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這次去非同尋常，我不能讓你去。你還要照顧夢唐。」
刀疤臉、老賈笑了起來。
林夕端著酒杯，來到朱瑾身邊。
「他們已經來了，不要大意。」
「董事長，車子已經備好了，在門口等著呢。」簡阿七走進來。
船下到處是冼致富的打手。
鄺秋菊擔心地看著簡肇慶。
「林警官，別這麼拘謹，來呀，請坐！」冼致富讓著座。
林夕笑著說：「署長已經吩咐過了，一定要保證您和夫人的安全。我只是擔心萬一有什麼閃失，我不好向署長交代啊！」
朱瑾小聲說：「你來得正好，我們今晚行動。你帶著你的人控制好外圍。」
「是這樣，我想給夫人辦一場生日宴會，邀請的都是南洋各界名流。不過最近聽到傳言，有人想在這次派對上搗亂。生意做大了，難免在世面上得罪些人。因為這次參加的客人身份都很顯赫，所以由布朗先生出面，煩請林警官來維持我公館的安全。」
「這不過只是第一批，後面還會有第二批。組織上命令我協助廣州國民政府堅決摧毀這次陰謀。我今天就要啟程去歐洲，堵截他們的源頭，這邊的事情就全靠你們了。」
朱瑾一愣：「噢，我們可素無來往，他這麼做，不是不打自招嗎？」
「恭敬不如從命，這不，人已經來了嘛。」
朱瑾激動地說了聲：「太好了！」
「是啊，國內軍閥為了各自為政，擴大自己的利益，到處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搞得我們和家鄉的親人們終日提心弔膽，惶惶不安。」朱瑾心中充滿了憤恨。
「國內形勢依然嚴峻。軍閥混戰，生靈塗炭。我們更加需要你們和國內廣大同胞的支持，反對帝國主義及其走卒，為爭取中國獨立而鬥爭。既要消滅外國帝國主義的壓迫，也要推翻本國軍閥制度的壓迫。只有革命勝利了，祖國強大了，華僑的腰杆子才能硬起來。這條路還很長，任重道遠啊！」白雲天真誠地看著肇慶。
簡肇興安慰地拍了拍肇慶的肩膀：「我這就去。」
「我們也就是想教訓他們一下。」
「冼致富殺了阿泰，也是我的仇人。為什麼我就不能去呢？」她抬起了頭。
布朗看了一眼冼致富，冼致富起身，從懷裡掏出一包錢，塞到林夕手中，林夕顯得越發喜出望外：「冼先生還這麼客氣，您就說吧，讓我怎麼干？」
「你再不聽話，我換個更大個的碗給你喝。」
簡肇慶發火了：「秋菊！你的眼中如果還有我這個大哥，就得聽我的，我說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好，好。你呀，跟你阿媽一樣！好了，簡先生，我出去買菜了，你就好好聽夢唐話吧。」
「這孩子從一出生，我就沒讓她離開過我身邊。我過去經歷的，不想讓她再去經歷。所以總是提心弔膽，怕她有一點閃失。」秋菊低著頭。
「我還是留下來吧，冼致富針對的是廣惠和我。我走了，他們還以為我害怕了，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跟他斗到底。」
簡肇慶和鄺秋菊走人大堂，冼致富笑著迎了上來：「簡先生讓我等得好苦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快！快叫救護車！」簡阿七扶起簡肇興向銀行里的人呼救。
「現在顧不上那麼多了，就是炸船與這批軍火同歸於盡，也不能讓它落在軍閥手中。」
朱瑾看了看白雲天：「看來，冼致富確實是聽到什麼風聲了，所以要擺個鴻門宴試探我們的虛實。」
肇慶已經端著杯子走到兩人身後：「有什麼事還不能跟我說啊？」
簡肇慶和阿伍在一旁低聲說著，阿伍頻頻點頭。
冼致富和洋夫人特蘭達接待著一批批前來赴宴的名流，不時地與眾人寒暄著。
林夕將禮單遞給冼致富：「您放心，我的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肇慶啊！」簡阿七聲音嗖咽了。
鄺秋菊盯住冼致富：「冼先生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你忘了當初險些還把我抓做豬仔呢。
九*九*藏*書」「噢，你看看我真是眼拙。鄺女士！我們都是不打不相識啊，請！」
「怎麼了？銀行的事嗎？」簡肇興要拉簡阿七人席。
白雲天已經通過朱瑾的介紹結識了簡肇慶，兩人相見恨晚，一談就說到一起去了。白雲天對肇慶很是讚賞。
聽到外間簡阿爸來了，鄺夢唐高興地放下碗，跑了出去。簡肇慶將鄺夢唐抱起來：「夢唐，簡阿爸要好好獎勵你呢。」
警方出動了很多警力，全城搜捕兇手。林夕在醫院附近也派了兄弟把守。
「粵港一帶的商團可達兩萬七千人之多，這要是組織起一支部隊，威力也是不小的。我們已經聯繫了他們，他們也答應組織一支軍隊，顛覆廣州國民政府。然後宣布取消獨立，投靠北方。那中國可就是我們的天下了。不過組織部隊就要有槍支彈藥，商團已在前些時候以100萬元向南利商行訂購了一批軍火，4850桿步槍、660支左輪及一批子彈，合共1129箱。這批軍火馬上就要在此停靠補給，你的任務是將這批軍火安全運往廣州，秘密交到商團手中。不能出一點差錯。」
簡阿七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叫了一聲「董事長」就沒話了。
他慢慢將牆上的結婚照取了下來，用手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陶舒燕的臉，和舒燕在一起的一幕幕景象浮現在眼前……
簡阿七掩飾著說：「噢，董事長。我跟總經理有些業務要彙報一下。」他朝簡肇興小聲說，「肇興，有件事要跟你說說。」
「我們的船什麼時候到？」冼致富問。
「就是陪著姓簡的來的那個鄺秋菊。快，老刀，按計劃你帶人去那女人開的餐廳，把他們全給我抓來。」
鄺振家擔心地看著她的背影。
冼致富冷笑了一下：「別怕，這兒是英國人的天下。等船一到，馬上通知船長，讓他儘快完成船上補給。提前離港，越快越好。」
「放心吧，我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簡肇慶衝著大夥苦笑：「我這個七叔啊，腦子裡全是數字，總經理剛剛出獄，就要彙報業務。」
「是阿媽這麼說的。」
陽光映亮了大廳。
朱瑾陷入了沉思。
「林警官怎麼百忙當中也來了。」
林夕拿過一杯酒：「冼先生邀請，我能不給面子嗎？」
「碼頭那邊也傳出消息，說明晚就有一艘丹麥籍的貨輪要到港補給，會不會是……」關鍵提醒著。
這一次倒並不是冼致富所為，而是老賈討好冼致富的私自行動。
簡肇慶感嘆道：「我們這些遠離祖國的華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起在國內浴血戰場的志士們還差得甚遠。你們是在流血，甚至是犧牲生命。」
白雲天轉向簡肇慶：「簡先生，看來，你要幫我們做件事情了。」
「七叔，船票買到了嗎？」簡肇興急忙迎上來，他現在更著急了。
艙門從底下輕輕地關上了。
鄺振家俯下身子將夢唐摟在懷裡：「她是要去，要去……去赴宴！」他已經難過得要哭出來了。
林夕笑著點頭：「好，好。您忙！」說罷往外走，走到門口回頭瞄了一眼冼致富，快速出了門。
「你必須把這一碗喝光。阿媽說了，你老是這樣躺著，天氣這麼熱，會有熱毒的，所以你要多喝開水，多出汗。這樣你的傷會好得快些。」
林夕很快就把冼致富的計劃告訴了朱瑾和肇慶，簡肇慶決定將計就計冒險一試。朱瑾很擔心，萬一出了紙漏，可就前功盡棄了。
冼致富自然也想到了這次宴會肯定不會一帆風順盡他的意，所以也讓布朗通融了警署，派人來守衛。
「是不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教訓一下？鬧得滿城風雨不說，把我原有的計劃也打亂了！」冼致富發著火，「你們倆先躲躲，等這陣風過去了再出來。就當是先給簡肇慶這小子一個警告，下次就不會那麼便宜他們了。」
廣惠銀行大門緊緊地關著，一個職員出來將一個牌子掛在大
九*九*藏*書門上，牌子上寫著「今日停業」。阿伍看到有碼頭工人給船上搬運補給，急忙領著阿炳混入工人中，扛著貨物遮著自己的臉，混上了輪船。關鍵看到他們上船，悄悄地轉身離去。
鄺秋菊吃驚地看著簡肇慶，她還是頭一次看見肇慶這樣發火。但是她已經下了決心。晚上，鄺秋菊一身貴婦打扮領著鄺夢唐來到餐廳，她蹲下將夢唐緊緊地抱了抱，輕輕撫摸著夢唐的頭髮：「聽舅舅的話，好好照顧簡大伯啊。阿媽去去就回。」說罷，鄺秋菊鬆開鄺夢唐轉身出了門。
冼致富對朱瑾的活動也有所察覺，老賈的手下人已經發現有人去碼頭打聽丹麥貨船的事：「聽海關的人說，去碼頭打聽了好幾趟呢。」
這時，刀疤臉從船上匆匆下來，沖船下的打手叮囑了幾句，匆匆離開了。
「因為你現在都會照顧人了，並且照顧得很好。」
牌子上掛著一根白布條，白布條被風吹得在空中飄動……
刀疤臉已經等在冼致富的屋裡。
簡肇慶打開衣櫃取出陶舒燕的衣物，來到床前輕輕放進箱子；簡肇慶又走到梳妝台前，看著檯子上的一把梳子，輕輕將它拿了起來，從梳子中慢慢抽出一根長長的頭髮，從衣兜里掏出一塊手絹，將頭髮包了起來。
「快下來吧，你簡阿爸今天挺累了。」鄺秋菊沖簡肇慶點點頭，「你先坐，我去給你沏茶。」
「我們的擔心已經成為事實，孫中山的廣州國民政府與蘇俄和中共走在了一起。這會影響到我們以後在中國的利益。」
林夕將冼致富拉到一邊，悄聲說：「既然朱瑾和他們的人已經來了，要不我們現在就把他們抓了。省得夜長夢多。」
肇慶的朋友們都守在銀行大廳，大廳正中的座鐘一下一下地擺動著。
鄺秋菊搖了搖頭：「那你呢？舒燕姐已經不在了。你如果再遇到不測，端文怎麼辦？這十來年你我都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我們一起經歷了生生死死，一個個心愛的人離我們而去，我不能，我不能再讓你……不管你答應不答應，我一定要去。」
「誰？」刀疤臉問。
「明也好，暗也罷，該有個了斷了。」簡肇慶已經做好了打算。
「……嗯，我正好要給特蘭達開個生日派對，把南洋的名流都請來，把那個革命黨在南洋的頭頭朱瑾請來，別忘了也給簡肇慶那小子發請柬，我倒要看看他們想幹什麼。」
林夕裝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說：「多謝布朗先生栽培！」
國內捎來了舒燕的遺物，簡肇慶接過那個木盒子，輕輕放在了床上，他用顫抖的手打開木盒，裏面是一封封沒有寄出的信，有的還沾著血跡。
來人竟是林夕。
鄺夢唐拉著鄺振家的手：「阿舅，阿媽穿那麼漂亮是要去哪兒啊？」
簡肇慶點了點頭：「了斷。」
簡阿七支吾著說：「啊！大少爺，你還好吧，他們沒打你吧？大少爺，有件事我不……」
「炸掉這艘船，與他們同歸於盡。」朱瑾知道這是最壞的打算了。
朱瑾知道也許這次是有去無回，但只有挾持冼致富，才能登上船，才能掐斷他們這個團伙與國內軍閥之間的聯繫。
簡肇慶拉把椅子坐下，鄺秋菊也跟著坐了下來。
林夕笑道：「有布朗先生在，哪兒有我坐的份啊！署長已經說了，您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
簡肇慶想到了他們的初戀，他騎著自行車帶著她在鄉間小路上快樂地走著；陶舒燕與簡肇慶第一次出逃的路上，他背著陶舒燕艱難地走著；第一次分手，陶舒燕拔下自己的頭髮給簡肇慶；在南洋第一次見到陶舒燕忘情的擁抱；過年與陶舒燕、端文在一起的快樂；他與陶舒燕爭吵後去追陶舒燕……
街上頓時亂作一團。那輛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了。
簡肇慶微笑著搖搖頭：「我是要去阻止一場災難。」
「布朗先生，有什麼可以效勞的，您儘管吩咐。冼某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冼致富九-九-藏-書馬上說。
朱瑾還是不同意：「這是在冒險，不行！你還是不要參加了，由我來完成！」
簡肇慶淡淡一笑：「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只有我去了，坦然出現在冼致富面前，才能增加一分勝算的把握。此事我已經決定，你就不用再說了。」
布朗插話說：「事成之後，我會告訴你們署長，讓他好好對你嘉獎一下。」
「哎，這次想跟我作對的人物，非同尋常。你只要按照我的計劃行事，保准萬無一失。」
大家都還靜靜地坐著那兒。
「不用說了，這也是冼致富的請柬。發給我的。」簡肇慶猜到了。
「孫中山先生會晤了蘇俄政府代表越飛后，發表了《孫文越飛聯合宣言》。表明蘇俄政府對中國革命的同情和對孫中山先生的支持。孫中山先生表示歡迎蘇俄政府的幫助，公開確立了國民黨的聯俄政策。這是他毅然依靠社會主義的蘇俄和中國共產黨的支援，走上新的革命道路的一個重大舉措。」
阿伍和阿炳放下貨物，在甲板上走著，阿伍趁著水手不注意，拉開甲板上的一個艙門，和阿炳先後跳了下去。
鄺夢唐端著碗，拿著勺子擺在肇興面前，瞪著大眼睛看著肇興。簡肇興只得乖乖地笑了笑：「好好，我喝，我喝！」簡肇興從夢唐手裡接過碗，一口氣喝了下去。喝完以後，故意打了一個飽嗝，逗得鄺夢唐笑了起來。
「夢唐真是長大了，聽學校的先生說她國學學得很好，我想讓學校再聘請幾個外籍教員，該讓她也接觸些西方先進的文化。我們也該為孩子的將來想想。夢唐聰明，應該有好的前景，也許以後條件允許我們還可以送她出國深造。」
「肇慶你趕緊回國吧，就把肇興送到我那兒吧，我給他收拾一間屋子。我那兒不被人注意，他能安心養傷，我和我阿哥還能照顧他。」鄺秋菊看著肇慶。
夾雜在客人中的朱瑾，不時地看著兩人。
「了斷？」
簡肇慶迎上前：「七叔，如果我這次去……」
鄺秋菊點了點頭：「我原來就是沒讀過書，自從認識了你和朱瑾姐，我才真正明白了一些道理。」停頓了片刻，鄺秋菊兩眼含淚抬眼看著肇慶，「你不用說了，你心裏在想什麼我能不知道嗎？你說的這番話我懂了，你已經準備冒死赴宴，在為我安排以後的生活呢，是不是？」
「我看過了，我們周圍的確有很多警力。船今夜零時出發，樓下這幾個你打算怎麼辦？」冼致富冷笑著說：「姓簡的小子還不知道死到臨頭了，還帶著以前的一個琉琅女！那我就讓他們一起赴黃泉。」
「我已經讓七叔訂了船票，準備即日回國。」簡肇慶淡淡地笑了笑，「阿哥，你當時在監獄里，告訴你豈不讓你跟著擔心。我們身處亂世，總會要碰上敲詐勒索、謀財害命的一些惡人。阿爸本想回家鄉興辦教育，為鄉親父老做些善事。可是，天下烏鴉一般黑，走到哪兒都有為非作歹之徒。」
阿伍、關鍵、阿炳躲在堆放在碼頭貨物的帆布下面，不時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朱瑾想了想：「不行，簡先生傷得很重，最好能把他送到一個隱蔽的地方。醫院人多，情況複雜。不利於保護肇興。他們這是狗急跳牆，不知還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林夕穿著警服進來了，冼致富急忙上前：「林警官，都安排好了嗎？」
簡肇慶用手撫摸著信，拿出一封，抽出信紙打開，靜靜地看著……
簡肇興在這裏養傷，鄺夢唐每天像個小大夫似的照顧著他，這會兒又端著一碗糖水進來了。
「多派些兄弟把守，不許任何人靠近貨輪。」
簡阿七點點頭。
簡肇興和簡阿七走到茶餐廳一角。簡阿七顫巍巍地從懷裡掏出一封電報：「家裡來電報了。」
朱瑾看著眼前的肇慶，彷彿一下子高大了許多，她信任地點點頭。
簡肇慶憤怒地在醫院走廊上來回走著：「簡直無法無天！不剷除這些敗九-九-藏-書類，我們永無寧曰！」
簡肇慶和鄺秋菊、朱瑾的眼睛都緊盯著冼致富。
白雲天來到了新加坡，他剛剛參加了中國共產黨在廣州舉行的第三次全國代表大會。此次來新加坡，一是傳達會議精神，二是布置新的任務。
朱瑾看了看鄺秋菊，鄺秋菊點了點頭走開了。
簡肇慶向阿哥說了兒子被綁架的事。
簡肇慶要去潮汕茶餐廳，為秋菊做安排，同時也向阿哥告別。
「你這個小大夫太厲害了，那以後能不能換個小一點的碗啊！」
「這是下下策。」簡肇慶搖了搖頭，陷入沉思。忽然簡肇慶一轉身拉過阿伍，「伍哥，借一步說話。」
「布朗先生的意思是……」
簡肇慶獃獃地坐在床上，淚流滿面。
鄺振家走了進來，看著鄺夢唐笑了起來：「簡先生，你就聽夢唐的吧。她可是倔得很，誰都扭不過她。」
簡肇興急忙說：「我聽話，我聽話！」
簡肇慶一時無語。
「我們已經獲悉在南洋有一個軍閥的軍火供應商，此人名叫冼致富，後台必是外國人，他們在策劃一宗有西方政府幕後支持的政變，不僅僅是走私軍火、武裝商團那麼簡單。他們是想推翻廣州國民政府取而代之。這次，他們又秘密從國外訂購了一批軍火，在南洋靠港補給。我們不但要劫持這批軍火，把它交到北伐軍手中，還要剷除軍閥在新加坡的這個軍火商。」
簡肇慶和鄺秋菊看到了人群中的朱瑾，朱瑾也看到了他們，他們相互示意了一下。
簡肇慶西裝革履準備好了，他在等阿七的車子。
簡肇興中彈倒下。
「我這次來，還有一項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鄺秋菊走到肇慶身前，將肇慶的領帶扶正，抬眼看著肇慶：「舒燕姐走了，我答應過她，她不在的時候，我要替她好好照顧你，今天就讓我照顧你一回吧，哪怕這一輩子就今天這一回……」說罷，鄺秋菊先出了門，簡肇慶也急忙追了出去。
這時，簡阿七也來了，他的手裡也拿著一張請柬：「這是……」
簡肇慶放下夢唐，說：「秋菊不用忙了，我有話跟你說。」簡肇慶拍拍鄺夢唐，「去陪大伯聊聊天，有你這個小大夫，他的傷會好得快些。」
白雲天喝了口茶，接著說：「這次大會確立了國共合作、共同北伐的一系列方針，並主張把優秀的國民黨員吸收到我們黨內來。朱瑾同志，組織上已經批准你的入黨申請，你宣誓以後就是一名真正的共產黨員了。」
冼致富無奈地攤開手：「可我們只是些商人，連個買辦都算不上，對於國內的什麼政治變化也是愛莫能助啊。」
冼致富笑了笑，交代著事宜。林夕頻頻點頭。
「這些我都知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守著孩子一輩子。他們總要長大，總要經歷風吹雨打。我們總不能把她捧在手裡，摟在懷裡吧。學校孩子們的事情，我讓七叔以後多去關照些，你就專心照顧夢唐和打理餐廳的生意。劉姐走了，你和你阿哥也忙不過來啊！」
朱瑾緊緊地抱著鄺秋菊，秋菊也替她高興。
「你別說了。我都明白，我會照顧好生意和小少爺的。」簡阿七急忙打斷了他。
簡肇慶搖頭：「可是……如果在大庭廣眾下挾持他，勢必有人會得到消息，通知國內軍閥改變交接程序，易地接應，那控制這批軍火的目的更難實現了。」
簡肇慶已經安排好了，等阿哥傷好些了。就儘快把他送回國內：「阿爸、阿媽還有嫂子也很為你擔心。」
老賈笑了：「明白了，先來一窩端。然後再金蟬脫殼去碼頭。」
這時，關鍵匆匆忙忙進來，走到朱瑾跟前說：「冼致富給你發了一張請柬，邀你明晚去參加他夫人的生日派對。」
「為什麼呢？」
「明天晚上。」
冼致富看著鄺秋菊：「這位是……」
幾個人送走了白雲天。
簡肇慶慢慢地走下樓，顯得那麼疲憊：「謝謝大家！讓你們擔心了，大家都回吧。我們繼續營業。七叔、九_九_藏_書阿哥，給家裡發封電報，就說我要回去了。」
布朗笑了：「商人？買辦？他們是要打仗，可打仗誰離得開我們這些軍火商人呢？你要學會幹預政治，應該學會看到什麼樣的政府當政我們能獲得更大的利潤。如果我們能夠加大支持北洋軍閥力度，反對孫中山的廣州國民政府，我們英國方面會很高興，中國只要打仗，我們就有錢賺。」
老賈在樓上盯著大廳的人，見朱瑾進來，趕緊示意旁邊的打手過來，低聲交代了幾句。
鄺夢唐笑著跑進裡屋去了。
「我很感謝你們一家對國內革命做出的貢獻，也很欽佩你當年帶著華工焚燒契約的壯舉和勇氣。有你這樣的有識之士和愛國華僑的支持，我們的國家和民族就有希望。」
刀疤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冼致富在屋裡來回走了兩趟，拉開抽屜，拿出一把手槍，吃力地將槍栓拉上，插在懷裡，出了門。
「那我們……」刀疤臉看著冼致富。
簡肇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望著陶舒燕睡過的這張床，好像看見她在安詳地睡覺……
簡肇興接過電報一看，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
「他不會有事吧？」鄺秋菊小聲說。旁邊的朱瑾輕輕拍了拍她。鄺秋菊不安地看著樓上。
「那麼著急啊？重要的人物還沒出場呢，等到齊了，再行動也不遲。」
一艘掛著丹麥國旗的輪船停靠在新加坡碼頭，船上站著荷槍實彈的水手。
簡肇慶決定一個人去赴宴：「還是我一個人去吧，在這種情況下你去赴宴，必然凶多吉少。」
「要不你也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孩子吧，端文這個時候是最需要你在身邊的。」
「這批軍火何時到港補給？」朱瑾問。
車上一個蒙面人掏出一把手槍，衝著簡肇興就是一槍。
大家都還在大廳守著。簡肇興要上樓，被簡阿七攔住：「讓他自己待會兒吧。」
簡肇慶來到潮汕茶餐廳探望正在療傷的阿哥。
簡肇慶急忙搶過肇興手中的電報……酒杯從手中掉在了地上。大家圍了上來。簡肇慶支撐不住，身體晃了晃，被簡肇興扶著慢慢坐在了椅子上。
白雲天點點頭：「他們是武裝押運。到南洋后，冼致富必會上船接應，最好密切注意冼致富的動向。」
「你們還有臉笑？」冼致富又罵。
鄺秋菊一身貴婦打扮出現在門口。
簡肇慶吃了一驚。
兩人急忙回身，又一時無語。簡阿七到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流下眼淚：「肇慶，家裡，家裡出事了……」
「這是屬下應該做的，我多叫些兄弟們在府上四周把守，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囂張。」林夕說。
簡肇興感覺簡阿七有心事：「好，你們先吃。我和七叔談些業務上的事情。」
大廳的座鐘慢慢地走著……
鄺秋菊擔心極了：「你，你不能莽撞。咱們在明，他在暗。」
「現在只知道是一家丹麥的商船，何時到港，何時出發運往國內都還不清楚。所以你們要利用碼頭和海關的所有關係，密切注意來往的丹麥商船。如發現，一定要摸清到達國內的時間、地點，想盡一切辦法登船，將其劫持下來。這批軍火萬萬不能落入敵人手中。萬不得已就……」
一名侍從走到冼致富耳邊悄悄地耳語了一番，冼致富點點頭：「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冼致富和侍從一起上了樓。
簡肇興一聽急了：「你，你怎麼不告訴我？」
布朗也嗔到了氣味，他來到冼致富的公寓商量以後的出路。
大廳里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簡肇興和簡阿七剛走出銀行大門，一輛黑色的汽車突然啟動，駛到他們旁邊。
朱瑾鄭重地點了點頭。
簡肇慶停了一下說：「我卸道。我想，端文這孩子現在留在阿爸、阿媽身邊很安全，不會再出什麼事。等我把這邊的事情了斷以後，一定也儘快回去。」
肇興住在裡間，秋菊這兩天好像有什麼事兒，早出晚歸的。他也沒怎麼看到她，只是夢唐和振家他們給他送飯。