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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以和為貴:走不出的西口 第一節

第八章 以和為貴:走不出的西口

張友和與許太春都是四十五六的人了,這幾年倆人各做各的生意,各過各的日子。但是夾在兩個男人之間的玉蓮卻陷如深深的痛苦之中無法自拔,痛苦導致這個善良的女人走上了自殺的道路。而太春和玉蓮是兒子綏生已經長成英俊的小夥子,他混跡于洋行買辦之間。

第一節

街道兩側的店鋪有不少也改頭換面了,有英國人的和記、德國人的德譽、瑞士的鍾錶公司以及日本的大和……
「你對什麼事有興趣?」張友和把臉一沉:「看看你一天價油頭粉面的,像什麼樣子!」
另一個說:「人心不古,世風日下,連紫禁城裡的人都奈何不了,咱們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嘍!」
文全葆:「萬裕長快一百年的字型大小,就這麼斷送在我手裡了,我不甘心啊……」
張友和抽著煙袋,望著女兒在地上刷鍋洗碗收拾屋子,就像看見了當年的玉蓮,心裏又悲又喜;倒是綏生常常讓他牽挂著,生意不上心,營生也懶得做,成天跟些洋人在一起,除了說一口流利的俄國話外,再就是學了一身的洋做派,長此下去,可怎麼是好啊。綏生不比蓮子,他畢竟是太春和玉蓮的孩子,平日里要星星不給月亮,做了錯事打不得打,罵不得罵,看起來反倒是把他害了;曾經也想把他給太春送過https://read•99csw•com去,可綏生撒潑打滾地不走,又擔心傷著孩子,這就留下了,如今看來,倒不如當初狠狠心把他送走。
轉眼間六年過去了,張友和與許太春都是四十五六的人了,這幾年倆人各做各的生意,各過各的日子,因有了綏生和蓮子這層關係,偶有來往,但大家都矜持著。
張友和:「放肆!唉,你呀,都是這些年我把你慣壞了。」
十一歲的蓮子看上已經是個大姑娘了。蓮子長得像她娘,細高挑身材,眉眼宛若一汪水似的,眼睫毛又黑又密,小鼻子小嘴,怎麼端詳怎麼好看。
這時文全葆的家人進來稟報說:「老爺,許大掌柜來看你了。」
太春:「過去,咱歸化的商人們做的是獨份的買賣,好歹都能賣出去;現在洋人擠了進來就不行了,貨比三家,你得小心經營著才是,要不然買賣就得倒塌;不過呢,有了人家的洋貨比著,咱們在買賣的經營上就九-九-藏-書更得上心才是,所以說好事壞事這就看怎麼看了!」
歸化城街道上依舊很熱鬧,但街上行走的人群里添了不少外國人,除了西方各國的商人外,還有不少修士、修女,還有穿和服的日本浪人。
張友和:「綏生,你整日這麼晃來晃去也不是個事,生意上的事你也該上點心了。」
洋行裏面的大廳里正在舉行著慶祝酒會,蛋糕、美酒、鮮花,空氣中瀰漫著甜膩膩的氣息。一支小樂隊正在演奏著外國曲子,外國人手端紅酒在大廳里走來走去,不住地碰杯。
蓮子將碗筷收拾下去,給爹點了一袋煙遞過來:「爹,飯後一袋煙,賽如活神仙,給!」
一位老先生對太春說:「許掌柜,依你看,洋行成立對我們歸化的商界來說,是好事呢還是壞事?」
張友和把正要出門的綏生叫住了:「綏生,你等等,我還有話跟你說。」
文全葆有氣無力地:「太春,難得你還來看我……」
伊萬來到太read•99csw.com春面前:「老朋友,今天我們歸化洋行總會成立了,往後還請多多關照。」
綏生嘟囔道:「你又不是看不見,都什麼年代了……再說我在洋行挺好,按月發工錢,活兒也不累。」
張友和欣喜地接過煙袋:「還是我蓮子懂得心疼爹。」
太春:「大掌柜,你也別難過,就照洋人這麼個擠對,別說是萬裕長,往後啊,就怕是連大盛魁也難說,……中國人的買賣難做了!」
綏生:「我對做生意沒興趣。」
張友和也說:「是這話,以後的買賣不好做了。」
文全葆緊緊地抓住太春的手:「太春,萬裕長沒以後了,資不抵債,垮了……」
就在洋人們慶賀他們的「洋行總會」成立的時候,文全葆卻病了。導致他病倒的真正原因是萬裕長倒塌了。
太春:「過去的事了,都別說了!都是走西口出來的,大家在歸化這塊地皮上滾了多年,人不親地也親了,客套話就不說了!」
太春:「別想那麼九_九_藏_書多了,安心養病要緊,生意上賠賺是家常事,別太往心裏去。」
太春和張友和及歸化城商界的精英們也應邀出席了宴會,但大家似乎與這裏的氣氛不甚融洽,中國商人們聚在角落裡議論著,感嘆著:「諸位,還看不出來嗎?洋人的勢力是越來越大了。」
許太春到家裡去看文全葆時,只見他躺在炕上,臉色晦暗,一點精神都沒有。
太春不冷不熱地:「好說好說!」
老先生說:「噢,我明白了,沒有人家的精瓷細碗兒,咱的粗瓷大碗也不愁賣不出去;如今有了人家的精瓷細碗,咱的貨只有更精細更漂亮才行,對不對許掌柜?」
張友和:「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早就住地方當學徒了!」
綏生站住,掏出一把小梳子梳理著自己溜光的頭髮。
文全葆:「不行了,撐不住了……」
文全葆:「友和來了……友和,咱倆在一個柜上共事多年,磕碰不少,我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還望你海涵……」
張友和動情地:「大掌九*九*藏*書柜,別這麼說,是我不好,我不好……」
正說著,張友和也來了,一進門他就撲到床前:「大掌柜!」
牌匾前站著許多洋人,隨著牌匾的徐徐上升,周圍響起一陣噼里啪啦的掌聲。
太春:「這麼多年的交情了,應當的。」
綏生:「學了這麼多年也沒見您有什麼出息,還說我呢。哎,我就不明白了,在哪兒干不是干,為什麼非得跟你做買賣才算有出息?」
這天晌午,張友和、綏生和蓮子圍著炕桌在吃飯。蓮子十一歲了,別看小,已經是個小大人了,收拾屋子、做飯什麼的這個家裡還全指著蓮子了。唉,沒娘的孩子,不做不行啊。綏生已經是十九歲的小夥子了,穿衣打扮完全是西方人的做派。吃完飯,他把碗一推,就要起身離座。
在大南街最金貴的地界上,一塊上寫著「洋行總會」的大牌子掛起來了。
綏生見大爹鬆了口,趁機溜走了。
說著,太春一掀門帘兒走進來,快步來到床前:「文大掌柜,好好的怎麼就病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