道……」
夜深了九_九_藏_書,說著說著話蓮子在娘的懷裡睡著了。玉蓮把女兒放在炕上,給她蓋好被子。她從紅櫃里拿出一件件衣服,為回老家準備著該帶的東西。玉蓮忽然看到了自己當初跟太春從老家出來時穿的那件大紅的棉襖,看著棉襖她就想起了那一路上的情景,想起了太春唱的《行路歌》。
祝樂慶公布到大岱。
玉蓮:「你綏生哥哥……」玉蓮說到這兒眼裡有了淚,她岔開話茬:「蓮子,路還長著呢,你老實歇會兒吧,啊?」
蓮子反問道:「娘,山西老家好不好?」
蓮子伏在娘的臉上,撅起小嘴嘸嘸地吹著。
就著油燈昏黃的光線,玉蓮在給蓮子縫衣裳。蓮子是個乖孩子,娘做活的時候她從來不鬧,這不,她自己在一旁玩挑繩兒呢。
玉蓮叫道:「蓮子,快上來!我們走!」
一輛孤零零的馬車漸行漸遠……
玉蓮給張友和盛了一碗飯:「吃飯吧!」
張友和:「蓮子!」張友和趕緊下馬,過去把蓮子抱出來,父子倆親昵著。
蓮子:「不,我要娘跟我玩。」
九九藏書子湊過來,用小手抹去玉蓮臉上的眼淚:「娘,來,我給你吹吹。」
玉蓮平靜地:「回家,回老家。」
一出龍仙水閣外,
綏生跟著大爹走了,說什麼人請客,他們去吃飯了。本來玉蓮不願意張友和總帶綏生出去應酬,再怎麼說綏生也是個孩子,吃吃喝喝的,對他不好。玉蓮還說過去太春應酬從來不帶綏生去。本來是無心的一句話,張友和聽了又吃醋了,不讓帶不是?我偏帶!一個男人,從小時候起就得帶出去見世面!
哈拉板申來得快;
城外的黃土路上,一輛馬車上坐著玉蓮和她的小閨女蓮子,車上還放著幾個包裹。蓮子是第一次出遠門,她透過轎車簾兒看著外面的風景,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娘,你看!那兒有隻鳥兒!快看,有隻兔子跑過去了!」
張友和不高興了,他將臉一拉,對車倌說:「掉頭,回城!」
蓮子伏在娘的懷裡,乖巧地:「哎。」
女人畢竟是女人。玉蓮到底沒有拗過張友和,雖然痛苦著、無奈https://read.99csw•com著,但還是在張友和的監護下坐著馬車返回了城裡。
玉蓮笑了:「還是俺蓮子會心疼人。」
玉蓮站起來也要出去,張友和一把抓住她:「你要去哪兒?」
玉蓮掩飾著:「娘沒哭,娘眼睛里進灰了。」
蓮子歡愉地:「娘,咱們啥時候才能到呀?哎,娘,綏生哥哥咋不跟咱們一起走呢?」
玉蓮躺在炕上,一副萬念皆灰的模樣……玉蓮臉色慘白轉向鐵青……她閉上了眼睛:「那好,你就成全了我……求求你掐死我吧,我早就不想活了……」
那天晌午吃飯時,大家都不說話,綏生和蓮子看大人們都不說話,倆人也不敢淘氣了,趴在桌子上呼嚕胡嚕地扒飯。玉蓮坐在那裡,挑了幾筷子沒有胃口,於是就擱下了碗。張友和卻在一盅接一盅地喝酒,看樣子已經有了八分醉。
女兒這一問,玉蓮想家了,她在心裏描摹著家鄉的山水,說:「山西老家好哩,有山有水的,到了秋天,滿山遍野的紅棗柿子都熟了,可好看了。」
蓮子撒嬌:「娘,來跟我玩挑繩!」
馬車正在疾駛著,忽然後面有一騎一乘急急read•99csw•com地追來。騎馬的人跑近了,是張友和。張友和繞到馬車的前頭,一提馬韁繩:「吁!——」
玉蓮不語,她將臉扭過一旁不搭理張友和。車子停下了,蓮子反倒醒了,她似乎聽到了父親的聲音,於是叫道:「爹!——」
張友和一抬手把碗掃在地上:「你別給我來這一套!」
伶俐的蓮子立刻說:「娘,哥哥指不上還有蓮子呢!」
車倌等得不耐煩了,問道:「哎,這到底是走不走啦?」
玉蓮痛苦地:「你還讓不讓我活了?」
張友和一聽反倒鬆開了手,他把玉蓮從炕上拉起來,摟在懷裡,又是哭又是哄地:「玉蓮,別走,別離開家,你看咱現在過得多好,哪兒也別去,哪兒也別去,玉蓮我喝多了,你別怪我……你是我的女人,我會對你好的,你想要什麼只要你說句話,你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我也去給你摘……」
張友和胳膊一甩,玉蓮被摔倒在炕上。張友和紅頭漲臉地說:「坐下!我有話對你說!」
與此同時,轎車也站住了。玉蓮撩起轎簾探出頭來:「什麼人這麼無理?」玉蓮定睛看時,竟然是張友和!
玉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