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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以和為貴:走不出的西口 第五節

第八章 以和為貴:走不出的西口

第五節

蓮子問道:「爹,趕過年時你還回不來嗎?」
綏生:「爹,我愛艾林娜,艾林娜也愛我,這就足夠了!」
蓮子撒嬌:「二爹,你讓人家再睡會兒嗎!」
張友和笑了:「俺蓮子跟你娘似的,懂人的心哩!」
蓮子問道:「爹要去哪兒?」
回到家,張友和家吩咐蓮子說:「閨女,給爹收拾幾件衣裳,爹出趟門兒。」
……
張友和笑著說:「快,頂多半年。」
綏生怯怯地:「爹。這是艾林娜。」
蓮子:「爹,你走了我咋辦?」
艾林娜大方地沖太春喊:「爹。」弄的太春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一時不知所措。
綏生:「除了艾林娜我誰都不要。」
冷風蕭瑟,送行的氣氛頗有些悲壯。太春在一峰駝一峰駝地挨著檢查,生怕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這天傍晚綏生回來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綏生胳臂上竟然挎著個黃頭髮藍眼睛的洋妞兒!
張友和知道自己這一去吉凶難料,但是跟孩九_九_藏_書子能說什麼呢?他來到院子里,掄起斧子劈了足夠蓮子燒一冬天的柴,又出去買回了足夠蓮子和綏生吃一個冬天的米面;第二天一早,張友和起來買了麻紙打好糨糊,又將窗縫、門縫糊嚴實,天快冷了,不能讓孩子受冷凍;末了,張友和又出去給蓮子買來了新棉襖新棉褲,他笑著對蓮子說:「閨女,看看,爹給你把過年的新衣裳都買好了!」
蓮子擔心地:「爹,不走不行嗎?」
太春聽蓮子這麼一說,心裏的氣消了一半,跟自己那個活祖宗比起來,還是蓮子懂事啊!
太春:「懶丫頭,太陽照屁股了!」
「我心裡有數。」看到太春緊張的樣子張友和寬解說:「又不是頭一次做,別擔心。」
蓮子:「噢。」
張友和摸著閨女的頭髮:「我這不是怕萬一嗎!」
漸漸遠去的駝鈴聲敲擊者著人們的心,這種牽挂一直延續了很久。
「反了你了!」太春順手拎起一九*九*藏*書個小凳子就要打兒子:「我把你這個畜生!」
駝隊越走越遠,送行的人們停下了腳步。太春看見已經走遠的張友和停下來想他們拱手告別後,張友和轉身走了。
綏生見勢不好趕緊拉起艾林娜奪門而逃。
蓮子又問道:「爹你啥時候回來?」
太春:「真的?我咋不知道?」
張友和說:「你二爹和你三叔會關照你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哥嗎!」
蓮子迷迷糊糊爬起來,穿衣服。
張友和說:「蓮子,爹是三義泰的人,在我們兄弟三個中我又是老大,于情于理我都得走,再說我們抓鬮來著,爹抓了個『走』字,這是天意。蓮子,你是個大姑娘了,爹走了,好好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就去找你二爹,聽見了?」
太春把綏生叫到一邊,嚴厲地問道:「綏生,這黃毛子是個什麼人?」
蓮子朗聲說:「黃羊嬸嬸說過,『上馬餃子下馬面』,爹,我給你包餃子!」
太春:「你九九藏書綏生哥回來,跟他說一聲,讓他到柜上去找我。」
駝隊出發了,貨馱自吱吱嘎嘎向著與駱駝的吭哧聲連成了一片。秋風蕭瑟落葉飄零,離別的場面頗有悲愴。
太春:「狗屁!綏生,你要是還認我這個爹,你就趕緊讓她走,咱大清地界上好姑娘有的是,爹說話就給你找一個!」
太春一凳子砸過去,凳子摔在地上,碎了。
張友和走駝道的當天太春就把蓮子接到了自己家裡。天氣說冷就冷了,太春一早起來生好火盆,在火盆上給蓮子烤著棉褲棉襖。火盆里得木炭燃得紅彤彤的,屋子裡瀰漫著溫暖的氣息。太春給蓮子烤好棉襖棉褲來到炕前:「蓮子,快起來穿衣裳!看二爹給你烤得熱乎乎的!」
為了生存,三義泰決定鋌而走險了。後院里,赫連支派著兩個小夥計在修理駝馱子,另外幾個夥計在整理著庫房裡的貨物,沒有人說話,大家都在默默地乾著手裡的營生。
張友和從太春手接過馬韁繩九-九-藏-書,說:「兄弟,蓮子我就托給你了。還有綏生,也不小了,有合適的該張羅著說個媳婦吧,有了媳婦興許就能拴住他的心了……」
蓮子:「他怕您罵他。前天在洋行門口我看見了,是個……」
領房子人走過來說:「張掌柜,一切都已經停當,就等你發話了。」
張友和故作輕鬆地:「在店鋪里呆久了憋悶得慌,爹打算走趟后草地。」
太春:「這事等你回來再商量吧。」
綏生:「爹,瞧您說的多難聽,艾林娜是俄羅斯人。」
黃羊拿著一酒走到張友和跟前,說:「大哥,天氣一天比一天冷了,帶著路上喝。」
綏生:「爹,您冷靜點,在女士面前您應該保持起碼的文明。」
蓮子是個懂事的孩子,見二爹生氣,安慰說:「二爹,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不值。哥哥哪天回來我勸勸他,行不?」
綏生跑了,太春越想越生氣,你說這小子他到底是咋想得呢?大清低界啥樣的好姑娘沒有,咋偏要找個黃毛回來https://read.99csw.com呢?將來把這樣的媳婦帶回老家,還不得讓村裡人笑話死啊!
蓮子眼裡含著淚,給爹收拾衣裳去了。自從娘走後,爹還從來沒離開過自己,不知為什麼,蓮子覺得心裏惶惶的,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一切都安頓停當了,張友和故意逗著蓮子說:「閨女,明天爹就要走了,不給爹做點好吃的?」
太春氣得哆嗦:「你……你……你混蛋!」
第二天的夜裡,太春和黃羊為張友和及駝隊送行。
張友和:「好,啟程!」
蓮子:「噢。哎二爹,我綏生哥自己找了個媳婦。」
太春在地下收拾著:「蓮子,起來了自己吃飯吧,二爹柜上還忙著呢。」
「這個小畜生!」太春生氣道:「婚姻乃人生大事,要遵從父母之命煤妁之言,他這簡直是目無尊長!蓮子,二爹走了!」
「你少給我扯淡!」太春強壓著火:「綏生,你給我聽著,咱是個中國人,中國人娶媳婦講究的是三媒六證,你弄這麼個洋妞回來,你讓我這老臉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